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之东曦既驾 第99章 海神斗罗

这是五人来到怒浪绝境的第十二个月。

紫红相间的朝霞在靛蓝深海与灰蓝天空的沉静中晕染出暖意，萧索的寒夜在离开海神岛前撬开了贝壳，微微发黄的白珠从海面上探出一点脑袋，淡金的日光渐渐爬上海岸边簇拥在一起的陡崖。

鸥鸟的轻鸣伴着清爽的风撩开大海美丽的面纱。

一排排翻滚的雪浪推搡着埋入海底的沉银柱，“哗隆，哗隆……”，锁链攥住试炼者们的四肢，高压枪般喷射出的强劲水流为五人洗了把痛快的脸。看来，在一天的伊始，怒浪绝境的斗志就已经格外高涨。

叠成千层的海浪发狂了地奔驰，一个深喉就将底下的人咽入肚中。被巨浪吞噬的魂师们却感到一阵快意遍布四肢百骸，接近一年的磨练大大提高了他们身体的韧性与耐受力，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依然会敲入骨髓，但所有人都已熟悉、适应了这生命之源的冲刷，甚至还有些渴望和海浪再来几个“强力拥抱”。

一波卷浪退场，雾韵甩甩头，脸上的水珠震向四周，她极目望去，水天相接的地方一抹霞光熠熠生辉，先是照进了她的眼里，再照透她的整个心房。悬在天际的圆日似乎也不同以往，一步、两步、三步，发白的太阳仿佛近在咫尺了！

就在这时，雾韵眉心的三叉戟烙印与双眸间突然射出三道奶金色的光线，一眨眼就汇聚成一个三角状的连接，她心神自然舒张，视野是前所未有的开阔——云蒸霞蔚中的海神山、酷似冰原的海马城、椰林下滚烫的金沙滩，海神岛的一切景象都朝她奔涌而来。

明明雾韵身处怒浪绝境之中，面前身后都是无穷无尽的碧波，此刻她整个人却像是与海浪融为一体，同天地合而为一。她的心可以自由地飞越千山万水，踏遍海神岛的每一寸土地，如那逍遥驰骋于天空的游鱼一样，不再受任何拘束。

端坐在山顶的波塞西目睹了这一幕，权杖一动，身影飘飖，落至沉银柱附近。

瀚海乾坤罩的实体凝出、胀大，天空乍暗，金色霹雳骤然闪现，高大的海神虚像浮起，一束磅礴金光从他手掌心射出，注入镶嵌金边的瀚海乾坤罩中，并透过它传到雾韵眉心的黄金三叉戟烙印上，晶莹蓝光与绚烂金光遥相呼应。

万顷深海绽出五光十色，海底每一个生物的动向、岛屿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自动地送往雾韵的脑海。沉银柱上的冰蓝锁链烫成烈焰般的赤红，拖拽着她不断朝顶空偌大的瀚海乾坤罩靠近。

十余米长的红链断裂，“轰——”

底下四人的心随之升到嗓子眼。

禁锢解除，金光似一圈圈藤蔓缠绕上雾韵，紧接着，焕发出夺目光芒的三棱锥也爆裂了，成千上万个碎片融进她体内。下一瞬，她眼中两道巨大的淡金光柱迸射开来，大海一个激灵，拍起层层劲浪，暴风怒卷，潮水四溢，整座海神岛似乎都要倾覆。

胡列娜等人赶紧屏住呼吸。

“雾韵，第三考‘潮汐炼体’完成，精神觉醒，海神总亲和度提升至百分之二十五。”

雾韵抚摸额角，一丝温暖的感觉从头顶缓缓扩散至全身。练体之门令她的精神力上升至远超常人的境界，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突破，不料刚刚竟在海浪的冲击下发生了顿悟，一举突破瓶颈。再加上瀚海乾坤罩的助力，现在她已无须用肉眼去观察周遭的一切，仅凭心眼就可突破任何幻象、清晰地感知大千世界。

“恭喜你，你的精神力已经上升到了与我一样的层次。”飘渺虚幻的声音在她的脑内响起。

这是……精神交流？

雾韵敛眸，用心眼探寻四周，她被拉进一个闪着无数光点的蓝色空间，就像当初令瀚海乾坤罩认主时所发生的事一样，现实中的所有人、事、物都被茫茫无际的海水淹没干净。

“是的。”

雾韵向金色光圈笼罩的最高处望去，只见波塞西手指隔空画了个圈，她脚底的三角形光阵随即跟着闪烁。

“你只需要将精神集中，就可以感受到拥有同等精神力的魂师的念头，如果你不想被他人探知想法的话，也可用精神力封锁自己的大脑。”

波塞西心里是充满诧异的，雾韵能在这样的年纪就达到和自己相同的精神境界，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绝不是潮汐炼体所带来的增益。

