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眼不识仙 第12章 共战

黑雾散去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和腐朽气息扑面而来，皖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摸索着抓住身边的岩石——触手冰凉，带着粗糙的颗粒感，与清凌宗温润的玉石完全不同。

“欢迎回来，皖秋。”九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嘲弄，“魔域的空气，比清凌宗那股子甜腻味，是不是更熟悉？”

皖秋猛地回头，尽管眼前依旧一片空白，却能“感觉”到周围的黑暗与清凌宗的光明截然不同。这里的光线是扭曲的，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带着恶意的能量粒子，连风声都像是无数冤魂在嘶吼。

“这是……魔域的黑风谷？”她的声音发颤，记忆深处那些被囚禁的画面翻涌上来——潮湿的地牢，墙上的血痕，还有九勤当年那张带着疯狂的脸。

“还算有点记性。”九勤轻笑一声，黑雾卷着她的腰，向前飞去。皖秋能感觉到风刮过脸颊的刺痛，能听到下方传来妖兽的咆哮，还有隐约的锁链拖地声。

不知飞了多久，脚下的风停了。九勤将她放下，她踉跄着站稳，指尖触到一道冰冷的石门，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进去。”九勤推了她一把。

皖秋被推进门内，身后的石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声。她摸索着往前走，脚下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像是骨头。

“别碰那些。”九勤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都是些不听话的‘材料’。”

皖秋浑身一僵，猛地收回脚，后背抵着冰冷的石壁，心跳得像要炸开。“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九勤的声音凑近了，带着一股血腥气，“当然是完成当年没做完的事。你的先天灵核，是我见过最纯净的，只要将它与我的‘噬魂术’融合，我就能突破古神期，成为真正的不死之身。”

他的指尖划过皖秋的眉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当年在魔域，若不是那群老东西碍事，你早就该属于我了。”

“你这个疯子！”皖秋厉声喝道，灵力在体内翻涌，却因为恐惧和灵眼的伤势，连最基本的防御都凝聚不起来，“灵核离体，我会死的！”

“死？”九勤像是听到了笑话，“能成为我突破的祭品，是你的荣幸。放心，在那之前，我会让你‘看’清楚这魔域的一切——毕竟，你天生失明，连自己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未免太可怜了。”

他打了个响指，石壁上突然亮起幽绿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石室。皖秋下意识地闭眼，却依旧能“感觉”到火焰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那是被噬魂术后残留的魂魄碎片。

“睁开眼。”九勤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看这些‘同伴’，很快，你也会加入他们。”

皖秋死死闭着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知道，九勤说的是真的。在这里，没有林一的保护，没有沐琳的支撑，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丝微弱的念头在挣扎——林一一定会来的。他说过，会找到她，会带她回家。

幽绿的火焰跳动着，映着九勤那张带着疯狂的脸，也映着皖秋紧闭的双眼。魔域的黑风谷里，一场关于灵核与性命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魔域深处的黑风谷石室里，皖秋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双眼紧闭，眉心处被烙上了一道黑色的噬魂符。九勤站在她面前，指尖泛着青黑的灵力，正一点点侵蚀她的识海。

“放松点，皖秋。”九勤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成为我的傀儡，你就不会再痛苦了。你的灵核会为我所用，你的身体会成为我最锋利的武器——想想看，连林一都要被你亲手打败，是不是很有趣？”

皖秋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像是在抗拒。可噬魂符的光芒越来越盛，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当九勤收回手时，她缓缓睁开眼，瞳孔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再没有半分往日的清澈。

“跪下。”九勤下令。

皖秋毫不犹豫地屈膝，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九勤满意地笑了：“很好。等我炼化你的灵核，清凌宗、林一……所有碍眼的东西，都会被你亲手毁掉。”

与此同时，清凌宗的闭关崖里，林一正盘膝坐在冰火两重天的灵脉交汇处。体内的魔晶期灵力疯狂运转，冲击着更高的境界，经脉被撕裂又重组，剧痛让他浑身冷汗淋漓，可他握着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皖秋……”他咬着牙，脑海里全是她被黑雾卷走时的模样，“再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冰火灵力在他体内冲撞，每一次淬炼都像是要把他碾碎。可只要想到皖秋可能遭遇的折磨，他就硬生生扛住，任由灵力在血肉中炸开，再凝聚成更强的力量。崖外的守护弟子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闷哼，却没人敢打扰——他们知道，林一仙尊正在用最极端的方式突破。

另一处闭关地，沐琳的长剑划破空气，带起凌厉的剑气。她的大乘期灵力已稳固，此刻正冲击着渡劫期的壁垒，剑招比往日更狠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对九勤的恨意，对皖秋的愧疚。

