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的地板被阳光照得发亮,球鞋摩擦声、球砸地的回响,全都在空旷的场馆里一下一下地震着耳膜。
秦逸手里运着球,脚下憋足了劲启动上篮。他个子没有靳明高,胜在灵活,擅长远线。平时俩人打球,基本上半斤八两。
可今天他一上来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咬着后槽牙要改切内线,还没起跳就被结结实实撞飞出去,一屁股在地上滑出老远,捂着膝盖“哎”了一声,
“……靳明你他妈早上吃啥了,全身装了马达是不是?你是打球还是找茬?”
早上吃啥了……忆芝迷乱的眼神从他脑子里一晃而过,靳明嘴角一翘,随即收回。把球按在手里,一下一下地弹着。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眼里带着不动声色的挑衅,像是根本没在这场单方面压制的对抗里花什么力气。
“你状态太差。”他居高临下站着,像个不耐烦的教练,“站不稳还非要贴这么紧。”
秦逸被气笑了,坐在地上喘着气,“行,我就活该。谁知道你一声不吭地约我来,原来是想拿我祭天。”
靳明走过去,伸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转身拍球回三分线,抬手一投,球应声落网。他转身时慢悠悠来了一句:
“我今天晚上,带她回百望山。”
秦逸愣了两秒,“……你带罗忆芝去你那私宅?”
“嗯。”
“操。你疯了吧。”秦逸的语气比刚才摔那一下还震惊,“你那地方,除了你妈还有哪个女的去过?”
靳明没接他话,把球传给他,抬了下下吧,“赶紧投,别杵着浪费时间。我一会儿还得去剪头。”
秦逸接球时还是懵的,投出去歪了,砸在篮筐上弹远。他也没去捡球,转头看着靳明:“你这是……要搞什么仪式感?”
靳明用毛巾擦着汗,手上没停,像是随口说:“我想把那块表给她。”
靳家的那对表,秦逸还是从他老爸那里听说的,连他都没见过。是靳明爷爷奶奶的遗物,留给孙子传承的。按型号算不上什么顶级奢侈品,但意义不同。
那不是礼物,是标记。
表给谁,就是认定谁。
“……你他妈是想求婚吧。”秦逸声音都有点哑了。
靳明轻轻笑了下,没否认。
“你俩在一块儿才多久?满打满算也就半年?”秦逸坐在地板上,解开鞋带伸长了腿,语气又酸又无奈,“不是哥们儿要扯你后腿。你要想送,咱俩现在就去SKP,多大的石头都有。就是没有,现飞一趟上海都来得及。”见靳明不太搭理他,他拿起水瓶扔过去,“你听见没有?那块表,你别太草率。”
靳明坐在长板凳上,捡起落在脚边的瓶子放正,语气还是那样平静,“那块表不是礼物,是我给她的决定。她要是准备好了,就戴上。”
秦逸盯着他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你这么干,和家里报备了吗?”
靳明一下就笑了,像是早就等着这个问题,
“她就是我妈介绍的,正儿八经的相亲对象,家里那关我早过完了。”他抄起水瓶,朝秦逸扔回去,眉眼一挑,“你有这待遇吗?”
秦逸一愣,被水瓶正正砸中脑门,大声叫唤,“哎!哎!我得找咱妈说道说道,干儿子也是儿子,怎么只给你介绍,不给我介绍?”