雾韵低垂的黑眸中划过一丝精光，她幻出瀚海乾坤罩，抬头弯唇，“多亏海神大人的帮助，才让我的精神力提升得如此之快。能够获得这份宝物，我真是幸运至极。”

波塞西目光停在对方指尖上静默旋转的瀚海乾坤罩上，一股能量波动清晰地传递到她的心中。那是……海神大人的气息？

“此物竟与海神大人有关系。”

“这个物品叫作瀚海乾坤罩，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它。正是因为它拥有隐藏形体和气息的特殊能力，我们才能平安无事地登上海神岛。起初，感受到它携带着一种能够震慑大海的力量，我只是有些惊讶，但没有太过在意。”

那一定是海神大人残留在世间的神念所导致的。波塞西极微小地眯起眼。

雾韵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后来，不知为何，海马斗罗对于我们几人接受考验的事有些抵触，我本以为这次试炼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可谁知瀚海乾坤罩竟有了反应。在一阵气息波动之后，海马斗罗前辈突然允许我们进行认证。那时，我心底的疑云就变大了。”

“直到刚才，瀚海乾坤罩冥冥之中似有所感，海神大人的虚影出现，他亲自将力量注入其中，我的精神力忽然达到了巅峰，我才明白过来。现在一想，原来自我上岛起，海神大人就一直暗中相助。这一考奖励的海神亲和度也很高，已经有百分之二十五了。”雾韵半真半假地说着。

为什么？帮助雾韵登岛、指引她接受考验并额外附赠这么丰厚的奖励，海神大人难道不知，他选中的继承人出自武魂殿么？波塞西胸腔中泛起一圈不平的涟漪。

“所以说，我非常幸运。”雾韵嗓音宽和，“有瀚海乾坤罩在，就好像时时能够感应到海神大人的支持，这样的话，我对于后面的六考也更加有信心了。”

波塞西轻抿了下唇，状似淡然，“你的海神亲和度达到百分之二十五了是吗？很好，继续努力吧。”语毕，银白色身影如同一条轻烟散去。

在转身的瞬间，她的眼中却覆上蒙蒙阴云。海神大人看中并执意扶持的雾韵，是不是一定会顺利无阻地继任海神之位？

雾韵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不假，可要说她真的是问鼎天下的存在，倒也未必。双生武魂不一定是福分，也有可能是祸根。如果资质上的差距不够大，那么为什么拥有海神武魂的她，获得的仅仅是顶级八考而已？开启海神九考的条件是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雾韵得到了海神大人遗留下来的宝物，又恰巧天分上乘吧？

让一个出身于侵略过海神岛阵营的魂师继任海神，进而守护这座岛屿，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在波塞西离开后，雾韵踏上海岸，望了眼还在沉银柱上与海浪搏斗的伙伴们，盘膝坐下冥想等待。

日升月落，深海中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

“胡列娜、邪月、焱，第三考‘潮汐炼体’通过，魂力各提升一级。”

“宁荣荣，第三考‘潮汐炼体’通过，魂力提升一级，所有魂环年限级别提升五百年。”

凌空一跃，胡列娜如一只灵燕飞落到岸上，邪月与焱则化作两道弧线从空中俯冲过来，宁荣荣墨发轻拂，翩然飘落，有若神女。在通过考核的刹那，怒浪绝境的威胁尽数消失，故而此时他们的姿态或飒爽或优雅，一个赛一个的洒脱。

一年的时间给人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胡列娜潇洒的短发已长至胸口，宁荣荣瓷白的肌肤变作健康的小麦色，眉宇之间矜傲感稍淡，整个人英气勃发，看上去活像一名战魂师。至于邪月与焱，不仅脸部线条硬朗许多，连嘴边也蓄出了胡子。

扑哧一笑，雾韵指着他们，“大家都‘成熟’了不少呢。”

四人互相看了看，被彼此的模样逗乐。欢声笑语甫一冲散掉怒浪绝境的严苛冷酷，四张卡牌就扫兴地飘出。

“第四考‘巅峰鲨鲸之战’：协助魔魂大白鲨群斩杀邪魔虎鲸群中的邪魔虎鲸王，期限一年。”

“我的考核差不多，但要保证魔魂大白鲨之王不死。”宁荣荣说道。

焱摸摸后脑勺，“这第四考的内容听上去没前三考那么痛苦啊。”

“你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邪月捂住他的嘴，“上回你说完第三考内容比前两考简单后，我们差点被浪打死。”

“……”

雾韵忍俊不禁，“大家历练这么久都辛苦了，我们先返回海马城休息下，待休整好再进行第四考，如何？”

“好。”

回到房间后，雾韵先洗了个澡，全身都清爽了，这才打开通讯器向比比东汇报情况。

“嗯，我知道了。”比比东安静听完后才开口，“星罗那边有动静了，一年后我们会开战。”

