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晴 第4章 明天见[番外]

晚自习下课后，禾语拿着今天的作业放在书包里，她突然恍惚，她怎么会在这么平常的一天和柴予綦再次见面。

禾语曾无数次以为他们此后很难有再见面的几乎了，每当她踏步在校园里，看着枫叶落下，小草生长，日出染红半边天，她渴望柴予綦突然出现在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学校，无数次觉得自己太痴心妄想，可如今他就坐在隔她不远的位置旁，与她共同看到同一片景色，她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述她的这种情感，就像她渴望月亮，可月亮却不会奢侈自己的月光揽上她眉梢，久而久之，突然某天，月光照到了她身上，她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担心。

更何况，今天禾语并没有认出柴予綦，一种漠然的情绪涌上心头。

禾语又怕他会想不起来自己，想不起来柴予綦曾来一个乡村小学，遇到过一个同学，他们曾还许下诺言：“无论未来去往何方，无论未来会在哪里，无论未来会成为谁，他们永远都会是一尘不变的好朋友。”

“你们都分开三年多了，况且彼此变化都很大，你还真以为人家能记得你？”禾语在对自己发出自嘲。

禾语正准备背上书包回家，她的门把锁坏了，还等着她回家修。

柴予綦的声音在她身边想起：“一起回去？我也在那个小区。”

禾语：……

“不是，他这种大少年会去住这种出租屋，？？？”禾语在心里发出了一百个问号：我以为他今天就是单纯路过。

禾语试探性问柴予綦：“你认识……我？”

柴霁瞧她这样，本想逗逗她：“不认识，不过我们在一个地方，可以结伴一起回去。”

话还没说出口，禾语又说了一句：“不过我知道你。”

柴霁听到“我知道你”心里万分窃喜，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教室里除了他们，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们对面的教学楼里灯都几乎熄灭了，柴霁咬住牙齿，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对她说：“认识。”

柴霁试探性地问禾语：“那我们一起走？”语气中能听出柴霁真的很期待和她一起走回家。

禾语向柴予綦解释道：“我的门把锁出了点问题，你自己先回去，我要先去解决一下。”

柴予綦很温柔地问她：“那我陪你一起？”

禾语立马回绝道：“今天作业有点多，况且你今天才拿到的书，你还是赶紧回家写作业，再怎么说我们明天不是还能见面吗？”

柴予綦提起禾语肩上的包，把她往门口拉去：“我想了解了解我们的班级，可能需要你帮一点小忙。”

到达门口时，柴霁顺手关了教室的灯，把禾语带出了教室。

“这个你可以找班长了解一下。”

“你不就是？”

“我不是。”

“我小学班长。”

禾语将自己的书包脱下丢给柴霁：“喜欢拿就拿着，别拽我。”

柴予綦接过禾语丢给他的书包，脸上露出一个笑，随后便跟在禾语的后面。

柴霁从没想过，他和禾语的沟通如此顺利，“她记性也没有那么差嘛。”他想。

禾语怎么走，朝哪个方向转路，柴霁就拿着禾语的书包跟在她后面。

禾语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向柴霁问出：“你怎么突然来这了。”

柴霁不能说是他为了她来的，这样太容易给禾语造成心里负担了：“我和我母亲搬来这里了。”

柴予綦的话语还是那样温柔，声音确实是比小学时成熟了许多，不过那丝温柔像是刻在他的话语中的，听他说的某句话都能带着几分。

禾语眉头突然皱了一小点，靠近柴霁，关心地询问他：“你家破产了？”

柴霁瞬间笑了，心想：她怎么怎么可爱。

“你觉得我家破产了？”

禾语看着柴予綦这幅毫不认真的脸色，给她一种很想揍人的感觉：“柴予綦，我在很认真地问你。”禾语在叫柴霁名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没有，我看着那附近挺安静的，毕竟离一中挺近的。”柴霁从早上见到她开始，脸上的嘴角没有下来过。

