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 南巡事宜其实早在隆庆九年就开始酝酿。zhongqiuzuowen
因为南巡, 萧锦琛至少要离开盛京长达九个月,整个南巡的过程和细节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的。
萧锦琛要如何处理政事, 到了各地要如何落脚,随行的朝臣都有谁,这都是需要考量的。
在长达两年的准备中,舒清妩也开始渐渐了解整个大齐的风土人情, 她跟萧瑞钧一起写了一份很详细的出行计划, 准备到了各个暂停地时, 好能尽情游玩一番。
如此用心,自然是因母子都很期待的。
不过这份期待, 年幼的心儿公主体会不到,她依旧该吃吃该睡睡,努力让自己刚长的乳牙能吃更多东西, 也努力学会如何啃排骨。
直到隆庆十一年, 母亲亲口跟她说了, 她才意识到之前她跟哥哥都在忙活什么。
不过这样也很好。
小丫头不用眼巴巴等两年,等到她又要换牙,才终于可以坐大船出去玩。
早春三月, 正是春风和煦时。
帝后二人领着大皇子跟大公主,从玉泉山庄出发,坐马车一路南行,约莫两日之后,就抵达盛京近郊最大的码头古渡口。
这个码头其实盛京早年的旧码头, 后来湖水干涸壅浅,海河又不通盛京,便逐渐荒废。
经过这些年的修缮,运河重新通航至盛京,才令古渡口重新焕发生机。
这一次帝后南巡,起点便是这有百年历史的古渡口。
马车一路飞驰,最终在渡口前停下。
舒清妩掀开车帘,让兄妹二人能够看到窗外的世界。
此刻的古渡口算是一天中最清闲时,来往船只都已停靠在码头两侧,货物也已经全部搬运完成。船夫们正坐在渡口边的小茶摊里,就着一枚铜板一壶的大叶子茶吃花生米。
再往远处去,川页巷子中的商铺正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此处交会,人流络绎不绝。
热闹、凌乱,却又繁荣而喜悦。
每一个行人的脸上,都有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也有着无与伦比的朝气。
萧瑞钧认真看着窗外的烟火,耳边响起父亲的话:“父皇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眼前这一切。”
这一刻,萧瑞钧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如果说小时候不懂事时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对宫里的事一知半解,那么等到他正式开蒙,开始在上书房跟着两个叔叔一起读书后,他就再不会如此迷糊。
五岁起,他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是父皇的长子,是萧氏的皇长子,也即将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从他出生,他的命运就已经定好。
但他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当他明白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心里想的却是:原来如此。
若非他是储君,阁臣们又怎么会耐心教导,他的启蒙座师,未来的太子太傅又怎会是三元及第的年轻阁老。
桩桩件件,都显露出他的不同。
萧瑞钧很争气,他甚至比自己的父皇还要争气。
就连年少时不愿意背的诗词,长大后不喜欢学的说文,他都能耐着性子一一背好,绝不可能让太傅说他一个不字。
他虽年纪小,却分外要脸,当年父皇如何风神俊秀,如何聪明绝顶,他现在不能说一定要比父皇强,却不能太差。
他不想给父皇母后丢脸。
本着这样的精神,年幼的皇长子简直是废寝忘食。
他这个要强的性子,从生下来舒清妩就发现了,原也没这么多课业,舒清妩倒是没怎么察觉,这一开始去上书房读书,立即就显露出弊端来。
严肃认真的大皇子从来不肯休息。
要知道刚开始去书房的时候他只五岁大,还没桌子高呢,却就能一坐坐一天,不说想玩,也不喊累。
只要太傅说他哪里表现得不好,他立即就加强训练,努力做到最好。
若非他活生生把自己累病,舒清妩都没发现儿子竟如此勤勉。
萧锦琛倒是早就发现了,他却没有劝,待到儿子发寒躺在床上,舒清妩才道:“我一直以为他是纯粹好学,没想到竟然要强到这份上。”
萧锦琛慈爱地摸了摸萧瑞钧的小脑袋,帮他换了一条帕子:“朕倒是发现了,可他天生如此,这是没办法劝的,只能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方式是错误的,他才会一点一点改正。”