星罗帝国的确不可能毫无打算地等着比比东成神，将河山拱手相让，不过雾韵也没料到这么快就要打仗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得尽快想办法回去帮忙。”

在第三考完成后，五人的魂力级别分别是：雾韵88级，胡列娜77级，邪月与焱74级，宁荣荣71级。魂圣和魂斗罗在战场上的作用比一个团的普通士兵还要大得多，战争拖长对于帝国与百姓都是灾难，因此他们最好集中力量，速战速决。

捕捉到关键字眼，比比东揩了揩长指甲，红眸微垂，“方便回来么？”

雾韵笑，“不方便也要创造条件方便。第四考是杀邪魔虎鲸王，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应该不需要一年。后面的考核我们也会加快速度完成。”

第一考必须要积攒力量，第三考硬性规定了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量，他们迫于无奈才在这两关上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接下来是得抓紧速度了。而且，原本唐三后来不也是暂离海神岛了吗？

“也不要太急于求成，这样反而容易失败。”比比东翻出剪刀，漫不经心地把玩，“回来时要提前告诉我。”

你听，这人前一秒还在大公无私地告诫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慢慢来、小心求稳，下一秒转头就开始谈及回来时要如何如何。

“谨遵陛下旨意，进入武魂城范围后，我一定每前进一千米，就向您传达一次行踪。”

比比东低笑，“聒噪。”

“想跟你多说说话，补回失去的时光，”雾韵佯装埋怨，“这也能叫聒噪吗？”

“补回？”比比东才不吃她这一套，身子向后一靠，神经松弛，语气却很是唬人，“是谁非要去海神岛的？是我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离开的吗？嗯？”

她的问罪之语不比怒浪绝境的考验轻松到哪儿去。雾韵一哽，只好放缓声音，“我也想变得更厉害一点，然后让你多依靠我一点啊。”

如果把比比东发难的语调比作枯黄的深秋，隐隐约约带出肃杀的冷意，那么雾韵对她说的话，就永远都是四月鲜妍的百花、梁间呢喃的燕，温柔且婉转。

视线垂在右腕的银链上，小蜘蛛和镰刀隐隐晃动，比比东面容变得和悦。明明在这段关系中就是她被雾韵照顾更多，可这人还始终觉得不够。

“那祝你先我一步成就海神之位。”

雾韵心下叨咕，她倒是想一步登天。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她们都不想做先说再见的人，但闲谈的时光终有尽头。

“早些回来。”末了，比比东发出一声很低的叹息，话音也轻得像杨絮一般，稍不留意就会被风刮走，“我……很想见到你。”

扑通、扑通。

鼻腔倏地漫上一阵酸意，雾韵唇瓣紧闭，手遮在嘴上，飞快地眨了几下眼。

“我尽量。”

两个月后。

海龙斗罗厚掌一翻，金色光团笼罩海龙圣柱，其上雕刻的金龙顿时活泛起来，雄浑豪壮的龙吟响彻天地。第七根圣柱的点亮意味着雾韵第五考顺利通过，海神亲和度上升至百分之五十。

“哎？”迎接她的是宁荣荣含着疑惑的声音，“娜娜姐，我们第六考的题目是不是出来了？”

之前，率先通过五考的四人都有些纳闷，怎么发放考题的卡牌毫无动静呢？结果在雾韵完成挑战七名封号斗罗考核的下一刻，一层金光就从他们的卡牌上升起。

雾韵一怔，还没来得及翻开卡牌，空中就闪出一朵红云截住她的动作，“由我来说明吧。”

“参见大供奉。”海马斗罗躬身。

“前辈您好。”

“在我的攻击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这就是你们第六考的内容。”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胡列娜拧眉，波塞西可谓当今魂师界第一人，恐怕她只需要一击，就能将他们全部毁灭。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接收到同伴们忧虑不已的讯息，雾韵给了个安抚的眼色，镇静自若，“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对上您无疑是螳臂当车，请问关于第六考的信息只有这一条吗？”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波塞西的目光中流露出一分赞许，“在考核过程中我不能利用大海和领域的力量，且只能使用前六个魂技。同时，最后只要你们有一个人还站着，就算全员通过。”

“那我们能否选择挑战地点呢？”雾韵手搭在下巴上，稍加思索后朗声询问。

“海神岛内随你选择。”

“那么地点就定在海神山脚下，可以吗？”雾韵冲旁边的几人说。

大家眼神交汇一瞬，心照不宣地点头。尽管他们没有沟通过，也不确定雾韵选择的理由是什么，但五人相处多年，早已形成对彼此最纯粹和深厚的信任，她不会害他们，他们也习惯配合雾韵的指挥。

“好，三天后我在海神山等候你们。”见此，波塞西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邪月慨叹，“海神斗罗魂力高达99级，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对技能的掌控力都超出我们一大截，这下可真是踩到钉子了。”

