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两人渐行渐远放下心,低头弓身在假山后小心翼翼绕远。
用尽全力跑到院门后,系统眼睁睁见她拖来木梯,疑惑问:[月凌你不会一点术法?]
[不会。]月凌小心翼翼翻身落地,差些跛了脚,以头抢地。
[你……不是门派弟子吗?]
[我记忆全失,功法尽废,不知身世,唯一的记忆只有地牢的那段日子。不过唯有一点我知道,谢星晚不是个好人,她是我的敌人。]
街道尽头人影绰绰,两侧歪斜破旧的屋舍渐远。月凌喜奔大吉行出巷口迎接新生活,顿时眯眸停步。
不远,早已等待多时的人群。他们或是愤怒,或是耻笑。刚见的少年单只负手而立,一手悠哉游哉地摇着折扇,好以整暇地看对面姑娘欲哭无泪的表情,漾起唇角笑意。
“爷,您真说准了,这姑娘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老姑婆年迈又讨好的嘴脸,呲着一口大金牙,喋喋不休地吹嘘拍马,恨不得给少年拍出个马屁花来。
大财主觑向她,抬手丢给她一大足足的金子,老姑婆蓦然笑得满脸纵横,咬了咬金子,笑得磕的牙疼。
“爷,她归您随意处置。”
似有若无的视线,悠悠然地从上至下。月凌定定的与对面人不约而同相视,那人脚下荆棘毫无预兆蔓延,眨眼封锁月凌的全部出路。
惊变脸色,满地荆棘,无处不在。
狠狠搓揉小指节,月凌抬袖遮住冷淡神情,露出下颌一滴滴挤出的眼泪,声音似是触及着难以掩盖的悲戚:“仙、仙师,可怜我孤苦伶仃,刚卖身葬父就被她们拐骗,我早已许给了隔壁恩人……”
少年轻嗤一声,“我不嫌弃。”
——真是油盐不进。
气氛出奇的安静,深秋的寒意还未散尽。
冷风吹进单薄的衣裙缝隙,冷得月凌禁不住寒颤,大脑飞速运转,抬袖骇得屏住呼吸。
少年无声无息负手而立,逆光于月凌眼前,距她咫尺之近。清雅冷香袭来,蓦然放大的赤红恶鬼模糊成柔光,骇得月凌心口一紧。
谁会以可怖的恶鬼面具示人的仙师?
眼前人修为内敛高深且莫测,距离她这般近,半息不露,捉摸不透。
面具人五指倏然捏紧玉腕,大拇指指腹故意揉了揉细腻肌肤,月凌疼得呼吸一滞。
“我说我不嫌弃,人带回去,大婚继续。”
大婚???
谁要大婚?
雌雄莫辨的声音如附骨之蛆,萦绕耳畔如温柔羽毛转瞬化为蛇杏子舔舐脖颈,粘稠、冰凉。
退后一脚踩在荆棘之上,凌厉荆棘穿过单薄红布鞋垫,月凌疼得拧眉。
“我不回去!”徒手掰断一根荆棘横在玉颈,刺破的手心血珠汩汩溢出,滚入大红衣袖隐匿。
[谢星晚距离你五米。]
握拳横眉,月凌心一横,心念一动:“我不走!我不可能跟你回去。实话告诉你,我心悦一人,乃是女子非男子!”
静的诡异,彼此没有一丝声音,少年身后光影在无限拉长。人烟稀少的巷口斜阳微弱,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雇佣的粗壮男人们拍着大腿或是胸脯,笑得前仰后合。
老姑婆暗自怒睇月凌一道白眼,尖锐声不断拔高。
“你这傻姑娘说什么胡话了!”她啐了一口,“都入我红尘院要立什么贞操牌?无论你是爱慕什么男子,还是爱慕什么女子。今儿都必须随这位爷回去。爷的银钱都给我了,银货两讫,断不可能收回!你迟早得认命。”
月凌捏紧拳头。
认命?偏偏她就不认命!
少年微倾身浅笑,折扇轻挑月凌下颌,慢慢游移在她脖颈。
月凌凝眉无言,含着下巴侧头,后仰躲开。指尖发力荆棘刺入玉颈一毫,瞬间冒出一丝血点。面具少年无动于衷再靠近些,不在意脖颈间逐渐扩大的醒目刺红。
月凌扯唇笑斥:“别动!你花了这么多银两,不会只想得到我这么一具漂亮无用的尸体。”
那人负手抛掷折扇把玩,漫不经心地动作退后,随手放开她。
“我不喜欢不会动的玩具。”脚下荆棘无声自动,少年退后时脚下独给自己留出一片空地,“你喜欢谁和我无关,丝毫不会影响你我——**一刻。”
老姑婆隔着荆棘焦急紧盯月凌,“对对对,咱们有话好好说。”
月凌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眼前之人放过自己……
“我喜欢的人,你得罪不起。”
“哦?”少年蜷曲指节,耐着性子扬唇勾唇一抹人畜无害地嗤笑,那对可人酒窝极具欺骗性。
“你是仙师周游仙界,自当知道堕仙谢星晚。我喜欢谢星晚,我心悦她到无法自拔,可此人睚眦必报,知道你动我定不会饶你。”
——狐假虎威罢了。若谢星晚若真躲在暗处,就该知道她现在命悬一线,赌一把她会不会救她这个“跳梁替身”。
把身家性命赌给谢星晚,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你是她什么人?”老姑婆哪听过谢星晚的名号,但见月凌言辞凿凿,胸有成竹他们不敢动她。混浊的眼球咕噜一转看向面具少年,见人家没什么反应,怕惹上不该有的是非早做打算趁早跑路。
众人沉默震耳欲聋。
月凌眼见他们脸色细微的变化,几人手持长刀缓缓放下,凶神恶煞的表情多了一丝微妙的凝重。
月凌倏地手指剧痛,面具少年指节分明的五指抓住手腕反向掰去,刺痛得晃神间的功夫,少年夺走她荆棘之刺。
听见头顶的逗弄又轻蔑地嗤笑,月凌掩下折得短节荆棘藏在袖口。
少年指尖黑色灵力蔓延如丝,坠落黑屑具化象黑绳绑束缚。
“夺人所爱,我的最爱。”
冷笑抬手迅捷点在月凌睡穴,拖起她像扛着轻轻松松的麻袋,一把扛在肩上。
月凌的腹部抵在清瘦的肩头。
这人的肩真薄,搁在自己肚子上真痛……
[你不是说谢星晚就在周围吗?]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肉身出错,她不是睚眦必报阴晴不定嘛!
