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一夜未眠,宸亲王君铄雷霆震怒、悬赏万两黄金通缉夜行阁贼首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天亮时分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朝野震动,市井哗然。黄金万两,足以让任何人疯狂,也让“夜行阁”这个名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宸亲王府,此刻却异乎寻常地平静。书房内,烛火通明。君铄临窗而立,听着赵无垢的禀报。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化不开,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殿下,”赵无垢眉头紧锁,“宫内彻查毫无结果。贼人如同鬼魅,来去无痕。”他呈上一卷帛书,“这是根据现场香气和手法整理的卷宗,但‘夜行阁’行踪诡秘,万两黄金的悬赏,恐怕会打草惊蛇。”
君铄转身接过卷宗,指尖轻轻敲打封面:“打草惊蛇?本王要的就是惊蛇。蛇不出洞,如何寻找七寸?”他走到京城布防图前,“你以为,贼人盗取九龙杯,目的为何?”
赵无垢沉吟片刻:“无非三者:求财、报复,或另有所图。但九龙杯难以销赃,求财可能性最低。若是报复……”他顿了顿,“或是另有政治目的。”
“不错。”君铄的指尖从皇宫滑向王府,“九龙杯或许只是个幌子,或是开启某事的‘钥匙’。贼人既能潜入皇宫,本王的王府在他们眼中,恐怕也非铜墙铁壁。”
这时,赵无垢的目光落在君铄腰间的玉佩上:“殿下这枚玉佩颇为别致,可否容臣一观?那贼人遗留的香气,似乎与某种罕见玉石的养护之法有关。”
君铄解下玉佩递过。这是母妃遗物,他佩戴多年,从未察觉异常。赵无垢仔细查验后摇头:“是臣多虑了。此玉温润,并无异香。只是那贼人所用之香确实独特,似有安神静气之效,却又带着凛冽,绝非寻常香料。”
“安神静气……凛冽……”君铄默默记下这个特征。一个飞贼行事时用安神香料?这不合常理。他收回玉佩,心中疑窦更深。
京城西市,绸缎庄后院。夜不收对着一盆清水清洗易容材料。她已经得知皇宫失窃和全城通缉的消息,秀眉微蹙。
“万两黄金?这位宸亲王手笔不小。”她轻哼一声,并未惊慌。夜行阁能屹立至今,自有其生存之道。她担忧的是另一件事——那枚好不容易到手的半块玉佩,纹路残缺,难以解读。而另一半月佩,极可能在君铄手中。
潜入王府风险极大,但她想起昨夜在尚书府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心中不安更甚。必须尽快行动,迟则生变。
她走到窗边望向王府方向,眼神坚定而狡黠:“君铄,你布下天罗地网想抓我,却不知我也正想会一会你。就看是你的网结实,还是我的手段更高明。”
次日清晨,金銮殿上。九龙杯失窃的消息已传开,百官窃窃私语。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阴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头扶手。
“宸亲王,朕命你十日之内破获此案,追回国宝!”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案关系国体,若有懈怠,严惩不贷!”
君铄躬身领命:“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他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捕捉到几位老臣交换的微妙眼神。这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又有多少人与此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退朝后,君铄召赵无垢至书房密谈。
“殿下,此事恐怕牵扯前朝余孽。”赵无垢压低声音,“臣查阅古籍,那‘龙涎蕈’香气,与前朝皇室暗卫专用的秘药特征吻合。”
君铄眸光一凛:“继续说。”
“更有甚者,今晨守观老道暴毙,颈后有赤蝎刺青——与二十年前毒杀夜凌风的凶手特征一致。”
君铄攥紧玉佩,指节发白。二十年前的旧案如同幽灵,再次笼罩京城。他想起太史令密报:昨夜紫微星晦暗,东南角有血色彗星划过,正是“凤栖梧桐,龙战于野”的凶兆。
是夜,宸亲王府。夜不收如夜枭般掠过屋脊,玄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她避开一队巡逻侍卫,轻盈地落在书房外的大树上。
书房内烛火通明,君铄正与赵无垢商议。夜不收屏息凝神,试图听清他们的对话。就在这时,她怀中的半块玉佩突然传来一丝温热。
几乎同时,君铄腰间的玉佩也微微震动。他猛地抬头:“窗外有人!”
夜不收心头一紧,迅速后撤。但已经晚了,四周瞬间亮起火把,数十名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君铄推门而出,目光如炬地盯着树上的黑影。
夜不收轻笑一声,声音刻意压低:“久闻宸亲王大名,特来拜访。”她手腕一翻,数枚银针射向四周,趁乱向院墙掠去。
君铄身形一动,如大鹏展翅般追去。两人在屋顶上展开追逐,衣袂翻飞,如同暗夜中的两道幽灵。
“留下吧!”君铄一掌拍出,掌风凌厉。夜不收回身格挡,双掌相交,内力激荡。她借力后撤,笑道:“王爷好功夫,后会有期!”说罢翻身跃下高墙,消失在夜色中。
君铄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刚才交手的一瞬,他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正是珍宝阁中残留的“龙涎蕈”。
回到密室,夜不收扯下面罩,长舒一口气。刚才的交手让她心有余悸,君铄的武功远超她的预期。但更让她在意的是玉佩的异常反应——当两半玉佩靠近时,竟然会产生共鸣。
她取出半块玉佩,在烛光下仔细端详。玉佩上的纹路在月光下似乎有了变化,隐隐指向某个方向。这玉佩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与她身世有何关联?与九龙杯失窃又有什么联系?
与此同时,君铄书房内,赵无垢呈上一份密报:“殿下,查实昨夜子时曾有神秘人持贵妃手令进出紫霄观。”
君铄眸光一凝:“贵妃手令?”
“是,但贵妃已薨逝多年,这手令恐怕是伪造的。”赵无垢顿了顿,“更蹊跷的是,今晨守观老道暴毙,尸身颈后有赤蝎刺青——与二十年前毒杀夜凌风的凶手特征一致。”
君铄走到窗前,望着渐亮的天空。一切线索都指向二十年前的旧案,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而那位神秘的黑衣人,恐怕也是这盘棋中的重要一环。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君铄对赵无垢沉声道:“发两道密令。一,让顾青崖率北疆铁骑秘密回京;二,请药王谷主柳明烟入宫——就说本王欲解‘赤蝎粉’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