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垂溪这一烧不要紧,一烧烧三天。
整个太医院里的太医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元垂溪落下什么病根,自己人头落地。
不过也真是奇了,烧那么高,那么久,元垂溪竟没有被烧死。
“医学奇迹呀,姓元的。”魏乘舟凉飕飕道。听语气,八成是在外面受气了。
元垂溪趴在床上,心里微微地被撩起了一层涟漪。这是他穿越以来,魏乘舟第一次向他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魏乘舟以前生气时,说话总会带着点阴阳怪气,这分明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人习惯,元垂溪心口却泛起酸闷。
“知不知道我手上有多脏就往下倒。”魏乘舟碎碎叨叨,说话没头没尾。
“匕首呢?”元垂溪忽然开口,他太久没说话了,连声音都是哑的。
“我还以为你声带也坏了,在我这里。”魏乘舟答。
这场烧来的突然,他们的时间又紧了。
魏乘舟:“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元垂溪:“坏的。”
魏乘舟:“春猎的人员有变动,我暂时拿不到名单。好消息是,这些对原计划没有太大的影响。”
“没有就……等等。”元垂溪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这个?”魏乘舟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遇刺时他给元垂溪的那些东西。
“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夹奏折里,真不愧是你。我找了老半天才找着。”
“这说明我的思路是对的嘛,没人会去那一堆册子里扒。”元垂溪说着,还有点小骄傲。
魏乘舟移到元垂溪床边,摸上床头。
“啪——”一个小抽屉从床头弹出来。
“我去。”
魏乘舟把东西放进去,道:“再另外赠送一个坏消息,摄政王要来了。”
“不能说坏,也不能说好。”元垂溪道。
“能下地走路吗?”魏乘舟道。
“能。”说着,元垂溪爬了起来,他下意识往床头上摸,却摸了个空。
元垂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哎呀,这么久了还是有点不习惯。”
魏乘舟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微微一笑道:“起来换套衣服罢。”
不知道为什么,宫女竟一个不在。还是魏乘舟替元垂溪更衣。
“谢谢。”元垂溪道。
元垂溪刚要开口问摄政王何时过来,声音就卡住了。
这么多天,元垂溪发现这具身体的五感比常人更加敏感。前段时间导致他睡眠质量下降的原因也是这个。
异于常人的五感使他时刻处在一个紧张心理下。
能睡好就怪了。
听着门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元垂溪道:“来了。”
“嗯。”魏乘舟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元垂溪听着脚步声,默默算着时间。
简单沏一盏茶应该不成问题。元垂溪心道。
元垂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随后坐在太师椅上,在心底倒数。
五。
四。
三。
二。
“暒(qíng)王驾到──”
一。
不知何时回来的宫女在门外喊道,与元垂溪心底的倒计时重叠。
应未眠,二十有七,封号“暒”,当朝摄政。元垂溪看着来人,在心底喃喃。
“皇兄,好久不见。”元垂溪望着来人,笑道。
来者皮肤白皙,眉眼含情,朱唇微弯似笑非笑。他右耳耳垂缀着碎碎星光,印得他更为俊美,惊艳非常。
但很快元垂溪就有点笑不出来了,不由感到惊讶。
这人的脸竟与自己的脸十分相似!
要不是早就知晓他们的生母不同,元垂溪还真要以为摄政王与原身是亲兄弟了。同父异母还能生得如此相似,也真是奇了。
元垂溪不由地在心底感叹先帝基因的强大。
应未眠虽笑的温和,但气场却是一点也不温和。
元垂溪与应未眠对视,就在这对视的几秒内,他完全放弃了抵抗。
自己这个“小毛孩”真的是玩不过应未眠这样常年在官场打滚的狐狸。
应未眠让随从退下,上前道:“真是生疏了,曾经在屁股后面追着喊哥哥的琦儿不在了。”
元垂溪面对应未眠,已经没了求生欲,道:“不合规矩。”
应未眠:“难得,你也会知道规矩。”
“我这一病没误了春猎吧?”
“没有,时间照常。只不过防卫比以往多了一倍,到时你跟着人走就行。别想着寻刺激去西边,那里兽多人少,死了都不一定找得着尸首。”话罢,应未眠端起茶盏,捏着扣盖刮了刮沫子。
应未眠没喝,垂眸看了一会,放下,道:“茶是好茶,用心了。”
元垂溪微微颔首,道:“谢谢。”
应未眠无意留下。他过来本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现在确定好了,也没必要再这么尴尬地待下去了。
“本王瞧你恢复的这么快,也就放心了。府中还有事务,先行辞退了。”应未眠坐了没多久,说完起身离去。
元垂溪站起送客,不熟练地抬手,朝他作一揖。
元垂溪看着远去的影子,有种措不及防地欠了应未眠一个人情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坑,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
元垂溪偏头看着两盏泛着水纹的茶水,取了发上的银簪,往水里一探。
果不其然,银簪的前端在接触的瞬间立马开始发黑。
元垂溪轻叹一声。
没必要啊......
把大把心思放在毒害一个傀儡皇帝身上毫无意义,就算皇帝死了,也得不到多少价值。
一个个都想杀死被架空的帝王,图什么?
这个皇宫的bug,有点大呐。
眼线周身环绕,刺杀天天都有,十次刺杀九次投毒,在这么一个环境下长大,他不相信原身会毫无应对之法。
元垂溪心下一横,猛地将茶水饮尽。
喉咙先是起了一阵刺痛,后是灼烧感,这种感觉随着茶水一直从喉咙流向胃里。身体慢慢开始发热,脑袋开始变得浑浊。
火愈烧愈烈,越来越旺。但盛极之后,就要转衰了。
最终,是连一点火星子都扑腾不起来了。
元垂溪放下茶盏。
“应璟雯,绝不简单。”他声音之轻,如薄烟,微风一吹,便散了。
是夜,某一歌楼。
本该热闹的歌楼只回荡着幽幽琴声,所有人都像提线木偶一般定在原地。
抬头,那俊美的乐师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似乎藏了焰火,随着拨弦的动作明明灭灭。
又菜又爱玩,说得就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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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