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安魂曲 第26章 第 26章

赫敏尖叫起来，手指紧紧握住加布里埃尔的肩膀，让他也跟着尖叫了起来。布莱克猛地站了起来。哈利跳了起来，好像猛然触了电。

“我在打人柳树根底下发现了它，”斯内普说，把隐形衣扔到一边，同时仍旧小心不让他的魔杖偏离卢平的胸膛，“很有用，波特。我谢谢你了……”

斯内普稍稍有点儿喘不上气来，但他一脸压不住的胜利感。“你也许不明白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他说。眼睛发着光，“我刚刚到你的办公室去了，卢平。你今晚忘记吃药了，所以我拿了一大杯过去。幸而我这样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走运。有张地图放在你的桌子上。看一眼，我就明白了我需要明白的一切。我看见你沿着这条过道走，然后就消失了。”

“西弗勒斯，你错了，”卢平急切地说，“你没有听到全部内容……我可以解释小天狼星来这里不是要杀哈利……”

“今晚又要多两个人去阿兹卡班了，”斯内普说道，这时他的眼睛狂热地发亮，“我倒有兴趣看看邓布利多听到这些会怎么样……他相信你是无害的，你知道的，卢平……一个驯服的狼人……”砰！他的魔杖末端爆发出蛇一样的带子，并且自动缠绕在卢平的嘴、手腕和脚踝上。卢平失去平衡，倒在地板上，不能动了。

布莱克怒吼一声，向斯内普扑去，但是斯内普的魔杖直指向布莱克的双眼之间。“说出理由来，”他低声说，“说出这样做的理由，我发誓我会。”布莱克一点儿不动了。这时，人们没法判断谁脸上露出的仇恨更深。

哈利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目光不停地在他们俩中间交替。罗恩像他一样搞不清，只是还在努力抓住不断挣扎的斑斑。然而，赫敏却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臂，像是上课回答问题那样，喘不过气似的说：“斯内普教授……听……听听他们非说不可的话，这也没有什么妨碍，是不是？”

“格兰杰小姐，你已经面临着暂时停学的危险了，”斯内普吐了一口唾沫。“你、德文特、波特和韦斯莱太不像话了，竟然与证明有罪的谋杀者还有狼人为伍。保持沉默吧。哪怕你这辈子就这一次。”

“不过要是……要是以前有过错误……”加布里埃尔轻声说。

“住嘴！”斯内普大声喝道，突然之间发起狂来。“不要对你不懂的事情妄加议论！”他的魔杖末端冒出几粒火花，这魔杖仍旧指着布莱克的脸。赫敏小心地看了一眼加布里埃尔，轻轻摇了摇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复仇的滋味是很甜蜜的。”斯内普对布莱克说，“我曾经多么希望抓到你的人就是我啊……”

“那次玩笑又在对你起作用了，西弗勒斯，”布莱克咆哮着说，“只要那男孩把斑斑带回城堡，”他脑袋往罗恩那边一摆。“我就安安静静地跟你走……”

“到城堡去？”斯内普奉承讨好地说，“我认为我们不必走那么远。我要做的只是，一走出那棵柳树，就叫来那些摄魂怪。它们看见你会非常高兴的，布莱克……我敢说，会高兴得给你一个小小的吻呢……”

布莱克脸上残存的一点血色现在也没有了。“你……你一定要听我说完，”他嘶哑着嗓子说，“那耗子……看那耗子……”

但是斯内普眼睛里有一种疯狂的光芒，是哈利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斯内普好像已经失去理智了。“来吧，你们大家。”他说。他一弹手指，捆卢平的带子的末端就都飞到了他手里。“我来拖这个狼人。也许摄魂怪也会吻他一下的……”

哈利想也没想就三大步跨过房间，堵住了门。“让开，波特，你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斯内普咆哮道，“要是我不在这儿救了你……”

“你真可怜！”哈利大叫，“只不过因为当学生时他们和你开过玩笑，你就连听他们说话都不……”

“住嘴！不准对我这样说话！”斯内普尖叫着，看上去更加疯狂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波特！我刚刚救了你的命。你应该跪下来感谢我才是！如果他杀了你，那你是活该！你就会和你爸爸一样地死去吧，太傲慢自大，不相信自己对布莱克看走了眼……现在，让开，要不然我就强迫你让开。让开，波特！”

