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羡 第83章 优越感

“也许吧，先观察！我看看……要不要补补。”镜谭将下眼睑扒开，发现湘舲气血充盈，“这小脸起色比我都好……没事，放心吧！你们应该都了解，姑娘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太好。”

镜谭尬笑两声，对面那两个人心领神会，李岚伸手还向衣服下面摸了摸。没发现后，将人抱到床上安置了。

虽说虚惊一场，可是李岚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镜谭，那你给她检查检查，我们先出去。”李岚走出房门，刚要关门，只见顾不也已经将门顺手带上。

李岚打量着顾不也，觉得这人十几年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清冷摸样，若不是白湘舲了解到此人并非是有龙阳之好，当时抓他是因为有人出了高价要他的命，顾不也是见他意志力非常人所及，才一度想抓他回去。

倒不是李岚放不下这件事，这件事多少带给他不小的心里阴影，他如今能这样面对顾不也实属奇迹。

“你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李岚一再确认，顾不也除了脖子上一点痕迹，大概连胡茬都没长半根。

顾不也兴致全无，反而搭话说道：“你居然会有兴趣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我可能到死，都会是这个样子！”

李岚反应寡淡，直言：“还能活多久？”

顾不也调侃道：“你想我活多久？”

“问我，那我希望我死了，你都还活着，我听说，最折磨人的事，是孤独的看身边所有的亲朋一个个死去。”李岚的话，像风拥而起的落雨，凉心又寒肺。

半晌，顾不也释怀一笑，“抱歉，要让你失望了，但是我听说，好人不长命，我没准能熬到你先走一步。”

忽然门被暴戾甩开，见来人把两人吓一跳，怔在原地，“你……”

“你们俩幼不幼稚，什么死不死的。”湘舲理着腰带的动作一顿，“要不我成全你们俩。”

镜谭揉着屁股，从屋里挪出来，湘舲见镜谭的样子，脸难得尴尬的一红，不自在的搓了搓手背。

刚刚她突然惊醒，正恍惚看到一双手脱她的裤子，她直接用手背一撞，便听见熟悉的一声“喂……”，然后那人咚的一声倒到地上。

湘舲转过头，不再去看镜谭幽怨的眼神，拥着李岚的腰，抱着顾不也的肩膀，赶紧往外逃，或许是跑得太快，她刚下楼梯就迎面撞上钱梦撩起门帘的手，手帕正好抽在她鼻尖上，一股异香直冲上脑。

她刚想打喷嚏，突然停下，捏了捏鼻子想起件事，耷拉着脑袋，跺了跺脚，又折返回去，“等我，我马上回来。”

见镜谭坐着，她不慌不忙的赔了笑脸，又想帮忙揉腰，镜谭去拍她的手，“左拥右抱，便宜都让你占了，你也没说给姐妹分一个。”

“还用我分，那……”湘舲用手指着关迟遇房门，声音压得极低：“不是追着你来了？你没了解了解他的身份？”

“没顾得上呢！”镜谭一撇嘴，“那小屁孩？也不合我的眼缘啊！”

“那你说说，合你眼缘的人是谁啊？除了那两位，我都能帮你。”湘舲牵起镜谭的手，放在掌心拍了拍，还不忘占便宜的摸两把。

镜谭笑道：“为什么把他们俩摘出去啊！我偏喜欢他们俩这样的。”

“真的假的？李岚是我的人，想要他，我帮不了你，若是顾不也，我也不能帮你，因为我……不能刚拒绝他，然后将他推给别的女人，他会恨我。”湘舲极其诚恳的说道。

镜谭腾的一下站起身，表现的极其漠然：“你不怕我恨你，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就没打算报答我一下。”

湘舲定定看向镜谭的脸，略微顿了半晌，若搁在平时，两人玩闹一场也就罢了。

可是今日，让湘舲不舒服的是，镜谭居然搬出了救命之恩来质问她，没错，利来的优越感，让她认为镜谭应该救她，可哪里来的应该呢！

一想到这些应该，都有代价，她这一刻脑子乱作一团，开始胡思乱想，凭什么，她要付出最珍视的东西，而不能用别的代替呢？

可现在提要求的是镜谭，在她心里镜谭不同于旁人，不论镜谭想要什么，她都会想办法让镜谭得到。

镜谭强绷着脸，差点因为湘舲五彩斑斓的脸色笑出声，心里嘀咕好好好，让你也为难一回。

“好，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认真的，我不接受玩笑，你最好不要骗我。是谁？”湘舲没这次没开玩笑，她的声线有一点点不被察觉的哽咽。