“砰！”剑气撞上石壁，炸出一个深坑。沐琳擦去嘴角的血，眼神却愈发坚定：“皖秋，等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碎的玉简，上面是肖凌长老找到的古籍残页，记载着克制噬魂符的方法。她要变强，强到能在林一身边，替他分担哪怕一丝压力。

清凌宗的藏经阁里，肖凌长老翻遍了历代典籍，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停在一段关于“噬魂术”的记载上：“噬魂符需以施术者精血催动，若能找到其本命精血所化的‘魂引’，可破傀儡之控……”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立刻召来则灰和翎涵：“传讯给各大宗门，就说九勤未死，正以活人炼制傀儡，欲颠覆修真界。请他们合力寻找九勤的‘魂引’——那是他当年修炼噬魂术时，以半颗心脏炼化的本命法器，也是他唯一的弱点！”

则灰领命而去，翎涵却忧心道：“长老，就算找到魂引，以我们现在的实力……”

“林一和沐琳正在闭关，他们会带来希望。”肖凌长老望着窗外，目光穿透云层，仿佛能看到魔域的方向，“我们能做的，就是为他们铺平前路。告诉弟子们，备好法器丹药，等林一他们出关，我们就杀进魔域，把皖秋带回来。”

黑风谷的石室里，九勤正操控着皖秋演练剑法。她的动作精准狠厉，却毫无生气，青黑色的灵力在剑尖流转，带着噬魂的邪气。九勤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林一，你猜等你找到她时，会不会被她亲手刺穿心脏？”

被操控的皖秋仿佛听到了“林一”的名字，身体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眉心的噬魂符闪烁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死寂。

而此时的闭关崖，林一体内的灵力骤然暴涨，冲破了最后一道壁垒，神晶期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清凌宗。他猛地睁眼，眼中是焚尽一切的决心：“九勤，我来了。”

一场关乎生死、执念与救赎的风暴，正在修真界的两端，悄然汇聚。

魔域的黑风谷祭坛前，血腥味与噬魂符的邪气交织成粘稠的网。九棠一袭黑袍，青丝用墨玉簪束起，侧脸的轮廓依旧是皖秋的模样，可那双眼睛里再无半分温度，只有被操控的冰冷。她指尖凝着青黑的灵力，正对着一块巨石练习剑招，每一次挥出，巨石都应声炸裂，碎屑里还残留着被吞噬的灵力波动。

“他来了。”九勤站在祭坛顶端，望着谷口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去会会你的‘旧识’。”

九棠应声转身，动作僵硬得像上好发条的木偶，提着那柄被邪气浸染的长剑，一步步走向谷口。

林一踏碎黑风谷的瘴气时，神晶期的威压如烈日般炸开，魔域的黑雾在他周身退散。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袍身影，心脏骤然紧缩——是皖秋，可又不是。她的眼神是空的，周身的气息是陌生的，连握着剑的姿势，都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狠戾。

“皖秋……”林一的声音发颤，伸出手，“我来接你回家了。”

九棠没有回应，只是抬剑，青黑的灵力化作一道匹练，直刺林一的心脏。速度快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没有半分犹豫。

“！”林一猛地侧身避开，剑气擦着他的衣襟飞过，在身后的岩壁上炸出一个深坑。他看着九棠收剑、再刺，动作流畅却毫无感情，心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

“你不认识我了？”林一避开第二剑，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我是林一啊！我们在清凌宗的桃树下看月亮，在秘境里你牵着我的手……你忘了吗？”

九棠的剑势没有丝毫停顿，剑尖甚至划破了林一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青黑的灵力顺着伤口侵入，林一闷哼一声，却不敢反击——那是皖秋的身体，他怎么舍得伤她？

九勤的声音从祭坛方向传来，带着嘲弄，“林一，这就是你拼死要保护的人？现在她只想杀了你。”

九棠似乎听到了指令，剑招陡然变狠，青黑的灵力缠绕上剑身，竟隐隐有吞噬林一神晶期灵力的迹象。林一被迫后退，看着她眼中那片死寂的黑，忽然想起她恢复视力后，第一次看清桃花时亮晶晶的眼神，想起她蒙着纱布时，会小心翼翼问“你在吗”的依赖。

“皖秋！醒醒！”林一怒吼着，神晶期的灵力在掌心凝聚，却迟迟没有打出，“看看我！我是林一！你说过信我的！”

九棠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剑尖微微颤抖，眉心的噬魂符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在挣扎。可下一秒，她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甚的冰冷，剑势比刚才更凌厉，直逼林一的咽喉。

