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破开的瞬间,冷风迎面灌来。洛瑞斯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涣散,却第一时间对上了塞德里克紧绷的侧脸——他的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刻,喉结滚动,呼吸又急又重,连睫毛上坠着的水珠都在微微发颤。
她太熟悉这种表情了。
他在害怕。
洛瑞斯轻轻动了动,潮湿的额头蹭过他的脸颊,像一只归巢的鸟短暂地停栖。
"我在。"她低声说,声音还带着水汽浸润的哑,却清晰得仿佛要刻进他的骨头里。
塞德里克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在她腰间勒出泛白的痕迹,却又在下一秒克制地松了松力道,像是怕弄疼她。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温热而潮湿,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岸边的喧闹声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庞弗雷夫人急匆匆递来的厚浴巾,赫奇帕奇学生们的欢呼,裁判们高声宣读的分数……塞德里克统统听不见。他单膝跪在潮湿的草地上,用浴巾将洛瑞斯严严实实地裹住,手指拂过她发梢滴落的水珠,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连她指尖最细微的颤抖都小心地拢进掌心。
"塞德里克!你第二个出来!"厄尼在远处大喊,"只比克鲁姆慢三十秒——"
塞德里克毫无反应,只是固执地、近乎执拗地擦拭着洛瑞斯手腕上被锁链勒出的红痕,仿佛这世上只剩这一件事值得他专注。
洛瑞斯任由他动作,甚至微微抬起手方便他擦拭。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哈利和秋,又掠过正裹着毯子喝热可可的赫敏,最后落在塞德里克低垂的睫毛上——那里还挂着黑湖的水滴,像一颗将落未落的泪。
"塞德。"她突然唤他,声音很轻,却让他的动作骤然停滞。
他抬头看她,褐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
洛瑞斯伸手抹掉他下巴上的水珠,指尖在他唇边停顿半秒:"我没事。"
邓布利多在裁判席上轻笑一声,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年轻真好啊,是不是,西弗勒斯?"
斯内普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黑袍翻涌如蝙蝠翅膀:"愚蠢的荷尔蒙泛滥。"他冷哼,却在转身时瞥了一眼洛瑞斯苍白却鲜活的面容,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半分。
第二个项目结束后。次日,霍格沃茨礼堂,早餐时间。
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赫然印着三强争霸赛的最新积分排名,丽塔·斯基特那支毒笔也没放过任何细节——
《克鲁姆水下称王,波特高尚品格加分!迪戈里与救世主并列榜首!》
洛瑞斯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黑咖啡,目光扫过报纸上塞德里克抱着她上岸的照片——拍摄角度刁钻,他湿透的睫毛和紧绷的下颌线在晨光中格外清晰,而她被裹在浴巾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侧脸。
"啧。"她轻嗤一声,指尖在照片边缘一弹,塞德里克的影像突然转头对她眨了眨眼——显然是被施了动态咒。
不远处,克鲁姆正被一群德姆斯特朗学生围着祝贺,余光却频频瞥向格兰芬多长桌——赫敏被《巫师周刊》的绯闻报道气得脸颊发红,而罗恩正阴阳怪气地念着丽塔写的"保加利亚找球手与泥巴种女巫的禁忌之恋"。
"看来斯基特女士的想象力比她的职业道德更丰富。"洛瑞斯踱到克鲁姆身旁,声音里带着锋利的调侃,"‘从没对谁有过这种感觉’?哪种呢,威克多尔——"她故意模仿丽塔夸张的文风,"比看见金色飞贼还让你心跳加速?"
克鲁姆黑沉沉的眼睛斜睨过来,突然扯出一个痞气的笑:"你猜,如果我现在告诉丽塔,意大利的斯忒诺大小姐同时周旋在凯撒·波吉亚和赫奇帕奇勇士之间……"他晃了晃手里印着三人照片的《女巫周刊》,"她敢不敢写?"
洛瑞斯指尖的咖啡杯突然结了一层冰霜。
"你可以试试。"她轻声说,深蓝色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看看是先被Scipio啄穿喉咙快,还是被凯撒的诅咒烧成灰更快。"
克鲁姆大笑出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凑近洛瑞斯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放心,我对你的小男友没兴趣。不过——"他瞥向正穿过礼堂走来的塞德里克,"他要是知道你去年暑假在马耳他,用黑魔法放倒过三个吸血鬼……"
"威克多尔。"洛瑞斯微笑,"你想今晚泡在医疗翼喝生骨灵吗?"
塞德里克走到两人身边时,只看到克鲁姆举着双手后退,而洛瑞斯正把一本《巫师周刊》烧成灰烬。
"……我错过什么了?"他疑惑地接过洛瑞斯递来的咖啡,就着她喝过的杯沿抿了一口。
"没什么。"洛瑞斯顺手替他理了理歪斜的领带,"只是有人提醒我,该给丽塔·斯基特寄一封吼叫信了。"
克鲁姆吹了声口哨溜走,而Scipio从高空俯冲而下,叼走了他盘子里最后一块熏鲑鱼。
远处教工席上,斯内普对着这一幕露出讥讽的冷笑,而邓布利多正把蜂蜜公爵的新款柠檬雪宝分给麦格教授——年轻人们的爱恨情仇,总是比预言家日报的头条精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