“就算是我们七圣柱斗罗一起上，估计也承受不住波塞西大人五成魂力的攻击。你们要小心。”海龙斗罗为这群年轻人感到惋惜，在他看来，这一考他们几乎是输定了。

“我们会好好计划一下的。”

雾韵领着众人离开，在回海马城的路上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选择海神山脚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我们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年，可以说海神山是我们在海神岛最熟悉的地方。”

“有道理。”胡列娜点头，“本来对上大供奉就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再在陌生的环境中接受考验，一旦乱了分寸，我们可能满盘皆输。”

“第二，海神山周围的环形海面积辽阔，既然海神斗罗无法动用大海和领域的力量，我们完全可以往海的方向逃离。”雾韵比划了下。

“因为这次考核是撑时间的，并且只要五个人中有一个坚持到最后就算通过，所以我们千万不要傻乎乎地想着，‘一定要正面战胜波塞西前辈’，不然我觉得大家会死得很惨噢。”

“对，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寻找各种方式来阻挡大供奉的攻击，外加无所不用其极地拖延时间。”宁荣荣敲敲拳头。

“至于第三点，也可以说是我的一个计划。你们还记得魂师大赛时唐昊来袭的情形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焱就唏嘘不已，不过他很快明白雾韵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学他的招数？”

“是。”雾韵侃侃而谈，“唐昊之所以把攻击对象定为教皇殿，就是吃准了那是我们武魂殿的象征，陛下出手时必然有所顾虑，这样一来，他才好顺势救走唐三。”

“同样的道理，波塞西前辈是海神岛大供奉，山顶的海神圣殿要是有危险，她也不得不护。”

邪月：“可是，海神斗罗的实力我们完全不了解，这场硬仗打起来还真令人头疼。”

“所以我们要利用这几天时间尽可能想出多的备用计划，将胜率提到最高。”雾韵昂首，仰望澄澈的晴空。

三天后，五人在魔魂大白鲨的护送下来到海神山脚。一身红衣的波塞西屹立在巍峨高耸的海神山上，“你们准备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

“准备好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蓝光唰唰闪过，一个巨大的金质沙漏平地而起。“考核开始。”

雾韵在沙漏开始滴落沙子的一秒内释放了云雾领域，远处的海面顿时变得烟波浩渺，五人哗地作鸟兽散开。视野内一片灰暗，本幽蓝的海水也吐起了墨，波塞西微微挑眉，以自己的精神境界来说，任何幻象都不足以迷惑她才对。

忽地，压在海上的浓雾中有七个红点亮起，它们渐次闪烁、交替、重叠，波塞西了然。那名控制系魂圣大概是发动了能够干扰对手精神的魂技，同时借助分身对敌方造成迷惑，这样一来，想要洞悉他们的行踪就会困难许多。

只是，一个不到魂斗罗的控制性魂技也能产生这么大的作用么？

不对。波塞西唇角翘起一点，她怎么忘记了，自己的继承人可是拥有大陆第一辅助系武魂九宝琉璃塔的宁荣荣？

干扰性的领域、控制性魂技、强力增幅的叠加确实能短暂影响到我的精神力，让我无法锁定你们，不过……我根本不需要锁定你们。波塞西掌心凝出一个直径半寸的水珠，她轻轻一捏，恢宏的能量波从身上震开。

五人藏在暗雾中朝着不同方向潜行，他们上来就毫无保留地用出全力，又有宁荣荣的速度增幅，这会儿都已经身处距海神山数百米远的地方了。波塞西抬手，九木合围般宽广的水龙卷从脚下升起，自海神山向大海驰去，狂风猛烈捶击五人的身躯，大大减缓了他们奔跑的速度。

权杖上盘踞的魔纹层层亮起，紫光萦绕间，波塞西一振臂，金光直直贯穿云霄，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海面平静如镜，可整座海神山却地动山摇，她放出的旋风瞬息就波及至千米外。

分散逃遁的战术当得上巧妙二字，可是就算逃得再远又怎样？你们无法逃到我的掌控之外。波塞西身上骤然亮起一圈淡淡的蓝光，眨眼间飞到百米高空，头顶金芒翻涌，底下掀起十道海柱，每一个都承载了剧烈的魂力波动，并不停辐射向四周。

恐怖万分的拉力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把五名年轻魂师吸进大海的心脏中去，他们无法再前进分毫，连勉强稳住身形都成了问题，尤其是作为辅助系魂师的宁荣荣，在巨大的吸力下，就像是拉满的弓在箭矢射出去的瞬间，弦猛地弹回，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海神山飞去。

雾韵锁链一甩，勾上她的腰，费了好大一番劲将人拉住，暗自思量：这就是无限接近于神的实力么？都不需要展现武魂，仅凭魂力就能牵制住他们所有人。

双指抹过眉心，瀚海乾坤罩析出，雾韵借用瀚海护身罩的能力再次尝试隐藏形体与气息，同时眸底隐约泛起金纹，三叉戟印记骤亮，暴射出一束蓝光直冲波塞西。第四考后，她能够使用海神之光对海洋生物与海魂师产生威慑。