片刻之间，哈利就下定了决心。斯内普还没有来得及向他跨出一步，他已经举起了魔杖。

“除你武器！”他大叫道——不过这样叫的不止他一个人。一声爆炸，震得那扇门在铰链那儿摇晃起来；斯内普离地而起，撞到墙上，然后又滑到地板上，从头发下面渗出一缕鲜血。他被打昏了。

哈利四面一看，罗恩、加布里埃尔和赫敏恰巧都在同一时刻设法解除了斯内普的武装。斯内普的魔杖高高地飞出一个弧形，掉在床上克鲁克山旁边。

“你们不应该这样做的，”布莱克看着哈利说道，“你们应该让我来对付他……”

“是应该让你来。”加布里埃尔阴沉沉地说，“他这受得伤也许没有我一半严重呢，我现在眼前还是花的。”布莱克立刻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抱歉又复杂的表情。

“我们攻击了教师……我们攻击了教师……”赫敏啜泣着说，害怕地看着了无生气的斯内普。“哦，我们的麻烦大了……”

卢平在挣脱束缚。布莱克迅速弯下腰给他解开。卢平伸展了一下四肢，抚摸着带子在双臂上勒出的印痕。“谢谢你，哈利。”他说。

“我还没说我相信你呢。”哈利回嘴说。

“那么现在正是我们向你们提供一些证据的时候，”布莱克说道，“你，孩子，把彼得给我。现在。”

罗恩把斑斑抓得更加靠近自己的胸膛。“别动它。”他有气无力地说，“你难道要说，你逃出阿兹卡班只是为了要对斑斑下手吗？我意思是……”他看看自己的朋友们，寻求他们的支持。“好吧，就说小矮星彼得会变成了耗子……世界上的耗子成千上万……他关在阿兹卡班，他怎么能知道哪只耗子是他要找的呢？”

“你要知道，小天狼星，这问题提得公平，”卢平说，转向布莱克，略略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发现他在哪里的？”

布莱克把一只鸟爪一样的手伸到了袍子里面，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他把纸抚平了，拿给大家看。那是罗恩一家的照片，去年夏天在《预言家日报》上登过的，罗恩的肩头上就是斑斑。

“你怎么将这张报纸拿到手的？”卢平问布莱克，大吃了一惊。

“福吉，”布莱克说，“去年他到阿兹卡班视察的时候，给了我这张报纸。那就是彼得，在报纸头版上……在那男孩肩头……我立刻就认出他来了……我看见他变形有多少次了？照片下的解说词说，这男孩将回到霍格沃茨上学……到哈利所在的地方……”

“上帝啊，”卢平温和地说道，看看斑斑，又看看报纸上的照片，再看看斑斑，“它的前爪……”

“那又怎么样？”罗恩不管不顾地说。

“它缺一个趾头。”布莱克说。

“人们找到的彼得的最大一块遗骸，就是他的手指。”加布里埃尔说，卢平又露出那种要给格兰芬多加分的表情，但是马上为对方说话时的那种神态感到迷惑。“这也是你看到罗恩寄给我的照片然后应激成那副鬼样子的原因吧，布莱克？”他抬起头说，面无表情地把几缕被血染湿后变得硬邦邦的刘海扫开。

“埃——埃尔，你在说什么？”赫敏结结巴巴地说。

“我暑假遇到的那只黑狗就是你吧？”加布里埃尔继续说，他的手开始发抖，“你跟我回家，然后又跑了。说实在话的，我怎么敢放你进到我家里来！”

“我当时是想去看看莉莉和詹姆曾经的房子。”布莱克说，“然后碰到你。我…我当时意识不清…我做了太久的狗，当时只想跟着你去吃点东西，就跟着你走了。我十几年前去过你家，哪怕理智没有恢复也觉得那里很安全，于是留了下来……我很抱歉，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在体能和理智都恢复了一部分后我立刻离开了。”

