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拂仪,为什么不去医院?”柏知遥居高临下睨着被她推在床上坐着的何拂仪。
“知遥,你别生气,我吃药就好了,我不想麻烦别人带我去医院。”何拂仪捉上柏知遥的手腕。
“不想麻烦别人你可以自己打车去。”
何拂仪微张了下唇,又抿紧唇沉默住。
“你现在退烧了吗?”柏知遥看她这样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不待她回答将手心贴上何拂仪的额头找答案。
触手是不正常的温度。
柏知遥更烦躁了,言语带了刺:“何拂仪你是傻子吗?吃药半天退不去烧要去看医生。你只是合作方而已,带病给我们部门指导,我们是不会给你颁锦旗的。”
柏家没破产前,是聘请有私人医生的,一些感冒发烧根本不用何拂仪去到医院。
但现在,柏知遥是破产三代。
何拂仪起身到床头柜拿了一根体温针过来,举在柏知遥面前安抚她:“知遥,这是我半小时前量的,38度,吃药前39度,体温在降下去了。”
“什么时候吃的药?”
“你丢下我在饭局的时候。”
柏知遥默了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拿过那枚体温针将水银甩下去,递回给何拂仪,语气温和了一点:“再量一次。”
何拂仪接过,重新测量体温。另一只手轻轻抓上了柏知遥手腕,柏知遥一瞥,看在她夹着体温针不能乱动的份上没有再甩开何拂仪的手。
几分钟过去,何拂仪取□□温针,还没看便被一只手抢了过去。
“何拂仪,穿上外套跟我去医院。”柏知遥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怒意,体温针上测出38度5,温度在升高。
何拂仪这回没有拒绝去医院,一副听话模样取了外套穿身上,乖乖跟在柏知遥后面。
柏知遥穿着睡衣敲门的,回房换衣服的时候何拂仪等在门外,出来的时候脖子缠了条围巾。
等到了楼下,柏知遥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丢给何拂仪,“我开车不喜欢戴围巾,先帮我戴着。”
“好。”何拂仪淡笑着接过,将带着柏知遥温度的围巾缠上颈间。
等何拂仪坐好,柏知遥启动车子驶向医院,夜里积雪清理不快,路边已是厚厚的一层,柏知遥不敢开快,尽量将车子开得稳当。
二十分钟后,柏知遥带着何拂仪到了医院,她将人带去了急诊,急诊晚上这个点没什么人,柏知遥登记挂号什么的都很快。
护士给何拂仪测了次体温,测出来是38度6,医生详细问了其它症状,最后给出的结果是水土不服。
何拂仪看向柏知遥,柏知遥了然问医生:“医生,这个温度想必不用打退烧针?”
“最好是采用物理降温,多喝温水。”医生建议道。
“好的医生,我们不打针。”柏知遥道。
“那好,我给你开一点退热剂。”
“谢谢医生。”
柏知遥缴费取药,等开车带着何拂仪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何拂仪,你这几天先不要喝这里的水,本地的矿泉水也别喝,喝你之前喝过的矿泉水牌子。”
“我走了,你烧点水喝退热剂吧。”
“知遥,我房间没有烧水壶。”何拂仪说。
柏知遥耐心告罄:“那关我什么事?自己想办法。”
何拂仪站在门口目送柏知遥,柏知遥关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拿上药过来。”
何拂仪立马转身拿了药跟着柏知遥进了房间,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有下意识打量房间,目光只定在柏知遥身上,她看着柏知遥拿着两瓶矿泉水往烧水壶中倒。
“嘶。”柏知遥轻吸了口凉气,她拧矿泉水瓶的时候不小心擦到手心的伤口,晚上摔车的时候骑行手套破了。
“知遥,哪里受伤了?”何拂仪快步过来。
柏知遥盖下水壶盖子,垂下手道:“没事。”
“给我看。“何拂仪不依。
“说了没事。”
“给我看看你的手。”何拂仪坚持。
见着何拂仪那双紧张担忧的眸子,柏知遥鬼使神差伸出手去,讥讽道:“看吧,我瞧瞧你看了是不是就会好。”
柏知遥手心向上,掌心外侧靠近小指那边,表层皮肤磨破泛红,渗着细密血珠,混着蹭到的一些手套上的毛絮。
“知遥,疼吗?”何拂仪低眸擒着她手腕看伤口。
柏知遥答:“疼。”
想看何拂仪要待如何。
能化身孙思邈让她止疼不成?