靳明懒洋洋往后一靠,语气轻飘飘的,“我妈又不是模特经纪人。”
“你大爷。”秦逸笑着骂了一句。
靳明闭眼靠着墙,脑子却不在这儿。昨晚他擀皮,她捏饺子,随手挽了一下头发,脸颊蹭上面粉的样子,还在他心头打转。
等忆芝到家,他们终于往百望山方向,靳明的私宅去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
车子沿着百望山脚下那条盘山路一路往上开,暮色也越压越深。
前后没别的车,道路狭窄,一侧是陡峭的山壁,贴着车窗逼近而来。另一侧则豁然开阔,是绵延起伏的山脊线,深远、沉静,一直蜿蜒进夜色里,看不到尽头。
城市的灯光早被山势遮在身后,车灯之外,是彻底的黑,仿佛换了个世界。
窗户紧闭着,风被挡在车外,车内放着英文歌。靳明没开导航,这个地方,导航不显示。
他开得不快,方向掌握得稳准,像早就记熟了每一个弯道和坡度。
山路崎岖,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却仍然把她手拉过来放在腿上。
靳明白天刚剪过头发。他只留圆寸,剪得勤,整个人在黑暗里显得干净利索。
出发时她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他在百望山的家,之前他和她提过这个地方。他自己很少回,这是第一次带她来。
她认真看着路,视线只能抵达车灯照射的范围。
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路记不住没关系,我等下在你手机地图里标出来。”
车子拐进一条更窄的岔路,林子突然浓密了起来,枝叶在头顶几乎合拢。
他抬手按了一下遮阳板上别着的遥控器,电子铁门安静地感应开启,铁门两侧低亮度的庭灯自动亮起,把石头围墙照得像薄雾里的一条线。
他侧头看她,
“到家了,罗小姐。”
林荫道自铁门后缓缓展开,地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却看不见尽头。转过两个弧弯,树林戛然而止,远远的,一栋局部二层的建筑慢慢铺陈在视线里。
并不是别墅区里那种展示型豪宅。
反而像是刻意被藏起来,不为迎人,只为归来。
石与木是主材。山中原石堆砌起来的基座,与大片浅色原木的立面叠搭,构成了这栋房子的主体。
屋顶是黑色的,微微反着光,像是金属。建筑角度陡斜而沉稳,压低了整座房子的姿态,藏起了山林里的风声。
一楼开着灯,大面积的落地窗从正面一路延伸到侧翼,室内的灯光透过玻璃铺出来,像是夜色深处的一道暖脉。
玻璃擦得一尘不染,隔着窗隐约能看到有人正在厨房里忙。
整座建筑呈V字型展开,像一双朝着山谷敞开的翅膀。
入口处的环形车道中间,是一颗巨大的银杏,仿佛整栋建筑的心脏。
即使在夜晚,射灯从地面向上打去,金黄色的树冠仍然热烈、张扬,不肯退场。
山里比城里要冷。忆芝下车的时候,感觉温度骤降。靳明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肩上。
林子里有夜鸟叫了一声,远处隐约还有水声传来,像是山间的水渠,正在汩汩流动。
她抬头看着那栋房子,又看了看他,一时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语言。
他却自己先低头讪笑了一下,
“公司刚够独角兽规模时,特别想嘚瑟,就弄了这么个地方。”
他摸摸自己短短的发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结果一年也来不了几次。让我爸妈来住,他们也不来,还说这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说着自己都笑了,“明明这地方鸟特别多,鸟屎也多。”
忆芝也被他逗笑了。
他收了笑,看着她,又认真地补了一句,
“我以前从没带别人来过这里。”
说完这句,忆芝看了他一眼。
他顿了下,怕她多想,又解释,
“我也没有过很多别人。”
想想还是不对。他咳嗽了一声,有点尴尬,怪自己话怎么这么多,越描越黑。
以前他从来不觉得有必要和谁交代什么。但是和她,他总觉得有些事,要讲清楚一点。
在他继续描继续黑之前,忆芝先握住了他的手,歪着头,神情轻快,“所以靳先生要请我进去吗?”
她没往心里去,他这才轻轻缓了一口气,站直了点,像个称职的管家,
“罗小姐请。”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性,微胖,围着围裙。眉眼干练,带着几分本地人的朴实。
“靳明和罗小姐回来啦。”她笑着打招呼,语气很熟络。
靳明也笑,拉着忆芝的手往里走,“这位是赵云秀,赵阿姨,平时帮忙打理这个地方,一周来个两三次。”
然后又对赵阿姨说,“叫她忆芝就行,不用生分。”
门口早就准备好了她尺码的拖鞋。换好鞋,他没急着带她往里走,而是先拉着她的手在电子锁上录了指纹。
指纹录好,他又低头在手机上发了条信息。她的手机马上响了,是他发来的门锁密码。
随后他又从门厅边柜里拿出一串钥匙,还有一个和他车上一模一样的遥控器,顺手塞进她包里。
“遥控器记得放车里,开外面铁门和车库的。”
整个过程没有解释,也没有多问她要不要,动作干脆利落,像是默认她从这一刻起,就要融入这个空间。
他没有在给予。
他只是想要把她,放进他生命里原本空着的那一格。
室外的气温不到十度,屋里却温暖如春。门一合上,暖意就包裹上来,仿佛外面那座凉森森的山,和他们没关系了。
一路开上山,几乎看不见人家和村落,忆芝环顾一周,有点意外地问,
“这地方怎么会有电的?”
