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张若尘的这番话不无道理,可是李娴静仍惊讶的看向张若尘,她这才明白张若尘内心原来是如此看待皇位之争,她自己心里不免对张若尘产生些失望。
李娴静原以为张若尘会懂她,却没想到这才半年未见却已令二人形同陌路。或许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懂她的就是苍穹派里的那个人了吧。
张若尘察觉出李娴静眼神中的不对劲,试探性的回问道:“怎么?是我回答的……不对么?”
李娴静回过神来不禁感叹道:“不,你说的其实很对,母皇也深知这一点,只不过……这不是我心中的答案。”
“算了,我们不想这个问题了。”张若尘道:“这个问题本就复杂无比,既然皇上给你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那我们今后就有的是时间去好好琢磨这个问题,争取给皇上一个最满意的答复。”
李娴静点头道:“只能先如此了。”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皆陷入了一小阵沉默,尤其是李娴静,她此刻神色有些为难,想张口说话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只好先这么保持着尴尬的沉默着。
只不过她心里一直反复琢磨着刚才张若尘的那番话语,尤其是刚才张若尘提到‘今后我们’这几个字之时,居然猛然令李娴静感觉到一丝无形的压力,让她不由得产生了想逃避的想法。
其实从李娴静在来水月山庄的路上就已经在想,是否自己与张若尘所定下的婚约是个错误?
去苍穹派这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然让李娴静感受到自己内心所产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那个人对她的影响——江逸尘。
是江逸尘让李娴静明白身处绝望之时被拯救的时候是居然如此令人温暖感动,也是江逸尘让李娴静明白这世上原来还有人与她能感同身受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更是江逸尘让李娴静明白原来心系一个人是这般滋味,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既美丽又梦幻还带着一丝迷人的危险,令她既开心又难过着,可这种令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的感受却又让她着迷,让她甘愿沉沦在这种滋味中。
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湖面上渐渐起风了,初夏夜晚的风最是令人凉爽舒适,微凉的夜风夹杂着幽幽暗香吹过湖心亭,吹起了李娴静额间的碎发,亭内挂着的灯笼烛火也被这夜风吹得摇曳起来,忽明忽暗倒更显得亭内有趣浪漫。
忽然,张若尘率先打破沉默道:“静儿……”
李娴静有些惊讶疑惑的看向张若尘,在她印象中张若尘极少提及她小名,只见张若尘的眉眼中流露出些许羞涩之意,他轻轻柔声道:“静儿此番能平安归来实在是令我倍感欣喜,我想……我们的亲事是否也该提上议程了……”
原本张若尘会以为得到的是李娴静一个肯定的答复,却没想看见的是李娴静久久的沉默。
张若尘的内心也由欣喜逐渐变向了疑惑,他道:“静儿,你怎么了?你是觉得现在议亲还是太早了么?若是觉得太早我可以再等等……”
“不,不是……”李娴静心中感到有些无力,但她又觉得应该是时候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她道:“我是觉得,也许我们之间的婚约,也许是个错误。”
此话一出,顿时令张若尘感到自己掉入万丈寒渊,一种从未有过的剥皮刺骨的寒意从他心里油然而生慢慢扩散到身外。
只见张若尘不可置信的震惊道:“为……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么?”
李娴静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你没做错,是我觉得你跟我结婚,对你太不公平。”
张若尘依旧震惊道:“你为何会这般想?”
李娴静答:“你也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凡是跟皇室沾点关系的,能安稳的过完一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不该把你的志向用在如何帮我争夺储君之位上,而应该让你尽显于朝堂之上,这样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出路。”
张若尘缓缓地摇了摇头答:“不,辅佐你是我心甘情愿,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李娴静反问道:“那倘若我当了皇帝以后三心二意,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夫婿呢?”
张若尘道:“我不在意,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
话音刚落,李娴静眼神中出现一丝躲闪,然而就这一瞬间便让张若尘注意到了。
李娴静有些心累道:“罢了,此事以后再议,等我真正想清楚了再来答复你吧。”
李娴静回过头,不再想看向张若尘。而张若尘难过失落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他的神态也若有所思。
忽然,张若尘大声吩咐道:“上酒!”
只见候在长廊外的小厮听到吩咐后立马捧着酒壶匆匆赶向湖心亭。
李娴静有些惊讶的看着张若尘,不知为何张若尘此时突然想饮酒。
张若尘明白李娴静此刻疑惑,便答道:“都云酒解千愁,曾经年少的我不知愁为何事,现如今我真想体会一下这是何等滋味了。”
李娴静听到张若尘这番话不禁感到有些自责,因为她明白是自己让张若尘陷入这种难过的境地。
小厮捧着一把银制琥珀镶云纹的酒壶过来,放在了李娴静与张若尘二人的面前,李娴静出于自责不好意思看向张若尘,她的目光只好落在了这个酒壶上,只见这个酒壶造型有些奇特,似乎不是大唐所产之物。
张若尘看着李娴静盯着这个酒壶,便道:“这是我从贸易的胡人手中买下来的,很是喜欢,倘若公主看上了我赠与公主便是。”
说罢便将酒壶放到了李娴静面前,李娴静摇摇头道:“我只是看这酒壶造型奇特,并未多想,你喜欢自己留着便是。”
说完张若尘便又重新拿起酒壶往自己的酒樽中倒上一杯,但刚才小厮也在李娴静面前放置了酒樽,于是张若尘便问道:“公主此刻可否与我共饮一杯?就算不为与我一般浇愁,也为这此时的良辰美景喝上一杯吧。”
李娴静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她终究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张若尘在先,便又不好意思拒绝张若尘其他请求了。
张若尘拿起酒壶将李娴静面前的酒樽满上,完了后自己便先将自己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与李娴静面前展示空酒樽。
李娴静见状也拿起酒樽直接一饮而下,烈酒入喉,直接刺痛了她的感官,同时也将她内心的情绪无限放大,难怪世人皆爱饮酒,因为唯有在饮酒中方能从现实中抽离出来,才能去深刻的感受到心中真实所想。
只是,李娴静渐渐感到了不对劲,为何自己才饮了一杯烈酒眼前却已经开始模糊了,难道是被苍穹派关了半年自己早已不胜酒力?
还未等李娴静多想,她只觉眼前景色越来越模糊,天上的圆月,湖中的荷花,漫天飞舞的萤火中,烛火摇曳的红灯楼,只见这些景物全都模糊成一片,直到连成一片无尽的黑暗。
只听‘咚’的一声,李娴静便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她手中的酒樽掉落在地上滚到了远处,她此刻意识全已然无。
“公主?公主?”张若尘轻轻地叫着,见李娴静仍毫无反应。张若尘便放心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此刻眼神迷离,手中则是不断地抚摸着这把酒壶。
原来这把酒壶暗盖里藏有迷药,倒酒时只需轻轻转动壶盖便可将迷药神不知鬼不觉倒入李娴静酒樽中
只听张若尘淡淡道:“静儿,请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