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没有哭,也没有扑到他们身上搂住他们的脖子。他看上去像是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看见这种无助的情况要比看见流泪更糟。
“巴克比克呢,海格?”赫敏迟疑地问道。
“我……我刚才把它带到外面去了。”海格说道,他想给孩子们倒茶,却在把牛奶倒到罐子里的时候溅得满桌子都是。“用绳子系在我的南瓜地里。想它应该看看树木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在它……”海格的手抖得那样厉害,牛奶罐从他手里掉到了地上,碎成一片片的。
“我来,海格。”赫敏赶快说,加布里埃尔跟着她一起走过去收抬残局。
“碗柜里还有一个罐子。”海格说着坐了下来,用袖子擦前额,然后很费力地吞咽了一下。他的眼睛开始在小屋里到处乱看,好像在寻找一丝一缕的希望或是安慰,“那个——那事发生的时候,邓布利多肯定会来的。今天早上他写信告诉我的,说他要——要和我在一起。好人,邓布利多……”
赫敏一直在海格的碗柜里找另外一只牛奶罐,而加布里埃尔蹲在地上清理散了一地的碎片。“我们也和你在一起,海格。”赫敏说,她的眼泪也在打转。
但是海格摇摇他那粗发蓬松的脑袋。“你们应该回城堡去。告诉你们,我不要你们看行刑。而且不管怎样,你们不应该在这里……如果福吉和邓布利多撞见你擅自离开城堡,哈利,你的麻烦就大了。”
现在赫敏无声地流着泪,但是为了不让海格看见,她忙碌着准备茶。然后,正当她拿起牛奶瓶要倒些牛奶到罐子里去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
“罗恩!我——我不相信——那是斑斑!”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蹲着的加布里埃尔想要站起来看情况结果一头撞在了柜子上。赫敏又想去扶他,又急着给罗恩看那只耗子,匆匆忙忙把手里的牛奶罐底朝上翻了个个儿。
这下子房间里的五个人都看到了,那只老鼠斑斑在惊慌地尖叫,努力挣扎着想回到牛奶罐里去,却滑落到了桌子上。斑斑样子狼狈,比以前更加瘦了,皮毛大量脱落,留下一片片光秃的皮肤。
海格突然站起来,眼睛盯着窗外。他原来脸色红润,现在却变成了羊皮纸那样的颜色。“他们来了……”
远处,一群男子正在走下城堡的石台阶。走在前面的是邓布利多,他的银色胡须在落日余辉中闪闪发亮。他身旁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后面是年老体弱的委员会成员和行刑手麦克尼尔。
“你们必须走了。”海格说,从头到脚一寸寸都在发抖,“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在这里……走吧,现在……”罗恩把斑斑塞到了衣袋里,赫敏拿起那件隐形衣。“我领你们从后面走。”海格说。他们跟着他走到通往后花园的那道门前。巴克比克拴在海格的南瓜地里一棵树后面。巴克比克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它把脑袋转来转去,还不安地用爪子抓地。
“没事,比克,”海格温柔地说,“没事……”他转向面前四个眼里写满不安的孩子。“走吧,”他说,“快走。”
他们别无选择。赫敏把隐形衣罩在大家头上,这时,他们听到小屋门外有了人声。海格看着他们刚刚隐没的地方。
在一阵恐怖的恍惚之中,哈利、罗恩、赫敏和加布里埃尔开始静静地绕着海格的小屋慢慢走着。他们走到小屋那一边时,前门砰的一响关上了。
“劳驾,我们快走吧,”赫敏说,“我受不了,我忍受不了……”
他们踏上倾斜的草坪,走向城堡。现在太阳下沉得很快,天空清朗,灰中带紫,但是西方还有一抹残红。罗恩站住了,一动不动。
“斑斑——它不肯——待着不动——”他弯下了腰,努力让斑斑仍旧待在衣袋里,但是那耗子变得狂暴起来,疯狂地尖叫着、扭动着并且踢蹬着,想咬罗恩的手。
那耗子狂乱地尖叫,但还不是响得能盖过从海格的花园里传过来的声音。有几个乱七八糟的男声,一阵静默。然后,在不加誊告的情况下,斧子挥动的声音和一声钝响依次响起。斜阳的最后一道余辉向铺着长长影子的场地上投下了一抹血红。然后,他们听到身后一声狂野的哀嚎。
他们都想要回去看看海格,但是不行。如果被人知道他们四个去看过他,只会给他造成更大的麻烦。他们折身向城堡走去,慢慢地走着,以便四个人都能藏在隐形衣里。现在光线迅速逝去。等到他们走到空旷场地上时,黑暗已经像咒语一样在他们周围降临了。
“斑斑,别动。”罗恩低声说,手抚在胸口。那耗子在疯狂挣扎。罗恩突然停脚,努力迫使斑斑待在衣袋更深的地方。“你这只笨耗子,你这是怎么啦?别动——哎哟!它咬我!”