紧接着,柏知遥看见何拂仪俯身弯腰的动作,还没想明白她要做什么,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柏知遥手腕上,触感温温的,像一片暖烘烘的羽毛轻轻拂过。
转瞬即逝的热意,却让柏知遥心跳漏了一拍。
何拂仪放下柏知遥的手,几步打开门走了,柏知遥望着门口在思考何拂仪轻浮完她就走的行为,便见何拂仪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小药箱。
何拂仪不由分说拉着柏知遥坐在沙发上,取了碘伏棉签给手上伤口消毒,拿镊子小心翼翼地把毛絮夹出来,末了贴了OK绷。
“疼么?”何拂仪捧着她的手问。
“不疼。”柏知遥改口。
“水烧好了。”柏知遥起身收回手,“你赶紧喝药。”
说完掀开半张被子往床上一躺,手机的冷光映照着柏知遥半张困倦的脸。
等何拂仪喝完药剂,柏知遥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熄屏的手机。
何拂仪来到床前定定注视着柏知遥,过了一会儿她给睡着的人拉上被子,取过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早上九点,赵柠拎着早餐来敲门,柏知遥开门瞥见赵柠手里的早餐,皱眉道:“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自恋,不是给你的,我是给何工的。”赵柠推了推柏知遥,“柏知遥,快帮我敲门。”
“你送早餐为什么要我敲门?”
“我这不是怕何工有起床气的话,开门第一个见到我,对我印象不好。”
“她没有起床气。”柏知遥说。
“你怎么知道?”
赵柠话音刚落,对面的门倏然被拉开。
“知遥,早上好。”
“赵小姐,早。”
何拂仪已穿戴整齐,昨天散着的长发今天挽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清雅利落许多。
赵柠热情凑过去打招呼:“何工早呀,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多买了一份,你先垫垫肚子,等下柏知遥开车带我们出去吃。”
“我带你们?”柏知遥发出疑问。
“对呀,老周发的信息你没看到吗?何工刚来她让你带着何工在基地周边逛逛。”
“那你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我,我是这里的本地人,可以给何工介绍库勒寒的风土人情,作用很大的好不好!”
何拂仪插不上话,默默接了赵柠递过来的早点。
几人到了楼下,柏知遥开过来一辆银色的斯巴鲁,车子停下,赵柠落后何拂仪半步,询问道:“何工,您看坐哪个位置方便?”
“赵小姐,我有轻微晕车我可以坐前面吗?”何拂仪问。
“当然可以。”赵柠应着,先一步给何拂仪拉开副驾车门。
何拂仪道了谢。
何拂仪上车系安全带的空档,柏知遥瞥见躺在何拂仪腿上格格不入的那袋早餐,她手一伸,触及食物早没了热气,拿起袋子抛回给后座的赵柠。
“不好意思,在我的车上不能吃东西。”
赵柠在后面疯狂使眼色:“柏知遥!”
“好的,知遥,我没有在车上用食物的习惯。”何拂仪温声道。
上午天气不错,没有下雪,但路两边的积雪比人还高。柏知遥开了十来分钟的车,停在一家西式快餐餐厅前。
赵柠要去点餐,柏知遥打发她去陪何拂仪坐着等。
餐好时,何拂仪要过去帮忙拿,被赵柠拉住,“其实柏知遥人是好的,就是嘴巴说不来好听话。”赵柠在解释早上那会儿柏知遥并没有针对她。
“我知道,她很好。”何拂仪点头。
赵柠有些奇怪,想问何拂仪她哪里很好,柏知遥就端着吃的过来了。
柏知遥放了一份粥,一杯热的红枣豆浆在何拂仪面前。
赵柠的是一杯冰咖啡,一个板烧蛋堡。
柏知遥自己那份是图灵根香肠卷,还有一杯红枣豆浆。
“谢谢知遥。”何拂仪一如既往道谢。
“何工不用跟我们那么客气。”赵柠在那边接话,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后不满道:“柏知遥,这冰咖啡都不够冰。”
柏知遥喝了口豆浆淡淡回道:“你坐冰箱里喝,连你都冰。”
何拂仪微不可觉地笑了起来。
赵柠恼火,在柏知遥嘴上碰了壁又转而去找对面的何拂仪挽回场子,“何工,我考考你,你知道喝热饮和喝冷饮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何拂仪沉默,在赵柠得意洋洋要说出自己的答案时……
何拂仪一本正经道:“喝热饮的人比较冷,喝冷饮的人比较热。”
“什……什么?”赵柠石化,这算什么答案?
