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雾尽仙人寻 第4章 修道之心

“这能行嘛？”月宴看着他俩跑了半个山头采的一筐伽栗果，怀疑地看向忙着捣汁的庆吉。

“诶呀你就信我吧，小爷什么时候诓过你。别杵那了，你指望我自己碾啊！”李庆吉从早上陪他忙了一身臭汗，月宴眼瞅着他眉毛一皱就要撂挑子不干，赶紧坐下来接过药杵子。

李庆吉用刷子将碾碎的果汁一层层涂在月宴的白发上，愣是生生用完了一盆染汁，月宴就这么将信将疑地裹着头巾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庆吉一大早闯进月宴的屋子给他换好重金采购的素白色祥云纹软烟罗长衫。

月宴还没看到自己的头发染的什么样，就被李庆吉胡乱绾了个结拉到了街上去，“不用你吆喝，你就站这，饿了吃这盘子里的糕点，娘新研制的，有人围过来你就让她们进屋就好了，我就不信这如意八珍糕救不了世！”嘿嘿。

果然，任哪个小娘子见了街上站了一个清冷俊美的少年都驻足惊叹，围在周边和伙伴窃窃低语。

随着人越来越多，月宴被盯着看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的角色，于是抿着嘴暗自下了下决心，托袖端起一块如意八珍糕，挪向众娘子的目光前，微提了提嘴角，“要尝尝糕点嘛？”

结果就是，月宴瞬间被呼拥上来的人群吓到了，直到傍晚他的耳边还是“我还要”“给我来一屉”“小哥给我尝尝”诸如此类的喧闹声。

他多谢李庆吉及时出来，在喊完“今日售罄，明日再来”后，扶住了快晕厥过去的自己。心想着自己能为铺子出一份力，虽然累且烦躁，月宴也是能宽慰自己的。

月宴看着铜镜里茶棕色的长发，更衬得眼睛温情灵动，一身白衣，蛮像初见时小仙君的打扮。小仙君留下化形的法诀，是不是也期待着能够重逢？

一周前开始，镇子的生人就逐渐增多，后来月宴才知道是仙门阑星山到了三年一次收新弟子的时间，各地一心向道的求学者纷至沓来。月宴曾经也在为参加选拔还是解决铺子的生意两难着，如今铺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也许，是时候启程去探索新的事物，去继续找小仙君了。

他翻出枕头下藏的那卷字条，如今他已识得第二行的字了，“追尔风华，得护符更。”可是这句一直没有显现效用，月宴也不明所以，或许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答案。

虽然而今各地仙门恒立，修道者众，不知小仙君的姓名和门派，无异于大海捞针。心中惆怅的同时，月宴也为即将见识到的新世界暗自激动。先从一家始，总能找到。

铺子生意好转的几天后，月宴和萱婶他俩讲明了自己想要暂别去寻人，萱婶理解是想找到自家亲人，没什么差别，月宴也就没过多解释，只多次拉着他们的手说谢谢。吃过告别饭后，李庆吉将大致知道那些宗门的名字和人物故事，一股脑地全告诉了月宴。

装了一包袱糕点和几件衣物，月宴启程赶往了阑星山，希望还能赶得上新弟子的选拔。穿过小镇，越靠近那一座座繁茂的春山，月宴遇到同路的行人就越多，交谈才知，大家都是立志来阑星山求学的修道者。在山脚的小树林蜷了两天后，月宴换上了那身素白色长衫尾随众人一起上山去。

上行的阶梯修得宽敞，打扫整洁，周边净是绿葱葱的山林，棵棵高耸挺拔，为路上的人提供些许荫凉，草间还开着不知名的粉紫色野花。只是这路走的实在太久了些，前头一名领路的阑星山弟子，身着月白色黄领道袍，双襟绣着银线卷草云雾纹，腰侧佩剑系明黄色剑穗，在众人的问询中不卑不亢，谦和有礼。

在翻越第五个山头以后，众人终于见到了云雾环绕间的阑星山，于众春山环围中拔地而起，直耸入云，令人见之极为震撼。此时月宴发现，上山的队伍已经缩减一半的人了，原来这便是选拔的第一次考验。

日头最毒的时候已经过了，越往高处走，月宴越能感受到抚身而过的凉风，吹得浑身舒爽。等看见一座悬挂苍劲有力的“阑星山”三个字的牌坊后，其扑面而来的仙门威严气势才让众人的兴奋有了实感。

入山后，见到的仙门弟子就多了，不过大多数是身着星灰色道袍的弟子在沿途坐桌，或撰写记录名册，或统计家世与引道人，或在路程最后围着一个柱状物件儿一一向学子们解释着什么，一溜烟儿的进度都卡在了这。

“对，深吸气，感受丹田的力量，然后推掌于此处。”

“道长，丹田是哪啊……”周边一阵哄笑。

等月宴报过姓名，籍贯，无家世之后，一小弟子笔速飞快，头都不抬，“可有引道人？”

“有……不知其名。”月宴真挚略带些期待地等小弟子抬头，好问问他。结果听到“那就是没有。”之后就被推着上前跟上了。

“周俊溟，丙等土系。下一位。”

“谷栖生，乙等火系。下一位。”

……

“孟肃，甲等风雷系。很好，下一位。”未等录名弟子说完，周遭众人就接连发出感叹，月宴伸着脖子望了望，只见那人刚好躬身行礼，没看清这等人才长什么样。

终于到月宴了，他学着前面的人感受身体里的力量，憋住一口气然后用力打出去，只见那金柱都好像晃了一下。月宴想着凭他这多活的一百多年，怎么也能混个甲等当当，于是俯身谦卑恭顺的根本不担心。

谁料，“月宴，丁等风土水系。”录名弟子罕见地抬头看了看月宴，紧皱的眉头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等仙资的人要来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