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有这个能力,但我不可能只为你一个人,就特意创造出一个空间。这是一个本来就有的时空,是我能找到的最符合你要求的身份和世界。”
顾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顾纯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真人,不是人物,不是角色,不是纸片人。过去的一切只是披着玛丽苏的外衣而已,只是她先入为主,又始终看不穿。
文先生沉默地扫描了顾纯一遍,既不敢置信又十分肯定:“……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按照玛丽苏文的标准走过来的——哦,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这难道不会成为你职业生涯最大的一次失误?”
“……”
“虽然你很确定,但我还是想说,我真的没有提过相关要求,至少没亲口提过。”
“确实不是你亲口提的,是我根据你看过的那些文总结出来的。”
“我看过什么文你都知道?”
“当然,天底下所有的书籍文章,我都知道,只要是与文字、文学和考试有关的,也都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比如你,在高考之后那一个月可谓是博览群书,像什么《穿越之神医皇妃》、《穿越之特工皇后》、《将门小女初长成》、《魅江山》、《祸天下》、《帝皇大业》、《相门毒后》、《陌上花开,不如归去》、《女帝撩人》、《女将本色》、《嫡女攻略》、《庶女娇娇》、《霸道皇帝独宠我》……”
“行了!”
在临死前这么严肃的时刻,她为什么还要感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羞耻?
等等,她想起来她是什么时候、怎么许的愿了!
一口老血涌上心头,一句卧槽呼之欲出。
前方高能预警——
高考之前,为了考出一个好成绩并考上她理想的大学,她曾经拜了许多神佛。
她拜的时候,态度的确相当认真,可由于神佛的数量过于庞大,她根本记不清自己具体都拜了哪些,只有其中一位,在她祈愿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
当时,她刚许完有关考试升学的愿,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有关玛丽苏穿越文的推送,她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了一句:“要是能像这些女主一样,直接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从此顺风顺水,开开心心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文先生一直注意着顾纯,轻笑道:“你终于想起来了。愿望就是你自己许下的,我还特意参考了你的喜好,认真敬业又细心,现在出了问题,你却要怪我,不过没关系,我是不会责怪你的,毕竟你亲口说过,我伟大又英俊,善良而充满正义感。我觉得你说的都是实话,并非夸奖,就不感谢了。”
“……你管这叫许愿?”
“不然呢?”
“所以你是文……”
“重新认识一下,鄙人文曲,顾小姐,你好……顾小姐,再见。”
“滚吧,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死。”
“……真是没礼貌。”
……谁他么现在还有心情跟你讲文明懂礼貌?
老娘快死了,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好。
可没过一会儿,文曲就回来了,还改变了主意。
顾纯:“???”
文曲叹气:“其实说实在的,在你们那个时空,我已经很久没被人求过了。难得一见像你那么意志强烈的,当然要好好帮帮你,结果……给你带来了困扰,非常抱歉。总部说,我需要为此次工作上的疏漏负全责并受罚。距离我受罚的时间还有大约八个月,在这八个月里,我会尽量满足你不太过分的要求,包括你指定一人的一个不太过分的愿望。这样的补偿,顾小姐可还满意?”
“……我说不满意有用么,况且‘不太过分’是什么意思,什么标准,谁来判定?”
“这个定义非常抽象,怎么说呢,顾小姐的日子,归根结底还是要由顾小姐自己来过。您如果实在无法判断要求能否实现,大可有了就提,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如何?”
“行吧。”好歹是不用死了,顾纯在棺材里都快憋晕了,“先放我出去。”
“顾小姐稍安勿躁,请让我先提问,您现在完全知情了么?”
“……”
“其实说实在的,在你们那个……”
“知情。”
“好的,那么再请问,您同意了这样的补偿和条件,是吗?”
“……是。”
顾纯终于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正三品郡夫人就是不一样,还带墓室的,不至于让她刚出来就吃一嘴土。
她把头上、身上和棺材里的金银珠宝都整理了一下,包了起来,然后将身上累赘的礼服脱下,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会儿:“文曲,你能显形么?”
“现出人形?”见顾纯点头,文曲道,“这个不过分,完全可以,不过,我现在还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显现之后,也许会产生一些麻烦,你确定吗?”
“确定……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儿。”
“明白了。”
话音刚落,一位已经穿好这个时空服饰的青年男子出现在顾纯眼前。
嗯……文质彬彬,是个读书人的模样,看起来还有点亲切。
就是长相太平凡,打破了顾纯对于神在颜值这一块的想象。
“……我劝你先不要觉得我的模样平平无奇,你将来可能会后悔。”
“……闭上你的嘴。”
等顾纯缓过劲来了,两人一起回到了地面。
文曲背着顾纯的小金库,解说道:“从你‘离世’到下葬,一切都十分匆忙,仅花了三日就办完了。顾侯虽然强势,但还是把你葬在了皇甫家的墓园。而你这条人命账,被世人记在了皇后头上,所以顾氏不仅没被怀疑,还得到了皇帝的丰厚抚慰。皇甫家为了与顾氏再续前缘,准备为皇甫昊定下你堂叔家的次女顾缡为妻。”
“哦。”
“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那些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此时顾纯刚好从墓葬背面绕到正面,看到自己的墓碑旁正靠着一个人。
那人抱膝而坐,弯曲着一双长腿,又乖又委屈,一身麻衣脏兮兮的,额头还缠着白布,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忍不住走近了,顾纯才发现他双目紧闭,脸色红彤彤的。她伸手一摸额头,果然滚烫,而他额前的白布竟还有血迹渗出。
“他……这是……”
“皇甫辰?”文曲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叹道,“头受伤,刚醒就只身踏雪而来,穿得又少,发烧了。”
“他的头为什么会受伤?”
“哦,撞棺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