舒清妩虽然是慈母,却也很清醒,不会多惯着孩子,听到萧锦琛的话,她便也叹了口气。
“他是咱们的长子,唯一的儿子,将来整个大齐就指望他一人,小时候担忧他无法承担这份责任,现在大一些,竟是怕他太努力累坏自己,这纠结心肠,也就是父母才会有。”
萧锦琛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再不济也有朕看着他。”
萧锦琛低声道:“再说,现在朕如此培养文渊阁,也是为了大齐的未来,为了元儿的以后。”
朝臣们能高效工作,把所有差事都做好,当皇帝的只需要把握整体政令策略,他不会再跟列祖列宗那般辛苦。
做父母的,为了孩子还不都是用心良苦。
萧锦琛很清楚,他跟舒清妩不会再有儿女,萧瑞钧就是唯一的一个皇子,将来的他不会有兄弟争权,可他也没有兄弟鼎力支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只盼着孩子自己调整过来。
果然,知子莫若父,萧瑞钧大病一场,重新再去上书房读书时,他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他发现若是把自己累病了,父亲母亲都要跟着着急,妹妹也要哭的,再一个,生病真的很浪费时间,耽误他读书。
他开始观察旁人如何学习,问了两位皇叔,也跟教授探讨过,如此,他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成长之路。
一直延续至今日。
如今宫中谁不夸一句大皇子优秀完美,谁不说他勤奋好学,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这份超越常人的学识,是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很珍惜也很骄傲。
所以,听到父亲的这一番话,他立即心潮澎湃。
那种激动从他心中发酵,便等未来真的酿成美酒,醇香醉人。
萧锦琛看着萧瑞钧涨红的小脸,就知道这话对他最有效,他扭头看着舒清妩,就见她无奈地笑了笑。
你就刺激儿子吧,回头再把自己累病了,你还得心疼。
不过,之后的路途中,萧锦琛也没什么机会教育儿子了。
待登上了大船,一路顺着风往南下而去,萧瑞钧跟萧瑞玥的心思立即被波澜壮阔的运河所吸引。
小孩子都贪新鲜,就连萧瑞钧也不例外,再说还有个小拖油瓶时刻拉着他,萧瑞钧只好在晚上才有空看一会儿书。
便是如此,他却突然萌生出些许品读的乐趣。
过去那几年,他似乎确实把自己压得太狠,如此出来玩乐一番,倒是有些不一样的体会,也让他重新拾起读书的乐趣。
难怪父皇如此忙碌,偶尔还会读一读书,看一看最近新出的诗文。
他这不是在学习,反而是在休闲。
相比与父皇身体并不康健的萧锦琛,他其实有漫长的学习时间,对于孩子,萧锦琛其实慈爱多过严厉。
若是萧瑞钧一直没有准备好,他可以等到他二十五甚至三十岁,等到他完全准备好的那一日,再把一切都交给他。
所以,萧瑞钧可以这样自己摸索着,找一条最适合自己的成长之路。
萧瑞钧毕竟年纪小,等到快十岁这一年,他才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他,父皇和母后用了最多的慈爱。
这一趟南巡,是为了彻底巡查大齐风土,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们兄妹。
明白这一切,萧瑞钧白日时玩得就更为尽兴,晚上则会把过去所学重新翻出来,一一复习。
见他如此,萧锦琛颇为得意:“你看,我就说咱们儿子聪明。”
舒清妩好笑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陛下,真是个好父亲。”
萧锦琛笑了:“嗯嗯。”
不过孩子的新鲜毕竟有数,在船上漂泊五日并且发现哪里都不能去之后,小丫头不干了。
她跑去找母亲,坐在那撅嘴不吭声。
她今年已经六岁,去岁就已经开蒙,在南巡之前,一直跟着哥哥和团儿姑姑读书。
相比于勤奋好学的哥哥,她虽然少言寡语,却是个坐不住得活泼性子。
别看大公主一言不发,但心里头那些主意,只怕比哥哥还多。
舒清妩就看她跟个受气包一般坐在那,也不搭理她,自顾自跟宫人们打麻将。
难得出来玩一回,她决定放肆博一把,玩把大的。
萧瑞玥:“……”
母后就是这么坏,宫里就母后不好哄。
她这些小招数,舒清妩一眼就能看穿,自然难哄。
萧瑞玥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她跳下椅子,巴巴跑到母后身边,把小脑袋直接枕在她膝盖上。
“母后。”萧瑞玥可怜巴巴开口。
舒清妩:“八万!”
