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玊玉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垂暮之时他方才换了身黑西装穿戴整齐他便抬脚离开家中,打了辆车一路直达边缘地段到了一座废弃的楼房前,四面漏风,偶尔成为流浪汉的栖息地,他踩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一步一台阶的上到三楼,从楼上俯瞰很高很荒芜,他将路上买来的一朵白玫瑰放在地上,自言自语“妈妈我很想你,你见到妹妹了吗你过得好吗,妈妈我该怎么做,妈妈,我……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说着他眼中已然泛起泪花“妈妈你们都走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妈妈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妹妹也走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无论做儿子还是做哥哥我都很失败……我是不是该陪你们一起去”
他拭去脸颊的泪花,"砰"的一声巨响将他的哭诉生生截断,手也不自然的落在半空中,此时的天色渐暗,沉昏迷茫,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喉咙滚动,大胆地朝楼下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但突然,他感到耳边一股热气,一阵恶臭传入鼻息,他顿时石化,不敢乱动。经过许久的心理调节,他才敢侧头看,这一看,他整个人陡然落地,腿软的不行。那张扭曲油腻的脸就贴在他脸边,刚刚侧头时还差点亲到,他现在内心恶心的要死,直想吐。
他看着面前这个油腻的胖子,肥肉从他的四肢和躯干溢出,呼吸间那些肥肉就像白色的蛆虫在蠕动着。那胖子的脸上有一颗长了毛的黑痣,嘴里还在不停地咀嚼着什么。突然间,那胖子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黄色的鲨鱼牙。公玊玉清楚地看见了他吃的东西——生肉,他的嘴角还残留着几滴血渍。“嘿嘿,你的肉好香啊。”
公玊玉早已吓得瘫地不起了,听到这怪人说的话心中更是一惊,他怯怯问道“你是人吗?”
那人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傻笑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公玊玉的心脏上,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大脑中的神经在一缩一缩的跳动
可怕,整个人被疯狂的恐惧包围着,那些慌张在不断的撕扯着他的神经,似是下一秒就要把内脏呕出一般,他看着面前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久久无法动弹
终于,在那人脚步踏起尘土飞扬时,他站了起来看着后面的落空,要是从这个地方跳下去,不死也残,他看着前面的一片空地,压着身子往前俯冲过去,等看见向下空无一阶的楼梯时,他咬牙切齿“疯了吗”骂归骂还是活命要紧
他随即转身朝着灌风的楼上跑去,身后的那人豆粒大小的眼仁开始时透露着些许迷茫,如今看出公玊玉的意图后便不徐不疾地跟在公玊玉身后,他身上的肉多看着像要把他压死,每一步都走的艰难,而那些肉在他移动时泛着荡漾,发出啪啪声响像是对前面的人鼓舞,他脸上的笑容这时候看着更加触目惊心。
公玊玉爬楼迅速不一会就气喘吁吁的到了顶楼,五面通风的空间一览无余,他向下瞰去,庆幸那人还没追上来。但用不了多久,那人必会出现。在这简陋的地方,他搜寻防身之物,最终在墙角的垃圾堆中选出一截钢筋他双手紧握这唯一武器适当的挥舞几下
甩的动,还好手上还有力气
他紧盯楼梯口,心中坠坠不安,心脏仿佛随时会蹦出胸膛。
就在他严阵以待时,那熟悉的声音又传入耳中“不是告诉你不要出来吗?”
声音清朗慵懒,却给现在处于绝境的人带来了一丝宽慰。公玊玉抬头看着立于砖上的人,声音不自觉地发着抖:“你怎么在这?楼下那东西……”
话未说完便被另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截去“小子你怎么这么倒霉几次三番的遇见这种杂碎,不过上次你运气好没死这次可不一定了”
公玊玉被这声音震的一惊,他仰头朝声源望去,见一人黑衣红发,明晃晃坐在砖上。他刚才只在意市予,没注意到此人。但现在他依然无暇思考此人身份,只想活着。“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来杀他的?”
“是也不是,我们只是把他引到空旷地防止他滥杀,谁叫你这么闲大晚上的偏要来这种人鬼不见的地方,死也活该”男人戏谑地笑道“它不归我们管所以我们不会出手,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撑到人来了”
“……”公玊玉刚想反驳什么,就听到刚才令他心惊胆跳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恶臭也随之而来
那东西上来了!
