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青山 第2章 相遇

沈亦安前往那座宅子，此宅奢华至极，此刻却被一种诡异阴森的氛围所笼罩。

她款步迈入房门，屋内一片狼藉，贵重物品凌乱地散落满地。

看来并非为财而来，或许是仇杀所致。

她挪动脚步，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每一个角落，目光犀利如电，竭力寻觅那细微至极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现场正如陈思所说，毫无线索可言。

就在她准备动手翻查物品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这里。”

沈亦安猛地一惊，迅速转身，一位男子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衫，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似霜，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你是？”沈亦安满心疑惑，不禁启唇发问，蛾眉微蹙。

男子微微皱眉，简洁答道：“钱凌，来协助查案。”

他看了一眼沈亦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面容略显僵硬。

哎——

沈亦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暗想：难道自己已然丑到令人不忍直视的地步？

还是他本就是个面瘫？

这人怎么如此熟悉？究竟在哪见过？

她心存疑虑，但此刻破案为重，便未再多问。

不过，她明显感觉到钱凌对自己不再那般冷漠。

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她见钱凌没有任何表示，也不看她，而自己却一直盯着人家，有点……

她转过头去，与钱凌一同仔细勘查。

死者倒在书桌旁，在来之前她已查看过死者，身上虽无明显外伤，但其表情却痛苦至极。

是毒，必定是服毒而死。

钱凌则默默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整个房间的布局与陈设，眼神深邃而专注。

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死者衣柜里的衣物和周围的物品，未曾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他是被毒杀的，有人逼他服了毒。”沈亦安站起身来，看向钱凌。

“嗯。”钱凌并无动作，似乎对她所言深信不疑。

沈亦安愣了愣，这人也不给个见解，怎会如此？

当真是来办案的吗？

她侧过头去，不再看他：“我们去走访一下周边百姓吧，万一有线索了呢。”

“随你。”钱凌依旧冷冷的。

因富商家临近街市，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正巧周边有些百姓在附近买菜，沈亦安随即来到菜摊前，面带微笑，语气亲切温和：“大娘，这些菜怎么卖？”

“三钱一颗。”大娘热情回应，“小姑娘，这些都是自家种的菜，很好吃的。”

“嗯，好好好，这些帮我装起来吧。”

“好嘞。”

旁边的钱凌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抬眸看向沈亦安，眼神透露出不解。

“好好看着吧。”沈亦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接过菜，付了钱，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大娘，听说附近出了命案，是真的吗？”

“是真的，就那一家。”大娘缓缓靠近她，压低声音，眼神瞟向富商的府邸。

果真是那里。

“那他是怎么死的？”

“这就不知道了，那人前几日还在街头与人吵得厉害呢。”

钱凌始终默默跟在后面，不发一言，只是用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与他们交谈的人。

听闻此事，沈亦安即刻追问道：“那陌生人有何特征？”

大娘思索片刻，说道：“身材高大，戴着一顶宽边帽，看不清面容。”

“好，我知道了，那大娘我先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决定继续深入调查。

“你为何要那样。”钱凌手中提着沈亦安扔来的菜。

“那样？”沈亦安一愣，没想到他会开口，又恍然明白钱凌说的什么，道：“这你就不懂了，先熟悉熟悉，她才能跟你讲实话，不然这么冒冒失失地去问，人家未必会说。”

钱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亦安瞧了瞧他，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连这些人情世故都不懂。

两人最终锁定了目标，抓到府上正准备跑路的管家，并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富商的商业竞争对手近来在生意场上屡屡得势，且行为颇为可疑。

当他们试图进一步调查这位竞争对手时，阻力接连而至。

有人送来重金，试图收买他们。

面对威胁与利诱，沈亦安挺直脊梁，义正言辞道：“朗朗乾坤，岂容你们这般肆意妄为！真相必将大白于天下！”

她大手一挥，将那些威胁与造谣之人皆被缉拿归案。

钱凌依旧面无表情，但看向沈亦安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以及一丝怀念。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使人心急。

沈亦安重新梳理线索，案件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倘若只是普通的竞争关系，那对手为何冒着被查的风险也要将富商杀于府上？

富商又怎会亲自出面与人逞口舌之争？

以及对手是如何毒死富商的？

重重疑点皆解释不通，恐怕竞争对手就是个幌子。

她看向身旁的钱凌，钱凌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走”。

两人冒雨再次前往富商府中，并在卧房锁着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件，内容并无异常，那为何富商要将信件锁起来？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看向了署名处。

