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久玹找到他们时,女鬼早不见了踪迹。
那副山水画卷在他手里,抬起头,伦回和姚江曳之间莫名的氛围便充斥到感官里。
这时姚江曳翻了困,眼皮酥麻,意识昏沉着快要摔倒。
“已经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伦回前一句送开姑娘,后一句还未让她小心,下一秒身后就响起了声音。
“水……水……”沙哑的女声从远处贴到他耳边,催促又像是提醒。
水?
“什么水?”他回头问,视野乌漆嘛黑什么也没看见。
“她在指这个方向。”司归抬起手指向伦回左侧的方向。
金久玹正想着伦回是怎么惹上的女鬼,一时失神手里一下变空,低头看看,画丢了。
他纳闷的望向四周,一个极快的黄色影子带着虚影嗖嗖的离去。
“怎么又是那个破木偶?”上次那个男的没控制住它?
金久玹追出去前一刻,伦回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个身音没再提示其他,于是直接朝左走去。
司归跟上他,也再没说关于那个“她”的事。
越向前走,路面渐渐有些反光。
难道是月光?
伦回仰起头认真观望月亮,云彩移动着遮住脆弱的光线,他一脚踩进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低头一看,看不清。
他弯下腰,手指刚要触碰到鞋边的东西,眼睛适应光线后看了清那是泥土。
带水的泥土,前面是一条河。
脏了……
他左右看看,拾起一片树叶割下鞋沿上的泥土又借沙地蹭了蹭鞋底。
“水,是这个水?”伦回回头,找到了司归的身影。
他问:“你能听懂那个女鬼说的什么?”
司归微微摇头,“我下去看看。”
他踩着泥泞径直走进水底。
那水里一猜就很脏,伦回走到一边坐到地上,悠哉悠哉的抬头看天。
他等了片刻忽然睁开眼睛,“金久玹呢?不会被女鬼带走了吧?”
他走到水边正要跟司归说这事,下一秒司归的头就漏出了水面。
“下面有什么?”
走出来的司归抬起头对上伦回的视线,他说:“下面有一座类似于宫殿的建筑。”
伦回:“什么样的?”
“木梁和铁柱搭成了一个方形架子,建筑时间大约在几十年。铁柱中间装钉进去了几具尸体,也有不少尸体被绑在顶部。”
司归平静的陈述他看见的一切,即使进过水底衣服也没有被打湿,神态是一如既往的坦然。
伦回思索了几秒后点点头,“上赶着献身?当钉子的荣幸?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怎么回事?
他一时想找村民们问问,可不太实际。
“金久玹不见了,你知道吗?”
司归并不知情。
伦回:“要去找找他吗?”
司归:“找找吧。”
金久玹边追边想:这副画难不成是什么重要线索?不过它一个木头用得着吗?总不能,是那个男的……
眼看木偶就要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他咬了咬牙,准备借用道具困住它。
黑漆漆的环境里一道银光骤然划过一阵风挡在他眼前。
上次那位提刀少年拿刀拦住他,在看清金久玹的脸后他手一顿却并未放下刀。
“你怎么在这儿?”少年语气严肃的皱眉质问他,“你追着我的东西干什么?”
你的东西……
“你控制住那个木偶了?”金久玹问。
“嗯,你也想要那副画?”
“什么我想要,分明是你在硬强。”金久玹的目光也犀利起来,“把画还来。”
“你能打得过我?”少年收回长刀握在手里。
战斗一触即发,可金久玹退后几步,“你是什么人?先说明身份,否则我不跟你打。”
“身份?我就是没有身份你又怎样?”少年长得温文尔雅,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粗俗。
金久玹盯着他手里的刀再看向他那一张的清秀的脸,心里突然一惊,“你是……班主的徒弟?”
他话音刚落,那少年的刀立马就悬在了他脖子旁。
猜中了……又多一个疑似BOSS的……
他举起双手笑了起来,“让我猜猜……你是在伦回之后被班主捡回来的,他在戏院里,你住在外面,而他收留你们,不单单是因为看你们可怜吧……”
没等他说完,少年一瞬间吼了出来:“你再说一句?!”
此时金久玹闭上眼,少年皱起眉头死死握住刀柄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那少年来不及反应,金久玹突然后撤几步使出用道具跑开老远。
金久玹悬着一颗心急速离去,也没精神去关注背后的辱骂声。
这边伦回提议分开找可怎么劝司归他也不走,伦回只能任由他跟着自己一路走回寺庙周围仔细找着金久玹的身影。
怕被人盯上,伦回找人没出声,金久玹一路飞过来也没出声,凑巧了,司归伸出手一下子推开就要撞上伦回的金久玹。
除去司归,剩下两人大喘气口气才平静下来。
夜晚的空气即使不起风也有冰凉的温度打在他们皮肤上,伦回打了个哆嗦,而此时金久玹也提议暂时先回家躲躲。
记在伦回名下的那座木屋里,金久玹捧着热茶杯喝了几口后神态有些愧疚,“那幅画被上次带走木偶的戏子抢走了,就在西边的位置,我猜不到他找地图有什么用。”
“戏子?”这里还有我不认识的戏子?
在伦回惊讶的眼神里,金久玹确认他和那阴险的提刀少年不是一伙的,于是他接着话头把刚才的事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最好能抽时间回去一趟,我们陪你去看看,班主背后可能藏着不小的秘密,或者是什么,毁天灭地的计划。”
伦回震惊的深思了许久,垂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意识到神游太长时间也没什么用,他索性回房间睡觉。
后半夜的梦里,迷迷糊糊间他天灵盖一处隐隐发凉,刺骨的疼痛从头顶一路蔓延到腿部后缓缓四散开来。
他睁开眼,“怎么这么烦人?”