想到这,他急忙转身,那人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本来嬉笑诡怖的脸顿时僵住了。他停住脚步,细细打量楼顶的两人,等了一会确认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后,怡然自得一踏一踏的靠近公玊玉。
“gui-pa”美味
他看着面前早已成了自己囊中之物的猎物贪婪的舔着嘴唇,他伸手要抓,被公玊玉一个侧身躲过原先他就发现这人行动迟钝他顺势推了几步
公玊玉想逃离这人的攻击范围但还没退出一定距离就被那人一脚踹翻在地,这人力气大得很这一脚看着没用什么力气公玊玉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肋骨都似有断裂的痛楚,他颓然倒在地上没了行动能力一只手捂着刚刚被踹的地方另一只手扔紧紧的握着那锈迹斑斑的钢筋,他甚至不敢歇缓撑着钢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额间的汗珠暴露了他痛苦的疲惫与无力
上面的两人看着下面的一幕毫无波澜,黑衣男率先开口“你真的不出手吗?他不是你苦苦追寻的吗?”
巿予抬眸看着他,声音低沉:“他死了,我一样可以拿到,些许麻烦而已,不重要。”
“行”黑衣男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来的人是席清乐,前段时间我还去寻过她,但是她不在线,你觉得她今晚能出现吗?”
巿予说:“能,但他等不到”
谈话间,忽地穿出一声尖叫:“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食物,竟然敢伤我!被我吃是你的荣幸!”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公玊玉全身染血,手中的钢筋似是捅上了什么,还挂着一些肉沫。而在他身边的一米外,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向前移动着,只是动作更加慢了。他胸口一处被捅穿了个窟窿,身上有着不少的淤青,鲜血汩汩流出来。可能是钢筋拔出时用了极大的力,致使多余的红色血肉翻了出来,看着十分恶心可怖。
恐惧,绝望,这些情绪在公玊玉的心中蔓延。他原本以为,那致命的一击足以结束一切,但眼前这个胸口破了个大洞的人,却仿佛毫无所觉。那人的皮肤,如同蛇皮一般,坚韧无比,无论怎样攻击,都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即便公玊玉用尽全身力气造成的那个巨大的创口,似乎也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太大的困扰。
现在的他四肢无力,根本不可能再挥动那根钢筋。而那个暴怒的人,正在一步步逼近,那愤恨到充血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公玊玉只能无助地等待死亡的降临。他心中苦笑:“真是倒霉,两天内两次面临生死关头,果然,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这就是命吧。可惜,要这么窝囊的下去了,也没有脸去见妈妈和妹妹。”
即便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却无可奈何。他最后用带有期望的眼神看向巿予,可回复他的是一张冷漠到冰寒的面孔,那双眼睛仿若藏着世间最难解的谜题让人探不出分毫心绪
他终于绝望的阖上眼皮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一秒,两秒……许久过去,却没有动静。突然,他听到“嘶啦”一声,脸上似乎被溅到了一些温热的水。随即,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无意中撞到了他的脚。他低头睁眼,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一颗人头,那头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死,表情还是原先的目眦欲裂那硕大的肥肉“砰”然落地。
公玊玉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震惊害怕还是庆幸,他张大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若木鸡地注目面前这个一只手摘了人脑袋的人,女孩一脸嫌弃的把手上沾染的血迹擦在她那条纹衣衫上
这个女孩留着一头波浪般柔美的黑发,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应该是刚从医院里出来,其中一只左眼被纱布包裹着,但她并没有病人常有的怏怏病气,反而是比平常人更多了份神采奕奕,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虚。
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冲那两个看戏的人喊道:“你们两个不怕出人命啊?我不来就不知道出手阻拦一下。”
两人瞬息间已站在她面前,黑衣男子义正词严地回答:“这件事本来就不归我们管,你自己来得晚,还能怪谁?而且,你这副模样算什么?”
“要你管”女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市予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巿予没有看着女孩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才死里逃生的公玊玉,眸中满是琢磨道“嗯”
“那你不直接问我,害得我为了躲你瞎了只眼”女孩又剜了巿予一眼,转过身像公玊玉问好“你还好吗?”
公玊玉缓缓反应过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我没事,我记得你,你是席清。可是……难道你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