“她听不见的。”九勤缓步走来，拍了拍手，“噬魂符已经锁死了她的识海，现在的九棠，只认我一个主人。林一，你不是要救她吗？来啊，打败她，或者被她杀死——选一个。”

林一看着刺向自己咽喉的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他猛地侧身，抓住九棠的手腕，神晶期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她体内，试图冲散噬魂符的邪气。

可刚一碰触，九棠的另一只手就凝聚起灵力，狠狠拍在林一的胸口。

“噗——”林一被打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血，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他看着她眼中依旧冰冷的杀意，声音哽咽：“皖秋，是我啊……你看看我……”

九棠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像毫无知觉，另一只手的灵力再次凝聚，目标还是他的心脏。

林一闭上眼，猛地松开手。

“噗嗤——”

青黑的灵力没入他的左肩，带出一串血珠。林一闷哼一声，却看着她收剑后退，重新摆好攻击姿势，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最痛的不是受伤，而是你拼尽全力奔向的人，正举着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你。

“九棠是吗？”林一擦掉嘴角的血，神晶期的灵力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有半分犹豫，“那我就打到你想起自己是谁为止。”

他提剑迎上，剑光与青黑的灵力碰撞，在黑风谷里炸开刺眼的光芒。每一次交手，林一都避开她的要害，却又不得不逼得她后退；而九棠的每一招，都精准地指向他的致命处，没有半分留情。

祭坛上的九勤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林一的左肩淌着血，视线有些模糊，可他望着那个黑袍身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皖秋，哪怕你现在认不出我，哪怕你要杀我，我也绝不会放手。

因为你是慕皖秋，是我要护一辈子的人。

黑风谷的瘴气还未散尽，林一的身影已踉跄着冲出魔域边界。神晶期的灵力在体内紊乱冲撞，左肩的血洞不断涌出青黑色的血液——那是被九棠的噬魂灵力所伤，正一点点侵蚀他的经脉。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撕裂空间，当清凌宗的山门出现在眼前时，再也支撑不住，从半空中直直坠落。

“是林一仙尊！”守门弟子惊呼着冲上前，却见他重重摔在广场上，黑袍被血浸透，脸上毫无血色，早已没了意识。左肩的伤口处，青黑的邪气正顺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肌肤都泛起诡异的灰败。

“快传长老！”

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宗门，肖凌长老带着丹堂的几位长老匆匆赶来，看到林一的伤势，脸色骤变：“是噬魂灵力！快，抬到丹堂，用‘锁灵阵’护住他的心脉！”

弟子们小心翼翼地将林一抬上担架，他中途醒过一次，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口黑血，再次昏迷过去。那涣散的眼神里，还残留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丹堂的锁灵阵中，林一躺在玉床上，周身被金色的符文包裹，试图压制那股青黑邪气。肖凌长老亲自出手，将精纯的灵力渡入他体内，却被邪气反噬，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好霸道的邪气！”一位白发长老皱眉，“这是九勤的噬魂术无疑，竟能穿透神晶期的灵力护罩，直接伤其根基。”

“林一仙尊的灵力紊乱，经脉断了七处，再不压制，邪气攻心就完了！”丹堂长老急道，连忙取出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这是‘九转护心丹’，能暂时护住他的元神，只是……”

“只是什么？”肖凌长老追问。

“这丹药霸道，服下后会承受剜心之痛，他现在昏迷着，恐怕……”

“用！”肖凌长老毫不犹豫，“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再痛也得受着！”

丹药被撬开林一的嘴喂下，片刻后，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额上青筋暴起，即使昏迷着，也发出痛苦的闷哼，冷汗瞬间浸湿了玉床。锁灵阵的金光与他体内的邪气激烈碰撞，光芒忽明忽暗，看得众人揪心不已。

沐琳闭关被打断，赶到丹堂时，正好看到林一痛得蜷缩起来，左肩的伤口渗出更多黑血。她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怎么伤成这样？九勤……九勤对他做了什么？”

“是皖秋……”肖凌长老叹了口气，声音沉重，“九勤把皖秋炼成了傀儡，取名九棠，是九棠伤了他。他怕是……没还手。”

沐琳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皖秋她……她亲手伤了林一？”

难怪林一的伤口带着熟悉的灵力波动，难怪他宁死不还手——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哪怕被操控，他也舍不得伤她分毫。

锁灵阵中的光芒渐渐稳定，青黑邪气被暂时压制在左肩，林一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却依旧昏迷不醒。丹堂长老松了口气：“总算护住了心脉，只是后续需要长期调养，能不能彻底清除邪气，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肖凌长老看着玉床上苍白的林一，眼中满是痛心：“守着他，任何人不得打扰。沐琳，你继续闭关，林一倒下了，我们更不能乱。”

