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秋不知何时走到了废墟前,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一块刻着清凌宗字样的断石,指尖冰凉。这里曾有她的欢笑,她的泪水,她的挣扎与成长,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雅安宗的弟子递来伤药,奥岁宗的修士在帮忙搭建临时帐篷。夕阳的余晖洒在每个人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也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清凌宗塌了,但只要人还在,只要这份守望相助的情谊还在,总有重建的一天。
林一望着废墟,又看了看身边的皖秋,心中默默道:清凌宗,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
大战后的清凌宗只剩下断壁残垣,夕阳的余晖洒在碎石上,映出一片萧索。柳爽长老拄着拐杖,站在钟然的衣冠冢前,指尖抚过冰冷的石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师兄……”身后传来皖秋的声音,她捧着一束刚采的野菊,轻轻放在碑前,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愧疚。
柳爽长老猛地转身:“谁让你过来的?这里不欢迎你!”
皖秋的身体僵住,垂下眼帘:“我知道您还在恨我……但钟然师兄的死,我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这次大战,我也想为清凌宗做点什么。”
这几日,她和林一一直在帮忙救治伤员,清理废墟,手上磨出了血泡,却从未喊过累。不少弟子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早已软化,只有柳爽长老,始终对她冷若冰霜。
“做点什么?”柳爽长老冷笑,“你能做什么?用你那曾沾过他血的手,来给他上坟吗?”
“柳长老!”林一快步走来,挡在皖秋身前,“十年了,您还放不下吗?皖秋这些年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放不下!”柳爽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衣冠冢,“我弟子的命,被她亲手夺走,我凭什么放下?!”
周围的弟子都被惊动,纷纷围了过来,沐琳和许斯文也走了过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神色担忧。
“柳长老,”沐琳轻声道,“这次大战,如果不是皖秋和林一及时回来,清凌宗恐怕已经彻底没了。钟然师兄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您一直活在仇恨里。”
“是啊柳长老,”许斯文也劝道,“皖秋师妹这些天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她是真心想弥补的。”
柳爽长老看着围过来的弟子,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劝和的意味,他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他望着钟然的衣冠冢,老泪纵横:“然儿啊……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也守不住这宗门……如今连恨一个人,都成了别人的累赘……”
皖秋看着他苍老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走上前:“柳长老,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对您和钟然师兄的伤害。但清凌宗刚经历大战,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想留下来,帮着重建宗门,哪怕只是做个洒扫的杂役,我也愿意。”
这时,肖凌长老被弟子搀扶着走来,他刚从临时病房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还是沉声道:“柳长老,算了吧。”
“肖凌长老……”
“钟然的仇,九勤已死,算是报了。”肖凌长老叹了口气,“清凌宗塌了,但人心不能塌。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团结,不是内耗。皖秋和林一愿意留下,是清凌宗的福气。”
他看向皖秋,眼中带着温和:“你愿意留下,清凌宗就有你的位置。”
柳爽长老沉默了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同意,他才缓缓转过身,接过皖秋手中的拐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留下可以……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一步步地离开,背影佝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皖秋望着他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这句“留下可以”,对柳爽长老来说,已是最大的妥协。
“谢谢你,柳长老……”她在心里轻声说。
林一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轻声道:“看,他不是真的恨你。”
皖秋点点头,抬头看向满目疮痍却又透着生机的清凌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废墟上,已有弟子开始搬运石块,准备重建;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传来丹堂弟子忙碌的声音;夕阳的余晖洒在每个人身上,带着温暖的希望。
过去的恩怨或许无法彻底抹去,但至少此刻,他们选择了放下,选择了一起面对未来。
清凌宗塌了,但只要人还在,心还在,总有重建起来的一天。而她,终于可以在这里,用余生去弥补,去守护。
清凌宗的重建正如火如荼,翎涵正带着几名弟子清理断壁残垣,她手中的流霜剑不时挥出,斩碎大块的碎石,动作利落干练。这几年她修为精进,已是清凌宗的中流砥柱,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的英气。
谁知,一道诡异的黑雾突然从地底窜出,瞬间将翎涵包裹。“小心!”弟子们惊呼着挥剑砍去,黑雾却像有生命般,带着翎涵猛地沉入地底,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惊呼。
等林一和皖秋赶到时,只看到地面上一个漆黑的洞口,散发着阴冷的邪气。“是‘返童咒’的气息!”肖凌长老赶来,脸色凝重,“是邪修墨魇!他最擅长用邪术控制修士,将其心智退化,变成任人摆布的孩童!”
