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如果我有罪,就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死敌长了二百五的脑子!还不要脸了!
崔珏在心理暗骂着,自己一手小心翼翼搂着还流着脓的崔珏,丝毫不畏惧天花之事,和声宽慰道:“承承不怕,咱们还有雷叔叔。”
司徒承闻言彻底放下醒来,目光崇拜着看着崔珏,还冲着顾靖冷哼了一声。
“好好养伤,”顾靖瞧着甥舅两精神奕奕的,眉目间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嚣张,面无表情的吩咐道:“顺带把祭文给背下来。登基大典定在除夕,正所谓辞旧迎新,好气象!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你们甥舅两要是再敢瞎折腾,休怪孤翻脸不认人。”
说完,顾靖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候,顾靖倏忽间似想到了什么,回眸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崔珏,意味深长道:“对了,转告你们的救命恩人雷叔叔一声,在温青轩面前,孤承认我才是雷先生。”
崔珏如遭雷劈,“什么?”
崔珏看着走出门,甚至还转身把门关上的顾靖,气得要死:“顾靖,你给我回来,你他娘的毁了老子最重要的一步棋!”
带着面具的雷先生,远在海外的雷先生,只要崔珏能够编得合情合理,雷先生都能够造蒸汽机,都能够开飞机!
我操!
崔珏的声音带着些尖锐飘荡在药香满屋的病房内,一时间仿若乌鸦哀嚎,带着些阴森的寒意,配着司徒承满脸的天花,瞧着还有些令人触目惊心。
叶刑面无表情,直接抬手拦下怒气冲天的崔珏,点名道姓:“崔珏,你给我冷静!是嫌自己嗓门太大,能够喊得人尽皆知?还是觉得承承已经熬过天花,就没有其他小病小痛了?”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把崔珏震得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抱紧了司徒承,声音都带着颤音,无比的恐惧:“不……不……不会的。”
司徒承茫然的眨眨眼,下意识的抬手也抱紧了崔珏,竭力让自己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开口:“娘舅舅,不气。承承,练武,不生病。”
崔珏闻言,紧张兮兮的抱紧崔珏,喃喃着:“对,承承不生病。不会生病的。要死咱们一起死,一定撑着你活过成年,我们一起活着,一起死。”
“那你就好好说,顾靖口中的黄粱一梦,你知道多少?”叶刑看着恍若惊弓之鸟的崔珏,看着人满脸的惶然,又看看司徒承眼里的无辜,重重叹口气,将人吞毒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诉说了一遍,最后不容置喙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所谓的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没有我的身影?你什么时候那么见外了,瞒着我办事?”
听得人如此毫不客气的数落,熟稔中还带着些无奈,跟从前跟崔玥二重奏骂人没什么两样,崔珏垂首看看眼圈还被吓得有些通红的司徒承,小心翼翼的拍着人后背,安抚着,边怯怯开口,仿若受伤的小动物试探猎人递过来的膏药一般,眼里满是错愕,轻声的开口:“顾靖真说温青轩有系统?还把人形同软、禁了?两人撕破脸皮了?”
“没错。为了吓唬温青轩,还示意我出面诈骗。”叶刑说到最后,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我这辈子都没说过那么多的谎话,这段时间全都说了遍。”
知道叶刑的性子,崔珏垂首摸摸司徒承的脑袋。哪怕向来光洁的额头此刻疙瘩一片,还留着令人恶心的脓包,可每一个看着却是带着温热的,无声的诉说着司徒承还活着,诉说着司徒承能够熬过天花,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
没有人能够剥夺司徒承的生命权利!
司徒承似懂非懂,抬眸看着崔珏,冲着人笑了笑。
不管司徒承是不是天煞孤星,都是娘舅舅的心肝宝贝。
看着,崔珏温柔的笑了笑,破罐子破摔着,还回怼了一句:“你那么凶干什么?上辈子,上辈子不就是宋太傅带人死守,让我们娘两守城,我们都被吓怕了,承承病了,得天花了,我亲自带人照顾着,可是病情诡异的越来越严重。温青轩带来人一起研究,说能救人。那时候我还信了他的话,可是承承还是走了。我不信,我找人调查,发现了承承的药量有问题……”
看着人眼里带着滔天的恨意,叶刑眉头一拧,“你找谁调查?”
