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日开始, 萧瑞钧仿佛开了窍一般。zhongqiuzuowen
他真正成为了有担当的小哥哥。
每日下课之后, 都会回来跟母亲还有小家伙问好,然后午歇之前也要过来跟小家伙说话, 让他乖一点,不要让母亲中午睡不好。
日子一天天过,孩子在一天天长大。
舒清妩约莫是隆庆五年九月有孕,一晃到了隆庆六年七月初, 她的临产期便到了。
她的肚子看起来已经非常壮观, 萧瑞钧每次看着舒清妩扶着腰走路, 都是一脸担忧。
临产这三个月来,萧瑞钧彻底知道父皇说的辛苦到底是什么意思。
舒清妩虽然没有特别多害喜症状, 但是孕事却会令她手脚浮肿,抽筋疼痛,偶尔也会失眠盗汗。
不过这些都不是常有, 倒也还算平静。
最难的是行走。
现在的舒清妩是看不到自己脚尖的, 圆滚滚的肚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令她只能凭感觉往前走。
每当这个时候,萧瑞钧都特别不放心,便是母亲身边一堆宫人伺候, 他也要过去扶着母亲的腿。
舒清妩知道儿子这是懂事了,倒是颇为欣慰。
一晃神的工夫,舒清妩就开始阵痛,那小家伙准备呱呱坠地。
一开始只是略微有些阵痛,到后来阵痛的次数越来越快, 越来越密集,舒清妩抽着气,还要跟萧锦琛打趣。
“唉,早知道要这么辛苦,就不生他了。”
萧锦琛:“……”
“姑奶奶,早这么着多好。”
舒清妩“噗”地笑出声来,她看着萧锦琛惨白的脸色和豆大的汗珠,心里一片柔软。
“陛下,您这次表现得还算稳重,比上一次强。”
萧锦琛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再如此慌张,你还得操心我。而且儿子就在外面呢,他现在记事了,我得做出个榜样来。”
舒清妩肚子里疼,可却就是忍不住想笑。
“陛下放心,就生这一个,”舒清妩眯眼睛摸了摸肚子,“我感觉,这回一定是个女儿。”
萧锦琛道:“儿子女儿都好,只要你能平安生产。”
看来,他还是害怕舒清妩出事。
舒清妩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扶着自己再慢慢走一圈,然后道:“好了陛下,咱们去产房吧,差不多该生了。”
萧锦琛先是一呆,随即便立即回过神来,弯腰一把抱起舒清妩。
舒清妩看他动作明显一顿,差点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陛下,您现在腰力不比当年了。”
萧锦琛:“……”
咱们俩到底谁生孩子?怎么满宫上下只有朕一个人如此紧张?
萧锦琛抱着舒清妩出了寝殿,抬头就看到三岁的长子背着手,在雅室里来回转圈。
贺启苍就苦着脸在边上劝,萧瑞钧却根本停不下来。
萧锦琛:“……得,还好有儿子陪我。”
等舒清妩进了产房,萧锦琛便一言不发往门口一坐,脸沉得如同锅底。
萧瑞钧坐在他身边,一直颇为焦急地看着产房的门,小脸吓得刷白。
贺启苍觉得这样不行。
这要是再把大殿下吓坏了,以后都不敢跟弟弟妹妹玩可怎么办?
贺启苍借着上茶水的工夫,跟萧锦琛低语几句。
还好,萧锦琛还保有理智。
他扭头看向萧瑞钧,见他眼眶都红了,眼泪巴巴看着产房的门,显然很害怕。
萧锦琛叹了口气:“元儿来,到父亲这里来。”
萧瑞钧跳下凳子,颠颠跑过来,一把抱住萧锦琛的腿。
他把脸迈埋进萧锦琛的膝盖上,低头不吭声。
萧锦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三岁的萧瑞钧,比去年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比他膝盖高了。
“元儿,母亲生子,孕育生命,都是这么辛苦而艰难的。”
萧瑞钧抬起头,小脸都哭花了,却还是没哭出声。
萧锦琛弯腰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盖上,用帕子给他擦干净脸。
“你娘亲生你时也是如此,偷偷告诉你,父亲吓得腿都哆嗦了。”
其实还偷偷哭了,但是这话不能跟儿子说。
萧瑞钧瘪了嘴:“我不是,好孩子。”
让母亲疼,让母亲辛苦,所以不是好孩子。
萧锦琛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谁说的,咱们元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可爱又聪明,懂事又孝顺,你可是你母亲的开心果。”
萧瑞钧眨眨眼睛:“真的吗?”