饶是99级的波塞西，作为海魂师，也不免因突如其来的海神之光而微微变了脸色。此时众人明显感到身上的吸扯力松懈了半分，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行动。

九宝转出有琉璃，九宝有名：二曰速。宁荣荣双臂展开，九宝琉璃塔彩辉旋转，妖魅在几个呼吸间就完成了融合，胡列娜兄妹如今的精神力相加在一起丝毫不弱于封号斗罗，再加上雾韵海神之的压制，波塞西一时间也无法完全避免红雾带来的影响。虽然胡列娜的控制不足以让她的感官、魂力下降太多，却也实实在在地迟滞了她的行动。

波塞西眼睫中跃起一丝丝红光，有意思。但是很可惜，两人的迟滞效果碰上她，充其量仅仅是维持了几秒罢了。

雾韵手一扬，金链上绽开凛冽的冰雪气息，“第八魂技，卧雪眠霜！”

她的第八魂环乃是神赐十万年魂环，赋予她的魂技包含两个技能，一是主动先手控制技能，对精神力同级别及以下之人能强制眩晕三秒；二是精神、物理双重攻击技能，由上百柄链剑包围敌人，自链阵中心卷起暴风雪，并无间断地释放出无数根冰锥，受其攻击者不光会被削弱精神力、头痛欲裂，还会被逐渐蚕食掉体力与魂力。

红光普照，海面千里冰封，漫天大雪从天而降，周围的石崖轰然坍塌，波塞西步伐向后退了几步，目光一肃，举起权杖防御。雾韵施展的精神冲击虽稍显稚嫩，但已威力惊人，假以时日……

海神圣殿内，观察到水镜中的画面，海妄斗罗微讶，“方才那一记精神冲击竟然能令大人后退，雾韵也算实力不凡。”

“上次做到这一点的，好像还是昊天宗的那位。”海矛斗罗回忆，“这丫头真是前途无量！如果她将来能将两个武魂都加到九环，或许真有挑战大人的力量。”

“你们猜，她之后的考核中会不会有击败波塞西大人这个条件啊？”海女斗罗倒挂在天上，双手撑在脑后俏皮地笑。

“慎言，你怎么知道雾韵能够承受住大人的攻击？况且我们从未见过海神九考，哪里能判断出后续考核的内容？”海龙斗罗负手而立。

海女斗罗似一条鱼灵动地摆来摆去，“难道你们不想见识到比波塞西大人更加强大的力量吗？”她推起一个泡泡，向远处交战的地方望去。

波塞西眉目冷凝，额间暗红色的三叉戟纹路浮现，她左手一挥，两米高的金色盾牌幻到身前，挡下四名魂师的远程攻击，再一翻转手腕，巨型金色光刃宛如雨燕般轻敏切出，对雾韵穷追不舍，任她四处躲闪，两道弯月利弧始终不肯放过。

丹唇轻轻勾起，波塞西那素来淡漠的脸庞显出一丝愉悦，紫眸中一轮红环悠悠转开，金刃一下从雾韵前后两个方向加快速度逼近。

电光石火间，雾韵鼻尖擦着两道相切的光刃闪开，还没有放松呼吸，它们又再次以惊人的速度撞向她。两手各持一条锁链与金刃对峙，四股强大的能量紧紧摩擦，焰光如金花般炸开，雾韵的身体被火焰吞噬。

在感到波塞西的力量集中到雾韵一人身上后，四人都毫不犹豫地重新飞速逃离海神山，这是他们约定好的，逮到机会就要躲得远远的。可是，这时他们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哪里能无动于衷？

胡列娜攥紧拳头，这场考核最后有一人不倒下就算胜利，明明他们四个都跑远了，可是波塞西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只一味攻击雾韵，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接受的是海神九考吗？还是……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宁荣荣黛眉一横，仰头高喝，“九宝转出有琉璃，九宝有名，六曰：增！”硕大的黑色魂环从她头顶升起，宝光层层叠叠包裹住雾韵。

鼻间溢出一声低哼，波塞西虚空踏步，一瞬千米。巨光褪去，雾韵捂着胸口喘息，耳朵里嗡鸣声震得她晕眩，但眼看海神斗罗步步朝自己走来，她双眼一眯，用力咬舌，血沫充斥于口腔内，精神立刻清醒了不少。

“杀神领域，开。”暗红的光从雾韵眼中飘出，庞大的蝶翼也自她背后迎风展开。

杀神领域下，魂师速度提升百分之百，攻击力提升百分之三十。雾韵手握数米长的链剑，猛地袭向波塞西，对方只是波澜不惊地抬手，剑尖便停在距她掌心一厘米处，再也无法往前挪动一丝一毫。金光震荡，雾韵的奋力一击就这么被化解掉。