“皇帝姐夫的人。”崔珏迎着人审视的视线,嗤笑了一声:“我虽然傻,但是还是有些人手的。这邬堡,也是皇帝姐夫留给我们的。他的人,总不会拿承承的安危忽悠我。除此之外,我还旁敲侧击过,温青轩并没有学过医。一个没学过医术的人,却能够治病救人了?这不是奇迹,那就是图谋不轨!所以,我就报复他们!”
崔珏眼里闪现阴鸷,狞笑着开口:“哀家私底下扶持了司徒宇称帝,明面上我却依旧当着国公夫人,处处交好那些新贵们。买通那些泥腿子们的小妾,抬举那些人的糟糠之妻,撺掇他们争权夺势。把失宠的小妾打发出去卖了,但其实个个肚子里都怀上崽子了。要不是还顾念着我崔家死守之德,我只要让他们的孩童叛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顾靖倚重的武将书吏们株连九族。”
叶刑猛得站直了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崔珏:“你……”
“当然,我被发现了。不过我有个好姐姐,顾靖看在我大姐的份上,只是把我软、禁了起来。”崔珏嗤笑了一声,“然后就被我寻到了机会,仗着顾靖对他娘的情谊,使劲的折腾。比如朝温青轩诉说青梅竹马的情意呀,顺带朝顾靖的大臣们诉说自己的心意啊。顾靖那傻子,要跟温青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没个后代。朝臣们对此也有微辞,所以纵着哀家亲近顾靖。可邪门的是,我好不容易把顾靖给药倒了,只要让人宠幸了宫女,我假装怀孕了,就能一举得子。挟天子令诸侯!可恨的是,被温青轩撞见了。”
叶刑目瞪口呆:“你装怀孕?”
“温青轩以此要杀了我。我本来还想脱衣服自证清白的,表示自己怀孕不了,压根就是被人逼迫的。不过我又有一个好姐姐,你跑出来,以上交北疆军权为条件,”说着,崔珏哈哈哈大笑:“我收到消息后就示意书生伏缺上书,示意万民请命诛杀我这个前朝余孽,朝臣们一半反抗,一半让顾靖顺应民意。就在顾靖左右为难时,哀家示意钦天监上奏了双帝临朝的事情,哦,又叫牝鸡司晨!你说哀家聪明不聪明?人被逼着总会长大的。”
叶刑闻言,想起温青轩瞬间周边的脸色,知晓双帝临朝算得上人生遗憾,也算两人的心结,当即神色复杂的看向崔珏。
“他们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不是要共享天下吗?在恰当的时候,我帮他们提出来,这夫夫两的龃龉啊就这么咔嚓一声,出现了。”崔珏阴恻恻着笑着:“钦天监,也有哀家的人,想象不到吧,叶侯?就算顾靖不信鬼神之事,这满朝文武,这天下人也会信!”
叶刑听得眉头紧蹙成川:“就这样?顾靖不会说你是疯子吧?作为一个开国帝王,这些基本的斗争,应该还算在他预想之中才对。”
“我不要去北疆,嫌天寒地冻太冷了,自愿去南粤,顾靖他们的大本营。”崔珏说着,眼里还带着怀恋:“海风差点把哀家的脸都吹伤了。那是哀家上辈子最苦的时候,也是最快活的时候。所幸司徒宇这些年蛰伏有了成效。他比我能耐些,正儿八经的搞什么阳谋。哀家便研究些花花草草的,敷敷脸。可惜司徒宇太过诚实了,反倒是被温青轩说动,功亏一篑,自尽而亡。无奈之下,哀家只好当了白莲教的圣女。”
叶刑:“…………”
“可惜,被人戳穿,还暴露了男儿身。”
听完崔珏又又又失败被押解进京,叶刑气得揉额,“你不觉得自己也够邪门的?那么多回死里逃生,就不反省反省?”
“我反省了啊。”崔珏理直气壮地开口:“我在南粤还学会练毒!我还学会了弹琴,我还跟活佛交了朋友,能张口就来佛道经典。”
叶刑深呼吸一口气:“被押解进京后呢,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吧?”
