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NHP1225 第50章 第五十章

艾可展开手上的数据报表，对照着算了半晌，讷讷道：“是错了……”

有公式尚且需要时间推算，没有公式就还需根据数据反推，佑真却能一目了然。

明哲的脸上流露出“为什么会这样？”的惊惶。

“我让人给佑真安排一个全面测试吧。”艾可说。

明哲满面忧虑不作声，艾可道：“你别担心，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她……”

明哲向艾可勉强一笑，“叶瑾彤呢？好像有两天都没见她了。”

艾可不愿让明哲知道，此刻外面因为亚比该**事件的发酵，已经演变为近五成民意支持反对新人类的局面。原本只是亚比该**事件的父母为了给儿子讨回公道向政府要说法，亚比该的激进分子参与后，煽动了一批社会底层人士进行反新人类示威游行，人们喊着“拥抱自然，反对不公，打倒资本，还我自由”的口号，坚定地认为，新人类的到来会将人类逼入绝境，会将人们变成资本的奴隶……支持的人数愈渐增多，声势日渐浩大，人们每天在政府门口焚烧海报旗帜。陆缆之不知所踪，叶瑾彤被叫去问了三天三夜的话。

“叶姐姐在忙别的事，应该很快就有时间了。快过年了，年里你们需要什么跟我说，我来准备。”

到底因为有了阴影，佑真一走，明哲便有些焦灼，艾可说到这里，明哲正好就此致谢告辞转身急急忙忙去追佑真。

房间里面，佑真正握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着台。

往日喜欢的动画今日不知怎地感到乏味，换了一个频道看了几分钟，大约是讲述雪山里的灵异事件探秘，佑真昏昏欲睡，明哲却还不见回来；再一换，是一档歌唱选秀节目，导师们夸张的表演让佑真厌倦，握着遥控揿钮的动作变得机械，一连换了几个台，莫不是些娱乐性质的节目。

佑真将遥控一扔，屏幕上跳出一双激情拥抱的情人，佑真一怔，眼睛也直了——那是一对柔美的女人。电影讲述的是欧洲古代的禁忌恋情，滚烫的情节在简陋的小阁楼内上演，女人海藻般的长发、光洁的脊背、蛇样的腰肢、声声的低语……让佑真心跳加速，汗毛倒竖，影片是如此大胆而细腻地诠释着两个女人的爱意。佑真像个跳出深井的蛙，被大千世界震撼得无以复加。突然，门锁微微一响，佑真一个激灵，慌忙换了台。

明哲面带好奇走进来，佑真正满脸通红地盯着电视屏幕，专注得仿佛不察觉明哲进来了。

明哲看了一眼屏幕，是女团在跳舞。她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盯着佑真，这首歌曲的高/潮是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响起的。

“怎么了，脸这么红？”室内温暖，明哲脱下外衣，搭在床头问。

“看电视……”佑真没朝她看。

明哲坐在佑真身旁，和她并肩看电视。佑真偷瞄着专注看节目的明哲，明哲无疑是温柔的，但她能感受到明哲温柔下面潜藏的波涛汹涌，她反复够不着那片危险的禁区，如果非要冒险，结果只会被海浪推送回来。

佑真褪下了身上的毛衣开衫，悄然枕在了明哲腿上，火热地朝她注视。明哲只静静看着电视，好像一点也不觉得，佑真姿势摆累了，看了一眼屏幕，一咕噜坐起来，气鼓鼓换了台，明哲纳罕，“怎么不看了？”

“好看吗？”

“唔……还不错。”

“我就喜欢看新闻，这种搔首弄姿的女人真低俗！”

明哲忍笑，她早就发现疗养所没有新闻频道。她枕着双手躺在佑真身边，看着佑真的侧影，阳光前面，佑真宽大的睡衣宛若一卷画本，上面廊桥掩映，一双荷尖，高高地昂着头，明哲移开视线。看明哲不搭茬，佑真回过头，她正望着别处像很扫兴的模样，佑真看了看自己，这些日子天天病号服，难怪她不看她了！