说实话，柴霁当时就真的就是单纯的觉得这附近安静，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禾语住一个地方。

禾语转身向前走，今天的路灯没有往常的那么亮，秋风袭来，将禾语的几缕头发吹到她脸上，她用手将头发扒到后脑勺，她很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不过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

买到门把手和几把工具同柴予綦一同走到小区单元楼下，禾语问柴霁：“你住哪栋？”

柴霁抬头朝她面前这栋楼瞥了一眼：“这。和你一栋的。”

禾语笑着说道：“猜出来了，上去吧，我204，你呢？”

“401”

……

禾语先一步走到她租的房门口，柴霁随后到达，柴予綦问她：“你自己弄吗？”

禾语回头看了他一眼：“当然。”又非常自豪地说：“我还有什么不会。”

柴予綦宠溺地笑笑：“你无一不能。”

柴霁静静地看着禾语将门把手敲下来，将门打开，随后又将新买的门把手安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柴霁问她：“我能进去坐坐？”

禾语看着他这个小心翼翼的傻样子：“进去……不用谢。”

柴霁来到客厅，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件，还有一个禾语没有组织好的机器人，小沙发旁有一把电吉他。

“你随便坐，书包放沙发上就行了。”禾语拿器具放在箱子里。

柴霁看着桌子上的机器人入了迷。

禾语起身，走到桌子旁，非常得意地问他：“是不是特厉害？”

柴霁回过神，对她竖起了个大拇指：“厉害。”

禾语从书包里拿出今天的作业：“你着急回去？”

柴霁说：“不着急。”

禾语立即去关好了门：“你想不想看看我所做的神奇机器人？”她指着机器人说：“它现在已经能说话了。”

“想看。”柴霁说。

禾语蹲下身子，在机器人的后边按了她组装机器人时的声音按钮：

“你好，我是机器人，编号0913，你可以叫我废废。”

“你好，废废。”禾语朝机器人“废废”招招手。

“又见面了，强语，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

柴霁在旁边看着禾语和机器人的互动。

禾语起身对柴霁说：“你可以和它说说话。”

“你等等。”禾语蹲下身，在“废废”的后备按了一下“动作按钮”：“现在可以了，你试试朝它招招手。”

柴霁按照禾语的指示朝“废废”招了招手，立即听见废废传来的声音：“你好呀，我叫废废，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柴予綦，你也可以叫我柴霁。”

“柴霁，你好。”废废抬起了他那只没有被禾语组织好的机器手笨拙的朝柴霁和禾语招了招手。

柴霁向禾语又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禾语很谦虚地对他说：“过奖，过奖。”

……

柴霁看着禾语的电吉他，问她：“你会玩电吉他。”

“会一点。”

“不亏是禾语。”柴霁发出感叹。

……

禾语帮柴霁斜挎在单肩上的书包拿放在沙发上：“你喜欢？”

“有点。”

“那你坐着，我可以给你弹一下。”

“有没有想听的歌。”

“你弹你喜欢的就行。”

禾语拿起电吉他：“那我就弹一首我最拿手的歌曲。”

禾语将电吉他挂好，站在柴霁的面前几步的距离，这么一看，她像是站在台上演出的，而他是台下现在唯一的观众。

禾语波动琴弦，她弹奏的是“金玟岐”的歌曲《岁月神偷》。

柴霁静静地看着禾语表演，她纤细的手每波动一下电吉他都能使人陶醉。

柴霁清晰地记得他和禾语的第一次见面，他是一个非常内向的男生，去那里的第一天，有个女孩对他极为地关心，和他介绍学校，介绍自己，介绍老师。

非常自然地和他握了个手：“欢迎你加入六（1）班，我是禾语，六（1）班的班长，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那是一个极为爱笑的女孩，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人细微的情绪，细微的动作，她很喜欢枫叶。

只不过毕业的时候，他只有一张六（1）班全体学生的毕业照，回家之后，他单独把他们的人像减下来粘在了一起，还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就当是我们都合照了。”