说完后,叶刑就见人豆大的泪珠猝不及防的滚落了下来。
“娘舅舅,不哭,”司徒承反过来抬手拍拍崔珏的后背,“虽然承承听不懂,但是……”
一开口司徒承的声音都带着些喑哑,“但是承承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嗯。”崔珏闻言觉得自己上辈子所遭受的一切都值了,抱紧了司徒承,恍若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就从最后的噩梦中清醒了过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叶刑,抽噎着开口:“还有什么以后啊,你傻逼不傻逼,我连北疆都不愿去,不就是还怨着你吗?怨恨为什么不派兵支援北疆,我崔家满门战死,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
诉说着自己的无理取闹,骄纵任性,崔珏道:“当初都作死作到没救了,搞邪、教了,连最后的民心都丧失了。怎么可能还期盼你来救?我崔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所以,我维持着姓崔的最后一丝傲骨,坦然赴死。”
叶刑闻言眉头微微一簇,“你不一向秉承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不过临终前,我……”瞧着叶刑还蹙眉不相信的模样,崔珏舌尖转了转,努力一笑,开口道:“我还瞎忽悠了一通,临死之前咒顾靖和温青轩这夫夫两,以白莲教圣女的名义,咒他们死不同穴,同床异梦。”
叶刑按着额头凸起的青筋,跌跌撞撞的拉过椅子靠墙端坐着,觉得自己能够信奉鬼神之事,也无法接受崔珏这脑回路:“不是被揭穿白莲教圣女了吗?”
“但我学的理论是真真实实的啊!其他佛道理念太过深奥,老百姓听不懂。这个词,老百姓都懂。”崔珏平复着吐息,微笑着开口:“这不就灵验了?”
说到最后,崔珏傲然一笑,言辞凿凿,铿锵有力:“他们也想瞒得过我?你和崔玥暗暗搓搓的勾、搭,还拿着我的名义私下会见,那小眼神什么样子的?我皇帝姐夫为了姐姐,不愿纳后宫,夫妇两眼神是什么样子?我从小吃的狗粮够多了,就温青轩看顾靖的眼神,还想瞒哀家?”
崔珏说着,哈哈哈大笑:“我就要让他们一辈子如鲠在喉。事实所见,顾靖和温青轩上辈子肯定到最后不痛快。否则这辈子不会如此。”
说着崔珏抬眸看向门口:“顾靖,听完了感觉如何?”
顾靖闻言推门而入,淡然无比:“你如何知道我在门外?”
“猜得呗。你逼我说上辈子,可惜我上辈子死得早,接下来的事情你是不是得说一说?”崔珏眼眸微微一眯,重音咬在了接下来一词上,还威胁道:“否则雷先生的事情,你又毁了我的计划,我得跟你拼命。把我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温青轩的秘密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也知道。比如爱往深山老林里跑,嗷呜嗷呜的跟头狗一样。”
“请用条,谢谢。”顾靖淡然的拉过椅子,坐在病床边,静静的看着双眸猩红的崔珏,沉声道:“前尘往事,就过眼云烟。这辈子,着重点是系统一词。你也不想被系统捆绑着,莫名其妙的就碍着它的积分了,它的任务了,自己就被死亡了吧?”
听到这话,崔珏眼眸都瞪圆了,“你被死亡的?”
不会吧,小说好像不是这个结局啊?两人相亲相爱,还穿越回现代,来一出修罗场啊。
顾靖积极吸收新的词汇,面不改色的点个头:“若非如此,我岂会改变主意,选择和谈?”
崔珏看着人面色凝重的模样,扭头看看同样表情凝重,恢复了冰山模样的叶刑,思来想去干脆跟司徒承商议:“承承,你说咱们该信这个大坏蛋吗?舅……”
满身找了找,崔珏拿出一个铜板递给司徒承:“你扔。正面相信,反面不信。”
叶刑看到这一幕,豁然一下子站直了身。
顾靖抬手,竭力让自己喘匀了气息,“扔铜板好。在踌躇未定的情况下,全凭天意,也是种爽快的抉择,果断的选择。”
司徒承抬眸看看笑得诡异的顾靖,脑袋往自家舅舅怀里蹭了蹭,急急忙忙就把铜板朝人一扔。
顾靖急急忙忙站直了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铜板咕咚一声落地,翻滚了几圈后,便是摇曳着要倒下。
见状,顾靖眼疾手快,袖子一挥,眼角余光横扫了眼叶刑。
叶刑视线落在两个趴在床榻,表情如出一辙的甥舅两,默许了顾靖的作弊。
甥舅两静静的看着铜板正面朝上,面面相觑,“要不三盘两胜?”
“你们两个是不是太肆意了?”顾靖冷声:“也就是你们的身份有用,否则用得着朕如此耐心跟你们说话?”