萧锦琛坚定道:“真的,父亲也要感谢你,因为你,父亲和母亲找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也渐渐体会出有别于爱情的另一种感情。”
他们之间,多了亲情。
萧锦琛跟儿子对视一眼:“等一会儿母亲生下弟弟妹妹,你就进去跟她说母亲辛苦了,说你会做个好儿子,做个好哥哥,你母亲准开心。”
萧瑞钧使劲点点头:“好,元儿能做好!”
这么一哄儿子,萧锦琛自己倒是没那么紧张。
他深吸口气,想:“这一次,也一定要顺利。”
舒清妩这一胎本就怀相好,而且孩子的个头比元儿要小一些,又是第二次生产,所以这一次进产房之后,不过一个多时辰孩子就降生了。
萧锦琛听着那一声啼哭,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这会儿才他才发觉自己背后都是虚汗,手脚也都酸酸软软,没什么力气。
此刻的产房内,舒清妩依旧很有精神。
她这一次倒是顾不上别的,连忙问:“是女孩还是男孩?”
福嬷嬷此番再度进宫来侍奉贵妃娘娘,对她也还算熟悉,便直接说:“恭喜娘娘,是个特别漂亮健康的小公主。”
舒清妩高兴极了。
她一个脱力躺回床上,差点没喜极而泣。
“终于有闺女了,真好。”
周娴宁喂她养神汤,一边指挥宫人给她清理更衣:“娘娘终于得偿所愿,恭喜娘娘。”
舒清妩道:“这闺女来的确实很是时候。”
待寝殿内打理干净,小公主也被抱下去洗澡,萧锦琛才抱着萧瑞钧进了产房。
里面依旧有很浓重的血腥气。
萧瑞钧刚才被父亲哄好,已经止了哭声,结果一进来闻到血味,他立即一嗓子哭出来。
“母亲,母亲你怎么,是不是痛痛?”
从他三岁起,舒清妩还没听他哭这么大声过。
大皇子也是很要脸面的,怎么能哭得这么难看呢?
舒清妩原本身心俱疲,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但一听到儿子哭声,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
“没事,元儿,母亲没事。”舒清妩扭头看向他。
萧锦琛从一进产房,目光就一直追随着舒清妩,见她面色潮红,满脸是汗,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那颗浮躁的心一下子落回腹中。
两个人的目光,在略有些昏暗的产房内碰到一处。
舒清妩笑了,萧锦琛的眼眶却一下子就红了。
萧锦琛抱着儿子来到床榻边,小心翼翼放下儿子,让他不要碰到母亲的肚子,然后才握住舒清妩的手。
“你平安,我便知足。”
萧瑞钧哭着点头:“嗯嗯嗯!”
舒清妩伸手捏了一把儿子布满泪痕的小脸:“母亲没事,可不许再哭了,你已经是小哥哥了。”
萧瑞钧打了个哭嗝:“元儿,元儿不哭。”
他自己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睁着眼睛看她:“娘亲,勇敢。”
在他心里,母亲是最勇敢的人。
舒清妩浅浅笑了:“元儿也是。”
一家三口说了会儿话,福嬷嬷就抱着小公主上前来:“给陛下、大殿下请安,娘娘此番诞育公主殿下,母子均安,没有大碍。”
如此这么一说,萧锦琛便彻底放了心。
他起身,颇为熟练地抱过那个小巧的襁褓,回到舒清妩身边。
襁褓里的小姑娘正闭着眼睛,红着脸睡得香甜。
跟哥哥相比,她要小了整整一圈,可五官却更为精致,看上去又小又漂亮。
让人怎么看都移不开眼。
萧瑞钧站在床沿上,巴着父亲的肩膀看妹妹。
“公主……是妹妹吗?”他问。
舒清妩跟萧锦琛一瞬不瞬看着这个漂亮乖巧的小公主,心里满足极了。
舒清妩这会儿略有些力气,她让周娴宁取了软枕过来,她半靠着看萧锦琛怀中的小女儿。
“是妹妹,元儿,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妹妹,听到吗?”