加布里埃尔发出了一声冷笑，克鲁克山的视线在他和布莱克之间打转，然后选择跳到了他和赫敏中间，让他们可以摸自己那毛烘烘的大脑袋。

“等回去你必须好好跟我们讲讲暑假的事！”赫敏低声说。

“所以说小矮星?彼得当初没死？”罗恩突然开口，赫敏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第一次知道弗洛伯毛虫有大脑。

“我们一直认为布莱克背叛了詹姆和莉莉，而彼得追杀布莱克英勇牺牲了……但实际情况正好相反。是彼得背叛了詹姆和莉莉，小天狼星追踪彼得……”卢平说。

“这不是真的！”哈利大叫道，“他是他们的保密人！你来以前他是这样说的，他说他杀了他们！”

他指着布莱克。布莱克慢慢地摇头，那双凹陷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哈利……我等于是杀了他们。”他嘶哑着嗓子说，“我说服莉莉和詹姆，在最后一刻把我换成彼得，说服他们利用他充当保密人，而不是我……该怪我，我知道……他们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去看过彼得，确保他安全无恙，但是我到达他躲藏的地方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但是那里没有搏斗的痕迹。我觉得不对头。我害怕起来。我直接就到了你父母住的地方。我看见他们的房子的时候，房子被摧毁了，我还看见了他们的尸体……我知道彼得一定已经干了什么坏事了。知道我犯了多大错误。”他说不下去了，回过身子。

“别再说这些事了。”卢平说，他的声音坚如钢铁，哈利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话。“有一种方法肯定能够证明过去真正发生过什么事。罗恩，把那耗子给我。”

“要是我给了你，你会对它怎么样？”罗恩紧张地问卢平。

“强迫他现出原形，”卢平说，“如果它真是耗子，这不会伤害它。”

罗恩踌躇了，然后他终于交出了斑斑，卢平把它拿了过去。斑斑开始不断地尖叫，不断地扭动，小小的黑眼睛鼓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小天狼星？”卢平说。

布莱克已经从床上拿起斯内普的魔杖。他走近卢平和那只挣扎不已的耗子，他湿润的眼睛在脸上突然像是燃烧起来了。“一起吗？”他平静地问。

“我想是的，”卢平说道，一手紧握着斑斑，另一手拿着魔杖，“数到三。一……二……三！”

两根魔杖都发出了蓝白色光芒。有一会儿工夫，斑斑悬在半空中，它那黑色的小身体疯狂地扭动着……罗恩大叫起来……那耗子掉了下来，落到地板上。又一阵炫目的闪光，然后……那就像是观察树木生长的快镜头。地上出现了一个脑袋，四肢也伸出来了，再过一会儿，一个男子站在刚才斑斑所在的地方，畏缩地绞着双手。克鲁克山在床上轻蔑地咆哮着，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人很矮，比这里面个子最小的加布里埃尔和赫敏高不了多少。他那稀薄的淡色头发蓬乱不堪，头顶还秃了一大块。他的外表就像是一个肥胖的人短时间内体重下降了许多的样子。他的皮肤显得很脏，几乎和斑斑的皮毛差不多，他那尖尖的鼻子和水汪汪的小眼睛还带有耗子的特色。他看着大家，呼吸急促无力。所有人都看着他的眼睛向门那边一溜又赶快收回了。

“噢，你好，彼得，”卢平愉快地说，似乎他身边经常发生耗子变成老同学的事，“好久不见了。”

事实证明，卢平教授是正确的。布莱克是无辜的。

小矮星?彼得心烦意乱地嘟囔着为自己辩解，嘴里不停重复着“荒唐”和“疯狂”，但却一句有逻辑地反驳都说不出口。他此刻面如死灰，眼睛仍旧不断向窗子和门那边溜。而小天狼星?布莱克止不住地冲着他咆哮，听上去就像是有熊那么大的狗在怒吼，他以前变的就是这样的狗。

“布莱克。”加布里埃尔突然说，“嗯…布莱克先生。”

布莱克听见这样的称呼真正吓了一跳，他瞪眼看着靠着墙角坐在地上的那个瘦小且满头是血的男孩，好像他早已忘记了这回事：别人会这样有礼貌地对他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说一下你……是怎样逃出阿兹卡班的吗？”加布里埃尔说，看得出来他想尽量显得礼貌一点但没有完全做到。