听得顾靖当众理直气壮的用“朕”,崔珏把司徒承抱紧了些,磨牙:“别忘记了,你说过尊承承为皇的,别忘记了,你还服过同归。”
“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配合,否则是孤反过来拉着你的宝贝司徒承同归于尽!”
听到这话的崔珏:“…………”
司徒承气愤的瞪眼顾靖,“坏蛋。”
“第一,从今后,你给我认贼作父,管我叫爹。”顾靖冲着司徒承笑了一声,“介于你舅舅这扔铜板的水平,以及用头与条的使用,从今后你的教育由孤找人安排。”
“崔太后,虽然说往事既往不咎,但是咱们也得约法三章。别给我神神叨叨的,也别给我全身带毒,以及最重要一条,”顾靖莫得感情:“从今后你也给我好好读书。”
崔太后斜睨着顾靖,眼神瞄向叶刑,使劲给人使眼色。
叶刑沉声:“给承承做个好榜样,是不是?”
崔珏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瞧着崔珏焉哒哒的模样,顾靖淡然:“接下来就是祭文,你们甥舅两都倒背如流。以及病好了,锻炼锻炼身体。”
吩咐完后,顾靖道:“我在邬堡时间够长了,要离开了。但是温青轩还在邬堡呆三天,然后才让人去准备登基大典的事情。在此期间,你们最好不要去刺激他,免得他反过来拿捏住了你们的把柄。要知道,不独你有奇遇,温青轩更是奇遇连连,也知晓上辈子的事情了。”
闻言,崔珏再一次抱紧了司徒承,紧张的点点头:“放心,我会的,我肯定的。”
听人接连的笃定开口,就连司徒承也被吓得一五一十的点头,顾靖缓缓吁口气,“先养伤吧。”
说完,才径直离开。
这一回,连门都没人关,崔珏亲自看着人走远了,还下床到门口左右眺望了一眼,确定顾靖真的离开了,崔珏还缓缓吁口气,抬手指门:“你个背叛的,也走,我和承承要休憩了。”
看着甥舅两同仇敌忾的目光,叶刑点点头,“好,你们休憩,我去唤福全过来伺候你们。”
“嗯。”崔珏莫得感情的点个头,瞧着叶刑也走远了,才缓缓吁口气,朝崔珏竖起大拇指,笑着:“承承表现的真棒。”
司徒承也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乐呵呵问:“舅舅,我哪里表现棒啊?”
“知道疼舅舅啊。”崔珏抱着人,笑着看了一眼窗户,道:“等舅舅学会了生火做饭,辨认野菜,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舅舅就带你走,咱们才不要狗屁的皇位呢,起的比大公鸡早,一点意思都没有。”
世人都觉得皇位好,可他崔珏偏不是要皇位才留守在邬堡。
而是太娇气了。
两人逃难,问题太多。
带着用惯了的仆从一起跑,几百号人,乌压压的一群,目标又太大了。
因此,就借着全国最顶尖的医术,渡过天花这一关卡,然后自力更生了,就逃之夭夭。
“好。舅舅说什么就是什么。”司徒承反手抱着崔珏,“娘舅舅,不哭就好。哭了不好看。”
“嗯,我们都做好看的,有自信的好孩子。”崔珏看着司徒承满脸的痘,小心翼翼着:“接下来咱们漂漂亮亮才是关键呢。”
司徒承笑着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崔珏一直在陪着司徒承熬过天花,逗着人开心大笑。
温青轩听得隔壁院落传来的欢声笑语,面色一天比一天阴沉,“系统,我呆不下去了,我要出去!”
话音落下,温青轩就见守在门口的士兵朝来者一抱拳,铿锵有力的喊着:“叶将军。”
叶刑一挥手,道:“摄政王有令,请温先生您出去准备登基大典的事情。”
“顾靖怎么不来?”温青轩闻言看着迅速退下的士兵,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没有跨进院门的叶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而后又似笑非笑的开口:“叶侯也是拿我开唰?拿走了我的竹管,却对我丝毫不管不问?”
叶刑望着人眼里带着的羞恼,面不改色,微笑着开口:“对不起温先生,你的竹管被摄政王发现了。王爷直接倒掉了竹管里的药剂。”
闻言,温青轩怒不可遏:“我交给你的时候,你没听清楚他的价值吗?这可是无价之宝!”
可是花了两百积分兑换的!