萧瑞钧点点头:“元儿知道。”
他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妹妹,红红的。”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般红彤彤的,跟个小猴子一般。
但萧锦琛跟舒清妩的小女儿,虽说也是红彤彤的,可却透着那股子粉嫩劲儿,一看就跟别人家的孩子不同。
小宝宝睫毛很长,卷卷翘翘,小鼻子尖尖的,小嘴巴红彤彤,头顶的毛发也更为浓密,黑漆漆软塌塌铺在小脑袋上。
真是越看越喜欢。
舒清妩的心里软成一团,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欣慰席卷着她,让她整个人都荡漾在冬日的暖池中,舒适又安然。
舒清妩抬头,看着萧锦琛泛红的侧脸。
整个过程里,他一直没有说话。
但舒清妩却知道,萧锦琛此刻一定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再度哭得像个孩子般。
毕竟,他已经是俩个孩子的父亲了。
舒清妩看着他,看了看他怀中的女儿和身后眼巴巴的儿子,这一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很幸福。
那种幸福,不关乎于什么爱情,也无关什么对错,那种一家人相伴到老的认知,才是幸福的根本。
原来,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家。
因幼时从未拥有,便也成了执念,而今终于得偿所愿。
确实心满意足。
舒清妩长叹口气,她轻声说:“陛下,之前你的问话,还做数吗?”
萧锦琛愣住了。
少顷片刻,豆大的泪珠再度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萧锦琛哽咽道:“朕金口玉言,此生作数,来生许诺,绝不背弃。”
舒清妩轻声笑了:“那么,我可以给陛下一个准确的答复了。”
————
贵妃娘娘喜获公主的消息,很快便在盛京传开。
有人就很奇怪,明明陛下那么宠爱贵妃娘娘,娘娘又诞育大皇子,怎么就是不立为皇后呢?
但皇家的事,确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宫里只要是近臣的,大抵都知道陛下早就有所心思,是贵妃娘娘迟迟不松口,才终未成事,因此心里对贵妃娘娘的恭敬只多不少。
可全然不知详情的凡夫俗子们,茶余饭后倒是也曾议论过皇家是非。
却也仅此而已。
瞧瞧人家现在又有了公主殿下,儿女双全,端是令人羡慕。
更令人羡慕的还在后头,在小公主还未曾满月时,陛下便下旨册封贵妃娘娘为皇后,待小公主百日时,另行册封大典。
一时间,轰动盛京。
贵妃娘娘是陛下潜邸时的老人,慢慢从才人一直升至贵妃位,陛下为了她遣散后宫,宠爱不断,从未再看旁人一眼。
如今,帝后二人更是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这种伉俪情深的佳话,倒是更令百姓津津乐道,也更能传颂天下。
宫里头,日子还是照常过。
这个刚诞生的小公主,一出生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宠爱和注意。
她跟安静自得的哥哥不同,平日里只要没人陪伴,准要哭鼻子。
她的哭声不是那种洪亮的嚎啕大哭,反而跟个猫儿一样娇娇怯怯,让人忍不住怜惜。
舒清妩坐月子的期间,可是见识了一回闺女的撒娇能力。
她哭你要心软,她笑你也要心软,便就是什么都不做呆愣愣看着人,你的心都要化了。
褪去红晕,恢复白净的小公主,比她哥哥要漂亮得多。
到底是金枝玉叶的女儿家,比臭小子就是长得精致,萧锦琛每次抱着女儿哄,都要感叹一句。
“女儿真好,跟娘更像。”
是的,萧瑞钧长相更随他一些,随着年纪渐长,眉目之间的英气和硬朗渐渐显露出来,再不如小时粉雕玉琢。
可女儿就不同了,小女儿的眉眼完全随了母亲,漂亮得如同观音座下的童女,她那双黑珍珠般的小眼睛,能让人移不开眼。
儿女双全的皇帝陛下,现在走路都带风。
他整天不是忙前朝的事,就是兴致勃勃安排舒清妩的封后大典,整个人跟个陀螺一般,全然停不下来。
萧瑞钧每次跟他去书房听课,都要劝一句:“父皇,冷静。”
怎么办,冷静是不可能冷静的。
萧锦琛看了一眼严肃的儿子,心里想:等你有老婆那一日,你也不可能冷静!