靳明抬手朝上指了指,“屋顶全是太阳能,后面山头上还有一组太阳能板。”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像介绍一件不太张扬却颇值得骄傲的作品那样,带她随意转了转。
屋子是开放式结构。客厅部分没有二楼,超高挑高的双坡屋顶,原木结构裸露着。
主梁用一整根老树修凿而成,纵贯整个空间,表面还留着手工打磨的痕迹。细小不规则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墙面没有刷漆,只上了一层哑光防护,木材本身的质感被保留得很好,高处的射灯打下来,光影像釉面一样柔和。
客厅一侧是一个巨大的壁炉,生了火。边上堆着几摞干燥的桦木。横梁上摆着一小盒木条。靳明捡了两根扔进火堆,混着木柴被点燃的噼啪声,雪松的香气马上溢了出来。
忆芝指着那团火笑了,“这火挺旺的,可以烤红薯了。”
靳明随手拿起火钳拨了拨,果然在灰下翻出几个锡纸包着的椭圆形。
“真的有!”她笑得直不起腰。
他把灰重新拨回去,“赵阿姨家自己种的,可甜了。”
他从沙发上扯过一张薄毯把她裹住,推开通往庭院的玻璃门。
夜风扑面而来。他领着她穿过门廊,脚下是不规则拼接的石板。院子中央是个用山石堆成的火塘,正中间垒着木柴,火还没生。
再往前,是一个长条形的泳池,池底的灯光浮在水面,随着波纹轻晃。旁边电子屏正显示着“25℃”。
“是加热的?”忆芝指了下泳池。
靳明点点头。
“没带泳衣,可惜了。”她喃喃地说。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她眼睛瞬间睁大,抬手就打。
他也不躲,笑着挨了两下。第三下刚抬起来,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耍着赖哄她,“再打手该疼了。”
吃完饭,赵阿姨收拾厨房,他和忆芝又回到后院。
火塘已经点着了,橘红色的火光舔着石壁,院子里很暖。
泳池一侧是个半开放式的景观廊,原木屋檐下吊着小灯,地砖下通着地暖,靠边摆着半圈沙发,对面的立柱上挂着电视。
山间的风透过层层林木吹过来,带着松香,慢悠悠地拂过檐下的风铃。
电视里放的是2010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靳明去拿毯子时,忆芝随手选的。
他看过,但没说,抱着她,陪她一起再看一遍。
画面切到红皇后出场——一开门,大头小身子的滑稽造型,吸足了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大吼。
几乎是同时,靳明突然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模仿道,
“Someone has stolen three of my tarts!!!”
声音不大,却惟妙惟肖,语调夸张,神态逼真,甚至连装腔作势的英式口音和最后的破音,都抓得极其精准。
忆芝猛得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笑,他已经接着配起后面那几个青蛙士兵,
“No, your majesty. No, your majesty. No, your majesty.”语调一只只换,嗓音都能分出层次。
她笑得伏在他腿上,连电影都不想看了,只盯着他一个人表演。
“你怎么会……”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把遥控器一扔,顺势把她抱到腿上。
剧情轮到那只作案的青蛙士兵了,“I was too hungry... I didn’t mean...”
他还在演,明明笑着,声音却和角色一样慌乱。眼睛根本不用看电视,只看着她在他身上笑成一团。
她的笑声还没收,他就突然俯身吻住她。
一开始他吻得极轻,像是舍不得把她的笑意打断。直到她彻底安静下来,开始慢慢地回吻他。他顿了一下,马上又掌着她后脑,重重碾上她的唇,舌尖轻触她的牙齿。
她不肯张嘴,他便叼着她的下唇慢慢磨。她唇角还带着笑,故意跟他犟。
他抬手轻轻捏住了她的脸。
她没办法,只能投降,微微张开嘴,让他得逞般地探进去,舌尖勾着她和他纠缠。
他吻得急、也狠,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轻轻拍他,他才松开。
她还没缓过来,抿着唇,呼吸轻而快,眼睛直看着他。
她以为他想要。
毕竟这种气氛,这种亲吻。
可他没有。
他只是又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还有件事,得现在办。”
她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穿过门廊,进屋,绕过客厅,走向一侧的书房。
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她的发梢被壁炉的火焰映出一线一线的光,微微跳动。
他把她放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去开嵌在墙里的保险柜。
她赶紧别开脸,像是避嫌。他余光扫到她,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你不能看的。”
他从里面取出一只表盒,又一只。
——是那一对表。他们一起送去香港老铺的那一对。
曾属于他爷爷奶奶的古董表,一直成对收藏,从未分开。
他从表盒里取出那只女表,指尖轻轻抚过表壳,动作极轻,像怕惊动了什么。
然后他把那块表放回表盒,连盒子一起,推到她面前。
“这不是礼物。”他说,“我只是觉得,它应该在你身边。”