众人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三日后,墨魇派人送来消息,说要清凌宗用“灵犀剑”交换翎涵,否则就永远让她做个痴傻孩童。
林一和皖秋乔装打扮,跟着使者来到墨魇的巢穴——一处废弃的古战场。阴暗的洞穴里,墨魇坐在白骨堆砌的王座上,怀里抱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是翎涵。
只是此刻的她,眼神空洞,穿着不合身的粉色小袄,手里捏着个布娃娃,看到林一时,竟怯生生地往墨魇怀里缩了缩,奶声奶气地喊:“主人……怕……”
“翎涵!”沐琳心疼得眼圈发红,这哪里还是那个挥剑利落的师姐?她的灵力被封印,心智被强行退化,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啧啧,多可爱啊。”墨魇抚摸着翎涵的头发,笑得残忍,“原本多骄傲的女修士,现在只知道喊我主人,是不是很有趣?”他捏了捏翎涵的脸,“叫他们退后。”
翎涵立刻张开双臂,挡在墨魇身前,虽然眼神害怕,却还是奶声奶气地说:“不许过来……伤害主人……”
林一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嵌进肉里。他能感觉到,翎涵的意识被死死压制着,只留下孩童的本能和对墨魇的依赖。
“灵犀剑带来了吗?”墨魇挑眉。
林一掏出剑匣,扔了过去。墨魇打开一看,果然是灵犀剑,笑得更得意了。他把翎涵往前一推:“给你。”
沐琳连忙冲过去抱住翎涵,小家伙却挣扎着要回墨魇身边,嘴里喊着:“要主人……要布娃娃……”
“别怕,师姐带你回家。”皖秋紧紧抱着她,眼泪掉在她脸上。
就在这时,林一突然出手,神晶期的灵力爆发,直取墨魇要害。墨魇早有防备,挥剑抵挡,两人瞬间战在一处。
洞穴里,翎涵被打斗声吓得大哭,抱着沐琳的脖子瑟瑟发抖,完全是个受惊孩童的模样。皖秋一边护着她,一边用灵力试探着冲击她体内的咒印,却被一股阴邪之力弹回。
“这返童咒一旦种下,除非施咒者自愿解开,否则她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墨魇大笑,竟故意用灵力刺激翎涵,让她哭得更凶。
林一怒不可遏,剑招愈发凌厉,终于找到破绽,一剑刺穿墨魇的心脏。墨魇临死前,却诡异地笑了:“她……永远变不回去了……”
墨魇死后,洞穴开始坍塌。林一抱起昏迷的皖秋,皖秋怀里紧紧护着仍在抽泣的小翎涵,迅速冲出洞穴。
回到清凌宗,众人看着怀里眼神懵懂、只会哭着要“布娃娃”的翎涵,都沉默了。皖秋试着喂她喝粥,她却像怕烫似的躲开,只肯喝林一递来的水——仿佛在孩童的潜意识里,还认得出曾经信任的人。
“一定有办法解开的。”林一沉声道,眼神坚定,“就算走遍天下,我也要找到解咒的方法。”
小翎涵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像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夕阳照进临时搭建的帐篷,映着小女孩苍白的脸。曾经骄傲的女修士,如今成了需要人呵护的孩童,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让刚刚安定的清凌宗,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清凌宗的重建刚有眉目,一场新的危机就像乌云般压了过来。
小翎涵虽然是五六岁的小孩,但也是沐琳、皖秋的师姐,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姐被敌人用反童咒把翎涵变成小孩子。
小翎涵虽然是五六岁的小孩,但也是沐琳、皖秋的师姐,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姐被敌人用反童咒把翎涵变成小孩子。
据说反童咒没有解药,那翎涵该不会就这样子过下半生吗?不,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让她重回原来的样子!