系统静默一瞬,[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谢星晚。]
谢星晚随手把她扔向红色棉被,桂圆花生类的硬物挺抵在肌肤。月凌咬牙抑制神情,心跳的又重又快,舌苔顶着上颚定神。
她身影颀长,漠不关心地负手摇着折扇。
老姑婆神情微妙,意味深长地眼神流转在两人“暧昧旖旎”的气氛内,露出一副“我懂得”神色,面挂着喜滋滋的笑容。
上道地立门外,摇着红帕夸张高呼:“爷,您就慢慢享受!有事支会我,老姑我,随叫随到。”
“嗯。”不咸不淡地回应,财主的个性就是直爽随意。
阖上门的声音咯吱一响,扣在月凌心尖。
月凌顿感身上一沉的黑色灵气逐步溃散,抓紧拢在袖口的暗藏的荆棘刺,抬手攥紧她的袖口。
谢星晚眸光寒凉薄情,看向自己滑稽表演地视若无睹,眼神深邃空洞,容不得何物。
月凌:“你别动!”
“不装睡了?”
谢星晚冷眼观衣袖被扯出的褶皱,折扇阖闭,唇角弧度如昙花一现,婉约的下颌线微动倾身,赤红恶鬼在月凌琥珀瞳色中放大,挟着威胁微凉声声入耳:“知不知道嘴硬下场,是被我永绝后患。”
“不知道。”月凌回答地直接又无力,大胆回应不善不悦的视线,“我之前说得句句属实。”
面具下看不真切微妙眼神,声音沉吟片刻,慢慢扫过她全身上下,定格于月凌眼眸,“我想见识你有多‘喜欢’她?”
“……”
素手伸来,谢星晚的手骨节分明,细看并无普通少年手掌宽大。
月凌呼吸急促,室内馨香更盛。她能感觉体内燥热,头重脚轻,压根躲不开被抓住前襟。她眼神威慑,一口咬上那只手,呜咽着:“放开我!”
“不放。”
月凌被半提起来与她相视,面具下狩猎般可怖的眼神直勾勾盯紧猎物,咬重的力度减弱。她难受地贴近温热的手吻了上慢慢啃咬吮吸,“难受……”
她一时皱眉,放开衣襟的一瞬,月凌袖中荆棘快准狠地刺向她心口,一脚踢向下方。
[不可!]
几乎出于本能动作,月凌被格挡住双腕,顺势虚身撞向面具人胸膛,眼睁睁,比投怀送抱还要白给,小虎牙下死口啃咬在细腻光滑的脖子直至腥甜渗口,月凌声音软绵绵道:“我就给你看看我的情谊坚不可摧。”
谢星晚嫌弃微妙的眼神飞来,抽回手退离躲开,唯恐避之不及。折扇拂了拂身上毫不存在的尘埃,负手勾唇,单看下颌线辨不出情绪。
月凌反抗地脚下落空,气吁吁地定住心神。有些话说出口,她自己亦是不信……任由身子收不住力道,一下撞翻床边烛台,滚烫地蜡油溅落手骨,瞬间泛红。
肆意的火舌沿着轻薄红纱燃烧,舔舐可燃之物。
火势来得猛烈,好在月凌意料之中。爬起来撞开置身火海之人,脚底伤口流出鲜血。
幽香顺着蔓延的火势愈发浓郁甜腻,火光倒影在金眸中熠熠,碎金火影仿佛孕育一只张牙舞爪的红色恶鬼。
谢星晚眼中扭曲着模糊不清的身形,衣袖微动,注视逃跑的倩影:“这小鬼倒是生死看淡……”
月凌顾不得脚下刺痛,冲撞紧阖的大门,跑的飞快,不曾回头。
月凌人生执行一条:生死之前,不服便干,生死之后,小命要紧。
[你就这样逃走?]系统诧异道。
[当然。]月凌心疑,此人不会简简单单地放她离开。即使疼得皱着脸,她脚下速度不敢减去。
少年可以指代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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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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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