他顿了顿,又轻轻加了一句,“另一只,会一直在我手上。”
他没说更多。那些太郑重、太隆重的话,他不想现在说。
他知道节奏不该太快,他想等她准备好,而不是此刻逼她站在什么情感的高台上表态。
她没接话,也没动。
她当然认得这是什么。
他爷爷奶奶戴了一辈子的信物。经他父母之手传给他,从未拆开。
她原以为,去香港时只是顺道送修,此刻却被推到自己面前。
她低头看着那块表,指尖几次动了动,始终没碰。
那是一只非常纤细的女士手表,长方形表盘,四角是圆润的弧形,表针和刻度是湖蓝色的。
真皮表带已经有些旧了,这次检修没有换新。但仔细看才能发现,表带两边的缝线,针脚是新的。想必是拆掉了旧线,再重新钉缝过。
针扣因年久而褪色,反而带着被时间浸润后的真。
她没见过小时候的靳明。但她知道,这块表见过。
她小心的触摸了一下表面,指尖几乎马上缩了回来。那一瞬,她忽然觉得不是她在碰它,而是它在触碰她,仿佛要拉她穿过时间,把她牢牢留在他身边。
“这太贵重了。”她低声说。
下一句“我不能要”却没说出来。
不是说不出口,而是说出来,就太残忍。
那些她拒绝过的东西,只是金钱,她可以洒脱地推回去。
而这个,他是把他自己交出来了,是那种收下就得回应的深情。
“你就不怕我戴着跑路?”她试图笑一笑,找点轻松的气氛。
他也笑,“这两块表从来没分开过。你戴上了,就跑不了了。”
她没笑,只是看着那块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滴答滴答,像是在提醒她,这是她无法完成的命运试卷。
“靳明。”她轻声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哪天你会后悔。”
她语气轻得像玩笑,可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听出那点不对劲的味道。
靳明微怔。
在他看来,承诺不是靠说的。而她听起来,并不是在和他要承诺,更像是……在替他找退路。
他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
“戴着吧。”他说,“能戴多久,就戴多久。”
她的手微微一颤,心顿时被攥得生疼,一瞬间眼眶就热了。
不只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太明白,她没法回应他这份交托,哪怕她想。
他没再说别的,只是把那块表系在她手腕上。他的手指有点发紧,像是做了一万遍的预演,却永远不知道真正做时,心会跳得那么快。
终于扣好那一刻,像是有某个小小的机关被启动了,命运悄无声息地旋紧了发条。
她垂眼看着那只表,心像坠了一寸。
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只要一张嘴,那些没说出口的东西就会泛滥成灾。
他站起来,等她抬头看他。
他以为是气氛太重,想打个岔,“可算送出去了,明天我得烧柱香,和他们说一声。”
她看着他,勉强配合着笑了笑,笑意却像被藏在了心墙后。
入夜,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也都没有说话。
她窝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胸前,那块表就放在床头。夜深林静,四周静得能听见秒针擦过表盘的轻响。
她的手贴着他颈侧,他的动脉在她掌心里搏动,安稳而有力。像是在提醒她,她此刻还拥有他。
忽然,她伸手去解他睡衣的扣子,一个,又一个。热乎乎的吻落在他颈窝、胸口。
这不是出于生理的渴望。他给的太真,她却给不出同样分量的东西。
她只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再靠近他一点,再贴紧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刻进身体里,留在她能承受的地方。
她的手指正要去勾他睡裤边时,被他握住了手腕。他握的力量不重,却明确——他要她停下来。
他低头看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声音低柔却不容拒绝,
“今天不行。”
哪天都行,只有今天不行。
他不想让今晚留下哪怕一丝交换的意味。
那块表不是筹码,更不是邀约。那是他的一部分。是他走到今天,决定交给她的那部分自己。
今天她没有全然接受,他感觉到了。他没想过要她立刻回赠一份对等的心意,只不过在落空的那一瞬间,他多少有点失望。
不过也没什么,她也没有拒绝。如果她还没准备好,他有的是时间。
她静了一下,没问他为什么,只是把自己更用力地贴紧了他。
像是想用体温,把这一刻焐进骨头里。
她静静地伏在他怀里,抱着他,眼睛睁着,悄悄看着黑暗,听着那块表上的指针,一格一格跳动。
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说,一说出口,路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他是她永远没法拥有的人生答案。
百望山私宅为完全虚构。
也……不是完全,只是在国内应该不太可能出现。
那种房子一般叫timber-frame或者log home,主体用原木搭建,在国外山林里还挺常见到的。
文中描述的算是我的dream house的变体吧,草图我保留好久了。反正我也买不起,就先给靳总用用吧,装个大的,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百望山——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