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大人养崽失败实录 第31章 叫姐姐

云杳由刘妈妈领着来到花厅，果见厅上侍立着一众丫鬟婆子，巾桎，茶水等一应已经预备齐全。

花厅不大，但因为其中陈设简单，物件又少，所以稍微显得有些空寂。

南面高案上放着一樽甜白釉高颈瓶，瓶中错落插着两支纤细的青竹，和一根火红色的不知是什么鸟类的翎。

来府上拜访的一般都是朝中官员，裴居敬应当不常在这里接见他们，但这个厅上的陈列摆设也全是照着他的风格品味来的。

古板无趣，一成不变的老男人。

云杳心中暗笑，由着想容替她解了斗篷，随后在榻上坐下。

“姑娘净手。”

刘妈妈从丫鬟手中接了铜盆亲自捧了过来。

云杳看了一眼想容，想容也正朝她看过来，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随后云杳站起身来，婉拒道：“我不大习惯这样，妈妈不必劳动，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这里虽然是裴居敬的院子，但是它不像云栖苑或者鹤归居那样，是可以让云杳当成家的。她在这里是客，该守着礼数，哪里能心安理得让主人家的人上赶着伺候。

刘妈妈大宅院做惯了的，旋即便明白了云杳的心思，遂也不坚持，笑意依旧殷勤，应道：“哎好好，姑娘自己来。”

柳含烟过来的时候厅上还未摆早饭，她在门口的脚步稍微轻了些，未叫下人惊动，只带着贴身丫鬟进去。

只见一个身穿仙鹤衔枝织金马面裙，月白色翔凤云肩通袖交领短袄的小姑娘端坐在椅子上喝茶。她的侧影很单薄纤瘦，许是因着提前知道她身体不好，这么看上去果真有种孱弱的风流病态。

“这便是瑶瑶了吧？”

云杳听着声音转头望去，只见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笑盈盈走了进来。她生的很美，鹅蛋脸，丹凤眼，唇边的笑意不多不少，瞧着很是端庄亲切。

云杳原本的拘束紧张消散了些，起身端端正正行礼：“见过大少夫人。”

“起来起来，”柳含烟连忙伸手将她扶起，“行简说你还生着病，都是一家人，做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坐下说话。”

“是。”

云杳应了声，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两人绕过屏风，在桌前落座。

柳含烟一面吩咐仆人摆饭，一面亲和同云杳说话，“竹雾已经同我说过你的饮食喜好，但我想着你一直随行简住在筠州府，所以擅自做主，又让小厨房加了几道京都时兴的小食。”

说着将一块淋了蜂蜜桂花的白玉糕夹到云杳面前的小碟中，“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云杳在她的注视下拿小箸夹起尝了一口，点点头，“很好吃，多谢少夫人。”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叫什么少夫人，跟着家中的孩子叫婶婶就行。”

柳含烟是想着云杳的身份，虽然裴居敬对外只说是收养的小徒，但这些年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教养，显然是当成了亲近的小辈疼爱，所以她便也这般提议。

但这话落在云杳耳中却有一些尴尬，关于裴居敬，她的心思不能说出口，却也固执地不想在任何事情上妥协，哪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称呼。

“叫姐姐可以吗？少夫人看着很年轻，我想叫姐姐。”

女孩用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望着她，小心翼翼问她能不能叫她姐姐，柳含烟心中柔软成一片，又给云杳夹了一块糕，“当然可以，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我都爱听的。”

云杳点点头，又唤了声姐姐，随后乖乖巧巧把面前的糕都吃完了。

一顿早饭两人人吃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柳含烟亲自看着云杳上榻补眠之后才回到自己居住的春熙院。

裴居安不似二弟裴居敬那般，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他这个翰林院编修当得很是清闲。今日休沐原本是应了同僚的约，要去京郊跑马的，但天气不好给耽搁了，于是索性收心在家陪陪妻妾儿女。

因着妻子如今有了身孕，不便同房，所以他昨晚歇在了小妾周氏的房中，遂并不知晓二弟回来的事情。前面去给母亲请安才听她说起，如今看着妻子面露喜色地回来，少不得多问两句。

“大清早笑这么开心？听母亲说你去见行简带来的那孩子去了？”

柳含烟挽着他的手进了堂屋，“嗯，陪她用了早饭。”

裴居安刚想问那孩子怎么样，但一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刨根究底的，不大像话，于是及时改了口：“饶了这么一大圈，你自己没累着吧？”

柳含烟摇了摇头，“哪里就累着了。这几日总是胃口不好，今日走动走动，还多吃了些。”

