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消散,一位美丽温婉的妇人缓缓走出,只见她面带笑意,漆黑的眼睛满是温柔,任谁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和善。以往,尤其一众年轻弟子,都曾希望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母亲,然而此时,他们只觉得如入寒冰,那温柔化成了一柄危险的利刃。
先前众人还在心中纷纷否定自己听到声音后蹦出的面容,现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结界里的林氏弟子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大小姐?怎么会是大小姐!”
原来,那人正是聂氏宗主夫人,聂飞的母亲,梦泽林氏大小姐林婉。妘衡素来与聂飞交好。虽然之前猜到聂飞是故意引他们来的,但也相信他绝无加害之心,如今看到那个聂飞一向柔弱温文的母变成这样,惊诧之余,不免想到聂飞的处境。
少妇微笑着环视呆立的众人,依旧是用那熟悉的轻柔声音对妘氏少年们说道:“怎么了,可是吓到了?”
楚恒殊往妘清身边靠了靠,抱着手臂接言道:“聂夫人别见怪,小孩子家家的,没见过世面。”
林婉收了笑意,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你们倒是一点儿不惊讶。”
楚恒殊撇撇嘴:“你用的阵法都是我创的,何况到了这里以后桩桩件件,不是你就是林宗主,不难猜吧。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一事想要问问聂夫人。”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林姐姐,问吧,何事?”
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事关聂氏的秘辛,妘清侧身用左肩碰了碰楚恒殊的右肩,楚恒殊明了,便在护身结界上施法让林氏与妘氏众人都听不见。结界里的众人,尤其是妘氏那些少年弟子,满脸期待地要听接下来的话,没想到突然没声音了,以为结界出了什么问题,紧张地在结界内检查。
楚恒殊看着一群少年茫然无措的模样,嗤地一笑,妘清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正色道:“先前我就在想,聂宗主若真需要血魄,为何不自己来取。何况以我对聂宗主的了解,如若真要隐瞒什么事,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还有,血魄只有一块,聂氏修为高的可不止一个,若真需要血魄压制戾气,那些修为精深的长老怎么办?这血魄怕是另有妙用吧。”
林婉见他们在这个时候还顾及着聂氏声誉,也算承了情,走到大厅中间的桌子前坐下,一派有问必答的架势:“不错,继续说……”
两人也走过去并排坐到她的对面,楚恒殊继续说道:“让我想想,聂禅一说是那个女子牺牲了自己凑齐百人完成献祭,其实,聂禅一才是那第一百人吧。”
见林婉眼神一暗,楚恒殊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聂氏的功法来自血魄。传说聂氏先祖曾以一己之力力战众仙门,从此聂氏声名大噪。可之后历代聂氏掌门人却再无那般神力,到了上一代聂老宗主,修为更是平平。”
“先祖天纵奇才,后人无可比拟,并不奇怪。”
“哦?同样的功法,同样的血魄,难不成代代都资质平庸不成,只怕是修炼方法不同吧 。”林婉默不作声,楚恒殊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说道,“以血魄修炼,按照之前的法子,无非是辅助修炼,我猜真正能让一个人战无不胜的是真正让血魄为己所用。”
林婉赞许道:“比过去长进了。”
到底聂氏的秘辛,许多事情确实不便说多,楚恒殊转而问道:“当初聂二公子是自愿的还是?”
林婉道:“你们既知先祖之事,必定也知道先祖寿岁不久,这便是所谓因果吧。当初夫君找到禅一后,那姑娘已被打重伤,夫君本想将禅一带回宗门,可是,他不愿,而是乘着夫君不察,将那姑娘杀了,两者魂魄一同入了血魄之中。夫君知道禅一是知道了血魄真正的用法,所以故意以魂魄入其中,为的就是与血魄融合,使其真正为聂氏所用,也让夫君不再受戾气所苦。”
听到此,妘清未曾想到,真相与聂禅一所言竟有如此大的出入,一时默然。楚恒殊摇头扯出一抹笑却忍不住哼出声,他一向最烦弯弯绕绕,不快道:“我说,你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嘴里没一句实话。所以聂宗主选择封印整个村落,是因为在等聂禅一以魂体修炼成能驾驭血魄的时候,是么?那聂宗主呢?你又为何故意设计将我们引到这里?”
先前还人畜无害的林婉忽然冷笑一声:“你说呢?”说着伸出右手便要发难,但法力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恨恨道:“你做了什么!妘清身上的玉佩已经给了妘衡,你身上一半的血玉根本不可能克制血魄!”
楚恒殊又恢复那副欠欠的笑脸,挑眉道:“哎呀,林姐姐别生气呀。你故意坐下和我们说话,不就是要拖延时间,让戾气慢慢侵蚀我们的灵力吗,我们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单凭一块血玉自然不可能做到,但是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月白以妘氏的清灵咒注入血玉之中,你没发现我们一直牵着手吗。”说着,还不忘将在桌下交握的手高高举起,朝林婉炫耀一番。
林婉怒极反笑:“呵!真是小瞧了你们,没想到你们睡了这么久,倒是比过去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