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梦起·听雨 第34章 “臣妾寇氏，谨受册命。”

景熙见她如猫儿般，推倒他自发在他颈窝臂弯和腰侧找到一个舒适位置，放开手脚摊在他的身上睡了过去。

景熙被她感染，眼皮越来越沉，搂着她安心地闭上眼睛一道睡去。

入夜三更时分，等候在外间的阿川和小菊青竹纷纷打起了哈欠，阿川对小菊青竹说道：“看来陛下和小娘子要歇在此处了，你们也去歇着吧，我在这守着便可。”

小菊揉着眼睛问阿川：“我们都歇在这不会有何不妥罢？陛下可否歇在外头？宫里可会有人来寻陛下回去？”

阿川叫二人宽心，说道：“不会，陛下都安排过，有对策。只是明日可能要早些起来回宫朝会。”

阿川又对二人疑问道：“小娘子不回去可行？寇公和大娘子可会来寻小娘子？”

小菊道：“我家相公和大娘子早就对小娘子十分放心了，都叫小娘子自己作主的。”

青竹在旁补充道：“陛下和小娘子在大婚前见面，本来就违制，还有何可担忧的。没有几日就大婚了，在乎这些作什么，别瞎操心了。我来守夜，你们去歇息罢。”

说完青竹起身半靠在外间的榻上半闭着眼养起神来，不再理会阿川小菊二人。

阿川微赧，引着双眼亮晶晶、脸色微红的小菊去后边抱厦休息，亦是你侬我侬联络感情去了。

里间榻上，景熙夜半先行醒来，小心翼翼地将有些僵硬的胳膊从她的颈间挪出，悄声走到门口处，吩咐本府的仆人去厨房备膳。

青竹瞬间清醒，跟着仆人一道去了，想要做一些小娘子喜欢的吃食备着。

景熙回到房里，寇听雨睁开睡得迷茫的双眼支起手肘正望着他。

景熙被她睡梦初醒的小迷糊模样触动，低笑着俯身靠近她，一条长腿跪在榻上轻捏她的下巴，低下头吻她，长发随之散开在她的肩膀和胸口。

寇听雨迷茫间凭着本能回应他的吻，直至吻得气喘，景熙微微退开只一掌的距离问她：“饿不饿？吃些东西再睡罢。”

寇听雨眯着亲吻中动情发红的眼眶，垂下视线瞄他的双唇，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我饿，但是我更想吃你！”

景熙不由得低头一哂，那潋滟的桃花眼和粉嫩的唇瓣，在寇听雨的眼中，显得更可口更魅惑了。

于是她发力拽着他的衣襟，用力拉向自己，自己顺势躺在榻上，在他被拽着压下来时，她双手紧紧环抱他的头颈，双唇用力亲上去，双腿更是用力合拢缠着他的腰不放。

景熙怕压到她，被拉下去时双手用力撑在她两侧，身体其他部分也就随她去了。

又是耳鬓厮磨亲热一番，直至身体都起了些反应，寇听雨更是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这才放开彼此，喘着气平复身体。

歇了会儿后，听见青竹在外间轻声敲门呼唤小娘子，景熙整理衣衫下榻去开门，接过四层食盒，叫青竹去歇息。

青竹对景熙行屈膝大礼道：“陛下，小娘子晚间不可不食，又不可多食，还请陛下看着她些，别吃多了积食影响歇息。”

景熙含笑点头：“知道了，你去罢。不必担忧。”青竹这才行礼退下，在景熙提盒关门后依然在外间榻上只闭目养神守夜，以防无人伺候她家的小娘子。

寇听雨此时乖乖坐在圆桌旁等候，景熙提着食盒放在桌上，将吃食一一摆上。

寇听雨饿得迫不及待举筷欲吃，猛地想起什么，僵硬地放下了筷子，抬眼幽怨地瞅着景熙运气。

景熙挑眉：“不是饿了吗？怎的不吃？”

寇听雨撇着嘴道：“宫人教过我了，不可先于皇帝举筷……唉……”

景熙忍俊不禁：“在你眼前的不是皇帝，只是景熙。你且吃你的，莫管旁人。”

寇听雨瞬间喜笑颜开举筷：“我就知道你不会叫我让你，咱俩从小也不是这样的，就不假装了哈！饿死我了！”

景熙笑着看她用饭，偶尔给她布菜，劝她慢些吃，青竹提醒她不要积食。

寇听雨“嗯嗯”点头答应着，吃得不亦乐乎。

偶尔抬起一筷子吃食径直塞到景熙的口中，景熙随她吃了几口，食欲渐起，这才动筷慢条斯理地用饭。

饭毕，两人手牵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了几圈寇听雨哈欠又起，拉着景熙回到卧房，青竹打水来简单洗漱后，两人穿着寝衣默契地躺在雕花大床上，未曾询问对方，今夜可需回宫或回府。

寇听雨年已十九，景熙二十一，青梅竹马了十三年的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现下两人皆有些感慨，对彼此絮絮说着近日闲话儿，说着说着抱在了一起。

寇听雨在床内侧，趴在外侧的景熙胸前，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彼此的体温，听着他的有力心跳声，寇听雨感觉极是安心。