她在榻上坐下，想了想又吩咐身边的女使，“我这边有些上个月从母亲那里得来的茶，你找出来些，那孩子味口和我差不多，喜好淡一些的，一会给她送去。”

女使答应着去了，裴居安这下更好奇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待人虽然亲和，但是并不会过分热络，如今对一个小姑娘这么上心，可见是很喜欢了。

“行简带来的那个孩子怎么样？”

“很讨人喜欢。哎，你是没见着，那孩子长得真好个模样，这些年京都夫人们大大小小的宴会我也去了不少，各个府上的姑娘大都认识，但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模样有比得过那孩子的。”

自家夫人的眼光裴居安还是服气的，第一次听她这般夸人，想了想找了个参考。他们的母亲一直想撮合二弟和徐家表妹，那徐家表妹在京都素有美名，于是裴居安顺口问：“可比得上徐家表妹？”

柳含烟笑了笑，缓缓抿了口温茶，说：“我瞧着还要好些。”

裴居安一怔，笑道：“你这是见了个神妃仙子吧！”

柳含烟扑哧一声笑了，顺手将茶盏连同自己喝剩的茶水递到他手边。

“真的，非我夸张，是真的长得好，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嗯，性子也讨人喜欢得紧。原想着行简那般闷的一个人，不大会教孩子呢，没想到竟然教养的很好，知书达理的，总之很投我的缘，回来的路上我还想着，要是我这一胎能生个像她一样的女儿就好了……”

“看你这兴兴头头的样子，那定然不错，不过怎么没有带过来呢？还可以和咱们家的几个一处玩耍。”

柳含烟摆手，“行简有急事进宫，特意把身边的竹雾留下了，估计是担心那孩子怕生不习惯，且她身体弱，早起有些累着了，这会子歇下了。”

裴居安本来就好奇，现在被妻子引得越发好奇了，想到裴居敬前几日还拐弯抹角同他和妻子聊了孩子的教养问题，在他们的劝说下，有想将那孩子送府上的想法。现在人是送来了，却又藏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不见人。

“难怪母亲方才说行简将那孩子养的精细，连她都没见着。”

裴居安一个男人家自然听到什么说什么，并未细想，但柳含烟一想到早起请安时候，婆母的神色明显不大高兴，暗暗有些抱怨的意思，说她这个二儿子上敬祖母，下疼小辈，就是和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亲。

“过几日熟悉了自然会出来走动的，到底年纪还小，性子腼腆拘束，行简这么做很正常。母亲若是提起，你也帮他分辨分辩，别只一味附和。母亲如今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的偏了些。”

“嗯？母亲难道……”

经妻子提点，裴居安恍然明白过来，还要说什么就被柳含烟用眼神阻止了，当小辈的在背后议论尊长的是非总归不好。

裴居安打住，喝了口茶，半晌笑道：“都说大少夫人是府上的第一伶俐人，人人满口称赞，为夫今日也算受教了。”

柳含烟目含嗔怪瞥他一眼，少许两人相视而笑。

***

云杳在裴府的第一日大半在睡觉和等待中度过了，柳含烟不要人叨扰她，一直等到她午睡起来后才过来，还带了姚姨娘所生的长女乔姐儿来陪云杳解闷。

乔姐儿很乖巧懂事，才七岁的女孩子像个小大人，已经知道关心人了，倒茶会先给嫡母和云杳试一试冷热，还不忘提醒：“稍微有些烫，要慢着些喝才好。”

看得出她和嫡母很亲，聊天的时候才带了些小孩子的性子，跟云杳炫耀说：“云姐姐知道吗，母亲怀着身孕呢，父亲说再有几个月母亲会给我们生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或者小弟弟。”

她叫云杳姐姐，云杳又叫她嫡母作姐姐，乱作一团，连在一旁煮茶的刘妈妈都听不下去，笑着说：“怎么能这么乱着叫呢，要么云姑娘改口，要么咱们大姑娘改改口吧。”

乔姐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一板一眼说：“我好像没有叫错。”

云杳垂眸笑没有说话，柳含烟看在眼里，打圆场道：“没事的，反正没有旁人在，由着孩子们吧。”

几人又聊了一会，天色越晚云杳越有些心神不宁，渐渐连话都没了，频频往窗外瞧。

柳含烟留意到她的动作，知道她是等着急了，边安慰着，边心里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孩子真的太依赖人了。

裴居敬心有惦记，今日回来的还算早，正赶上用晚饭。他从后院下了马车径直往自己院中走，打发了人去母亲徐氏的院子里禀报。

他刚从影壁那转进来，乔姐儿眼尖瞧见了，笑道：“二叔叔回来了。”

柳含烟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看云杳放下拿在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站起身已经往门外走了。

中毒了，豆橛子，我恨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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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