没有任何迟疑，雾韵的身影敏捷如电，在被那霸道十足的力量弹开的刹那又腰身一转，回旋攻向波塞西的侧面。

波塞西许久未曾露出如此明显的笑容了。在追击将要触碰到那件红色长袍时，来势凶猛的链刺又一次被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雾韵整个人被弹飞，身体重重砸在岸边的树上，嘴边渗出一道血痕，顾不上擦拭，她赶忙躲避追来的海神斗罗。

布满血迹的脸上，一双黑眸依旧沉静，哪怕被这样对待都没有任何退缩。波塞西垂目，她确实欣赏雾韵的品性。

快速翻身闪避波塞西射出的金色光波，雾韵不断挥舞锁链劈开飞来的巨石，足尖匆匆踏过大海，那一圈圈的攻击在水面上噼里啪啦地炸起一浪浪雪沫。

“好了，雾韵，这场考核该结束了。”波塞西用那样空灵的声音说着冰冷无情的话，她指尖虚虚一点，一座无形的山将雾韵死死压在地上，食指下划，蓝光幻化成的水剑穿透山崖，轰隆隆地坠向雾韵。

波塞西轻阖双眸，银发在长风中飘扬，似天空之海腾起道道细浪。忽然，她睁开眼，神色一变，千百块掉落的碎石中一个身影来回穿梭，速度快得只能捕捉到残影。

在这种压力下竟然还有力气逃脱么？

第七魂技，器魂真身。雾韵手中的金链聚成一柄巨剑，“哐、哐——”地砸开迎面而来的山石，她飞跃至山峰，雪白劲装上血红成簇。胸腔剧烈颤动，空气中暴涨的能量气息却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松懈。

一道道金色符文密密麻麻地印在空中，急速流淌，波塞西温润静谧的紫眸已经完全变成滴血的红，平和的眉也凌厉地扬起，呈倒八状。

不再只轻飘飘地单手攻击，她聚敛心神，双臂张开，两米长的权杖升空，几十条符文汇聚成一颗璀璨的太阳，又一下子化作百余道猩红光刃，夹杂着万千水珠斩向雾韵。

利用空气中的水分进行密集攻击，简直让人防不胜防。雾韵仓皇逃脱，却被波塞西的光刃逼迫着转向她身前，直直撞上冷酷的红眸，胸口被她掌心汇聚的光剑贯穿，白影掉入漩涡之中。

雾韵啊雾韵，虽然你的体内似乎存在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让你没有化为尘埃，但是你也死定了。波塞西眼中的红光渐渐消失，面色重归平静。

“波塞西大人的实力又精进了。”海鬼斗罗感叹。

不对劲，感受不到任何雾韵的气息了。难道，刚才她就想好了脱身之策？波塞西眸中唰地燃起金焰，她调动精神力向海底探查。

藏在瀚海乾坤罩中穿行的雾韵轻抚胸口，要不是相思断肠红，她现在可能已经魂归小西天了。极限斗罗的实力太过可怕，封号斗罗间一级之差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这种差距。

哪怕波塞西不会允许自己在海中躲太久，但能拖延一时是一时，雾韵打算从海底奔赴最终目的地——必须动用最后的杀手锏撑过剩下的时间。

雾韵利用瀚海乾坤罩隐身，其内有海神的神念庇佑，波塞西无法看穿，只能感应到她的大概位置。那是……波塞西皱了皱眉，紫眸一沉，海神圣殿！

波塞西的身影闪现在海神殿上空。雾韵真是很聪明，海神山是海神大人的圣地，海神殿更是神圣不可侵犯，知道她躲入殿中，自己便不能毫无顾忌地施展攻击。所以，她必须拦截雾韵于此。

八黑一红的超级魂环配比出现，波塞西双手合握，作出虔诚的祈祷姿态，“第三魂技，海神凝望！”这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与伦比的威严气息，与神明几无二致。

金光上彻，云层穿透，一只巨手从云中探出，一下子就将胡列娜四人吸到指腹上。

“波塞西大人对精神力的掌控早已远超我等，能将庞大的精神力与魂力融合施展，瞬间实现不同空间内的能量转移。”海马斗罗默默摇头，这一考实在是为难几位年轻人，大供奉是不可战胜的。

波塞西操控着四人的身体，将他们拖到面前，淡声开口，“雾韵，你的朋友们陷入了危机，你还不愿现身么？”

焱怒吼，“不要听她的，只要你坚持住，我们都会获胜！”

“确实如此，但她能坚持住，不代表你们能存活下去。”波塞西眸光一冷，“第四魂技，湮灭之海！”

海啸来临了。巨型水滴将四人包裹，他们的神情立刻痛苦无比，一个个仿佛快要溺毙。

“波塞西大人的第四魂技能形成一个如海水般的密闭空间，使人在不知不觉间溺水窒息而亡。”海女斗罗吸了一口凉气，“这下这些孩子们可惨了。”