她抬起脸，轻吻景熙的脖颈，时轻时重似挑·逗，直到景熙喘息着全身绷紧，她才罢休放开他。

寇听雨翻身背对他，身子向后贴近，窝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颈侧枕着他的胳膊，身后曲线与他紧紧贴合在一起。

景熙强自压制的呼吸吐露在她的后颈，引得敏感的她颤栗不止。

她索性拉过他在她腰间的手，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放在她身前……

景熙被她的出其不意撩得身子坚硬如铁，控制着自己在她耳边沙哑道：“小雨，还有四日。待你我大婚，作我的皇后，我要你，我给你。”

寇听雨转过脸朝他莞尔一笑：“嗯。”接着大声亲他的唇，发出“嘬”地一声，心满意足地转回去躺好准备入睡。

景熙被她大声一亲嘬得一愣，轻笑着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将手放在她的胸口，慢慢睡去。

*

二月初三，太常寺在紫宸殿主持百官预演朝贺，模拟册立仪式以确保无误，避免御前失仪。

而寇听雨这边，也在模拟大婚日的册立仪式，女官们要求她在跪接金册时需双手举至眉间，册文不可倒置。有固定的谢恩语需说“臣妾寇氏，谨受册命”。

谨记她在与陛下进行合卺礼时，用剖半的匏瓜盛酒后，饮尽时绝不可撒漏在外，否则将视为大不吉。

二月初六，大婚当日，辰时，帝景熙亲赴寇府迎亲。

午时，寇氏听雨顶九龙四凤冠行走，颈背挺直，三跪九叩受册宝时冠冕不斜、佩玉不鸣，朗声谢恩词清晰有力，百官可闻。

四位宰相率群臣跪献贺表，乐奏《坤安之曲》。后赐宴集英殿，三品以上官员列席庆贺。

《宋史·后妃传》 载明宗寇皇后大婚——“礼成而庆洽，德备而福臻。帝后天作之合，人伦式瞻。”

《续资治通鉴长编》评明宗寇皇后——“后受册紫宸，袆衣九翚，步摇不坠，左右莫不叹服。”

皇后升座紫宸殿，与帝行合卺礼，共饮交杯酒，象征“同甘共苦”。礼官在旁诵祝词道：“甘醴既清，嘉荐令芳。合卺交杯，永结同心。”

合卺礼后为结发礼，帝后各剪一缕发丝，礼官以红绳系结，藏于金匣中，寓意“结发为夫妻”。

礼成后，群臣退，女官退，帝后移步至福宁殿后寝殿。

帝后二人分别于温室殿、椒房殿沐浴更衣，以兰草、香药沐浴，帝换绛纱单衣，皇后着红色鸳鸯纹罗衫寝衣。

尚寝局女官在福宁殿外记录入寝时辰，但被严禁窥听内帷动静。

礼制规定可留两名贴身宫女在侧殿备热水、帕巾，需屏息凝立，非唤不入。

此时在侧殿内正屏息侯立的是皇后贴身女使之兰、青竹二人，今日不必值夜的小菊与陪嫁猫儿金雪儿则留守在后殿内。

*

福宁殿洞房，燃着手臂粗的象征龙凤呈祥的红烛，金猊香炉焚沉水香，满室馥郁。

床边设有鎏金灯树，烛光透过纱帐，映出朦胧光影，床周悬轻透的鲛绡纱，屏风上绘有《诗经·关雎》和《麟之趾》，影摇罗帷之景使得正坐于床榻上的两人面容模糊又暧昧。

床榻上铺着百子千孙被，帷帐悬合欢结，撒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谐音早生贵子之物。

帝后二人此时皆半挽着长发，露出各自微红的脸庞，深情地望着对方，谁也不先挪开眼睛。

寇听雨知道殿外不远处有女官在听他们的动静，也知道之兰青竹就在侧殿随时等候召唤而入，但她激动地忽略了。

寇听雨的两只明媚大眼在烛光长明灯的摇曳反射中，闪着莹莹的细碎微光，映在景熙的眼中，使他心跳如擂鼓，双耳鼓胀只听得他自己的心跳。

在红烛纱帐闪烁中，景熙率先伸出手指轻轻试着触碰她红红的脸颊，恍惚道：“小雨，怎的好似梦一般，我们成亲了？我们是夫妻一体了？”

寇听雨双眼亮晶晶地瞅着他，闻言抓住他的手，笑出一排牙：“嗯！景熙，我们成亲了！我好开心啊！你可开心？”

景熙望着她的笑靥，手上感受着她的温度，余光映着周围满屋的红……景熙心头瞬间缩紧，眼睛有些胀痛，他任由眼泪缓缓流下来，在她讶然的目光中笑着。

眼前令人心醉的情景让寇听雨本是雀跃的心忽觉有些疼，她凑上前，双唇循着他眼泪的痕迹亲吻他，双臂自发抱上他的脖颈，双腿亦是熟练地支起跨坐在景熙的大腿上。

她努力安慰着他与她自己，直到两人的双唇接触，火花一触即发，她本要先推倒他时使出的力气，被景熙轻易地化解掉，瞬间被他翻身压在了床榻间……

红烛影深，金鸭香暖。殿外女官但闻窸窣，莫敢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