那张照片时常被他放在包里，小学时禾语给他递过的每张纸条，一颗糖，一支笔，还有一小盒唇膏都被他收在一个小盒子里。

柴予綦小学时和其他同学的沟通交流很少，和他说话最多的就是禾语，并且禾语很早熟，她的思想比同龄人都要高出很多，她大方自信。

柴霁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不过他很关注禾语，禾语今天笑了几次，她今天说过最多的话是什么，禾语上课在搞什么小动作，禾语今天叫了他几次，他都能记得，然后再睡前想想这些关于禾语的事伴随着他一起入睡。

……

禾语弹完《岁月神偷》，柴霁由衷地鼓了鼓掌，毫不吝啬地夸赞她：“很厉害。”

禾语将手中的吉他放下：“你要回去了？”

柴霁点了点头：“差不多。”

禾语对他说：“那我送送你。”

“好。”

……

禾语边走边数自己脚的步数，“三十九步”从204到401的距离。

禾语看着柴霁拿出钥匙打开门：“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柴霁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看着门把手，慢慢吐出三个字：“挺好的。”

禾语点了点头，柴霁继续手上的动作：“你呢？”

“门打开了，进去坐坐？”柴霁问她。

禾语走进去：“你一个人住吗？”

“嗯。”

“那你妈呢？”

“来几天了？”

“昨天刚来的。”

“今天才去上学？”

“那高一下册前面的课程学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那你周末去你妈那吗？”

“看情况。”

柴霁把书包拿去书桌上，给禾语递了倒了一杯水给禾语：“你为什么来这？”

禾语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原本是过来和我奶奶住的，她要带好几个小孩，我就自己出来租房了独居了。”

“几个月了？”

“四个月左右。”

“那你过得好吗？”柴霁拿着一个凳子坐在禾语的旁边，不远不近刚刚好。

禾语勉强地说：“还行。”

以柴霁禾语的了解，她说还行的话，那就一定是苦难比惊喜多。

禾语小时候那股阳光劲也不是那么明显了，不过她依旧是一个向前看努力生活的少女。

柴霁望着禾语，认真中带着几分责怪地问她：“你小学的时候不是告诉我，你不会换电话号码？后面我打你原来的电话都是空号。”

禾语露出一副很愧疚的表情：“考完期中试回家那天，拿手机回家时应该是掉路上了，我在返回去找时便找不到了，实在抱歉。”

柴霁问她：“那我们重新加个联系方式。”

禾语笑了笑：“我手机放楼下了，你拿你手机给我，我们加个微信好友，回去我同意你。”

柴霁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禾语。

禾语拿过手机，输了自己的手机号并点了添加：“等会你自己备注，我就不帮你备注了。”

“好。”

柴霁拿过手机看了一下她的微信名“强语”：“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你为什么叫强语。”

“你就当我有中二病。”禾语干脆地对他说，“那我下去了。”

柴霁叫住了要下楼的禾语：“明天一起去学校？”

禾语说：“你先走吧，我起的太晚了，容易耽误你。”

“真的不一起走吗？”

“你等我啊。”

“我等你。”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走？”

“想。”

“行，那你明天可以催催我。”

“好。”

“那我下楼了，拜拜。”禾语向柴霁摆了摆手便朝楼下跑去了。

“明天见。”柴霁轻声地说。

……

回到204，禾语立马同意了柴霁的好友申请。

柴霁见她同意后立马给她设置了个备注：语。他又在语的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的内容是（desire）。

禾语见柴霁向自己发来了一条信息，内容是：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柴霁立马收到了“语（desire）”回复：一直都是。

柴霁立马回复禾语：明天见。

语（desire）：明天见。

关上手机后，禾语洗完漱回到房间里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柴霁的变化很大，他长高了很多，比小学更颇为帅气，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很多。

柴霁与她的重逢打破了她原有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