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敏捷的侧下腰,曲谕躲过了这一击。
来人并不因一击落空而气馁,一套丝滑连招将曲谕逼得节节败退。
按理来说,曲谕不应该惧怕普通人的攻击,但来人的身上有着奇特的香味,那柄握着的银刀也莫名让曲谕感到惧怕。
又躲过了一次肘击后,曲谕凭借速度优势健步到袭击者身后,一个膝顶将猝不及防的袭击者击飞了几米远。
袭击者整个蜷缩在远处,口吐鲜血。
“抱歉,你先动手的。”
曲谕慢慢向袭击者靠近,途中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垂眼一瞥,是袭击者掉落的银刀,她将其一脚踹远了。
袭击者倔强地盯着曲谕,曲谕也微微歪头回应她,顺便避开了地上的血。
并不好闻,像是坏掉的食物。
曲谕在袭击者面前站定,她总觉得这个袭击者非常眼熟,像是刚刚见过。
还在回想中,曲谕突然感觉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后背整片的血肉被蛮力划开。
剧痛传遍全身,曲谕咬牙旋转躲避,向后猛地挥爪,借势退开了数米远。
短银剑在黑夜里发出凛白的光,和曲谕的金色手链发出的光交相辉映。几人沉重的呼吸声在空中此起彼伏。
端直的身体挡在曲谕与刚刚的袭击者中间,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奇特的味道。
曲谕能看清对面人的眼睛,明亮又狠戾。
指尖的血液嘀嗒在地上,曲谕没作停顿,直接攀上居民楼,忍着剧痛快速攀爬。
居民楼下传来熟悉的清冽声线:
“站住!橙橙?”
来得比她搭顺风车还快,完全是精密的交通调度。
“盛以弥,你真是送了份大礼庆祝我出院。”
身体越来越沉重,曲谕再也压抑不了嗜血的**,她的瞳孔迅速凝红,细长的牙齿从唇间露出。
过了好几个街区,曲谕的体力渐渐不支,她从居民楼上落到一个小巷,砸的地面发出巨响。
恍惚间,曲谕看见远处似乎有一年轻女人半裸身躯,在进行小而无力的推攘动作。
曲谕费力凝神,看到女人身前还有一人,是一位中年男人,他正在疯狂撕扯女人的衣服,不住的对其上下其手。
她冷哼一声:“夜宵。”
排斥感早被新入的血液冲淡,道德感只对合适之人。
————
男子在附近蹲守已近一天,总算等到夜深人静时刻的独行女性,他熟练地掏出手帕将其迷晕,拖到了偏僻的无监控小巷。
“呜呜呜。”
“别叫!”
男子不耐烦地扇了女子一巴掌后,将她的手绑的再牢了些,嘴里的布条也塞得更紧。
一切就绪,男子激动地解开腰带,要对着面前的猎物释放**时,他的脑袋猝然被一个有力的爪子紧紧捏住,双脚也逐渐悬离了地面。
“怎么回事!”
办着坏事的坏人害怕地尖叫起来,他反复多次想回头看,丝毫不能动弹,这种待宰羔羊的感觉让他更是恐惧。
“哒哒哒。”
不明的液体从男人裤脚流出,释放的味道引来了身后人的不满。
“啊啊啊啊!”
一声惨烈的尖叫从巷子里传出。
————
大饱一顿后,曲谕将晕过去的夜宵丢弃在医院后墙一犄角旮旯处。
她背后的伤愈合速度极为缓慢,吸食不致人死亡的血液量只能让曲谕能撑着走远一点。
曲谕步履漂浮的溜进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老街区,霓虹灯在街中交替闪耀,她躲过灯光,绕到了后方。
在一个生锈的铁窗前站定,曲谕左右张望检查有无尾巴。确认安全后,她静默等待这家酒吧前区正播放音乐的**,那一刻一到来,曲谕毫不犹豫地一拳打碎玻璃,利落地爬了进去。
期间她无意碰倒了一个装满液体的瓶子,伴随玻璃破碎的声音,曲谕看清这里是一个储酒的仓库。
“这是什么味道?”
方才被盛以弥身上的味道熏够呛,这地方却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晕乎感。
被打碎酒瓶的液体缓缓流出,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曲谕半匐在地上,凑近嗅了嗅。
“血……怎么会?”
正疑惑血的来源,储藏室的门突然被踹开,曲谕被一个庞大如野兽般的动物撞飞到刚翻进来的墙上,巨大的冲击让玻璃碎片深深地扎进她本就受伤的背部。
“嘶——”
曲谕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立马用手撑着满是血液的地站了起来。
撞倒她的青年男人早已端正站立在门旁,着一身墨蓝色西装,□□如雕像般,眼睛里还闪着赤红的光,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在他的身旁,一窈窕的女人逆光而立,昏暗的灯光越过她打在曲谕身上,照亮了曲谕的半张脸。
“居然是个新转化的血族。”
女人轻笑道,她瞬闪到曲谕面前,抬手轻拂过曲谕的下巴,倏忽用力捏住曲谕的脸颊逼其露出齿牙,她妩媚地说:
“你不去找你的族群,倒来我这里找事吗?”
曲谕简直要闭眼晕厥,听女人的话,她和男人应当也是血族。
虽是想找同类,却在逃跑的狼狈时刻于茫茫人海中选了一家血族的酒吧,这运气与被雷劈有何异。
曲谕强忍住被女人触碰的不适,伸出左手的一根手指轻戳了一下女人的手臂,挤出一丝微笑:
“很抱歉闯入您的地盘,我会赔偿您的损失的。”
“赔偿?”