“我本来就是耍你,怎么会有耐心分辨真假呢?交给专业的鉴假人士,不就好了?”叶刑面无表情的开口:“温青轩,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总觉得不开口说破,像顾靖这样的老实人真是太容易被骗了。你的眼睛里,没有光亮,就算勾人的时候,也不情深义重,显得真情实感。若是顾靖侯门大院里长大的,像你这样的,连个姨太太都捞不上,就被宅斗的玩死了。”
温青轩闻言火冒三丈,抬手愤怒的指责叶刑,“你……”
“你要不要我教你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哎哟有了翻版。”
听到这突兀的声音,温青轩视线一转,就见崔珏不知何时坐在围墙上,竟然还敢笑容灿烂的朝他挥挥手,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没错过人投射过来的杀气,崔珏笑得更加开心了,飙高了音调:“一见知君绿茶、婊。直男怼绿茶,果真就这么不留情面。”
“崔珏!”
这一声怒吼凄厉无比,听得叶刑下意识的捂了捂耳。
“哎呦,皇后娘娘,我在哪,哎哟太后娘娘,您老七老八十了,才到哀家如今这份荣耀呀。啧啧,”崔珏捂着帕子,轻笑着,最后还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特意戴出来的凤冠:“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哭吧哭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哭不出一颗千古一帝赤忱之泪啊!”
崔珏最后调子扬起,一唱三叹的,声音瞬间就飘着老远。似能响彻苍穹,听得在场其他人齐齐一抖,不自禁想到了自己昔年淘气爹娘拿着棍子暴打的哭嚎声。
就连刚进邬堡的顾靖都被吓得一颤。
回眸示意跟随的大臣止步,顾靖直接轻功点地,飞快的进了崔珏甥舅两呆的院落。一跨进门,就见司徒承坐着木马摇啊摇啊的,还挺开心。而崔珏是坐在围墙上,这腿荡来荡去的,也还挺乐呵。
“太后娘娘,是不是得注意点您的仪容?”顾靖直接飙高了音调,把沉浸在自己曼妙歌声的崔珏喊出来。
崔珏侧眸瞥了眼不速之客,翻了个白眼:“嘻嘻,心疼了啊?”
边说,崔珏拿帕子朝司徒承,眉目一转,冲面色发青的温青轩一挑眉,拉长了调子,声音清脆:“看着呀,哀家给你表演一个,什么叫正宗的墙头马上。”
司徒承看着飘落的帕子,咯咯的笑着,胖手一指崔珏,奶凶奶凶:“摄政王,朕命令你捡!你既然尊朕为皇,就该捡起来。”
顾靖看着人这大胖手,觉得自己脑仁疼:“就三天时间,你们甥舅两倒是挺生龙活虎的?”
“朕是皇帝。”司徒承奶声奶气的重复,“皇帝!”
顾靖抬眸看了眼墙上的太后娘娘,“您是太后娘娘,对吧?”
崔太后傲然点头,清清嗓子,目光带着些凶狠,缓缓道:“哀家发现你跟我约法三章,哀家却忘记没跟你约法三章!现在你掂量着办吧,左边你的前情人正看着呢。后边,我没估摸错的话,你今日前来肯定带着大臣们。所以啊,选择吧。”
顾靖:“………………”
瞧着顾靖静默不语,跟个木头一样杵着,崔珏咳咳两声,又是扬声:“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弹弹弹……”
顾靖干脆拿着帕子往自己耳朵一堵,“好好说话,别给我瞎唱。不知道你自己五音不全吗?”
崔珏闻言眼眸都瞪圆了,“你胡说八道,满京城的公孙公子,就数我唱歌最好听了,我还学过花旦,给我皇帝姐夫表演过呢!”
万万没想到崔珏竟然还如此没自知之明,顾靖觉得自己都有些心疼先帝了:“你皇帝姐夫也真够不容易的。赶紧下来,别丢人现眼了!”
边说顾靖朝崔珏走近:“我还不想史书记载我疯了,弄两个小傻……小天才在自己脑袋上耀武扬威称帝称后的。”
崔珏听得顾靖最后的形容词,气愤朝人一踹:“你才傻逼,你全家都傻逼。”
顾靖见状,神色不掩饰自己的怒火,直接抬手猛得扣住了崔珏的腿,想直接把人拽下来。
崔珏重心不稳,下意识抱住了围墙瓦片,尖叫了一声。
声音一下子凄厉无比,堪比杀猪声,一下子能够喝退十万将士,吓得顾靖理智回笼,回想起眼前这熊玩意还是个力大无穷的高手。
当然当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顾靖就看见年久失修的围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了,当即毫不犹豫一撒手,往后一退。
岂料后头有个小熊孩子猛得推了一把,真奶凶奶凶:“不许,欺负我娘舅舅。”
当猝不及防被推得一趔趄超前一扑时,顾靖发现自己读书太少,都……都没法形容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流氓,无耻!”崔珏看着近在迟尺间的狗脸,气得双手护住自己的胸,猛得一揪顾靖的头发:“无耻!”