萧瑞玥:“……母后,你不喜欢心儿了。”
真难得,居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
舒清妩低头看了她一眼,摸了张牌:“哎呀,发财,自摸!”
皇后娘娘顿时眉开眼笑,自摸一把仿佛赚了几百两银子似的,那开心劲儿就连萧瑞玥都能感受到。
周娴宁还哄:“娘娘今日手气真好已经自摸两回了。”
舒清妩颇为得意:“那是啊,有咱们心儿公主带好运呢,本宫的手气自然了得。”
看母亲终于注意到她了,萧瑞玥立即抬起头:“母后,咱们何时下船?”
她想荡秋千,想去花园里跑,想扑蝴蝶,也想爬山,更想蹴鞠!
船上是别有一番趣味,可这些统统没有。
舒清妩淡淡看她一眼,问周娴宁:“第一个港口还有几日?”
他们这一路要大概停靠十个左右港口,基本上都是贸易繁忙的大城,因着盛京本就繁华,所以第一个要停靠的乌苏就有些远。
周娴宁想了想道:“还有三日。”
舒清妩低下头看着闺女,非常无奈道:“你看,船也不是母后在开,母后也控制不了,乖心儿,就再等三日,好不好?”
萧瑞玥:“……”
亲娘,可您脸上的笑容,却看着一点都不难受。
待萧瑞玥气鼓鼓跑走了,周娴宁才道:“娘娘,回头心儿公主生气了,又要折腾您。”
舒清妩气定神闲摸了张牌:“她脾气太躁,不能沉下心来,是该教导一番了。”
周娴宁看着皇后娘娘淡然的表情,心中替心儿公主默哀。
看皇后娘娘这架势,中途暂停时肯定也不会让公主下船了。
这样……似乎也挺好?
————
南巡这一路,就在儿女的双双“成长”中欢快度过。
起初萧瑞玥确实不太能坐的住,后来竟也能耐下性子,被哥哥按着一起读书。
舒清妩也颇为得意,对萧锦琛说:“对付心儿,还是我最厉害。”
萧锦琛对女儿最心软,萧瑞钧又是个好哥哥,只要心儿一撅嘴,天上的星星都能给。
也只有她,能坚持住立场。
萧锦琛叹了口气:“她顽皮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但舒清妩却摇了摇头:“先祖高皇帝努力那么多年,先租纯皇后如此为国征战,才换来女人今日的地位,若大齐的公主都不学无术,坊间的女孩儿们又当何去何从?”