皖秋独自守在藏经阁的残卷堆里,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油灯在她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三天三夜了,从《禁术考》到《上古异闻录》,关于“反童咒”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以施术者精血催动,逆改生灵时序,无解”。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余光瞥见桌角小翎涵被掳前画的剑谱,那稚嫩的笔触仿佛还带着孩子的温度。“怎么会无解……”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你明明是我们的师姐,是那个会护着我练剑的翎涵啊……”
林一在西荒的黑石崖刚解决掉骨幽阁的追兵,染血的长剑插在地上,他捂着被毒刃划伤的右臂,黑血正顺着指尖滴落。对方显然是想拖延他寻找翎涵的脚步,派来的三名古神期修士招招致命,若非他神晶期的根基扎实,恐怕已沦为阶下囚。“一群废物。”他低骂一声,用灵力逼出部分毒素,眼神望向骨幽阁所在的方向,戾气翻涌,“伤我可以,动翎涵,找死。”
沐琳在临时搭建的伤兵营里忙得脚不沾地,渡入伤员体内的灵力带着温和的暖意,可她眉头始终紧锁。小师妹拉着她的衣袖,怯生生问:“沐琳长老,翎涵师姐……会回来吗?”沐琳动作一顿,随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指尖轻轻擦去师妹脸上的泪:“会的,一定。你先养好伤,等她回来,还要看你练剑呢。”转身调配丹药时,她却悄悄红了眼眶——谁也不知道,她每渡一次灵力,心口就像被针扎一次,既心疼受伤的师弟师妹,更念着那个被变成孩童的师姐。
肖凌长老站在清凌宗的废墟前,手里捏着一封刚收到的传讯符,是奥岁宗宗主的回信,言明“反童咒乃上古禁术,确无记载可解”。他重重叹了口气,将传讯符捏碎,望向天边的残阳。风卷起他花白的胡须,远处传来小翎涵隐约的哭闹声——那是皖秋在哄她。“无解?”他低声自语,眼中却闪过一丝倔强,“老夫不信。当年噬魂符也说无解,最后不还是找到了法子?翎涵是清凌宗的孩子,绝不能让她一辈子困在孩童躯壳里。”他转身走向丹堂,“再去翻翻那些被视为‘异端’的**,总会有线索的。
十日光阴在失望中流逝,几十人的寻药队伍空手而归,藏经阁的古籍翻烂了边角,西荒的秘境踏遍了险地,反童咒的解药依旧是镜中花。林一的剑上还沾着西荒邪修的黑血,皖秋的指尖磨出了血泡,唯有柳爽长老,每日只在钟然的衣冠冢前枯坐,有人来请他议事,他便挥挥手:“一群毛孩子的事,老夫懒得管。”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众人心里。谁都知道他记恨当年翎涵为皖秋说话,可翎涵是肖凌长老一手带大的,襁褓里就被抱进清凌宗,肖凌长老教她识字、练剑,连流霜剑都是亲手为她开的刃,说是“小心肝”都嫌轻。“柳长老!”沐琳忍不住冲他喊,“翎涵是无辜的!你再恨,也不能拿孩子的命赌气啊!”
柳爽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冰:“无辜?当年钟然就不无辜吗?这清凌宗的人,一个个都护着‘仇人’,老夫看在眼里,早就寒心了!”说罢,他甩袖而去,连肖凌长老赶来时,都只看到他决绝的背影。
而肖凌长老,这十日里几乎是以灵力硬撑着。丹堂的药炉从早烧到晚,他亲自守着,试过百种灵草配伍,熬出的药汁却连翎涵指尖的孩童纹路都化不开;夜里就在藏经阁打地铺,油灯燃尽了三盏,他布满血丝的眼还盯着泛黄的书页,指腹一遍遍摩挲“反童咒”三个字,仿佛要把纸盯出洞来。
“宗主,您歇会儿吧。”皖秋端来一碗参汤,看着他鬓角新增的白发,声音发颤,“您再这样熬下去,身子会垮的。”
肖凌摆摆手,拿起一枚翎涵幼时戴过的银锁,锁上刻着“平安”二字,是他亲手刻的。“垮不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翎涵还等着我呢,我这个当师父的,总得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哪怕……哪怕只剩一口气。”
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映着他佝偻却挺拔的背影。柳爽的冷漠像一块巨石压在人心上,可肖凌长老掌心的温度,却让所有人都明白——只要他还在拼,就没人能说“放弃”。
小翎涵对着皖秋说“姐姐,姐姐,我看到有一片很好看的话,可惜你看不到,我带你闻闻花的香味吧?”
