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one 第2章 证件照

步然听到程斯潭分手那天，心如止水。

他曾在她最上头最心动的时候给了她当头一棒，又如何让她再次提起兴趣。

步然不屑一顾。

好在这一次，无人知晓。

好在寒假如约而至，给了她足够的时间释怀。

步然喝下时间的良药，模糊了那段喜欢程斯潭的记忆。所以后来听见程斯潭在猜测表白墙上那个“校运会喊破音的人”时，她头也没抬。

所以当她听见程斯潭分手的消息时，她笑笑而过。

可是当步然英语课被点名回答问题时，她听见程斯潭的提示音时，还是突然愣了一下。接着是一阵想法上来：程斯潭最近变得好丑。分手后的他真的没了半年前那种惊鸿少年影的感觉。

曾经无人处是她。可是段落落幕，她不会留场。

两天后，步然有了新的师兄。

高二选科分班。步然对着自己自打上了高中以来从未及格过的物理斟酌再三，还是写下了“历史”二字。

班上也只有5个人选了历史。

写作业的间隙，步然听见程斯潭和秦可伊谈论选科的声音。他选的是物理。其余两科和步然一样。

步然没有参与对话。即使她原来也是想选物理。即使她知道了秦可伊也是和程斯潭一样的分科选择。以及程斯潭的前女友。

步然没有说话。

反正她又不喜欢程斯潭了。

高二的节奏不比高一。减少了几门课后，步然反而显得得心应手起来。不过自从取消了高考大文大理的分科模式后，历史生和物理生依照传统被不成文地对应进了文科和理科。再依照刻板印象以及城东一中重理轻文的超绝偏心，步然不止一次看着历史班的几位数学老师发出感叹。

依稀记得自己高一的数学还是能上个110分甚至120分的。

反而到了高二，离高三越近了，却拿着几十分的成绩自我安慰。

步然沉默良久，听见夜修下课的铃声，还是走出了教室。

分科之后，高一的班级也被拆的七零八落。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选择了物理，以及要么选择了政治，要么进入了全理拿着努力与天赋角逐。

但是部分六边形战士则是选择物化政，比如林司棠。

虽然分班之后步然和林司棠的教室间隔了两层楼，宿舍隔了三层楼，但是绝对敌不过两人高一培养起来的深厚感情。所以早起夜修，步然每天起床就是找林司棠，林司棠每天晚上就是和步然约会。

风雨无阻，人尽皆知。

偶尔二人的幽会也会加入高一的另一个舍友祝之楠。或者两人三人走走逛逛，会在四楼碰见秦可伊。

步然会看到程斯潭。

以及林司棠的一句感叹。“程斯潭和他前女友真是孽缘不浅啊，分科分班了也没分远点，而且还坐那么近。”

步然会笑笑说，“还不说秦可伊呢。初一和程斯潭就同班上了，现在还又是前后桌。”

步然笑的没心没肺。

林司棠想，看来步然真的放下了。

但是步然偶尔会厌烦遇到秦可伊。因为高一那会儿步然捡了个高二的师兄，好巧不巧秦可伊又和师兄在一个社团，误打误撞知道了步然和师兄有所联系之后，每天都要在步然面前提到那位师兄，顺带点明一下秦可伊和师兄的熟悉关系，最后若有若无地轻飘飘一句关于师兄心动人选的小八卦。