“没眼光！”佑真悄声念叨着下了床，钻进洗漱间，砰一声关上门。

浴室水声潺潺，明哲正好奇佑真怎么中午洗澡，“怦訇”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翻倒的异响。她原本就对佑真的苏醒就非常牵情，生怕突然之间有个什么反复、闪失，因此总是绷着一根神经，事事在意，处处小心，这一出动静，直吓得全身都麻了，下意识一头猛冲进去，雾气腾腾的浴室里，洗浴用品翻了一地，佑真正倒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明哲此刻的头脑里只是一片空白，花洒也不知道关，哗哗的热水浇在身上也恍若不觉，一把扶起地上的人，目光急切地在佑真面上搜寻端倪，“怎么了真真，真真？”

“头晕……”佑真将头软软歪在明哲怀里，明哲抬起身子，将她疾步抱出浴室，放在床上，飞快地问：“摔到哪儿了？磕到头了？？”

“疼……”佑真皱着眉说。

“哪儿疼？”佑真话落，明哲已转往身上去查看。

佑真乐得见她也不避嫌了，也不胆怯了，微微一笑，“我冷死了……”她伸出手环住了明哲的腰，奶白的肩膀亮晶晶地还挂着水滴，明哲一怔，身子没动，佑真羽毛似的声音和气息喷吐在她耳畔，“我好不好看？”

见她并无大碍，明哲肃起脸色，从佑真怀里脱开身，一手扯过被单盖住了眼前人，起身道：“下次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如此一连数日，佑真都对明哲不理不睬。自从佑真醒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在二人心中挥之不去，并非全因为佑真的身体健康，还有一部分源于明哲在佑真面前有种不自知的自鄙，突破旧日的关系已经超出了她自我的道德设限，对于就此在佑真面前坦露她辛苦压抑的真实自我，已不仅是草率而仓促，更似是蓄谋已久的诱捕。纵然每每思及至此，她都不能自抑地感到一种犯罪的刺激，却固执要等待某个她也不能确定时间的正式的环节后，在合适的时间、地点才肯进一步。在佑真看来，这成了明哲不坚定的退路，她深信明哲的用情，但明哲的爱向来是带着成全与牺牲，“以退为进”的。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明哲依旧每天无微不至地料理她的起居，陪她做各类检测，佑真却一别往日殷勤热烈的态度了。明哲需要人激，她就是那种不抽一鞭子，再不肯向前一步的性子。这天，佑真忽然道：“我烦死整天穿病号服了，我想买衣服！”

几日下来，明哲也被佑真的态度弄得患得患失，也曾尝试沟通，莫不是以误会加深落下帷幕。难得佑真主态度回暖，外出散心不失为改善两人关系的好机会，明哲说：“那明天早上做完检测我们去逛逛？”

次日中午，明哲带佑真溜出疗养所。近年关，街上却并不怎么热闹。市中心裸眼3D屏幕上没有广告，却打着“拥抱自然”的大幅字幕。佑真破天荒在美妆沙龙做了一套造型，两人出来时佑真坚持不带轮椅，看这个架势，是有一天逛的样子。为了不破坏佑真的心情，明哲也只好由着她，两人在店里选衣服，明哲提议选择保暖与美观兼备的，佑真坚定地选择了与她建议相左的吊带短裙。

佑真从试衣间出来，明哲便蹙起了眉头，那微蓬的小裙子愈发强调了佑真的臀部，虽然蹬着一双高筒靴，仍有一大截长腿露在外面，一头瀑布似的自然大卷，恰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只镜前一站便引来目光无数。

销售小姐在一旁加油添醋道：“我要是美女的男朋友，真的什么也看不上了，天天看你就足够了！”

“好看吗？”佑真从镜子里问身后的明哲。

明哲为她披上毛绒外套，“你又不去夜店，穿成这样，会不会……太冷了？”

佑真瞪着明哲，抖落肩上的外套，嘴硬道：“谁说我不去夜店？我就是要去！”

“你要去夜店？”明哲不大相信。

“是的，我要去，你要不想去就先回去吧！”

