寒战 七日永恒 第3章 day three

day three.

“医生说你恢复得好快。”

“你是请假了吗？”

“我这周不去工作了。”李家俊借了轮椅，“要不要我推你出去走走？”

“不要。”

“那我削苹果给你吃？”

“我想吃芒果。”

李家俊拿外套出门。

“还有蛋挞。”

不多时它们整齐站在李家妍面前。

“要看电视吗？”

李家妍没回答，反问：“你很无聊吗？”

“怎么会。”

“我不要看电视。”李家妍皱眉，“你也不要看电视。”

“好，我陪着你。”

李家妍又要吃苹果了，递苹果时李家俊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疤，一道连一道。

“他不是个称职的哥哥。”李家俊心疼地责怪。

“不。”李家妍飞速反驳，“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李家俊的责怪转变为嫉妒，“有多好？”

“他会给我买巧克力。”

“巧克力？这么简单？”

“不是简单的巧克力。”李家妍解释，认真十分，“是家里没有了，但半夜我突然想吃，于是闹醒他，叫他去很远很远的还在营业的商铺去买的，买回来又不想吃了的，他也不会和我生气的巧克力。”

“我都可以像这样买给你。”李家俊脱口而出。

“因为你是李家俊呀。”

李家俊要疼李家妍，李家俊要对李家妍好，李家俊要让李家妍开心，李家俊要保护李家妍，李家俊要做到李家妍要求的每一件事，李家俊要将李家妍放在第一位……这是他们世界的运行规则，不会变。必须做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他不是他，必须做到——不受控。

“因为我是李家俊。”李家俊说，“而你是李家妍。”

“嗯。”李家妍点头。

李家俊笑了，他完全接受。

“还有呢？”李家俊追问。他想要替代他。

“还有好多好多。”李家妍没察觉，“他陪我逛街，他陪我去乐园……他休假总是陪我玩，陪我看电影。”

他像你男友多过像你哥哥。李家俊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有一句台词，我越想越觉得是在讲你的。”李家妍说。

“是什么？”李家俊虚心请教。

“小事听话，大事才能不听话。”

“哪部电影？”

“月满轩尼诗呀。”

“我没看过。”

“我们一起去看的。”

李家俊拿出手机搜索，“还没上映。”

“上映很久了，是老电影来着。”李家妍凑过去看，发现电影要2010年4月1日才上映。

差点忘了，现在是2010年。身边的人也只是李家俊。

“还有呢？”李家俊收起手机，转移话题，“这些太简单了，讲点有难度的。”

“他还会陪我扮家家酒，爸爸讲，我几乎是他和保姆带大的，所以我多黏他一点。”李家妍说，“结果呢，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衣服由他搭配，书包由他整理，生活都同样。”

李家俊半响没接话，李家妍问他：“这个好有难度，是不是？”

“嗯。”

“不过，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李家妍苦笑，“我都快记不清细节了，我想他也是。”

他会对她感到陌生；或者死去。无非两种结局。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

“不会什么？”忘记她？留她一个人？

“没什么。”

李家妍想到一件事，又说：“他买了只小猫送我。”

李家俊一眼看穿，“撒谎。”

“你怎么知道！”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一只小猫？”

“他也是这么说的。”李家妍不笑了，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也清楚，他也明白，但他丢我一个人了。他不要我了。”

李家俊来不及哄，就看见李家妍背对着他蜷进被子里，蒙住头；在然后，他听到她闷闷的哭声。

“不要哭。”李家俊从病床的一侧转到另一侧，蹲低身，拨弄将李家妍罩得严实的被子，“是我不好，对不起。”

李家妍却把被子拢得更紧了。

“小心伤口。”李家俊第一次觉得他是这样的笨嘴拙舌，“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出气，怎样都可以。”

依旧没反应，李家俊低落地问：“你要同我冷战吗？”

一颗毛绒绒的头钻出来，好像小猫咪。头发乱了，脸也哭花了，李家俊感觉她将眼泪落在他的心脏上，等水分蒸发走了，盐还附在上面，时时咬着他，时时刺着他，时时审判他的罪过，时时对他用刑。

哪怕他没做。

哪怕他还没做。

李家俊用手背蹭了蹭李家妍的脸颊。

“对不起……”

“不许提冷战！”

“我再也不提。”李家俊连声答应，“不难过了，好不好？”

“是你惹我难过。”李家妍的眼睛里仍有水雾。

“都是我不好。”

“当然都是你不好。”眼泪还是掉下来，砸得李家俊很痛，“你明明答应我了……Michael明明答应我了……”

“Michael？”李家俊疑惑。

李家妍摸向左手中指，“我们就要结婚了，你同意了，爸爸也同意了。”

“哪个Michael？”

“石米高。”

护士给李家妍换药的时候李家俊退出病房，多方打探石米高是否有女友。

“问这个做什么？”接到电话的师兄不解，“你们认识吗？”

“帮朋友问的。”李家俊搪塞，“多久能给我消息？”

“我有个同期在飞虎队，我帮你问问看。”

“谢了。”李家俊一边向师兄道谢一边向从病房里出来的护士点头示意。

回去病房时李家妍已经在顶着兔子眼睛剥橘子了。

“我来。”李家俊抢过李家妍手里的橘子。

“你有公事要忙呀。”李家妍问，装作不经意。

“没有。”李家俊将剥好的橘子还给李家妍，“我陪着你。”

李家妍没接，“我不想吃橘子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想吃Glory的曲奇。”

“Glory？”

“在尖沙咀有间店。”

“我这就去。”

出发前李家俊借清垃圾的名义悄悄收走李家妍抽屉里的巧克力。

半夜只管来闹他好了，李家俊想着，毫不犹豫地把它们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