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祈!今天是第一天排练,你怎么可以不参加!”任溪词恶狠狠的盯着她。
曾念祈只得陪着笑脸:“任溪词,我,我得去医院,有个同学腿断了,动不了,我得去看看他有没有出什么事?”
“用得着你去吗?人家爸爸妈妈不会去照看啊?”任溪词只觉得曾念祈编的这一个理由实在是太烂了……
“哎唷,这个过两天好吗?过两天我一定来学,我周末自己在家练习,今天真的不行……”曾念祈也是为难,在昨天打了那个电话之前,她一直都认为郎司辰的父母只是比较忙,毕竟能住进景澜庭的,肯定都是些成功人士,时间宝贵,可能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安排的全科辅导。而且,去了景澜庭那么多次,她可以看出来,郎司辰住的那间公寓是定期会有人打扫的。从她观察到的情况来说,至少郎司辰的父母还是很在意他的。
可是,昨天的那一通电话之后,她开始怀疑了……
姜正初看着曾念祈一脸为难,便低声问道:“真的有事?”
“嗯。”曾念祈苦着脸,点了点头。
姜正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对任溪词说:“你今天先教,待会儿我拍下来。反正曾念祈是和我搭档的,如果她这两天没空,我看着周末和她一起练一练,这样也不会太耽误大家时间。”
此言一出,曾念祈感激涕零,她抓着姜正初的手臂,满脸虔诚的喊了一句:“恩人,你真的是我的大恩人。”
“有事就快走吧。”姜正初暖暖的笑了笑。
赶回家匆匆吃了个晚餐,也不知奶奶是不是感应到了某人骨头断了,今天还特地炖了骨头汤。曾念祈喝了两碗,想着待会给郎司辰带一些。
“奶奶,你吃完了就下楼和爷爷奶奶们散散步,我吃完了自己会收拾的。”美其名曰自己收拾,实则还是想盛点汤给郎司辰带过去。
拿出在橱柜里积灰的保温桶,几乎是把剩下的汤和肉全部都倒了进去。隔层里装了好几勺的米饭。
“也不知道那家伙中午有没有吃饭……”曾念祈喃喃自语着。
把保温桶塞进书包里,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
明明天还没彻底暗下,可是病房里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曾念祈小心翼翼的走进,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找到了房间里的开关。
“你怎么不开灯啊……”
郎司辰像是睡着了,没有任何回应。
曾念祈走到床边,支起了小桌板,把保温桶轻轻的放好。
“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吃饭,我从家里给你带了一点骨头汤。有时候觉得老人家常说的吃哪补哪儿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郎司辰依旧没有回应……
曾念祈不自觉的蹙眉,手轻轻的抚上他的额头。
“不烫啊……”
“真的睡着了?”曾念祈低声念着。
看着昨晚她摆在桌台上的两张卡片和各种单据,没有一丝一毫被挪动过的痕迹。
郎司辰住的是一间独立病房,算是整个医院里最高规格的,房间里不仅是有独立的洗手间,还有沙发茶几,小冰箱和电视,整体看起来和星级酒店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当然,这一晚上的价格不菲,不过既然景澜庭的房子都买得起,这几天的住院费肯定不在话下。
在打电话给郎司辰的家人前,曾念祈想着的是尽量的给他省点钱。可是在打完那一通电话之后,她满脑子想的就是,要花钱!只有花钱才足以内心那一种莫名其妙的怨念。于是,她陪着郎司辰来到医院之后,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给他安排。
把房间里的大灯关掉,走到小沙发前,开启一旁的落地灯。
这个病房的条件,比起家里来说,算好了……
拿出作业,曾念祈习惯性先解决那些对于她来说较为简单的部分。至于抄抄写写,自然是放到最后的。
暖黄色的落地灯,仿佛让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慢。笔尖在书页上摩擦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
曾念祈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她,怎么会这么早就困了呢?