萧锦琛微微一愣,没想到舒清妩想的那么深远。
舒清妩叹了口气:“我不想让儿女都快乐成长无忧无虑吗?可是不行啊,他们都是金枝玉叶,生来便是天潢贵胄,身份高人一等,便要足够优秀,才能以理服人。”
“我希望旁人尊敬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姓萧,而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德行功绩。”
萧锦琛握住她的手:“会的,咱们家的都是好孩子,他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舒清妩喝了口茶,长舒口气:“但愿如此。”
此刻,他们俩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番话被儿女两个听了正着,也就从这一日开始,萧瑞玥再也不敢懈怠放肆。
虽然她年纪还小,有许多大道理不懂,但确实不希望人家提起公主殿下,说她不学无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一路上,每当经停各港口,萧锦琛就会乔装打扮,领着妻子儿女一起游历。
他们去渭水的雪月楼听了最有名的折子戏,去岭南的万峰山爬了最著名的不老峰。他们去看了西坡湖最美的廊桥,也去乌寨住了一晚吊脚楼。
萧瑞钧用自己的压岁钱给妹妹买了糖葫芦,而萧瑞玥也投桃报李,送了哥哥一方松墨。
就连萧锦琛,也在逛铺子的时候,给舒清妩订了一只素戒。
戒指是纯金的,柳叶边,其余什么装饰都无,做的也不如宫里的营造司细腻。
可那日萧锦琛却特地起了个大早,领着妻子儿女一起坐上马车,耗费两个时辰在小镇里寻到了那家金铺。
舒清妩没听说过这里,也不知萧锦琛为何要领她来,却还是没有多问一句。
不过,这家金铺似乎很有名气。
除了他们这种远道而来的,还有些一看就不是当地人的富贵人家过来,正等在金铺中的椅子上。
萧锦琛牵过舒清妩的手,怡然自得进了金铺。
刚一进去,舒清妩就看到了挂在金铺之上的匾额。
这家铺子叫百年金生。
听着倒是别有一番格调。
贺启苍递了订单过去,小二立即把人请上二楼。
待一家四口在雅室里坐下,萧瑞钧才问:“父亲,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么一个小镇,也没有特别出名的风景名胜,靠着这一家金铺,倒是让商街繁荣起来。
萧锦琛笑笑,他下意识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舒清妩,不自觉摸了摸鼻梁。
不过,他倒是不会特别卖关子。
“传闻这家金铺已开张百余年,从店家的太爷爷开始,他们家就一直多做这种素戒。”
若是光凭如此,绝对不值当萧锦琛大老远跑这一趟。
萧锦琛看着舒清妩,也不怕孩子们看,倒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听说这家金铺的老板从成亲时就要亲手给妻子打一方素戒,一生都不会更换,最后戒子可能不会那么鲜亮,但人却依旧还是当年的人。”
“他们家的历代老板,都同夫人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如此,才有了有名的百年金戒。
萧瑞钧听到最后一句,立即恍然大悟,他抿了抿嘴唇,险些没笑出声来。
他还是知道要给父皇面子的。
但他亲爱的心儿妹妹,就完全不顾父亲皇帝陛下的体统,萧瑞钧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她坐在那咯咯笑。
萧瑞钧:“……”
这丫头,不知道父皇比母后心眼多多了?
于是,一家三口的目光都落到萧瑞玥脸上。
萧瑞玥才五岁,什么白头偕老之类的词她听不太懂啊,她只是觉得父皇肯定说了个好听的故事,于是非常配合地笑了笑。
萧锦琛问:“心儿,你笑什么?”