柏知遥的桃花眼里都是笑意,几口喝完红枣豆浆,站起身拍了拍赵柠的肩,“爱喝多冰的人比较热情似火。”
用完早饭,赵柠问何拂仪想去扎罗断崖看风景还是去看驯鹿,柏知遥拿手机看了下天气,替何拂仪回答:“鹿。”
何拂仪跟着道:鹿。”
柏知遥驱车前往库伦塔拉林场,那儿有个鹿苑,可以喂驯鹿,且没有围栏。
进到鹿苑,柏知遥买了一些苔藓还有面饼分给两人。
驯鹿的鼻子特别灵敏,何拂仪手上拿着苔藓便有驯鹿立即紧跟过来,驯鹿体型不小,何拂仪见状有些畏惧退了两步。
“别怕。”柏知遥贴近她身侧,“驯鹿很温顺的,它喜欢你手里的苔藓,喂喂看。”
何拂仪见柏知遥在,伸出手将苔藓喂给驯鹿,驯鹿吃苔藓吃开心了离她极近,何拂仪闻到驯鹿身上那种苔藓夹杂着阳光,泥土,雪沫,森林的味道。
还有,柏知遥身上香水的味道。
何拂仪手中的苔藓很快被驯鹿吃完,没了苔藓,那只驯鹿立即丢下她去寻找新的目标。
驯鹿离开,柏知遥也跟着退开几步。
何拂仪轻叹了声。
见她面有失落,柏知遥插着兜问:“何拂仪,想摸摸头吗?”
何拂仪眼睛微亮:“可以么?”
柏知遥笑得恣意:“这有什么不可以?”
何拂仪上前几步,手臂刚抬起。
“在这等着。”柏知遥转身迈着长腿走了。
再回来时,柏知遥手上拿着苔藓引着一只小驯鹿来到何拂仪身边。
柏知遥以前偶尔无聊的时候会去喂鹿,她觉得鹿脑袋痒痒挠不到的话很可怜,柏知遥就给它们挠头,挠完手上都是灰扑扑的土。
“来,摸摸看。”柏知遥弯腰喂着小鹿。
何拂仪目光深深看着柏知遥应了声:“好。”
“手放过来,轻轻摸小鹿的鹿角。”
小驯鹿的鹿角末端有点像小狗的鼻子,何拂仪伸手摸去,触感是毛茸茸的,温暖的,像皮肤上长了绒毛,里面支撑着软软的骨头。
“何拂仪,鹿角是不是很好摸?”柏知遥笑着,脸上带着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小得意。
“嗯,很好,多亏了知遥。”何拂仪也笑。
“柏知遥!你拿走了我的苔藓!”赵柠咆哮着像头愤怒的驯鹿顶着角冲过来。
柏知遥说:“不是给你留了面饼吗?”
“但它们最爱苔藓!”
“你摸不摸?苔藓快吃完了。”
“喔,我摸!”
赵柠没有去摸鹿角,嘴上说:“何工,给你表演个奇观,看好了别眨眼。”
接着手落到了驯鹿的脊背上,戳了下,摸了一把,驯鹿背上的肌肉突然快速抖动,带着皮毛看像空间扭曲了一样。
赵柠一脸严肃:“扭曲空间是斗宗强者的象征,考虑到是鹿,那就是七阶魔兽。”
柏知遥敷衍地配合道:“嗯对,竟然愿意让你这个凡人触碰,想必是在历练,为突破八阶做准备。”
说完柏知遥把剩下的苔藓渣抹在赵柠手背上,驯鹿跟着去舔赵柠的手。
“它喜欢我诶!你看渣没了还一直舔我!”赵柠开心道。
赵柠不长记性,去找何拂仪求认同:“何工,你说小鹿是不是喜欢我?”
何拂仪默了下说道:“以前有种酷刑,把盐抹在人身体的某个部位上,然后让动物一直舔。”
赵柠被吓得一激灵收回手,面色惊恐看着何拂仪退了两步。
柏知遥笑眼掩在墨镜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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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