“谢谢你！”小矮星彼得喘着气说，对加布里埃尔大点其头，“正是！正是我要问……”但是卢平看了他一眼，他就沉默了。布莱克对加布里埃尔微微皱眉，但看上去并不气恼。他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慢慢地说，“我想，我没有丧失理智的惟一原因是，我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这不是什么愉快的念头，所以那些摄魂怪没有把它从我脑子里吸出去……这样我就能保持头脑清楚，而且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有助于我保存法力……所以，要是周围的情况让我忍受不下去，太难忍受了……我可以在囚室里变形……变成一条狗，摄魂怪看不见，你们知道的……”他咽了口唾沫，“它们意识到人的感情，从而感觉到怎样才能走近人……它们能判断出我的感情比较……比较不像人的感情，不那么复杂，我当狗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但是，当然啰，它们认为我就像那里的其他人一样，正在丧失理智，因此它们并不担心。但是我虚弱，很虚弱，没有魔杖，我就没有希望把它们从我身边赶走……

“但是，那时我在报纸登的照片上看见彼得了……我获悉他在霍格沃茨，同哈利在一起……要是他得到一点儿风声，知道黑势力正在聚集力量的话。从那里开始采取行动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点了把火，摄魂怪不能压灭这把火……这不是令人愉快的感觉……这是一种执着……但这个念头给了我力量，让我脑子清楚起来。这样，有一天晚上，它们打开我的房门送食物，我，作为一条狗，就从它们身边溜了出去……要它们感觉到动物的感情就比较难，因为动物的感情是混乱的……那时我很瘦，非常瘦……瘦得能从铁栅栏之间溜出去……作为狗，我游泳回到大陆……我向北方走去……

“作为狗，我先回了一趟詹姆和莉莉曾经的家，在那里碰到了小德文特……他很善良，把我当做一只没人要的狗让我住了一段时间……我从他写给哈利的信上看到了哈利的地址……于是我离开他家去偷偷看哈利…………等霍格沃茨开学以后我一直住在禁林里……当然，我去看魁地奇比赛的时候除外……你飞得和你爸爸一样好，哈利……”

他看看哈利，哈利的眼睛没有避开。“相信我，”布莱克嘶哑着嗓子说道，“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背叛过詹姆和莉莉。我宁可死掉，也不会背叛他们。”

哈利最后终于相信他了。哈利喉头哽咽，不能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布莱克和卢平并肩站着，举起了魔杖。

小矮星?彼得不停地发出哀叹求饶，“我能怎么做呢？那黑魔头……我当时是害怕了。他会杀了我的，小天狼星！”

“那你就是该死！”布莱克吼道，“死了总比背叛朋友强，我们也会为你这样做的！”

“你应该明白，”卢平平静地说道，“如果伏地魔没有杀死你，我们会杀死你。再会，彼得。”

赫敏右手掩面，转身向墙，左手捂住了加布里埃尔的眼睛。

“不！”哈利大叫道。他向前跑去，挡在小矮星彼得身前，面对着那两条魔杖。“你们不能杀他，”他说着，气都喘不过来了，“你们不能。”

“哈利，这个歹徒害得你失去双亲啊，”布莱克咆哮道，“这个卑躬屈膝的肮脏家伙看着你死会毫不动心的。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他自己的臭皮囊比你全家的命都重要。”

“我明白，”哈利喘着气说，“我们把他带到城堡里去。我们把他交给摄魂怪。他可以到阿兹卡班去……只是别杀掉他。”

“我这样做，因为我认为我爸不会愿意他最好的朋友杀人——特别是杀他这种人。”

除了小矮星彼得以外，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人发出声音。小矮星彼得抓紧自己的胸膛，大口喘着气。布莱克和卢平彼此对望。过了一会儿，他们的魔杖放低了。

“我要把他捆起来，”卢平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发誓。”

哈利让开了。这次是卢平的魔杖上射出了带子。不一会儿，小矮星彼得就被捆了起来，嘴里也塞上了东西，在地板上扭动着。

“好，”卢平说，忽然就事论事起来，“罗恩，我接骨的本事不如庞弗雷夫人，所以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我们先把你的腿用带子捆扎起来，然后送你到校医院去。”他走到罗恩身边，弯下腰，用魔杖轻触罗恩的腿，喃喃说道：“阿魏啦。”绷带跳到罗恩腿上，把腿紧紧包扎好，固定在薄木条上。卢平扶他站起来。