“好听啊!”萧瑞玥理直气壮答。
确实挺好听的,这故事谁听谁动心。
舒清妩无奈地看了看他,问:“陛下您不会真的信了吧,这多半是店铺自己传出去的,你瞧,现在生意多好。”
萧锦琛扭头看向她,目光却异常温柔:“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不过是一番心意罢了。”
不过是一番心意罢了。
舒清妩心中一动,她看向萧锦琛,也渐渐跟着他一起勾起唇角。
是啊,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跟儿女一起跑这一趟,其中的心意就很足够。
一家四口说着话,铺子的小二便端了两个枣木盒子进来。
萧锦琛做的是一对,男女皆有,小二很懂事,放下戒指就退了出去,只留一家人在雅室里。
看到戒指摆上来,萧锦琛突然有些紧张。
他只觉得手心都出了汗,小心在衣摆上蹭了蹭,然后便取了盒子一一打开。
两个朴素的戒子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绒布上,萧锦琛取了小一点的那个,对舒清妩说:“我给你戴上。”
在孩子们炯炯有神的目光下,舒清妩难得脸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面红耳赤,脸蛋跟要烧起来那般,红云怎么都无法散去。
萧锦琛轻声笑笑,他稳稳握住舒清妩的手,把那枚简朴的戒指戴到舒清妩纤细的手指上。
大小正合适。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戒指戴上的那一刻,舒清妩看到它一瞬散出细腻的柔光,虽然只片刻,可却映衬进舒清妩心中。
这一刻,舒清妩真真切切心动了。
萧锦琛给她戴好戒指,还端详一会儿,然后问儿女:“母亲戴戒指好看否?”
萧瑞钧跟萧瑞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好看!”
有了儿女的捧场,萧锦琛笑得更得意:“证明为父的眼光是极好的。”
舒清妩轻轻摸了摸这个素戒,对萧锦琛道:“夫君,我也给你戴上。”
这声夫君一叫出来,萧锦琛立即眉开眼笑。
舒清妩白他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他取出另一只戒指,稳稳当当戴在萧锦琛的手上。
萧锦琛握住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两只素戒在光影下熠熠生辉。
确实好看极了。
之后的路途里,萧锦琛总有各种各样的花样,舒清妩的气色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脸上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陛下对这一次的南巡做了十足的准备,把皇后娘娘哄得每日都喜笑颜开的,倒是真的用了心。
但这一路上,孩子们也学到了不少。
他们从一成不变的玉泉山庄和偶尔才能领略的盛京风景,在到现在游历大齐山河,眼界可谓天翻地覆。
他们看懂了人间百态,看到了黎民众生,看到了从来不曾在宫里见识过的人生。
普天之下,数万万百姓,过的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知道这一刻,萧瑞钧才深切体会到父亲话中深意,也明白母后的忧虑和担心。
他身上承载的,是这么多人的命运。
他一定得做好。
萧锦琛跟舒清妩很欣慰儿女的成长,真正的成长,似乎就从这一刻开始。
在船上飘摇四个月后,御驾终于驾临此番南巡的最后一站,南郡临崇。
临崇是南方最大的郡,北接运河,南临沧海,繁荣而富饶。
萧锦琛寻了临崇作为最后一站,自是因为临崇是运河最南端,也因为这里有着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切。
在例行的召见和走访之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萧锦琛单独叫出舒清妩,两个人乘坐一辆马车,简简单单便出了临时住的临崇府衙。
舒清妩问他:“陛下,咱们要去何处?”
萧锦琛却不肯透露:“到了你便知。”
他如此神神秘秘,舒清妩反而安心,也不再多言。
这一路的惊喜很多,却并不会让舒清妩厌烦,反而越发兴奋和好奇。
马车一路穿行,从最富饶的郡县一路驶过麦田,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停了下来。
舒清妩被萧锦琛扶着下马车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风景美极了。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背后是连绵不绝的青山,一条小溪缓缓流淌,孕育了整个村落。
舒清妩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直跳。
萧锦琛牵着他的手,一路踩过鹅卵石小路,最后在山脚下的一处青墙灰瓦院落停罢。
院落似乎是新建成的,却一点都不生疏,反而透露着几分熟悉。
木门上挂着的青色门帘,是舒清妩喜欢的花纹,院中的四季桂也是舒清妩最爱的树。
就连院中那只黄橙橙的小土狗,也是舒清妩曾经提过一嘴的大黄模样。
舒清妩抬头看向萧锦琛,心绪起伏,怎么都无法安然待之。
萧锦琛搂过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怀里。
“清妩,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家,你可喜欢?”
舒清妩哽咽出声。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