这么多年,舒清妩终于点头同意当皇后,萧锦琛做梦都要笑醒。
这个点头,他盼了许多年,以为都要等不到了。
谁知道,峰回路转,终究还有有团圆美满的一天。
萧瑞钧看萧锦琛一脸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不如妹妹乖。”
封后大典萧锦琛给准备得异常隆重,待到了那一日,舒清妩再度身穿象征皇帝元后的百鸟朝凤玄色大礼服,头戴九龙七凤冠,身上鲜红的霞帔随着微风飘摇,好似凤凰展翅。
她一步一步行至太极殿最高处,同萧锦琛并肩而立。
苍天之下,万民之上,帝后携手,夫妻同心。
时辰到,朝臣跪拜,山呼万岁。
舒清妩跟萧锦琛相视一笑。
封后大典之后,舒清妩的日子还是那么过,宫人依旧叫她娘娘,孩子依旧叫她母亲,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但萧锦琛的心,却明显要踏实下来。
待到隆庆七年,小公主周岁时,萧瑞钧也四岁了。
小公主的名字是舒清妩给起的,萧家的女儿跟男儿一般序齿,但名字可不依五行,取起来就更随意一些。
他们家这个尊贵的小公主,大名叫做萧瑞玥,小名心儿。
玥为掌上明珠之意。
对于这个女儿,父母两个显然养得要更仔细一些,吃穿用度都很上心,当真是含着怕化了,放着怕磕了,一眼不看都要担心。
也因为她,萧瑞钧也有了哥哥的样子,小小一个人儿,倒是一板一眼的,别提多严肃了。
在百般呵护之下,萧瑞玥渐渐学会翻身,会坐起,她可以从床榻的这一边爬到另一边,渐渐能扶着母亲的手站起身。
但萧瑞玥一直不开口说话。
人人都说女孩子说话早,男孩子说话晚,但他们家这两个却反过来,儿子早早就会喊娘,女儿却跟个闷葫芦一般,轻易不开口。
为这,萧锦琛又连夜叫了太医。
太医院的章星之也主治儿科,他跟徐思莲一起给小公主会珍,得到的结果是:公主殿下没有任何病症。
她的嗓子发育完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萧锦琛和舒清妩很是不解,一岁的萧瑞玥已经会笑会走,却就是不吭声。
舒清妩问:“她是不想说话吗?”
随着她的话,萧锦琛看了一眼在边上玩得一脸开心的小闺女,觉得她应当不像是不爱说话的性子。
徐思莲看舒清妩颇为担忧,便道:“娘娘,咱们宫里孩子少,只有大皇子跟大公主,因为如此,孩子之间的任何不同就会被拿来比较。”
“其实在坊间,有的孩子一岁半才第一次开口,有的八个月就能喊爹娘,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舒清妩无奈地点点头:“好吧,这小丫头,就喜欢让人操心。”
听到丫头两个字,萧瑞玥下意识抬起头,看着母亲咧嘴一笑。
她还没怎么长牙呢,嘴里零零散散只有四颗乳牙,看着滑稽得很。
看着她那逗趣的小模样,舒清妩一下子笑了:“这丫头,真是个活宝。”
过了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期后,萧瑞玥渐渐不怎么爱哭了,她跟哥哥一样,都是爱笑的可爱宝宝。
玩的时候笑,睡的时候也笑,宫里上到帝后下至宫人,无人不喜欢她。
不过,她脾气也是很怪。
偶尔不高兴了,就撅嘴不说话,必须要人哄才雨过天晴。
现在能咧嘴笑,就证明她心情很好,这是高兴了。
萧锦琛就把她抱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带她玩飞飞:“行了,不说话就不说话,咱们姑娘精明着呢,她心里有数就行。”
舒清妩看父女两个傻了吧唧的样子,跟儿子一起叹了口气。
陪伴着孩子成长的日子,说漫长也漫长,舒清妩似乎都没有感受到岁月的流逝,一晃神的工夫,隆庆十一年的新年,就在一场纷飞的落雪中来临。