明哲沉默了几秒，“真真，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沟通，大可不必这样。”

佑真被她以这样的抢白点破了心事，外人面前，登时就有些下不来台，“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想干什么是我的自由！”

销售小姐面露尴尬，忙借故走开了。

明哲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佑真眼圈先红了，“知道你看不上我了！我干什么都不对了！你看我一秒都觉得讨厌了！”明知这话言不由衷偏要说重话让明哲伤心。

明哲气愤之余更觉心疼，但丢下佑真的错误她不会犯两遍。淡淡说道：“你想去就去，我陪你。”

……

幽暗的环形卡座里围坐着几个男人，从衣着看来，似是一群聚酒的商务精英。

“哦？是这附近的吗！”长脸的男人闻言感叹。

橄榄肤色的男人道：“就是前面一点那家‘NIX’！说是上礼拜有个女大学生失踪了，昨天找到一具无头尸，烧得法医都辨认不了……都说第一现场是酒吧后巷。”

“奸杀还是虐杀？”络腮胡问。

“我看十有九是奸杀……”橄榄皮说，“徐总你说呢？哦？”

“哪儿的变态流窜到这里了？！”姓徐的唏嘘。

“他们说凶手不是人！”橄榄皮道，说到“不是人”三个字，声音更低了一些。

“啊？不是人是什么？”姓徐的男人更诧异了。

“据说是……”橄榄皮一只手搁在面颊罩住嘴，用口型说出余下三字。

“不会吧？！不是说还没有投入应用吗？！”姓徐的男人不可思议地笑起来，摇了摇手中的酒，抿了一口，哈哈笑道，“你小子都哪儿听的这些有的没的！”

“说是那女孩儿——”橄榄皮谨慎左右瞧瞧，才道：“那女孩儿颈脖的伤口是被撕扯导致的——”

“什么——”姓徐的男人滞了一滞，眯起眼睛道：“你说她的头是被扯掉的？！”

“你没看吗？据说那些新人类，力气可大了……”

络腮胡和姓徐的对视一眼，闷声笑了，姓徐的也咯咯咯笑起来。

“唉——你们别不信啊，网上的那些视频，总结的那些……什么力气大、速度快、学问可以下载……你们没看过？！你们真的没考虑过？”

长脸拾起桌上的酒，递给橄榄皮，“营销号嘴里的东西，你也信！”

“你们啊你们！”橄榄皮手指无奈地向众人点点，拾起酒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现在外面那些反对新人类的游行，又不是我导演的！”

“就是因为没开始，才有这么多声音！要开始了，那可就不一定了……大部分反对的人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实现不了，要真有机会——你再看！”长脸道。

络腮胡向男人们朝舞池中独自摇摆的女孩儿努了努嘴。

橄榄皮摸着下巴嘶的一声，道：“这姑娘很面生，不像是常来的。五官身材比例真的可以！”

络腮胡笑道：“大导演说可以，那确实是相当高的质量！上？”

“不敢不敢。”橄榄皮端起酒杯，望着那女孩抿了一口酒，向中心坐着的男人问道：“徐总品评品评？”

姓徐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漂亮是漂亮……”

“现在小女孩儿，哪个不想当明星？徐总肯给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长脸说。

“那个……”叫徐总的男人的目光指向吧台前一个扎着黑色低马尾神情淡漠的女人。

络腮胡也随之望去，那女人净色卡其高领外罩着一件棕色亚麻西服，下着浅米的西装长裤，全身上下并无一丝多余的矫饰，只一截曲线优美的冷白鹅颈已有性感浮现。她随意地挽着袖子，正默默地啜着一杯果汁，在喧嚣的电子乐感染下，仍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徐总好眼力。”络腮胡笑了。

“徐总喜欢成熟的！”橄榄皮笑道。

长脸说：“这个……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

徐总笑道：“你还是喜欢那位仙女妹妹！”

“徐总最懂我！您二位君子，我可就小人了！”

几人笑成一团，长脸男人端起两杯酒离开卡座，还没到地，却被一个形容魁梧的高大西人捷足先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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