罗恩战战兢兢地把身体重量都放到一条腿上，没有畏缩。“这就好些了，”他说，“谢谢。”

“埃尔，你流了太多的血且一直头晕，而且距离受伤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所以我也不能直接用愈合如初来帮你。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需要庞弗雷夫人帮你再检查一下。”卢平走到加布里埃尔旁边，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皱起了眉毛，“上次和拉文克劳打比赛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止血速度慢于常人？”

加布里埃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我现在就算能站起来可能也没法走。”

“我来背你。”哈利说，他微微垂下睫毛遮住那双绿得惊人的美丽眼睛。他好像在这个晚上突然长大了，变得比他们都更加成熟和靠谱。

“斯内普教授怎么办？”赫敏小声问，低头看着斯内普那俯伏着的身体。

“他没什么大事儿。”卢平说，弯下腰，摸着斯内普的脉，“他只是有一点……受到刺激罢了。他仍旧昏迷。哦……也许最好的做法是等我们平安到达城堡以后再让他醒过来。我们可以这样带着他……”

他咕哝道：“移形幻影。”好像有无形的绳子缚在斯内普的手腕、脖子和膝盖上，他被拉为站立姿态，仍旧令人不愉快地垂着头。像个奇形怪状的木偶。他双脚离地几英寸，脚软软地搭拉着。卢平拾起那件隐形衣，把它妥当地放到自己的衣袋里。

“我们之中的两个人应该和这个东西拴在一起，”布莱克说，用大脚趾碰了碰小矮星彼得，“以防万一。”

“我来。”卢平说。

“还有我。”罗恩狂怒着说，一跛一拐地走向前。

布莱克从稀薄的空气里召唤来沉重的手铐；小矮星彼得很快就又站直了，左臂铐在卢平右臂上，右臂在罗恩的左臂上。罗恩的脸板着，他似乎把斑斑的真实身份当作对他个人的侮辱。克鲁克山从床上轻轻地跳下来，领头出了房间，那瓶刷似的尾巴洋洋得意地翘得老高。

加布里埃尔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和一群古怪的人待在一起。克鲁克山领头下了楼梯，卢平、小矮星彼得和罗恩跟在它后面，看上去像是六条腿赛跑中的参赛者。他们后面是斯内普教授，由他自己的魔杖支撑着，魔杖拿在小天狼星手里，指着他，让他令人毛骨悚然地飘浮着行走。下楼时脚趾撞击着每层梯级。加布里埃尔趴在哈利瘦削但逐渐宽阔结实的背上，赫敏跟在旁边。

回到地道里很困难。卢平、小矮星彼得和罗恩不得不侧过身来行走，卢平仍旧用魔杖指着小矮星彼得。哈利可以看到他们沿着地道排成单行狼狈地前进。克鲁克山仍旧打头。哈利带着加布里埃尔和赫敏紧跟着布莱克，布莱克仍旧让斯内普在他们前面飘浮着行走；斯内普那东倒西歪的脑袋不时撞击着地道低矮的顶。加布里埃尔觉得布莱克故意不去阻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布莱克突然问哈利，这时他们在地道里慢慢地前进着，“把小矮星彼得交进去？”

“你自由了。”哈利说。

“对……”小天狼星说，“不过我也……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是你的教父。”

“是，我知道。”哈利说。

“你的双亲指派我当你的监护人。”布莱克呆板地说，”如果他们遭遇不幸的话……”

“对不起。”加布里埃尔说，“如果你们需要聊一些私密话题的话可以把我交给赫敏，我不应该在这里…”

他们都轻轻笑了起来，赫敏也说，“我来背埃尔吧。”

“我…”哈利张了下嘴想要说没事，但是他立刻发现自己确实很想和小天狼星两个人说说话，非常想。“你可以吗，赫敏？”他最后犹豫地说，感到很抱歉。

“当然。”赫敏说，“不要小瞧我，埃尔才多重啊。”小天狼星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在再次得到她确定的回应后帮忙把加布里埃尔从哈利的背上移到了赫敏背上。