“好呀,翎儿”皖秋惊喜的回答道。看着自己的师姐如今却叫自己姐姐,很愧疚,没有保护好。这样也好,她就能可以和小翎涵一起玩耍了。
后院的野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风一吹,香气漫了满院。小翎涵攥着皖秋的衣角,小短腿迈得飞快,像只雀跃的小鹿:“姐姐,姐姐,就在前面!那片紫莹莹的花,像极了师姐以前剑穗上的颜色!”
皖秋被她拉着,脚步有些踉跄,掌心触到孩子温热的小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顺着翎涵的指引弯腰,鼻尖刚凑近花丛,清甜的香气就涌了上来,带着阳光的暖意。“真好听……不对,真香。”她笑着改口,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小翎涵歪着头看她,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姐姐笑起来好看!比以前偷偷哭鼻子的时候好看多啦。”
皖秋的心猛地一揪。是啊,以前的翎涵总是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似的管着她,会在她练剑偷懒时敲她的脑袋,会在她被欺负时挡在她身前,一声“师妹”喊得又凶又暖。可现在,这个曾护着她的师姐,正仰着稚嫩的脸,甜甜地叫她“姐姐”。
她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将愧疚压下去,伸手摘下一朵最小的紫花,别在翎涵耳边:“我们翎儿戴这个,比花还好看。”
小翎涵咯咯地笑,伸手去够更高的花枝,不小心摔在草地上,却没哭,反而指着天边的云:“姐姐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林一哥哥的剑?”
皖秋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眼眶悄悄红了。或许这样也不错,暂时忘了那些打打杀杀,忘了反童咒的无解,就陪她在这小院里看看花、数云朵,做几天寻常的姐妹。只是转身时,她悄悄将那朵紫花别在了自己发间——等翎涵变回来,一定要告诉她,她孩童时的模样,有多可爱。
小翎涵每天带着她所谓的“姐姐”皖秋,一起玩耍,捉迷藏、老鹰捉小鸡、看花海、看月亮每天都不是做同样的事。
小翎涵像是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天刚亮就拉着皖秋往山后跑。捉迷藏时,她会故意把草叶踩得沙沙响,让皖秋顺着声音摸到她;玩老鹰捉小鸡,她争当“鸡妈妈”,张开双臂护着皖秋,奶声奶气喊“老鹰别抓我姐姐”;傍晚就坐在山坡上,指给皖秋看天边的火烧云,“像师姐以前炼的丹,金黄金黄的”。
皖秋总是笑着应和,指尖跟着小翎涵的声音比划——她的世界不再是全然的黑暗,那些熟悉的身影开始有了模糊的轮廓:林一练剑时挺直的脊背,沐琳采药时飘动的衣摆,肖凌长老拄杖走来的佝偻身影……起初她以为是错觉,直到那日小翎涵指着远处的花海喊“姐姐你看!”,她竟真的看到一片晃动的、朦胧的粉紫,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
“翎儿,”皖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想去触碰那片模糊的色彩,“那花……是叫‘勿忘我’吗?”
小翎涵用力点头:“是呀!师姐以前告诉我的!”她跑过去摘了一朵,举到皖秋眼前,“姐姐摸摸,花瓣软软的。”
皖秋指尖触到花瓣的微凉与柔滑,眼眶忽然热了。原来在她忙着愧疚、忙着自责时,这双曾被阴影笼罩的眼睛,正悄悄被孩童的笑声和阳光治愈。她轻轻抱住小翎涵,鼻尖萦绕着花香与孩子身上的奶香,低声说:“翎儿,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哪怕身处黑暗,也会有光一点点透进来;哪怕前路难行,身边的温暖也能让人重新生出勇气。
香兰倚在断墙旁,手里把玩着一支刚掐的野花,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这不是瞎子慕皖秋吗?几个月不见,眼睛还是看不见?林一怎肯放你单独出来,就不怕你摔进沟里?”她瞥了眼躲在皖秋身后的小翎涵,嗤笑一声,“哦,原来是多了个‘小跟屁虫’。听说这丫头中了反童咒?也是,跟你这种晦气人待久了,不倒霉才怪。”
皖秋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努力维持平静:“香兰,积点口德。”她虽看不清香兰的脸,却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恶意,像十年前在议事殿时一样,淬着嫉妒与怨毒。
“姐姐才不晦气!”小翎涵从皖秋身后钻出来,小脸上满是怒容,张开双臂挡在皖秋身前,“你是坏女人!不许说我姐姐坏话!”