说白了就是间离步然和师兄。

即使现在师兄上了高三，步然已经没有再打扰人家的意思了，秦可伊还是喜欢按步骤给步然套上一遍自己和师兄最近聊的好开心好愉快。

步然牵起林司棠的手就走。

高二那年，步然就快忘了程斯潭。

高三八月份就开了学。

步然的桌子上堆满了课本和习题，窗外的天气变化无常，接着一阵腹痛传来，步然握笔的手一顿，随即抱着纸巾走出教室。

八月。全校只有高三的师生。以及轮流开张的食堂。不知道是天气的无常还是菜品的问题，也许是心情不好，近半个月来步然天天腹泻，有时候甚至刚刚吃饱就腹痛起来。

好一个水土不服的高三。

等到步然拖着麻了的双腿挪出厕所时，林司棠已经从高三理科楼那边过来找她一起吃饭了。步然艰难地笑了笑，收拾好书包去食堂。

即使是放学后半个小时，食堂的人还是不少。步然排队时摇头晃脑，看见了程斯潭。

步然的小腹又隐隐作痛起来。

步然不以为然。

步然喜欢中午回宿舍躺一会儿。蹭蹭空调，躺躺平，再聊会天。

蓝伊彤和曹芷正在说着话。步然躺在床上，刚刚拉的好累，现在还有点睡不着。步然听见蓝伊彤在谈自己的crush。

步然对此颇有几分看透人生的感悟。

毕竟是天天和林司棠讲四大皆空的人了。

步然闭着眼睛，没有参与谈话。

第一次月考后，大家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九月金秋，伴随着试卷和习题，高三生们百舸争流。

步然校对完课时的最后一道题，和林司棠走出来教室。

林司棠突然发言道，“程斯潭好像又谈恋爱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步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语气极其平淡：“怎么回事？”

林司棠：“前几天在食堂遇到的。”

步然还记得高一那会听母单时期的程斯潭说过，他要找好看的女孩子。高一的女朋友其实并不算特别好看。步然以为他这一回该找个大美女了。

于是步然问：“好看吗？”

林司棠沉默半晌。“不是那种…嗯……她比较是那种…姐姐一点的类型吧。”

步然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笑骂程斯潭换口味了啊。

由于高考报名系统的需要，大多同学都拍了新的证件照，于是也顺带在高三级刮起了一阵交换证件照的风。

有道是步然并不是一个热衷社交的人，在这阵风下也洗了三四次照片。

甚至。步然还趁看到异校以前初中喜欢的男生在朋友圈问有没有人想要交换时，留下了交换的评论。

交换证件照好啊。让那些找不到借口联系的人都撬开了口。

就像看到程斯潭朋友圈时，步然也有了借口见程斯潭一面。

步然的脾气是倔的。找不到借口，她一般不会出现在她没有理由出现的地方。偶遇除外。

但是这不是偶遇。是步然破天荒主动找了程斯潭发信息，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交换证件照。

程斯潭同意了。

置身事外的人是游刃有余的。程斯潭一条条的信息过来，班级座位具体位置，加上一句“你什么时候过来”“我都可以”。轻而易举。步然抱着手机，有了丝丝轻微的颤动。

步然高三的同桌杨吟觅是一个纯种e人。因为自打第一天就能拉步然去看自家crush的人估计仅此一个。

e人杨吟觅也是不会放弃这个可以和自家crush说上话扯上联系的机会的。更何况她的crush和程斯潭就是隔壁班。杨吟觅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陪着步然一起去见crush。

顺便——以前有目击者称程斯潭长得和吴世勋神似——杨吟觅作为吴世勋的一线颜粉，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鉴假的机会。

留下杨吟觅在程斯潭的教室后门张望。步然跨进程斯潭的教室。她知道最后一组最后一排那个人就是程斯潭。

至于到了他跟前，步然要怎么称呼程斯潭，步然还没想好。

所以斟酌良久，步然“呃”了一声：“那个…证件照？”

话音未落，程斯潭已经在一边翻箱倒柜，“等我找一下。”

步然ii地等。

她看见程斯潭从书包里掏出来写着“程憨憨憨”的纸包，从好几个女生的照片中抽出自己的照片。她想起杨吟觅交代过自己，于是开口道，“我可以多要一张吗？我的朋友感觉你很好看，她也想要一张你的证件照。”

步然的声音在颤抖。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她的心神早就慌了。从看到程斯潭身影的时候就慌了。

程斯潭双眼看着她，憋不住笑道，“好啊，但是我找一下还有没有多一张。”

有。刚好多了一张。

步然匆匆说了“谢谢”就走出教室。

她的脚都在抖。不听使唤。

她什么都知道。就像知道现在，步然还是喜欢程斯潭的。

她根本没有放下过程斯潭。

就像她找了初中喜欢的男生一样。从来是放不下的。

多情的女人啊。自讨苦吃。

步然乱七八糟。也知道程斯潭现在是有女朋友的。她倒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不讲道德的事情。但是她等得起。她自以为。

那天，步然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程斯潭到底什么时候分手？”

她有预感，她可以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