“我们就在前面，你们好好聊。”赫敏对着教父子微笑了一下，带着加布里埃尔跟上卢平他们。她的背要比哈利窄一些，但是同样温暖而平稳。

“你太厉害了。”加布里埃尔用手轻轻圈住赫敏的脖子，尖尖的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赫敏什么事情都能做到，赫敏比所有人都更强。”

赫敏笑了起来，露出了类似罗恩哀求她帮忙修正作业拼命拍她马屁时她会做出的表情，很俏皮也很可爱，“我知道。”

走到地道尽头以前，他们俩一直在低声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并排走着的教父子安静了下来，而前面那三个人更不可能聊天。

“我讨厌这里。”在赫敏背着他走过留着一大片血迹的墙角和地面后，加布里埃尔低声说，他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

到出口了。克鲁克山依然第一个往上冲，它显然把爪子压在了那棵树的节疤上了，因为卢平、小矮星?彼得和罗恩向上爬时没有听到任何树枝发狂摇动的声音。布莱克照顾着斯内普穿过那个洞，然后让在旁边，让赫敏带着加布里埃尔通过，再让哈利出来。最后他们大家都出来了。

现在地面上已经很黑了，惟一的光线来自远处城堡窗子里的灯。他们一句话没说就动身出发了。小矮星?彼得仍然在大口喘气，有时还呜咽两声。

“只要走错一步，彼得。”卢平在前面威胁着说，他的魔杖仍旧从侧面指着小矮星彼得的胸膛。

他们沉默地走过场地。城堡里透出来的灯光慢慢地亮了些。斯内普仍旧在布莱克前面古怪地飘浮着前进，他的下巴撞击着胸口。然后……一朵云儿飘走了。地面上突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子，这群人沐浴在月光之中。卢平、小矮星?彼得、罗恩等人突然停步，和斯内普撞在一起。布莱克僵住了，他伸出手臂，示意住他旁边的三个孩子别动。加布里埃尔可以看到卢平的侧面剪影，他变得僵硬了，然后他的四肢开始发抖。

“哦，天哪……”赫敏喘息着，“斯内普教授说……”

“他今晚没有服药！他不安全！”加布里埃尔感到四肢发麻，颤抖着说。

“快跑，”布莱克低声说，“快跑！马上！”

哈利不愿意，因为罗恩和小矮星彼得还有卢平铐在一起。他往前跳，但是布莱克抓住他的胸部把他推了回去。“让我来处理……快跑！”

可怕的咆哮声。卢平的脑袋在拉长，他的躯体也一样，他的肩膀拱起来了，他脸上和手上冒出毛来，清晰可见，手在蜷曲成为爪子。克鲁克山的毛又竖起来了，它在后退……这狼人也在后退着，开合它的长下巴。小天狼星从他们旁边消失了，他变形了，那熟悉的熊一样巨大的狗向前跳去。狼人挣脱了束缚它的手铐，狗抓住狼人的脖子把它往后拉，让它离开罗恩和小矮星?彼得。狼人和狗纠缠在一起，下巴对下巴，爪子彼此撕抓……

小矮星?彼得已经去拿卢平丢掉的魔杖。罗恩由于那条有绷带的腿而站立不稳，摔倒了。砰的一声，迸发出一道光线……罗恩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了。又是砰的一声……克鲁克山飞到空中再跌到地上成了一堆。

赫敏发出了尖叫，加布里埃尔发现在她的背上自己根本没办法瞄准，挣扎地跳了下来，结果还没站稳就晕得一头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除你武器！”哈利大叫，将他自己的魔杖指着小矮星彼得。卢平的魔杖高飞到空中不见了。“待在那里不准动！”哈利大喊着向前跑去。太晚了，小矮星彼得变形了。

加布里埃尔看见他的秃尾巴抽在罗恩伸出来的手臂上，他七倒八歪地跟着冲上去，手里的魔杖迸发出各色的咒语。但是耗子实在太小移速太快了，十个咒语里可能只有一个打中了，而且还是不太强力的那种。他能听到身后哈利在大叫，“小天狼星，他跑了，小矮星?彼得变形了！”