沐琳点头，擦去眼泪，目光落在林一紧握的拳头上——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用力过度的痕迹。她转身走出丹堂，背影比来时更坚定：“我会尽快突破，等我。”

丹堂内，锁灵阵的金光静静流淌，映着林一沉睡的脸。他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嘴角偶尔溢出破碎的音节，仔细听去，依稀是两个字：

“皖秋……”

广场上，弟子们议论纷纷，个个面带忧色。清凌宗的天，仿佛在这一刻，暗了几分。

清凌宗的上空，忽然凝聚起厚重的雷云，紫金色的闪电如龙蛇般穿梭，渡劫期的威压席卷整个宗门，连护山大阵都泛起了涟漪。

沐琳站在试剑台上，白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周身环绕着纯净的渡劫期灵力，正与天雷相抗。这已是第九道劫雷，威力比前八道加起来还要强悍，可她眼中毫无惧色，长剑划破长空，硬生生将劫雷劈成两半。

“轰——”劫雷落地，炸起漫天烟尘。当最后一道雷光消散，天空放晴，一道七彩霞光落在沐琳身上，她的气息瞬间暴涨，渡劫期的灵力如江海般汹涌。

“恭喜沐琳师姐突破渡劫期！”台下的弟子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沐琳收剑而立，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丹堂的方向。五个月了，林一还在那里疗伤，左肩的噬魂邪气虽被压制，却始终无法根除，时常在夜里痛得他辗转难眠，修为也因此停滞不前。

她快步走向丹堂，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哼——又是邪气发作了。

推开门，只见林一正靠在床头，左手死死按着左肩，指缝间渗出青黑的血，脸色苍白如纸。肖凌长老正用灵力帮他疏导，额头满是汗珠。

“林一。”沐琳走过去，渡劫期的灵力带着温和的暖意，轻轻覆在他的伤口上。

林一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声音却虚弱：“你突破了？”

“嗯。”沐琳点头，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像被揪紧，“九勤的邪气太霸道，要不要试试我新炼成的‘清魂丹’？”

那是她突破后，用渡劫期灵力辅以千年灵草炼制的，专门克制邪祟。林一点头，接过丹药服下，片刻后，眉头渐渐舒展，青黑的血色也淡了些。

“谢谢你，沐琳。”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这五个月，身体的伤痛远不及心病——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九棠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到她刺向自己的剑。

“别着急，总会好的。”沐琳轻声道，“翎涵他们还在闭关，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我们再去魔域。”

她看向闭关崖的方向，那里有四道气息正在稳步提升：

- 翎涵的流霜剑已能引动天地灵气，渡劫期巅峰的壁垒隐隐松动；

- 嫚丸的防御法镜被她以精血温养，隐隐有了神器的雏形，修为也踏入了大乘期；

- 易安的阵法造诣突飞猛进，据说已能布下困住古神期的“九曲**阵”；

- 钟然的剑道愈发凌厉，大乘期巅峰的灵力几乎要冲破体表，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踏入渡劫期。

四人选择在同一处山谷闭关，彼此的气息相互呼应，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修炼场，进度比单独闭关快了数倍。

肖凌长老走进丹堂，看到沐琳身上的渡劫期气息，眼中露出欣慰：“好，好啊！有你在，宗门又多了一份底气。”他转向林一，“你的伤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剩下的只能靠静养。下一步，我们该计划如何闯入魔域了。”

沐琳接过话：“我去看过翎涵他们，最多三个月，应该都能出关。到时候，我和林一主攻，他们四人负责阵法和辅助，再请长老坐镇宗门，以防九勤声东击西。”

林一沉默着点头，左手轻轻按在左肩的伤口上。那里的邪气虽弱，却像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皖秋还在九勤手里，等着他去救。

五个月的时光，足以让伤痛沉淀，也足以让决心变得更加坚定。清凌宗的弟子们能感觉到，一股不同以往的力量正在凝聚，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待一个时机，便会朝着魔域，发起最猛烈的冲击。

而魔域的黑风谷里，九棠正站在祭坛前，青黑的灵力比五个月前更加浓郁。九勤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清凌宗的小老鼠们，终于要动了吗？也好，正好让你亲手，断了他们的念想。”

魔域的黑风谷依旧瘴气弥漫，青黑色的雾气里藏着若有若无的哀嚎。林一、沐琳、肖凌长老、翎涵、易安、钟然六人站在谷口，灵力护体抵挡着邪气侵蚀。

林一的左肩还缠着绷带，神晶期的灵力虽未完全恢复，眼神却比五个月前更冷冽，目光穿透黑雾，直直射向谷深处的祭坛方向。沐琳握着剑，渡劫期的灵力在周身流转，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身边的人护在其中。

