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人甩了甩尾巴上的小蜥蜴,“看吧,小言是要和姐姐一起睡的。”
狂狼也抓起又要向小言扑过去的二狼和三狼,“好了,既然人家姐姐都发话了,你们也歇歇吧。明天再一起玩。”
这时狼妻叫住林小语,“小语,今天小言跟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把裙子划破了。”她拿出针线包和几件衣服,“外套我是帮她补好了,但里面的裙子她有点害羞不愿意脱下来补,所以这包针线和这几件大狼以前的衣服就先借给你们用吧。”
“哦、哦好。谢谢。”林小语呆呆地接过东西,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事件会转变的这么快。
明明她刚才都准备好被这群热情的魔物围着劝她把小言留下来,然后自己就连拒绝的话都快想好了就各自制服了各自的小崽子潇洒离去了。
明亮的月光撒落大地,林小语右手抱着妹妹,左手拿着几件衣服和针线包,一步一步地往住处走去。夜风吹动她的刘海,带走一丝脸上的热意。
正当她寻思着要怎么向小言搭话时,推开门,看见里面的狼藉,惊讶地连手上的衣服和针线包一齐掉落在地。
“这、这是进贼了吗??”林小语发出震天的惊呼。
地上凌乱的泥脚印,移位的桌子,还有倒下的缺了条脚的椅子……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有谁,趁着林小语姐妹不在的时候进入了这间屋子。
林小语的惊呼很快引起了狂狼夫妇的注意。她怀中的林小言正要解释什么,就看见狂狼夫妇抓着长棍冲过来。
“有贼?!”
“贼在哪里!”
两只在夜色下闪着幽幽绿光的狼人冲过来,手里还拿着武器,那场面要是不知情的人估计会被吓晕过去。
狂狼和狼妻赶到林小语身边四处张望,用鼻子嗅闻着味道。
林小语不好意思地说:“啊,狼叔、狼阿姨,是这样的,”她不自觉抱紧了妹妹,“刚刚我一推开门就发现屋里乱糟糟的,地上还有一些脚印,你们看看这些脚印。”
两夫妻低头一看,这梅花印,就是他们犬科动物才会有的形状;再看这大小,明显就是属于幼崽的大小。
狼妻捂着脸,好了,这下猜都不用猜了。
原本她还奇怪着二狼是怎么逃过她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家里把针线包带出去的,之前自己问他,他还支吾着不肯说。
林小语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结合刚才在聚餐时听到的内容,所有的情况她都知道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妹妹的衣角,月光将三人影子拉得细长。
狼妻的耳朵完全贴服在头顶,狂狼的尾巴罕见地垂落在地——这对总是豪爽的夫妇此刻像做错事的小狼崽。她突然想起晚餐时二狼偷偷往小言盘子里堆莓果的样子,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没关系的,”她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妹妹,小言银发上的碎叶正好印证了那个可爱的谎言,“我知道二狼只是想帮小言拿针线。”虽然她不打算深究,但也说让二狼以后注意一下,不要随便进入其他人的家。
两夫妻当时也就点头同意,然后说之后让二狼过来道歉云云。
又互相客套一会,等林小语抱着妹妹的手都酸了,两夫妻才离去。
走进屋子,她先将小言放在床上,然后回头走向门口,指尖在门框上停留了三秒,木头的纹理硌着指腹。
屋内还残留着二狼留下的青草气息,与地上歪斜的影子缠在一起。她蹲下身时,针线包上的绣线正巧勾住了一缕月光。
指节擦过地板时沾了灰,却在针线包表面留下更深的指印。
缓缓站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声,影子从门边慢慢爬到妹妹的床角。
拍了拍捡起来的衣服,扬起的灰尘在月光下像细小的萤火虫。
每个动作她都做得极慢,好像是不愿面对什么似的。
人在极端情绪下,大脑就会一片空白。
她数着自己呼吸次数,直到数字比地板的裂缝还多。她机械地转过身,强行控制着自己一步一步朝小言走去。脚掌每次抬起都像撕开粘在地面的糖纸,而小言的目光正一点一点把那些糖纸融化。
当她终于和那双不知道观察了自己多久的红眸对上时。
“小言。”
“姐姐。”
两姐妹同时开口叫着对方。
“噗嗤。”
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对视几秒后两人绷不住般笑了出来。
从此刻林小语好像才从外界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发僵的四肢血液开始通畅,她的思绪逐渐从空白中恢复。
两人一天都没说过一句话,现在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对方。
这种微妙又有些无厘头的气氛,瞬间让林小语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将衣服和针线包放到桌上,然后走到床边,蹲下身朝着妹妹微微抬起双臂。
“要、要抱一下吗?”林小语几乎听见自己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尽管在之前已经抱过了,但她觉得那次是迫不得已的情况,而且没有得到小言的同意。
又或者是,她还想再抱一下。
几乎是说完的下一瞬,还没有等林小语开始焦虑,带着甜香的身体就扑进了她的怀抱。
月光透过格窗将一大一小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团交融的剪影里,分不清是谁的手臂收得更紧些——直到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与自己同样急促的心跳,林小语才发现妹妹把脸深深埋在了她颈间,温热的呼吸让她觉得痒痒的。
林小语用手指梳着妹妹黑亮的长发,她发现今天妹妹的头发里粘上了一点碎叶和泥土。
林小言闻着姐姐身上的味道,不仅闻到了平时的草木香,而且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于是姐姐松开妹妹,问:“小言今天去哪里玩了啊?头发上有好多碎叶和泥巴哦。”
听闻,林小言赶紧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动作一顿,那双红眸盯着姐姐:“姐姐身上有血腥味哦,今天有受伤吗?”