女人像是听到笑话,蓦地笑起来,她垂眼去看曲谕碰她的手,见那紧实的手腕处环绕着一根金钻相间的手链。
“那你留下吧,作为赔偿。”
她的态度突然转变,轻哼一声松开手,向曲谕投下意味深长的一眼。
随后她向门口的男人摆了摆手,踩着高跟鞋出了储藏室的门。
雕像男子对女人轻鞠一躬,目送女人离开储藏室。
送走女人后,男子还保持挺拔的站姿,他转头瞥了眼曲谕,沉声说:
“我是鹿绯羽女士的管家白越,跟我来吧。”
拖着疲惫的身躯,曲谕边走边将后背的玻璃碎渣拔除,除去盛以弥划她的伤外,其余的伤口都在迅速愈合。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看看黄历了,真是诸事不顺。”
曲谕跟着白越左拐右拐穿过了两个无人看顾的走廊,走进了一个房间。
他停下脚步,看曲谕跟上来又接着打开了一扇门,只有一盏灯在房间里,没有任何窗户。
白越说:“来这里。”
曲谕扶着墙,脚步沉重地进入了房间。
只见白越用力按下门边第三块砖,靠近地面的砖块弹起,露出暗格,里面摆放着着各种酒。他又按了第四块砖,对面墙壁滑出张一米宽的软沙发。
白越对着摆放的酒瓶示意:
“沙西瓜,脆西瓜,梨子,各种口味。”
水果谱介绍法让曲谕张口结舌,她堂皇环视了一圈说:
“很丰盛,多谢。”
“不必感谢,你现在是我们暗羽酒吧的人了。”
白越一本正经地说。
这卖身契签得太草率了。
背后的抽痛时时刻刻提醒曲谕,要更小心谨慎。曲谕站在门边不进去,礼貌笑道:
“白管家,介意向我介绍一下酒吧吗?”
白越没有理会曲谕的请求,只是弯腰从暗格拿了一瓶酒,把瓶子往前一递:
“试试。”
态度要诚恳,曲谕默念。
她小心接过酒瓶,打开瓶塞,一股香气从瓶中悠悠飘出。
“人类的血?”
和储藏室被曲谕打翻的那瓶很像,却更为新鲜。白越目不转睛地看着曲谕一直嗅闻却不喝,他催促道:“尝尝吧。”
受伤导致本就让曲谕对血的抵抗力下降,浅尝血液后持续的饥饿感也在督促她尽快进食。
想着不会有更差的结果,曲谕仰头将这瓶血酒一饮而尽。
血酒在曲谕体内飞速循环,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因液体的注入舒畅无比,还有点飘飘欲醉感。
这一瞬间,曲谕明白了白越的意图,他已经在向她展示酒吧的主营商品。
“很不错,脆西瓜。”
曲谕赞扬道。
白越闻言轻笑,接过曲谕手中的空瓶,抬手示意曲谕坐到沙发上。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就是我们的主要业务。我们是西兰市血族最大的聚集地,提供血族的消遣、娱乐和应急服务。”
“所有血族?”
“愿意为我们驱使的血族。”
“这样?那我算?”
曲谕从白越的口吻中能感觉到暗羽并不是无条件接纳所有血族的。
白越扭了扭手腕,笑着道:
“也许,我们?”
目前呆在一个群体里的确比她做无头苍蝇来的好,但盲目融入一个集体不是上策。
白越深谙拉拢人的技巧,见曲谕似有疑虑,他又晓之以情:
“你是被血猎伤的吧?特殊材质的银刀造成的伤害都不能快速痊愈,只能按照人类的办法包扎。离开人类来我们这里,可以保证你不被追捕,还拥有充足的食物。”
白越的条件极其有吸引力,曲谕完全可以抛下人类生活的一切,在这里开始血族的新生活。
曲谕思忖片刻说:“我还有亲人和朋友,我不能直接在人类社会消失。”
直到时机合适,曲谕想。
没有多言,白越深沉地叹了口气,年轻的面庞显得格外老成,他竟不经请示鹿绯羽就答应了曲谕不留居的要求,刚刚的邀请倒像是完成任务。
对此慷慨的行为,曲谕虽不知其目的,但也面带微笑道:“我会好好考虑的,感谢你们提供的工作机会。”
白越嗯了一声,对外呼喊了一声:“戚易。”
一位短发女调酒师瞬间出现在门口,打着哈欠道:“什么事?”
“诺,老本行。”
戚易翻了个白眼给白越,熟练地从隔壁房间拿了针线和绷带来。
她小心翼翼地剪下和血肉混作一团的上衣,边消毒边说:“啧,小屁孩怎么回事啊?才转化不藏得好好的,撞猎人脸上了?”
可不是嘛,曲谕在心里说。
“姐姐你看上去应当和我一样大吧?”
“我都两百多岁了,大你一个单位呢。”
戚易憋着笑,用镊子将藏在皮肤里的玻璃渣夹出:“这材质,我们储藏室给撞的吧。”
这语气像是储藏室被撞这种事是家常便饭,曲谕眼光下移,看见门边垂落的一块衣角一下被扯了出去。
门口传来白越的声音:“咳,专心点,话多。”
惹来戚易的哈哈大笑,白越闭嘴保持安静。
戚易手法娴熟,曲谕没有感到过多的疼痛,对方就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好了。
看见一旁已经破烂不堪的运动套,戚易用一只手捏起衣边道:“我给你丢了。”
“麻烦了。”
白越注视戚易捏着换下来的衣物和垃圾离开,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轻声说:“记住你的犹豫,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