是为了扛过这一柱香的时间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溺毙，还是选择直面我？雾韵，你会怎么做？波塞西飘浮在空中，默默环顾四周。

寒冷刺骨的感觉侵入雾韵的身体，她暗中打量海神殿前的战局，注意到波塞西又一次流露出血气的眼眸，这是杀意的具象化。鉴于波塞西杀心决绝，为了逼自己出现，极有可能对四人下死手，雾韵不作犹豫，收回了瀚海护身罩。

几乎是她一出现，波塞西就动手了，她目光冷峻，猛烈的红光滚滚飞出，“第五魂技，海神的召唤，万兽同行！”

环形海内，无数只暗蓝色的海魂兽影子从海底蹿出，凶悍地游向海神山。这些海魂兽虚影的攻击丝毫不逊于真实的海魂兽。

如果不想办法打破压制，大家都会命丧于此。雾韵抬手，“第六魂技，劈浪斩荆！”

生死一线之际，她也顾不得掩盖自己的魂环，那刺眼的红光覆盖了整座海神山。狮吼如雷，裹满烈焰的狮子脚踩十道巨大的光刃飞一般地狂奔。

“十万年魂技纵然威力无穷，可如果只是单体攻击，是无法突破波塞西大人的封锁的。”海星斗罗思忖，却在下一秒瞪大双眼，“等等，她要攻击的难不成是——”

“雾韵，你真是胆大妄为！”波塞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愠怒，厉声道。

权杖翻转，波塞西闪向海神殿的上方，手持三叉戟的金色虚像随她飞出，雾韵迅速施展双领域，“杀神领域，云雾领域！”

在金链吞吐天地般的攻击即将砸向海神殿时，波塞西一拳轰出，剧烈的力量碰撞撼动海神岛，庞大的红色波纹从锁链中荡开。

才拦住雾韵，波塞西便立刻回击，“第六魂技，海葬！”大海中波浪起伏，深邃的漩涡霸道蛮横地将五人全部卷进其中。

一旦落入漩涡中，就会被彻底困在异空间，除非魂力能与波塞西大人抗衡，否则没人能打破封锁。七圣柱斗罗都沉默了。

只剩一分钟了。

漩涡彻底消失，雾韵和其他四人的身影全部不见。

波塞西眸光冷寂，“结束了。”胜负已定。

“那些光是——”海女斗罗双眼一亮。

怎么可能？波塞西看向光源。

黑雾笼罩下的暗蓝色大海中，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圈浮现，海水哗啦啦地向周围奔去，邪月与焱一左一右从海底钻出，胡列娜和宁荣荣搀扶着雾韵紧随其后而出。

“师妹！”被漩涡吞噬后，胡列娜心疼地抱住满身是伤的雾韵，她甚至不敢实实在在地碰到对方的身体。苍绿色双眸中燃起坚定的信念，她对另外三人沉声道，“她已经帮我们挡下太多攻击了，我们绝不能在这里倒下，无论如何，必须撑住！”

“第七魂技，妖狐真身！”粉红天狐仰天长啸，数米长的粗尾拍散可怖的海浪。

“第七魂技，九宝真身！”山一样高峻的九宝琉璃塔射出磅礴的虹光，穿透黑漆漆的深海。

“第七魂技，器魂真身/武魂真身！”两扇月刃如流星切出，火焰领主暴喝，飞沙走石，火光大盛。

震撼的能量激荡，雾韵忍着疼痛，勉力举起锁链，“第七魂技，器魂真身！”

五人齐心，其利断金。

“宁荣荣，海神第六考通过，魂力提升一级，所有魂环年限级别提升五百年。”

“雾韵，以智慧与实力超额完成海神第六考，海神亲和度增加百分之二十。”

“胡列娜、邪月、焱，毅力过人，坚持不懈，黑级六考全部完成，特奖励海神岛黑级权限，魂力提升三级，神赐魂环一枚。”

波塞西长叹，目光转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雾韵，眸底情绪不明。

“韵姐姐！”宁荣荣眼看着雾韵的身子瘫了下去，惊叫出声。

“雾韵，雾韵。”

雾韵眨眨眼，从昏迷中醒来，几步之外，立着一道颀长的高贵身影。

“我必须要提醒你，除非九考全部完成，否则你随时有被反噬死亡的风险。”此时，波塞西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多谢前辈提醒。”雾韵站直身后回应道。

“你几乎送命，还要谢我？”波塞西尾音上扬，透露出疑惑。

雾韵浅笑，“但最终结果是，我依然好好地站在这里，并通过了第六考。”

“您执意杀我，要说我一点都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对于您的想法，我多少能够理解一些，因此还达不到恨的程度。”

“毕竟换作是我，也做不到心甘情愿用自己的生命为敌人铺路。”