大狗在流血，它的口鼻部位和背部都有伤口，但是听见哈利的话它又爬起身来，转瞬之间它也跑了，爪子落地的声音很快就听不见了。赫敏冲过来把想要跟着追过去实则站都站不稳的加布里埃尔抓回来，然后两个人一起跌跌撞撞像躺在地上的向罗恩走过去。

“他对他做了什么？”赫敏低声道。

罗恩的眼睛只闭了一半，他的嘴张开着。

他肯定是活着的，他们可以听到他在呼吸，但他好像不认识他们了。

“不要是记忆。”加布里埃尔崩溃地说，“也许只是一个不太强力的昏昏倒地，他十二年没用过魔法了应该做不了什么…”他绝望地向四面看。布莱克和卢平都走了……和他们做伴的只有斯内普，斯内普还悬离地面，没有知觉。

“我们不如先把他们弄到城堡里去，再告诉谁。”哈利说着，一面把头发从眼睛面前拂开，努力把事情想清楚。“来吧……”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黑暗里传来一声吠叫、一声呜咽，一只狗负痛而吠……

“小天狼星。”哈利喃喃地说道，瞪眼向黑暗里看去。他有一会儿拿不定主意，不过目前他们没法为罗恩做任何事，从声音听起来，布莱克遇到麻烦了……

哈利拔脚飞奔，赫敏揽着加布里埃尔紧跟在后，他们在路上绊了一跤往下滚了几米，但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一点也不痛，立刻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再往前跑起。吠叫声好像是从湖那边传过来的。他们拼命往那边跑，却越跑越感到冷。

一阵沙哑而刺耳的怪响突然在头顶响起。赫敏尖叫出声，举起魔杖照亮了悬在树上的一团黑影，离他们仅有几英尺远——那是一个摄魂怪。它张开大得骇人的嘴，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响。

听到赫敏的尖叫，它如同秃鹫般俯冲而下，伸出利爪。更多的怪响从四面八方的树上传来，整个树林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一群幽灵鸟在嘶鸣。无数黑色斗篷如蜂群般从树枝上倾泻而下，在他们头顶的树冠中疯狂盘旋，遮蔽了仅存的几缕月光与星辉。

而属于犬类的嗥叫声却突然停止了。他们跑到湖边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小天狼星又变成人了，他蹲着，双手举在头上，“别别别，”他呻吟道，“别别别……请别……”

摄魂怪，至少有一百个，如潮水般从身后的森林中涌出，从每一簇枝叶间渗出，它们冰冷的吐息在每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和灌木上结了一层薄霜。这帮家伙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更多地拥来，它们在包围……刺骨的寒意让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折磨。加布里埃尔几乎想要闭上眼睛———毕竟那是一团团由破烂斗篷和腐烂手掌组成的滚滚雾气，除了无数张开的贪婪口器外，全无面容可言。

“想想高兴的事情！”哈利大叫着举起魔杖，狂怒地眨着眼想看得清楚些，摇着脑袋以便摆脱脑子里已经开始的那种微弱的尖叫声——

“呼神护卫！这是咒语，帮我！呼神护卫！”

“呼护……”赫敏低声说，“呼护……呼护……”但是她说不好。

摄魂怪逼近了，离他们不到十英尺了。它们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墙，而且越逼越近……

“呼神护卫！”加布里埃尔狂叫，脑子里努力去回想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呼神护卫！”他的魔杖冒出一缕银色的光线，像雾一样在他面前摇曳，然后变得很淡很淡。

“呼——呼神护卫——”哈利仍然在大喊着，他魔杖里冒出来的不成形的守护神要更强烈的多，但是也只是产生了一大片银色迷雾。而摄魂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越来越多，他们就要穿破这层银色迷雾了。

第一个突破的摄魂怪冲了过来。它张开宽大的双臂，破烂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在皎洁的月光下，它仿佛是尖叫棚屋的另一个鬼魂。它离小天狼星越来越近，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

加布里埃尔脸向下倒在地上，虚弱得不能动弹，浑身发抖睁不开眼睛。他能感觉到赫敏正跪在自己旁边发抖，背景是哈利一遍又一遍喘着粗气、音量越来越低的 “呼神护卫！”。他不能再想什么了。他觉得最后一丝力气离开了他，脑袋撞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四肢像灌了铅一样，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想躺在那里，躺在那张舒服的床上，永远躺下去。但是周围很吵，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有人在关门，然后上了锁。

