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深蓝的锚点 第23章 电影与高烧

国王十字车站外。

一辆漆黑的宾利轿车静静停在路边，穿制服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斯忒诺小姐，您父亲让我接您回——”

“行李在后头。”洛瑞斯头也不回，将行李箱推给司机，转身拽住塞德里克的袖子，“你，跟我走。”

塞德里克愣住，不远处迪戈里先生正朝他挥手：“塞德！这边！”

洛瑞斯眯起眼睛，深蓝色的瞳孔因高烧而显得格外亮：“怎么，不敢？”

塞德里克只犹豫了一秒，就把行李扔给父亲：“爸，我晚点回去！”

迪戈里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被那个黑发蓝眼的斯莱特林女孩拽进了一辆麻瓜出租车。

“这是什么？”塞德里克盯着售票窗口上滚动的电子屏。

“《侏罗纪公园》。”洛瑞斯抽出几张麻瓜钞票，“恐龙，会动的。”

“像火龙？”

“比火龙蠢。”她塞给他一桶黄油爆米花，“但特效不错。”

放映厅的灯光暗下，银幕上浮现出热带雨林的画面。塞德里克新奇地看着巨大的暴龙撕碎吉普车，而洛瑞斯蜷在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爆米花，却没吃几颗。

二十分钟后，她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洛瑞斯？”塞德里克小声问，“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

他侧头看去——她的睫毛垂落，呼吸绵长，脸颊因高烧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整个人歪倒在他肩上，彻底睡熟了。

（她居然睡着了。）

（在麻瓜电影院。）

（靠着他。）

塞德里克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她。银幕上的霸王龙在咆哮，而他的心跳声比恐龙脚步声还响。

电影进行到一半时，洛瑞斯的额头贴上他的颈侧——烫得吓人。

塞德里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洛瑞斯，你得去医院。”

“闭嘴……”她含糊地嘟囔，往他肩窝里埋得更深，“……恐龙还没灭绝完……”

（烧糊涂了。）

塞德里克无奈，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洛瑞斯比想象中轻，像只虚弱的黑猫般蜷在他怀里，发烫的呼吸拂过他锁骨。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们一眼，打趣道：“小情侣吵架了？”

“她发烧了。”塞德里克耳根发烫，“麻烦去最近的医院。”

“不去……”洛瑞斯突然挣扎了一下，“……回家……”

司机挑眉：“听女朋友的还是听你的？”

塞德里克看着怀里烧得神志不清却依然固执的洛瑞斯，叹了口气：“……听她的。”

白色豪宅前，管家惊愕地看着赫奇帕奇男孩抱着自家小姐走上台阶。

“她烧到39度。”塞德里克说，“需要退烧药和——”

“——交给我。”管家强硬地接过洛瑞斯，却在碰到她袖口时被她一把攥住手腕。

“东西……”洛瑞斯半睁着眼，声音沙哑，“……给他。”

管家皱眉：“小姐？”

“给他！”

管家不情情愿地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塞进塞德里克手里：“小姐订做的。”

盒子里是一枚黑曜石袖扣，内侧刻着微小的“C.D.”。

塞德里克抬头时，宅邸大门已经关上，只剩Scipio在铁艺栏杆上扑棱翅膀，灰蓝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奥特里·圣卡奇波尔，迪戈里家厨房——

“所以——”迪戈里先生搅拌着炖菜，“你陪那个意大利姑娘看了半场恐龙电影？”

“嗯。”塞德里克摩挲着袖扣，嘴角不自觉上扬，“她睡着了。”

“你看起来像被巨怪踩了脑子。”迪戈里夫人忧心忡忡地摸他额头，“要不要也喝点提神剂？”

塞德里克只是笑。窗外，夏夜的风吹动山毛榉树叶，沙沙声像极了电影院里那桶没吃完的爆米花。

炖菜的香气弥漫在温暖的厨房里，迪戈里夫人将一勺奶油蘑菇汤舀进塞德里克的盘子里，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儿子脸上。

“所以，”她故作轻松地问，“那位斯忒诺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塞德里克低头搅动汤勺，嘴角微微上扬：“嗯，管家说只是疲劳引起的发热。”

迪戈里先生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插话：“她家管家看起来像能徒手掐死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

“阿莫斯！”迪戈里夫人瞪了丈夫一眼，又转向塞德里克，声音放轻，“塞德，你和她……很亲近？”

塞德里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袖口——那枚新别的黑曜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算是吧。”

迪戈里夫人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记得前年这时候吗？”迪戈里夫人突然说，“你和秋·张经常一起去霍格莫德。”

塞德里克的动作顿了顿。

（秋。）

（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温柔爱笑，会在圣诞节送他手织围巾。）

“那时候你总会告诉我们她说了什么笑话，她喜欢的书，甚至她姑妈养的猫头鹰品种。”迪戈里夫人轻声道，“但现在……”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现在他什么都不说。

塞德里克放下勺子，黑曜石袖扣碰到瓷盘，发出轻微的“叮”声。

“秋很好。”他最终说，“但洛瑞斯……不一样。”

（秋像阳光下的湖，清澈见底。）

（而洛瑞斯是深渊，冰冷、危险，却让他忍不住想纵身一跃。）

迪戈里夫人忧心忡忡：“她家族很复杂，是不是？我听说意大利的纯血统……”

“妈。”塞德里克打断她，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饭后，迪戈里先生把儿子叫到花园。夏夜的萤火虫在山毛榉树下飞舞，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

“你妈妈只是担心。”他递给塞德里克一杯黄油啤酒，“上次你这么魂不守舍，还是六岁时弄丢了宠物嗅嗅。”

塞德里克轻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迪戈里先生叹了口气：“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像在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

（他说错了。）

（洛瑞斯看他的眼神，更像在挣扎——仿佛他是她理智与情感之间的裂缝。）

“爸，还记得你教我骑扫帚吗？”塞德里克突然问，“你说过——”

“——‘别盯着脚下的高度，要看远方的目标’。”迪戈里先生摇头，“但这不一样，塞德。有些高度摔下来会要命。”

塞德里克望向星空，那里有一粒特别亮的蓝星：“值得。”

夜深人静时，迪戈里夫人坐在床边翻看旧相册——十一岁的塞德里克抱着赫奇帕奇围巾傻笑，十二岁和秋在圣诞节的霍格莫德村的合影……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对丈夫低语，“前年提起秋时，他眼睛会笑。现在提起那个意大利女孩，他像是……”

“像着了火。”迪戈里先生搂住妻子的肩膀，“冷静地燃烧。”

伦敦，摄政公园，一只雕鸮掠过月亮，爪子上抓着印有波吉亚家徽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