顾靖疼得倒抽口冷气,垂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崔珏气愤不已,一副做贼心虚的脸,摩挲着指腹,当即问:“你胸、藏得不是馒头,是银子?还想跑?”
崔珏:“…………”
崔珏气得抬手挠顾靖的脸:“你以为你长得帅,老娘就不敢真打你这臭、流、氓了?我不活了啊!叶刑,你就这么看着人欺负哀家啊!哀家没脸见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你再敢嚎?”顾靖气愤:“闭嘴,松手,再抓我头皮都被你扯光了,你别给我无理取闹!”
“劳资无理也要得三分理,否则叫什么绿茶?”崔珏使劲抓着顾靖头发不撒手,双眸带着仇恨,死死刮着顾靖:“这回不是你找事?敢拽哀家的脚?要不是哀家有点能耐,不就是任你折腾了?我真要是个女人,能在你手底下讨得了好?!我不豁出去,我和司徒承不也只是身份入得了你的眼睛,不也是你们这狗逼夫夫争斗的工具?”
顾靖迎着近在迟尺的眼神,看着人决然的,不带说笑的眼神,眼眸闪了闪,深呼吸一口气:“松手,你要约法三章,好好说话。”
“嘿,现在你的头发在我手里,”崔珏得意:“承承,去拿笔,让摄政王写字,否则我立马送他出家当和尚。秃头秃头,我有大头,下雨不愁。”
听得人边说还带唱着,顾靖直接一抬手点了崔珏的穴,“再说一遍,你唱得,比你无理取闹,还让人难以忍受。”
崔珏:“…………”
顾靖说完,垂首看着自己把自己大腿当猪蹄啃的皇帝,头疼要命:“叶刑,还不赶紧把这熊孩子抱走。见过熊的,没见过牙口那么好的,啃军靴啊,再啃。”
司徒承哇哇大哭,“坏蛋。”
“瞧见了没,再天赋如何,你以后练不练武?否则打不过我,知道吗?”顾靖说着,还拍了拍被叶刑抱起来的小皇帝,抬手拍拍人的脸蛋。
虽然摸着还坑坑洼洼,看起来一点也不粉妆玉琢的可爱。但是这眼里的血性,倒是瞧着让人喜欢。
于是顾靖还微笑着开口逗着:“认贼作父是什么感觉,记住了没,喊一声爹,我就解了他的穴位。”
“可……可你这个大坏蛋,也被我舅舅抓着,我们没有输。”
顾靖深呼吸一口气,“没事,我可以当和尚。输人不输阵。”
司徒承看着人面色决然,扭头看看叶刑,就见苦着脸给他使眼色,当即勾勾手指头,委屈的巴巴的开口:“爹。”
“这才有点乖。”顾靖缓缓吁出一口气,憋住了头皮传来的痛处,微笑着开口:“作业做完了没?”
一听到这话,司徒承反手抱着叶刑,哭得更加伤心。
闻言,叶刑有数了,拍拍司徒承的后背和声安抚,“不哭不哭,哪里不会,姨夫等会教你,不听你娘舅舅的话。”
崔珏这熊孩子,能够折腾,妥妥肯定作业太难了,闹妖。
顾靖见状,憋住了疼痛也要回眸鄙夷一样崔珏,“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崔珏眼睛都瞪酸了。
而另一边瞧着旁若无人的一幕幕,温青轩只觉得喉咙忽然涌出一股腥甜,吐出口血水。
原来一个被自己精心培养起来的对象,也会脱离轨道,也会没有那么英明沉稳,也会跟别人打打闹闹,满目神彩,精神奕奕,鲜活无比。一点也没有系统属性里介绍的那样的睿智,还会孩子气的挑衅。
果真如同叶刑所言,男人,连最基本的占、有、欲都没了,就更别提爱意了。
原来,一回头,真的是白首如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墙头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