加布里埃尔呻吟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医疗翼。他转头发现罗恩坐在自己隔壁床上，揉着脑袋。赫敏和哈利在另外两张床上吃着巧克力，表情处于兴奋和后怕的混合，兴奋也需要更多一点。

“事情怎么样了？”加布里埃尔废力地说，“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小天狼星哪里去了？卢平呢？事情怎么样了？”

“赫敏来解释。”哈利说，又吃了些巧克力。

“所以麦格教授给了赫敏一个时间转换器用来赶上所有的课！”在听完赫敏和哈咯利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三个小时前救下巴克比克，然后又去放走了小天狼星的故事后，加布里埃尔叫道，声音大的不像是几个小时前头上破了个大口子血都快流干的人。

“这不是重点！”赫敏说，“你是不是后悔没有选五门了？但我告诉你占卜就是一个…”

“这也不是重点吧？”罗恩震惊地说，哈利叹了口气。

加布里埃尔瞪了罗恩一眼，“邓布利多说得对，斯内普说的鬼话听起来远比我们有说服力，小天狼星也没有像无辜的人那样行事…对胖夫人的袭击、带刀进入格兰芬多塔楼……”加布里埃尔在哈利有点难过的眼神里继续说，“没有小矮星彼得，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我们就没有办法推翻对小天狼星的判决。能成功把他救走，让他暂时自由，你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记忆呢！”罗恩变得兴奋起来，在床上扭了扭，“我们可以提供我们的记忆来证明！”

“记忆？”赫敏说，“整整一条街的目击者的记忆作证，他们看见小天狼星?布莱克杀了小矮星?彼得。”

“而且记忆可以被修改。”加布里埃尔沮丧地说，“一个很简单的咒语就能做到。”他长叹了一口气，“记忆，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

“要不是你坐在这儿，我都以为刚才是特里劳妮在说话呢。”罗恩说。

学期快要结束了，加布里埃尔听到了许多有关事情发生的说法，但是没有一种是接近真相的，每次听到的时候他就会偷偷和哈利、赫敏和罗恩对视，一起抿嘴笑。马尔福对巴克比克的事情暴跳如雷。他深信海格找到了什么方法，把巴克比克偷偷运到了安全的地方。一个狩猎场看守竟然智胜他们父子。马尔福对这一点怒不可遏。

尽管天气非常好，尽管气氛愉快，但加布里埃尔在学年结束时的情绪还是很低落：他肯定他不是惟一对卢平教授的离去感到惋惜的人，所有上上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同学对于他的辞职都感到遗憾。

“不知道下学期他们安排谁来教？”西莫闷闷不乐地说，他把头倒在加布里埃尔肩膀上，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痛呼。

“可能来个吸血鬼。”迪安满怀希望地说。

学期最后一天，公布了考试成绩。珀西通过了最高级N.E.W.Ts；弗雷德和乔治每人都勉强凑集了一把0.W.Ls证书。与此同时，格兰芬多院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在魁地奇比赛中的突出表现而连续三年得到了院冠军。这意味着期末的宴会用猩红色和金色来装饰，也意味着格兰芬多院的桌子格外热闹，因为每个人都在庆祝。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第二天离开车站的时候，赫敏向他们提供了若干惊人的消息：“今天早上我去看麦格教授了，就在早饭以前。我已经决定不上麻瓜研究这门课了。”

“可是你的这门考的很好呀！”加布里埃尔说，“布巴吉教授会很难过的，”

“我知道，”赫敏叹着气说，“但是明年再像今年这样我可受不了了。那个计时器简直要让我发疯了。我已经把它上交了，不上麻瓜研究和占卜这两门课之后，我就又能有一张正常的时间表了。”

“你竟然不告诉我们有关计时器的事，我仍旧不能相信。”罗恩埋怨，“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答应过不告诉任何人。”赫敏一本正经地说。

加布里埃尔笑了起来，“这才是赫敏。”他向他们挥了挥手，跑去找迪安和西莫了。

没有改第三部的结局 但是第四部会开始有大变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