经过多方打听、四处探寻，终于与钱凌在一个偏僻小巷中找到了送信之人。

她将送信人带回大理寺，刚落座，钱凌冷峻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

在钱凌凌厉的逼问下，送信人起初企图隐瞒，但终究扛不住那强大的压力，哆哆嗦嗦地吐露了实情。

“是……是那位商业竞争对手指使我给富商送信的。那封信中……含有剧毒。”送信人声音颤抖着说道。

沈亦安与钱凌对视一眼，心中皆惊。

“那富商再不济也不会随意吃信中所携带之物。”沈亦安面色冷峻，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说着挥了挥手中鞭子，“还是你专程混淆是非。”

送信人吓得跪坐在地，不断地求饶，并将实情通通告知：“是……是信表面洒……洒下来毒粉末，但凡吸入肺腑，便可毒发身亡。”

“还有呢？”钱凌的声音愈发冰冷。

送信人咬了咬嘴唇，接着道：“还有……富商他……他贪污贿赂，与一些官员勾结，获取了不少非法的利益。”

听到此处，沈亦安不禁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如此巧合？先是被人下毒谋害，又被曝出贪污贿赂。这背后究竟是单纯的商业竞争，还是另有隐情？”

事情绝不简单。

凭借这个关键证据，两人顺藤摸瓜，找到了竞争对手买通他人下毒的证据，然而等他们赶到时，那人已服毒自尽。

还是慢了一步。

沈亦安看着已然服毒身亡的人，心中的疑团愈发浓重。

“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能让他如此决绝，连命都不要。”她神色凝重，低声说道。

钱凌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死者尸体，冷声道：“此人不过是枚棋子，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沈亦安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有一些被匆忙翻动的痕迹，似乎有人在寻找重要之物。

“钱凌，你看这情形，是不是有人提前来销毁了证据？”沈亦安推测道。

钱凌站起身，微微点头：“不无可能。”

两人决定重回富商的府邸，再次搜查可能遗漏的线索。

天渐渐黑了下去，终于在富商房间的床榻下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是一本账簿，上面记录着富商与诸多官员的往来账目，涉及金额巨大。

但聪明人都能看出，这账本是有意为之，但账本的确记载了贪污贿赂。

“看来这贪污贿赂之事并非空穴来风。”沈亦安翻看着账簿，“只是但这些官员为何要对富商下此毒手？仅仅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两人透过窗子朝外面看去，原来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要求接管此案。

“此案事关重大，必须交由朝廷彻查。”为首的官员说道。

沈亦安与钱凌向后退去，心中明了，这案子恐怕要陷入更深的迷雾之中。

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钱凌便转身离开了，沈亦安见他离开，也回到了大理寺。

此案了结，她的名声大噪，查案有功，平日里与她合不来的同僚也相继到来。

“陈大人，这案子可算破了，听说过程很是精彩呐。”一位同僚凑过来，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

沈亦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精彩是精彩，只是这中间的曲折，实在令人头疼。”

“听说这次你和一个叫钱凌的人合作？这人什么来头啊？”同僚眨眨眼，继续追问。

她愣了一下，再次提到钱凌，忽的想到自己未曾告知他名字，也未曾告知身份——

沈亦安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晓得他来协助查案，话不多，倒是心思缜密。”

“那他就这么走啦？也不跟咱们大理寺打个招呼。”同僚撇撇嘴。

“说不定人家是世外高人，不愿被咱们这衙门束缚。”另一位同僚走了过来，插话道。

沈亦安无奈地笑了笑，并未答话。

她见陈思不在大理寺里，开口问道：“陈思呢？”

“她出去了，待会回来。”同僚向前一步，接着问：“那您觉得这赵凌是何许人也？如此神秘。”

“怎么对人家这么感兴趣？”沈亦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看他气质不凡，绝非普通之人，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协助查案，又匆匆离去。”

“说不定是江湖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

“也许吧。”沈亦安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她觉得这事还没完，富商真的只是被竞争对手下毒害死的吗？还是另有隐情？

她总觉得其中不对。

——

日夜交替数番，新的一日到来，科考殿试于几日前结束，今日正是出榜之日。

沈亦安刚用完早膳，闲坐在院子里，耳畔是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声，榜单正贴在她居所附近，吵闹声隔着好几家传到她耳边。

科举制度有所改变，上榜人数也增加了四甲二十人。

今年的殿试题目果真如她所料，大概意思是表达对后宫的看法，当时她还好心提醒着，只可惜那些贡生多数人皆不仔细听，也不妨有些人说是天命，沈亦安从不信这些。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与天何干。

她还专门去瞧了瞧，见没有“王彦”这个名字才放下心来，那人要是上榜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才了。

沈亦安动了动身子，心情却始终难以平静。

昨夜的梦境再度将她拽回了那个充满血雨腥风的可怕夜晚，家族惨遭灭门的悲剧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底，每一次回忆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试图将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强行压下，转而集中精力思考接下来该采取的行动。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了些许温暖。

她心里清楚得很，沈家不能永远背负这不白之冤，她必须全力以赴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很快，又有人前来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