波塞西并不意外雾韵知道这件事，只兀自低叹，“可是作为供奉，接受了海神大人赐予的特殊力量，献祭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星空般幽邃的眸中浮起一丝怅然，她无法否认，在与雾韵交手这件事上自己的私心太重。

“如果没有海神的眷顾，我相信您迟早也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站上魂师的最高峰。受人恩惠就要为人做事，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但在我心中再大的帮助也不应该用生命来回馈，从一开始，神的供奉就是一个……”

“可笑的身份。”雾韵定定地看着她。

现代文明的唯一判断尺度是什么？是自由。尽管要完全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平等还很遥远，但以现代人的角度思考，雾韵认为，人至少不应该主动让渡生的权利。

波塞西眼底掀起一层惊浪，“你……”

雾韵没有因为她的情绪波动而止住话锋，目光坚毅地继续说，“或许我的言语冒犯了海神，也冒犯到了前辈，但请您仔细想想，神祇与供奉之间的交易是否等价？我之前提出的那个假设，您心中的答案到底是怎样的？”

“以及……海神为什么会愿意选择我继承他的衣钵？”

“只要得到瀚海乾坤罩的是一个资质尚可的人，无论是谁，海神都会予以庇佑，竭尽一切使其完成考核，因为他已经等不及了，想要尽快从海神的位置脱身，彻底摆脱掉肩上的担子。”

咻。

波塞西红袖一甩，闪至雾韵身前，紧盯着她的眼，“海神大人当初以一己之力守卫海神岛，为千万海魂师提供栖身之所，因集结万民信仰而成神，你在这里空口无凭地对海神大人妄加揣测，是真当我现在不敢动你么？”

“您自己也很矛盾。”

波塞西呼吸一滞。

“我第一次从沉银柱下来时，您本不想为我们缓解伤痛，以此来拖延我们完成考核的时间，可是后来您却改变主意了。”

“刚刚经历的第六考中，您既然已不在乎被人发现针对我一个人攻击，早一点对我下死手又如何呢？”

“在我攻击完海神圣殿，又莽撞地诋毁您的身份后，您没有动手，哪怕是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在警告我，这一切都说明……”雾韵轻柔地道，“大供奉的心，在动摇啊。”

“不止天使神，武魂殿还有另一位神祇传承者。关于神的看法，我说的未必一定为真，但这些话必定已经如一枚石子重重砸落您的心底。”

斗罗大陆的神，只是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罢了。神铸造一顶金灿灿的高帽戴在头顶，一心维护它的光环，是自私，而笃信敬奉这些神的民众，也谈不上聪明。雾韵并不赞同海神岛的居民们因为海神在凡人时期取得的斐然功绩，就一味地认为他永远伟大、光明、正义。

如果人人都能用好与坏完全区分开来，世界该多么简单？

波塞西眸中的冷光慢慢退散。雾韵说的这些，她又怎会不清楚？正是因为与对方的几次交谈，她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对海神毫无保留的信仰才裂开了一个小口。其实她自己不也是抱着和雾韵同样的猜测么？

“坦白说，我真想杀了你。”波塞西竟是笑了下。

比天赋与实力更惊人的，是雾韵洞察人心的功力，有时候那双勘破所有隐秘心思的眼才最令人害怕。可是她的言行又属实让人厌恶不起来，如果与这种人能和平相处，大概会很惬意吧。

雾韵微微耸肩，也笑，“左右我都打不过您。”

“若你是海神岛的人，也许……我对你的态度会大有不同。”波塞西侧转过身，轻声道。

第六考已过，她不会再放纵自己的怯懦和私心，何况雾韵所说的另一位神祇继承人恐怕就是她的老师，武魂帝国的主宰者比比东。杀了雾韵，换来的将是血雨腥风。只不过，就算海神真的不顾海神岛的未来与安危，担任大供奉多年的她也会在有生之年尽全力守护这座岛屿。

“我觉得不管我属于海神岛还是武魂殿，您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被戳穿狭隘的心思，波塞西稍停住脚步，淡淡瞥了一眼她，却没多气恼，身影化作万千水泡消散。

雾韵微微一笑。

其实她还有一个难以真正记恨波塞西的理由。

温婉柔和的面容下潜藏着数不尽的危险，血红双眸冷酷地锁定目标，弹指间能毁天灭地的强大实力……

凡此种种，实在是很难不让她联想到教皇冕下啊。

对不起大家，预估失败了。没想到海神岛副本这么难结束……

（第五考可能会在西荣番外里放出）

下章是饭，目前写了三千多字，没写完，尽量明晚更，更不出来就后天orz。

另外，第六考有改动，原著是因为唐三取巧才提高难度被波塞西揍的，这里私设为第六考本来就是扛住波塞西的攻击。

最后，我想大喊，“比比东波塞西，你们谁无私奉献一下，抠抠我吧！！！”两位真的很有当矿工的潜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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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海神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