屋顶上飘下来零零散散的一大片焦黄纸钱,伦回伸手去接,纸钱触碰到他手心上就没了影子。
下一个靠近他的纸钱带有目的的落下来划破了他的手指流下几滴鲜血。
“要我的血就直接点,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他迅速下床大迈几步,用力绷住胳膊朝屋内的空气大挥一圈,好像碰到了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立马抄起柜子上的金钱剑朝刚才的方向狠狠划了一刀。
下一秒,笑嘻嘻的声音从金钱剑尖端径直走到他脸前,湿凉的手指抚住他的脸颊。
“啧。”伦回放出感叹后身子被迫僵硬住,嘴也不能张开。
你这就要吃了我?
他心想着。
一个轻盈的身子趴在他肩上,手指不安分的到处游走,“小郎君,要不要……当一次鸳鸯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沉入那个河底?恶心死了……
一阵酥酥麻麻的刺痛透过他的脖子,他嘴唇微微颤动,“有什么事不能明早再说吗?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尖锐的女高音发起疯,嗷一声就要让伦回为她陪葬。
“冷静——”他抬起双手准备扶住女鬼。
突然他身上一轻,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伦回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又转头看看身后,心脏是劫后余生的激烈。
门口站着一个人。
“司归?你怎么在这?”
司归:“她一直跟着你回来的。”
“所以你就到现在才来?”伦回叹了口气坐到床上,“她真的会杀死我吗?”
“我不知道,但你不会死。”
“为什么?”
“我不会驱邪。”司归看他一眼,“马上天亮了,不困的话,出去看看。”
“行。”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伦回:“司归,你还没解答过我的疑虑。”
司归抬起头,“想知道什么?”
伦回:“小时候,你为什么天天去戏院?“
司归:“找人。”
伦回:“那个人很重要吗?是班主?”
司归:“不是。我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伦回看司归也不像是故意在逃避,他眨了眨酸痛的眼,又问:“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
“有心上人吗?”
“没有。”
“司归——”“司归——”
金久玹的声音一下一下从各个方向传来。
伦回喊了一嗓子:“在这儿——”
金久玹呼喊的声音停了下来,随后司归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先跟我走。”金久玹拉起他转身就走,听语气有些急。
伦回小跑着跟上,“你们晚上不睡觉吗?”
金久玹松开司归的胳膊,“想睡就睡了,大部分情况下不需要。”
伦回对他们的身份了解一星半点,总是困在云里雾里的一边,他叹了口气,也没继续追问。
黑夜里的光愈加闪耀,伦回向前一看,是那条河。
波光粼粼的河岸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鬼吗?
伦回想着想着措不及防与那人对上视线,是先前接了黑衣怪人油纸伞的老外。
金久玹把司归推到老外面前,“你俩交流交流,有语言障碍我们都听不懂。你会外语吧?”
“嗯。”
金久玹站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太过靠近河岸,于是往远处多走了几步,想想刚刚看见的,他还有些毛骨悚然。
几个小时前他从伦回家出来,抹黑误打误撞逛到这条河边。
他蹲下身在河边检查了下水质,捧起两手水又任由它们溜走。
眼睛往水里一瞟,虽在黑夜河水灰蒙蒙一片不过也算不上浑浊。
他站起身仰头看了一眼月亮,有点直觉告诉他身后有人。
他还在想是不是伦回,又觉得伦回的步伐不可能这么安静。
难不成那个反差男来了?
他刚回头,半张金色的脸在月色下闪进他眼里,下一刻他后背一疼,紧接着鼻腔里呛进一堆水。
他被人推进了河里,胳膊划了几下水后立即蹬起腿游上了岸。
“噗——咳咳……”前半身也顾不上是不是趴在湿泥里,他喘了几口气就抬头看看周围,那个怪人不在了。
刚刚水里的……
窒息之间他看见水里一片黑乎乎的东西,不像是正常水里的颜色。
道具……
系统提供的道具里有一件可以隔绝外界一切事物的雨衣,只是时间比较短。
可恶,那个司归怎么不是跟我一起的,我天天花积分,那个伦回什么都不用干,早知道我也选泽透明代入听天由命了……
金久玹骂骂咧咧过后穿好雨衣深吸一口气向水里走去。
木头搭建的架子上压着一堆用黑布包裹的人形物品,他走过去摸了一下。
这么硬……几十年前就有人形盒子了?漂流来的木乃伊?!
不对……
个个健硕的人形物品角角落落上都钉着一根近一米长的生锈铁钉。
他转身看了一圈,全是黑布……
一抹姜黄色在架子后面在若隐若现。
他上前查看几眼,是一个穿着衣服的人,还是个外国人。
死了?
他伸出手指缓缓靠近老外的鼻子,转念一想,水里可能感受不到呼吸,他又移动手指贴上了老外的脖子,没有脉搏……
死了,玩家还是这个世界的人?
中式恐怖本里会有老外存在?
此刻,他更加坚定了这个人应该是游戏玩家。
他在老外面前站好,低下头为其默哀了几分钟。
祝你早日投胎转世,安息吧……
他转身去水里其他地方也看了一眼,尝试着扯开黑布可是丝毫不见效果。
再经过这里时,那老外早不见了身影。
错觉?金久玹犹豫着还是上了岸。
才站稳脚,他抬头一看,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