起身在病房里走了几个来回醒醒神,突然发现郎司辰睡觉的时候真的很安静,从她进来开始,快一个小时了,都没有动过,乖得就像一只睡着的小兔兔。
腿脚好像不受控一般,朝着病床靠近,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眉毛,明明就是个别扭的小孩,非要天天装成冷酷的大人……
曾念祈会心一笑。回到沙发上,开始新一轮的抄抄写写。在认识到了自己首先需要面临的是学期末的会考,曾念祈也开始对历史地理政治这三门科目愈发用心了。毕竟,在会考前还有那么三五次的月考期中考什么的,如果每次这三科都不及格,那抄卷子,就可以把她抄得昏死过去。
不过,背那些历史时间点,真的是很费脑啊……
“唐朝是几年到几年来着?”
“西夏和南宋还是北宋在一个时代?”
这些问题,还真是看得人越来越困,越来越困,越来越困了啊……
是某种金属碰撞的声音把曾念祈从梦境拉回现实。
睁开眼,努力回想了一番自己如今身处何地。看着病床上那个正在喝汤喝得津津有味的肿脸少年,曾念祈瞬间反应过来。
她立刻看了眼手表,还好还好,刚过八点半……心里也是怨自己怎么就能睡着了,若是这一觉到明天早上,那么奶奶那边还不得找疯了啊……
“没有手机真不行……”曾念祈暗自感叹着。
她站起身,稍微活动活动筋骨,毕竟在沙发上睡着,那睡姿肯定是不太合理的,她的右手臂有些发麻。
“你,今天吃饭了没?”曾念祈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郎司辰也不回答,自顾自的喝着汤,米饭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里送,像是饿极了的样子。
看他这样狼吞虎咽,曾念祈也不多说什么了,免得把他呛着,她收好背包,定定的站在床脚的位置。
郎司辰抱着桶,把骨头汤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就那么随手一推,一个谢字都没有……
真是被惯坏了的小少爷!曾念祈的肩膀塌了塌,无奈的把保温桶收回书包里。
“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想吃什么吗?”
郎司辰目光微动,可那眸中隐隐跳动的火苗只持续了瞬间,便立刻熄灭,他像是小朋友赌气一般,将头撇到一边。
曾念祈此时真是觉得既可气又可笑,她说:“好好好,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去医院的食堂。别等着晚上这一顿了。”
……
第二天,曾念祈还是翘掉了排练来医院,当然,肯定还是带上了奶奶做的晚餐。
奶奶今天没有做汤,而是熬了好几个小时的海鲜干贝粥……怎么说呢?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奶奶的拿手菜色是那么的适合当做病号餐。
比昨天早了十分钟抵达医院,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郎司辰的病房门是开着的……
第一反应是医生在查房,她也没多想,直接进去了。
结果……
谁能告诉她眼前是怎样一副香\\艳的场面啊!呸呸呸……应该说是温馨,温馨的场面。
曾念祈此时是完全矛盾的,她脸上无法抑制的兴奋,可是心里却又害羞得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毕竟,喂饭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是相当亲密的。如果两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那么……眼前这副场景,完全可以说是暧昧了!空气中好像都充满了粉红色的小泡泡~
她双手举着书包,弓着背,尴尬的笑着说:“我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啊?”
郎司辰在曾念祈进门时便已经发现了她,不过坐在床头给他喂饭的女孩由于是背对着病房门的,曾念祈这一出声,她才意识到来人。
放下碗,小女孩站起身,那笑容含糖量有没有点太高啊……
曾念祈这个钢铁大直女都要犯花痴了好么!
“姐姐好。”
哇塞!这声音!就只说了三个字,可曾念祈却感觉到有无数只猫爪子在若有似无的挠着自己的心脏。是的,没有错!这就是传说中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她终于体验到了。
属于黄昏最迷人的晚霞,透过窗户,轻轻的点缀在女孩的脸颊。真的是美好啊!她的目光都不舍得挪开了。
“姐姐,是司辰哥哥的同学吗?”