越是临近这个日子,舒清妩的内心反而越发平静,她甚至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紧张或者难过,也没有丝毫的害怕和忐忑,每个晨昏还是如同过去一般,平淡而自然。
倒是皇帝陛下偶尔会伴随噩梦惊醒,但醒来的他也会把心里事默默压下去,不会告诉枕边熟睡的舒清妩。
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
隆庆十一年的大年初一,就在皇后娘娘平静、皇帝陛下紧张的心情中,缓缓而来。
到了隆庆十一年,两个孩子都长大了。
元儿是快九岁的年纪,算是个半大的少年郎,而心儿也已经六岁,依旧是宫里最可爱的小公主。
这一年的初一,一家人照例回到长信宫,一起在奉先殿和天地坛祭祀。
待到这一日落雪渐停,天色由明转暗,待到这个热闹的大年初一平稳度过,萧锦琛才算松了口气。
晚间时,一家人依旧留在乾元宫歇息。
待用完晚膳,萧锦琛领着儿子去沐浴,萧瑞玥就凑到母亲身边,小声问他:“父亲不高兴?”
她是个话很少的小朋友,但感觉异常敏锐,对于父母哥哥的情绪拿捏极准,有时候敏锐得舒清妩都很惊讶。
“也不是不高兴,”舒清妩斟酌片刻,“你父皇有些担忧。”
她牵着女儿的小手,领着她去另一个暖池:“曾经的这一日发生过不好的事,所以他很担心。”
萧瑞玥似懂非懂:“哦,知道了。”
舒清妩无奈地看她一眼:“心儿,你多说几个字,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给萧瑞玥脱下外衣,母女两个一起下了暖池,不约而同长叹出声。
萧瑞玥眯着眼,一脸惬意:“不好。”
舒清妩:“……”
盼了那么久的贴心小棉袄,变成了贴心闷葫芦……也还凑合吧。
毕竟贴心是真的贴心。
跑了一会儿,萧瑞玥又问:“那现在过去了吗?”
她还是有点担心父皇的。
舒清妩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用木梳给她一点点梳头发:“过去了,没事了。”
萧瑞玥:“哦。”
行吧,能回答个哦,已经很给母亲面子了。
待母女两个洗完澡,宫人在边上给萧瑞玥干发,舒清妩则给她身上涂玫瑰花露。
冬日的盛京有些寒冷,她人小皮肤嫩,受不住寒风吹拂。
涂了一会儿,舒清妩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她:“心儿,想不想出去玩?”
萧瑞玥沉默了一会儿,礼貌地回答:“去哪里?”
舒清妩挑眉看了看她:“哎呀,感觉心儿不是很想去。”
哦,还有这一手。
萧瑞玥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生真艰难,不仅要哄父亲,还要哄母亲,小小年纪,压力好大。
“娘亲,要去哪里呀?我想去,我想去。”萧瑞玥特地换了个娇滴滴的语气。
果然,母亲立即高兴了。
她这会儿头发刚吹干,舒清妩就给她编辫子:“咱们要去古渡口坐大船船,一路顺流而下,最后在临崇停靠。”
母亲这么一说,萧瑞玥突然来了兴致。
“大船就是家里的楼船吗?”
舒清妩道:“比楼船要略微大一些,因为要经运河南下,船越大越平稳。”
萧瑞玥难得话多起来:“父亲不忙吗?哥哥的课不多吗?咱们这么离开家可以吗?”
她从未离开过盛京,便是偶尔父亲母亲领着她跟哥哥出去玩,也不过就是盛京这一亩三分地。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运河是什么,大船又是什么,萧瑞玥从来没见过。
母亲的一席话,成功勾起了萧瑞玥的好奇心。
她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呀。”
舒清妩挑眉一笑:“等你话说得利落,咱们就去。”
萧瑞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