林小语将手腕翻转,让月光照亮那些已经泛白的细碎伤痕。
“今天去外面狩猎受的一点小擦伤而已,你看,都结痂啦,”赶紧抓住妹妹想给自己治疗的手,她用拇指轻轻摩挲妹妹想要施展治愈魔法的手指,指尖的薄茧正好抵住妹妹柔软的指腹,“明天早上就能好啦,你不要再浪费魔力给我治疗了。”
魔法不是万能的,自己作为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还是不要过于依赖魔法了。
对了,妹妹今天头发上沾了碎叶和泥巴,正好现在有空,该让她洗洗了。
她站起身,对小言说:“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有洗过澡呢,我去问问狼叔家是怎么洗的,然后……”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接,林小语就赶紧跑出去,活像一只兴奋的犬科动物。
看着飞奔出去的姐姐,林小言嘴角扬了扬。
姐姐这是……害羞了?
有点可爱。
林小语的短发在夜风中扬起,像鸦羽般掠过月光。她三步并作两步跃过门廊的石阶,靴底与青苔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停在狂狼家雕着狼首的门环前时,才发现膝盖正不受控地轻颤——这不是长途奔袭的疲惫,而是胸腔里那头欢快的小鹿正用蹄尖敲打着她的肋骨。
抹了把额前的细汗,舌尖尝到夜露与喜悦混合的咸涩。
她紧咬下唇,企图抑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之前还在为昨晚醉酒的时候蹭了妹妹的脸颊而觉得紧张羞愧,但刚才和妹妹同时打破沉默后相视一笑的那一瞬,脑子里就只剩下紧紧抱住妹妹的想法了。
当她抬起手问出那句“要抱一下吗?”她就有些后悔了,还没等她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就被小言扑了个满怀。
惊讶、喜悦和如释重负一瞬间填满了她的心房。
行动胜过一切言语,这样是不是就证明了妹妹其实没有讨厌自己,没有因为昨晚的唐突而生她的气?
问题得到解决,于是林小语笑着敲开了狂狼家的门扉。
开门的是狼妻,当听说林小语的请求后,当即热情地表示可以借她们一个洗澡的木桶,不过洗澡的热水需要用灶台烧一会。
于是林小语一边在灶台等着水烧开一边在心底默默回味着刚刚和小言拥抱的感觉。
林小语来来回回地搬了几趟才把大木桶的水装满。试了试水温,嗯,刚刚好。
于是她关上屋门,拉上床边的窗帘只流出一点空隙作为光源。
她站在木桶边招呼林小言过来洗澡。
洗澡的第一步是什么,当然是脱衣服。
见状林小言也不太好意思地走向姐姐,手犹犹豫豫地伸向衣摆。
林小语此时也没多想,光线比较昏暗,她也看不太清具体的细节,也就没有注意到妹妹越来越红的小脸。
“快一点,小言,等下水该凉了。”
她打算给小言洗个头发就出去,剩下的就让小言自己来洗,洗完了然后自己再将小言从木桶里抱出来,以免她不小心打翻水桶。
计划很完美,只是当她触碰到小言光滑的皮肤时,手指就不自觉往回缩了一下。
她握了握拳,压制住自己活跃的小脑瓜,催眠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于是她火速地将小言抱进水桶,飞快地搓洗头发上的污渍。
然后她就发现,太黑了看不清。
她总不可能洗到一半摸瞎去找支蜡烛来吧,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再说找到了那会水都冷了。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给小言洗,用指腹一点一点地去感受、去确认头发上是否有异样的东西。
待全部完成后,木桶里的水,也差不多完全凉了。
于是趁着还有余温,她赶紧抓上旁边给妹妹准备的搓澡巾,草草地给她搓了几下然后就把妹妹从水桶里抱了出来。
她用狼阿姨送来的几件衣服中的一件作为应急的擦澡巾,给妹妹擦干身上的水珠后,再给她套上一套衣服,大功告成。
林小语擦了擦额角的汗,呼——
看着木桶里还算干净的水,要不再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