“九勤就在里面。”肖凌长老沉声道，“易安，布阵。”

易安点头，双手结印，地面瞬间浮现出繁复的阵纹，“九曲**阵”启动，将谷口周围的邪气暂时隔绝，只留下一条通往祭坛的通路。“阵法能困住古神期以下的邪祟，九勤和九棠……要靠我们自己。”

钟然握紧长剑，大乘期巅峰的灵力几乎要破体而出：“我去探路。”他身影一闪，率先踏入通路，剑光在黑雾中划出一道亮色。

众人紧随其后，刚走不过百丈，前方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一道黑袍身影从雾中走出，正是九棠。她手中的剑泛着青黑邪气，眼神空洞地落在众人身上，没有半分波澜。

“是她！”翎涵的声音带着怒意，握着流霜剑的手微微颤抖——那是皖秋的脸，却做着最残忍的事。

九棠没有说话，直接挥剑刺向离她最近的钟然。速度快得惊人，比五个月前在黑风谷时更甚，显然九勤又用邪术强化了她的力量。

“小心！”钟然横剑抵挡，“铛”的一声，大乘期巅峰的灵力竟被震得溃散，他踉跄着后退，眼中满是震惊——这股力量，已接近渡劫期！

“钟然！”沐琳挥剑支援，金色的剑气与青黑邪气碰撞，炸开漫天光点。九棠却不恋战，避开沐琳的攻击，身形一晃，剑招陡变，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绕到钟然后背。

“噗嗤——”

青黑的剑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钟然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钟然低头看着胸口的剑，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痛苦，他缓缓转头，看向九棠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咳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倒下。

“钟然！”

“钟然哥！”

林一和翎涵同时怒吼，冲上前去，却只接住钟然冰冷的身体。他的眼睛还圆睁着，像是还没接受这个事实。

九棠抽出剑，青黑的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倒下的钟然，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九勤！你这个畜生！”林一抱着钟然的尸体，周身的神晶期灵力狂暴起来，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青黑的血液渗出绷带，“你连死人都不放过，非要用她的手来沾我们的血吗？！”

祭坛方向传来九勤的轻笑：“沾了又如何？林一，这只是开始。下一个，会是谁呢？”

沐琳扶起浑身发抖的翎涵，渡劫期的灵力带着刺骨的寒意：“九棠，你看着！这是你亲手杀的人！等你清醒过来，看你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

九棠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眉心的噬魂符闪烁了一下，却很快恢复死寂。她再次举剑，这次的目标，是林一。

“别冲动！”肖凌长老按住林一，“钟然不能白死，我们要活着带皖秋回去，还要为他报仇！”

易安迅速调整阵法，将钟然的尸体护在阵眼处：“我守住他，你们去对付九棠！”

林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眼神里的痛苦化作冰冷的杀意。他看向沐琳，点了点头。

沐琳会意，渡劫期的长剑率先出鞘，直逼九棠；林一紧随其后，神晶期的灵力凝聚成拳，专攻她周身的邪气；翎涵的流霜剑则护住两人侧翼，剑招中带着克制邪祟的灵火。

青黑的邪气与金色、白色的灵力在黑雾中碰撞，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震耳的轰鸣。九棠的剑招依旧狠戾，招招致命，可不知为何，面对林一时，她的动作偶尔会有瞬间的迟滞，像是被什么东西阻碍了。

林一捕捉到这丝异样，心中猛地一跳——皖秋的意识，是不是还没完全消失？

他避开九棠的剑，突然喊道：“皖秋！你看看地上！那是跟我们一起闯秘境的钟然！你忘了他总给你带清凌宗的蜜饯吗？！”

九棠的剑势猛地一乱，青黑的灵力溃散了一瞬。

就是现在！沐琳抓住机会，金色的剑气直刺她眉心的噬魂符！

“铛！”剑气被一股突然爆发的邪气挡开，九棠后退数步，眼神恢复冰冷，显然九勤加强了对她的控制。

“有点意思。”九勤的声音带着怒意，“看来留着你的意识，确实是个麻烦。”

黑雾翻涌，九棠的气息再次暴涨，竟隐隐有突破渡劫期的迹象。

林一看着地上钟然的尸体，又看着九棠那双空洞的眼睛，心中的决心如铁石般坚硬。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毁掉噬魂符，唤醒皖秋，为钟然报仇。

魔域的风，带着血腥味，吹过每个人的脸颊。这场复仇与救赎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