香兰被她奶凶的样子逗笑了,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屁孩懂什么?等你变不回原样,就知道跟着她没好下场了。”
“你胡说!”小翎涵气得跺脚,伸手去推香兰,“我姐姐会治好我的!”
香兰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眼神一冷,像抓小鸡似的拎起小翎涵的后领,将她硬生生提了起来。小翎涵猝不及防,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小手在空中乱抓:“放开我!皖秋姐姐!”
“香兰!”皖秋猛地抬头,虽然看不清,却能精准地朝着香兰的方向扑去,“放下她!有什么冲我来!”她的动作带着慌乱,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却顾不上疼,只想抓住那只拎着小翎涵的手。
香兰侧身躲开,拎着小翎涵后退几步,笑得越发得意:“抓你?我嫌脏。不过这小丫头倒是个好拿捏的,你说,要是把她扔去喂西荒的邪兽,肖凌长老会不会气晕过去?”
小翎涵的哭声越来越响,皖秋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急,眼眶瞬间红了。她摸索着爬起来,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香兰,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林一和沐琳绝不会放过你。”
香兰脸上的得意僵了僵,随即又冷笑:“吓唬谁?等他们来,我早把这小丫头扔去喂狼了。”她说着,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小翎涵,看着皖秋焦急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眼底满是报复的快意。
“你要把谁喂给狼?”
冷冽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从远处破空而来,带着神晶期修士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香兰浑身一僵,手里的动作顿住,回头就见林一踏着碎石快步走来,玄色衣袍被风掀起,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碾碎。
“林……林一仙尊?”香兰的声音发颤,抓着小翎涵的手不自觉松了劲。她怎么忘了,林一虽褪去仙尊身份,可那身修为和煞气,从未真正消失。
“放开她。”林一的声音没带半分情绪,却让香兰腿肚子发软。她慌不择路地松手,小翎涵像断线的风筝般往下坠,林一早已箭步上前,稳稳将孩子接在怀里,手掌覆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声音瞬间放柔:“翎儿别怕,我回来了。”
小翎涵扑在他怀里,哭得抽噎不止:“林一哥哥……她是坏女人……她欺负姐姐……”
林一没看香兰,只是低头帮小翎涵擦眼泪,指尖触到孩子发红的手腕——那是被香兰抓出的红痕。他周身的气压骤然低了几分,抬眼时,目光落在香兰身上,像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上次议事殿你挑拨是非,我没计较;这次敢对孩子动手,真当清凌宗没人能治你?”
香兰被他看得浑身发冷,踉跄着后退:“我……我只是跟她们闹着玩……”
“闹着玩?”皖秋这时已摸索着走到林一身侧,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你把翎儿拎在手里晃,说要扔去喂狼,这叫闹着玩?”她虽看不清林一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翻涌的怒意,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别跟她置气,先看看翎儿有没有受伤。”
林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低头检查小翎涵的手腕,见只是红痕,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抱着小翎涵,眼神重新投向香兰,冷声道:“念在你是宗门弟子,今日废你三成修为,去锁灵塔思过半年。若再犯,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灵力便撞上香兰胸口,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脸色惨白如纸——三成修为被废,意味着她多年苦修付诸东流。可在林一冰冷的注视下,她连半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只能捂着胸口,狼狈地转身跑了。
林一这才将小翎涵递给皖秋,伸手扶住她被碎石磨破的膝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没伤到吧?”
皖秋摇摇头,抱着怀里还在抽泣的小翎涵,抬头望向林一的方向——虽然依旧模糊,却能隐约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永远带着暖意的眼睛。她忽然笑了,轻声说:“你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