就在等待镜谭回答时，湘舲的双脚又一次陷进棉花里，心脏四面楚歌的乱撞起来，所有的血液一瞬间狂涌至头顶的百会穴，穴位被冲击的一跳一跳的。

除此之外，她感觉自己不能动，只要一动自己一定会原地炸开，因为从百会穴向下，所有的穴位同时再跳。每一处。

她浑身上下的青筋在这一刻都浮在身体表面，鲜血几乎是冲出喉咙，心脏在这一刻收紧，停止。

镜谭终于发现湘舲不对劲，在她失去意识前，接住了她，镜谭居然摸不到脉，伸手按在湘舲脖颈上，镜谭一想到是自己亲口将人给逼死了，她的手在这一刻麻的没了知觉，脑袋开始发凉。

“幼安，幼安……”镜谭紧紧地抱着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关迟遇，救命……关迟遇。”

镜谭施针后，仍然探不到脉，她麻木的摇晃湘舲的身体。

知道这样不行，她连滚带爬的去找关迟遇，关迟遇被她的样子吓个半死，赶忙拿上药箱，跌跌撞撞的来到湘舲面前。

“没呼吸……没脉搏了，快想办法。”镜谭满目惊慌，抓着关迟遇的手臂不松手。

李岚和顾不也听到动静赶来时，正好听到镜谭说的话，只见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关迟遇挡住李岚的手，同时拉开镜谭，将湘舲从镜谭的怀里拉出来，放在地上，展开四肢，一边按压她的腹部，一边说：“镜谭你别慌，快冷静下来。我将她放平，是因为金匮要略中有记载，关于自缢者的救治方法，她现在的症状，也可以用此法救治。你现在用手按压外胸刺激心脏，绝对不能停下，有没有长管，为其渡气。”

关迟遇一提，镜谭忽的想起来，她抽出银管，插进湘舲的鼻孔，急的满头大汗：“不行，这样太慢了，醒过来别再成了傻子。”

镜谭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成想李岚听进心里，立刻爬到白湘舲面前，他绝对不能看着湘舲根她阿娘一个下场，“怎么做快告诉我。”

镜谭忙道：“这样抬高下颚，捏住鼻子，用嘴给幼安渡气。”

说完，镜谭测好位置跪好，找准按压点，双手交叉重叠，随后垂直伸直双臂，利用上身适力按压。

时间一点点流逝，顾不也拨开镜谭，提起内力，将真气打进湘舲的心口，她一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关迟遇拿出一块干净手帕，将湘舲鼻尖的血擦净，将头侧过去，以免血流进鼻腔。

他找翻了半天找了个小金瓶，撒了些瓶子里的药汁上去，发现血液突然发青，“她被下药了……我取些血，试试看是什么药。”

湘舲醒来后，觉得无法呼吸，她想侧身可是她动不了，随着胸腔的剧烈咳嗽，喉咙里堵着血，仿佛要将她噎死。

她只能拧着眉头，死死的盯着李岚，湘舲指尖感觉到有东西落在手心里，她拼命拽住，关迟遇起身太快，将湘舲瞬间拉动，关迟遇赶紧回头看，发现湘舲停止咳嗽，颤动上身，脸色涨红。

他“哎呀”一声，赶忙将湘舲的身子侧过去，用空掌心赶紧给湘舲顺气。

镜谭趴伏在地上，已然脱力，听见动静赶紧查看湘舲，用手臂将她的头抬高，喉间的破鸣音传来，她大口的喘着气，眼泪打湿了镜谭的衣袖。

镜谭非常自责，轻轻蘸取她的眼泪，“怎么下的药？我们吃住都在一起，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呢？”

“中毒吗？我怎么没发现她血液里有东西。” 顾不也沾了点血，放在鼻子下面嗅，没有任何发现。

镜谭无力：“她没有中毒，我推断此药性烈如火，刺激心脉，会让人气血翻涌，随之暴躁易怒，所以这两天她控制不住的急躁。之前受寒我本就用了温热大补之物驱寒，吃的食物火气也大，又被这样一催，火上加火，所以爆发了。”

湘舲听后凝结一脸的生无可恋，满身的火气都堆在手心和脚心，烫的像插在火中炙烤。

就这样李岚寸步不离的守在湘舲身边，钱梦过来探望，连屋门都没让进，食物镜谭亲手熬煮，湘舲晚上就渐渐平稳下来，好的出奇快，在屋子里折腾到四更，也闭不上眼，感觉心绪无法平复。

李岚陪着她，两人去寻后山的瀑布，湘舲走的很慢，好像就可以一直这样安静的走下去，她边走边将大一点的石块，一颗颗踢向前。

不时有小石子，滚到她脚边，她发现李岚正帮她收集，不厌其烦的踢到她跟前，让她踢着玩，她强压下七上八下的心，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