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的凡纯青回家吃了个早餐洗漱一下,换回了裙子跟她爹一起上衙门了。路上凡大力一直看着凡纯青,他女儿好像真是个江湖人了,彻夜不归在外守了一夜还这么精神。凡家女神捕指日可待哦!
凡纯青进了州衙,还是先去敛房找了老仵作,她是来听验尸和验汤的结果。“所以,王婆中的毒,与陈家那碗鳝汤中的毒是一致的?而从王家带回来的那锅鳝汤却是另一种毒?”
凡纯青放下茶杯,这么一来,差不多有了完整的想法。“是不是,陈家那碗鳝和王家的鳝不是同一种?”老仵作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丫头,是有两把刷子啊。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想,是的,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凡纯青托着脑袋,本来嘛,这种事一听就是较为简单的嫁祸案,凶手很大可能是王大牛。她所做的只是去查实供词和证据,寻找作案的方式手法。
“升堂!”“威武……”孙驰领着凡纯青上了公堂,特许她站在师爷旁边听审。
“王大牛,你状告王寡妇蛇蝎心肠,为和陈吉利在一起,在鳝汤中下毒,意图毒害你和王婆。这事可是真的?你真的确定?”孙驰听完了凡纯青的举证,觉得这事真的是证据确凿,王大牛这回跑不掉了。
“是,草民确定就是这毒妇下的毒。”被知州吓一吓,王大牛心里虚了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啪!”惊堂木一拍,吓得王大牛一震,差点跳了起来。“大胆刁民,在公堂上之上满口谎言,藐视本官,来人,杖刑二十。”孙驰变脸似的,装完了正经又闲闲看热闹似的等王大牛嚎完。
作为被告的王寡妇和陈吉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知州大人突然就对王大牛用刑了,不过看得他们心里挺舒服的。被打的王大牛觉得自己冤死了,他很想大骂孙驰,可是他又还指望着孙驰给他判王寡妇死罪。
“王大牛,你是觉得你能骗得了谁?你是打算自己招还是由我说出来啊?”孙驰很久没这么胸有成竹,轻松审案了,所以他这次就随性了一点。
“大人,草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小的没有骗您啊。”心里再怎么虚,王大牛都还是要装下去,毕竟他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赌一把了。
“好,既然你不愿认罪,本官就把这个案件从头到尾说一遍,你要是有异议,等本官说完了,你可以辩解。
“王大田去世以后,你染上了赌瘾,有个富商给了五十两银子报答你弟妹也就是王寡妇。王大牛你见财起意,蓄意谋杀了王婆,想嫁祸给王寡妇,这样你好独吞那五十两纹银。是不是!”
凡纯青站在师爷旁边,虽然脸上看起来她很淡定,但实际上她是很激动的。看着王大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凡纯青就越得意得想笑,是她破的案啊!!
“自从见到那五十两后,你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把它弄到手,在每天回家的路上,你遇到了卖鳝的摊贩,于是你想出了用蛇鳝下毒的方法。蛇鳝是鳝的一种,有毒不可食用。你天未亮赶在鱼贩捕鱼之前去捞蛇鳝,等到你在赌坊赢了些钱,就拿这钱跟摊贩买了真正的鳝。
特地在城外回家的路上跟鱼贩购买鳝鱼,这样鱼贩会特别记住你,为你作证你买的是可食用的鳝鱼。你给王寡妇煮的是你自己捕的蛇鳝,你对王寡妇说,鳝鱼是要炖汤给王婆喝的,所以王寡妇只会尝尝味道。这样你就确保了只有先是肚子痛,然后死掉的王婆喝了鳝鱼汤。
王婆毒发以后,你让王寡妇去找大夫,趁机将另外煮好的下了毒的鳝汤替换了蛇鳝汤。可是你却不知道,王寡妇自己没偷喝,却偷盛了一碗给陈吉利,从而留下了你犯案的罪证。
你在鳝汤里下的那种毒,毒发时是不会有肚子痛的症状的,所以王婆不是被鳝汤毒死,而是被蛇鳝毒死的。你以为你捕蛇鳝的时候没人看见吗?卖你鳝鱼的那个人,他就看见了你捞蛇鳝,把鳝都放走了。
你放在鳝汤里的毒药,本官也找到收了你钱财帮你买毒药的小乞丐。你赢钱的赌坊的隔壁赌坊也愿意作证,你欠了三十两赌债没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给王大牛说话的机会,孙驰就把所有的证据、证人都摆在了王大牛面前。王大牛跌坐在堂下,灰白着脸,放弃了辩解,他没想到,知州大人居然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证据都找齐了。
“王大牛,王婆虽不是你生母,但对你也有养育之恩,你居然为了钱财将她残忍毒杀,还嫁祸给无辜的弟妹,冤枉打伤陈吉利。其心险恶,人人得以诛之。来人,将王大牛压入大牢,秋后处斩。王寡妇和陈吉利无罪释放,各自回家处理王婆的后事吧。”孙驰速战速决,宣判退堂,他要去找柳周林聊天。
一声都没吭过的凡纯青跟着默默退堂,然后溜回家补觉,虽然她还是很激动,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要说成就感嘛,那肯定有的,可是尚不足以支持她呆在公门里,作为一个懒人,她还是远离公门远离案子的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从小凡纯青就没掌握过自己的生活方式,已经把她卖过给江湖人的凡大力,这次把她卖进了韶州州衙。看着眼前她爹拿回来的卖身契,凡纯青看了她爹一眼。
“爹,你还正常吗?别人家都是望子成龙的,你倒走望女成凤的路线。娘,你不希望我知书达理,精通女红,嫁个好人家就算了,居然同意我进公门,做个辛苦的捕快。”
凡纯青很不淡定,鉴于她还未及笄,她爹的签名依旧有效律的。就差三天,就差三天,凡纯青都要气绝了,还是亲生的吗!