曾念祈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了好几秒才犹豫道:“司辰……哥哥?”
郎司辰一记冷眼,稍稍缓解了一下曾念祈陷入花痴的心。
她轻咳两声,稍稍调整语调:“嗯……对,我是他的同学。看你的校服,应该也是令德高中的吧?”
“对,我是高一一班杨幼芙。”
杨!幼!芙!校花本花!终于被她曾念祈亲眼见着了!
她立刻伸出手,走到杨幼芙跟前,说:“久仰久仰。”
杨幼芙有些错愕,不过还是乖巧的和这位怪姐姐握手了。
“姐姐也是来看望司辰哥哥的吗?”
“对,当然是了!不过看起来,他今天恢复的状态不错啊!”曾念祈一脸暧昧的朝着郎司辰挑眉。
郎司辰先是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不过很快就撇过眼去,懒得看她。
“今天下午,听说司辰哥哥受伤住院了,可把我吓坏了。一放学就立刻赶了过来。”
曾念祈扫了眼桌台和小茶几,大概有那么三四束的鲜花,看起来,今天有挺多人来关心过他了。
“别担心,别担心,医生说了,大多都是皮外伤,就是手脚这断了,得好好休养。大概明后天再检查一下,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哇……姐姐,你好了解哦……”杨幼芙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那可真是我见犹怜啊!
“啊?我?听说了嘛!”
“哦……我怎么就没听说……”杨幼芙委屈巴巴的看了眼郎司辰,低声嘀咕着。
“郎司辰,既然,有小妹妹来照顾你,我就不打扰了啊。先撤!”说完,还没等郎司辰作任何反应,曾念祈便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现实再一次无情的证明,人类啊,一旦扯了第一个谎,那肯定得用无数个谎去圆。
比如说,晚自习的事,现在可好,她连早点回去都不敢了……
在挂号大厅里找了个位置,毕竟已经快七点了,挂号的人不多了,大厅里也空旷。翻出书包里的那一桶海鲜干贝粥……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可是,她还是得吃!总不能带回去吧?倒了又太浪费了,奶奶的一片心意。
坐在等候区里抱着桶,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早知道不应该盛这么多的……昨天看着郎司辰那样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还真的怀疑这孩子一天就等着她送的这一餐……
病房里。
“司辰哥,我晚上还要去补习班,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郎司辰勉强的支起身体,下床,杨幼芙紧张得立刻上前搀扶。
“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不会迷路的。”
也许是因为脸上有些淤青,郎司辰嘴角只得扯起一个并不好看的弧度,说:“你实在太容易把自己弄丢了。我送你出去。”
“好~”杨幼芙甜甜的笑了。
大厅里。
曾念祈喝了大半桶,感觉胃都要撑得炸了。一脸悲催的捧着保温桶……心里为自己将要浪费的食物默默忏悔。
把杨幼芙送上车,郎司辰才以龟速挪回了医院,在等电梯的时候,瞥见了孤苦伶仃在大厅喝粥的曾念祈。
他轻轻蹙眉,目光中划过一丝罕见的情绪。
曾念祈把保温桶收好,看了眼时间,还是太早。便直接席地而坐开始写起了作业。
十几分钟后……
“小姑娘,怎么在这儿写作业呢?你家人呢?”看着这一身校服,护士们自然是以为她是陪家人过来的。
“我,我是来看望同学的。反正看着还不晚,先写点作业。”曾念祈的答案也算是诚实了。
护士姐姐听这话倒是哭笑不得了,只好劝说:“快回家写吧,别在这儿写了。”
曾念祈挠了挠头,无奈的笑了笑:“好吧,我写完最后一题就走。”
“好嘞,早点回家啊。”
走出医院,才刚刚七点半,她就算用爬的,爬回家,也到不了八点,平时,她可都是九点多才到家的……
苦恼啊!
当然,这苦恼的根源是她不想再多扯一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