“青青你不是喜欢查案吗?”凡张氏摆着菜准备开饭,她也想女儿安安分分的,可凡纯青骨子里就是个跳脱的。“青青啊,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去造福百姓呢?不要因为你是女孩子就放弃,女人也是头顶半边天的。”
凡纯青摇着头,她只是爱看推理小说而已,这次只是幸运,她没有能力的。话说她终于明白她娘怎么同意她去学武了,合着她娘还是个隐形女权主义者啊。
“青青啊,男捕头到处都是,正因为没有过女捕头,所以才稀罕啊。你想想,等你当上了女捕头,那消息肯定传遍大江南北,说不定连皇上都会知道你啊。到时不止你走路有风,我和你娘那都是脸上有光,你这是光宗耀祖啊。”
凡纯青继续摇头,她爹想得太恐怖了,还指望皇上知道她。她不听她不听她不听。
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第二天凡纯青就给她娘从被窝里挖起来,被她爹提溜着上工了。凡纯青个子小,她的制服要特别订制,所以凡纯青就一身便衣支着脑袋,坐在专供衙役休息的茶室里,给一众同事们围观。
“林叔,黄叔,赵叔,我跟小时候长得不像吗?你们要盯着我看这么久?”衙门里的捕快和六年前差不多,凡纯青小时候见过的她爹同事,也基本都在。
“是不一样。”“长漂亮了。”“也变黑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白嫩了。”……“咚”凡纯青倒台,给她师父当猴子一样练,晒不黑才怪,血槽有点空怎么破。
围观了一会儿,大家就各归各位,守牢的守牢,看门的看门,巡街的巡街。凡纯青没跟她爹上街去巡,刚才才被说黑了,她不要出去晒太阳,她去找师爷下棋。
凡纯青在孙驰面前闹了一番,控诉他雇佣童工,虐待孩童。孙驰看着明明还有两天就及笄的凡纯青闹得理直气壮的,好吧,看在凡纯青的确还小的份上,准许她除了查案子外的时间,都可以自由上工,所以凡纯青才那么自由。
木已成舟,凡纯青就天天烧香拜佛,祈祷没有案子。可是没有案子,她也还是有活干了。柳通判休假了,休假了就准备出个小远门,去广州府看个同窗。说起同窗,凡纯青才知道柳周林和孙驰曾在同一考场应试,所以孙驰生病,柳周林才会来看望。
话题扯远了,柳周林要出远门,孙驰下令让凡纯青以捕快的身份保护柳周林,随同前往广州府。所以凡纯青及笄礼才过了两天,就要出门了。换上她娘给她新做的一身红色劲装,凡纯青上了自家的千里马,跟在柳周林的桥旁出城了。
在这个没有度娘的时代,凡纯青一个天天在山里蹲的孩子,怎么会认路呢。凡纯青出了城就从桥头落到了桥旁,柳周林带了个车夫,还有两个随侍,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她。加上凡纯青这显眼的孩子又穿着显眼的红衣,柳周林也顿时显眼了许多。
在茶寮休息的时候,凡纯青见到了一个姑娘,失魂一样的坐着,她的父母也脸色不怎么好。凡纯青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看多两眼,凡纯青就坐在柳周林旁边喝茶。凡纯青背着的是武棍,柳周林的随侍是别刀的,凡纯青不小心瞥到那失魂姑娘两眼放光的看着随侍的刀。
“咳,大人,那个姑娘看起来对你随侍的刀很感兴趣啊。”凡纯青话音刚落,那个姑娘就起身往他们这边来,凡纯青拿着茶杯准备随时丢出去。柳周林也盯着那姑娘,那姑娘眼里就只有刀。
姑娘的父母想把她拉回去,却快不过扑向刀的姑娘,两名随侍赶紧跑到柳周林另一边。“把刀给我,让我死啊……”凡纯青拿着茶杯,稳稳的坐在凳子上没动,眼睛却瞪大了。哎哟喂,有什么大事想不开要寻死啊。
后来姑娘的父母道歉几句,把姑娘拉走离开了。“唉……”店家叹气的收拾起隔壁桌子,柳周林好奇的问了一句:“店家可知,那姑娘有什么烦恼甚至要轻生啊?”
“唉,最近城里出现了采花贼,可怜了这些姑娘啊。”店家也不是个能藏着话的人,有人问,他就说了。“怪不得他们包袱款款,离城而去。”柳周林听了原因,心里对那姑娘多了几分同情。名节已毁,不离开旧地,舆论就能再杀这些姑娘一次。
“看我干嘛?”凡纯青觉得柳周林似乎在等她发表意见。“青捕快,你也是个女娃啊,你听到采花大盗的事,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柳周林觉得凡纯青无感的不正常,正常女孩子不都会害怕吗?像凡纯青这种会武功的,难道不都是想抓住那无良采花盗的吗?
“大人你放心,要是能查出那个采花盗是何人,我打得过一定会去抓的。”人要有自知之明,那采花盗也还没犯到她面前,凡纯青自保逃走还是有信心的,要抓人那就得再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