斑斑显然是吓坏了,它竭尽全力挣扎着,想从罗恩手里挣脱。
“克鲁克山!”加布里埃尔发出小声地尖叫,扯着旁边人的衣服让他注意。克鲁克山正鬼鬼祟祟地向他们走过来,身子低低地伏在地面上,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怪异地发着光。它能看见他们,或者是它听到了斑斑的尖叫循声而来的。
赫敏悲叹道,“别来,走开。克鲁克山!走开!”但是那猫走得更近了。
加布里埃尔蹲下去,试图伸手抱住克鲁克山,但那只猫只是蹭了一下他的手就轻盈地跳开了,让他抓了个空,
就在这时,那耗子从罗恩的手指缝里滑了出来,跌到地上逃走了。克鲁克山一跳就追了过去。根本没有人来得及阻止,罗恩已经把隐形衣抛在一边跑到黑暗之中去了。
他们拉脱了隐形衣,这件衣服在他们身后飘扬着,像面旗帜一样。墨黑的树林像铁栅栏般耸立在草坪边缘。在赫敏魔杖洒下的苍白光晕中,三个人小声喊着罗恩的名字去追他,他们能昕到他向前奔跑的重重的脚步声,也听到他对克鲁克山大叫。
“放开它——放开——斑斑,到这里来——”
加布里埃尔差点儿就跌到罗恩身上,他们脚下打滑,正好滑到罗恩面前才停住。结果后面一步的赫敏根本停不住脚步,把他们俩一起撞翻了。罗恩仰面倒在地上,斑斑又回到他衣袋里去了,他两手紧紧抓着那团颤抖不已的东西。
唯一站着的哈利立刻打开隐形衣,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隐藏起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巨大的脚爪轻轻踏在地面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里向他们走来——一条灰色眼睛、皮毛乌黑的熊一样大的大狗。
哈利伸手去拿魔杖,但太迟了——太阳下山后,温度几乎降到了冰点,他的手早已僵硬麻木———那狗纵身一跳,前爪扑到他的胸膛上。他迅即向后翻身,他感觉到了它热烘烘的气息,看到了一英寸长的牙齿……但是那狗的扑力过大,从他身上滚过去了。他试着想站起来,但是用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狗在原地打转嗥叫,准备再度发动攻击。罗恩站了起来。狗又向他们扑过来,罗恩把哈利推到一边,那狗咬住了罗恩伸出来的手臂。哈利猛冲过去,抓了一把狗毛,但那只狗毫不费力地拖着罗恩走了,好像罗恩是个布娃娃。
加布里埃尔发出一声尖叫,他往前扑上去拉住了罗恩的袍子。但是狗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无法把罗恩拽回来。他就着罗恩的袍子往前爬到黑狗的身上,但是他们的位置已经退到了树根处的一个大口子处。他和罗恩不停地叫着对方的名字,彻底黑下的天空导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徒劳而狂怒地一起和那只狗打斗着。
后面传来哈利的大叫声,他一直想靠近他们来帮忙,但是一根大树枝死命打下来,不得不再度后退。加布里埃尔茫然地抬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段粗壮的树干。原来他们已经到打人柳的树影里了——就是二年级的时候罗恩和哈利开着飞车来学校时撞上的那棵树。
加布里埃尔几乎是整个人趴在那只大狗身上,他感觉对方是在是太熟悉了,或者说就是几个月前和他一起生活过的那一只,但是无论他怎么叫它都不愿意停下来,就是想要把罗恩从树根的口子拖到地下去。他只好用力打狗的头和嘴,结果那只狗突然发了狂用力抖起来,直接把他从狗头上掀下去。加布里埃尔来不及保护住自己的脑袋,就从树根那里头朝下向隧道中滚了下去。
他顺着一道土坡往下滚,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塞在了一个木桶里。滑到底是一条很矮的地道,他一头撞在墙壁上停了下来。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头上流下,但多亏了魁地奇和马尔福,血液划过脸颊的感觉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加布里埃尔就躺在那里拼命喘着气,然后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可怕的巨响,像放枪一样,接着是罗恩痛苦到让人听了心慌的吼叫声夹带着呻吟。
加布里埃尔的头实在是太晕了,他感觉到路过的大狗用爪子勾住了自己的衣领,同时拖着他和罗恩一起向前。这条矮矮的地道无穷无尽,感觉上至少和到蜂蜜公爵的那条一般长,加布里埃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晕过去的,最后一秒的意识是罗恩一边无法抑制地发出难掩痛苦地抽泣声,一边坚持用手去摸加布里埃尔打探他的状态,“埃尔,埃尔,你醒着吗埃尔?”
等加布里埃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试图抬起头来,眨眨眼赶走眩晕感,将垂落的一缕头发拨到脑后。头顶上,一盏破碎的枝形吊灯挂在支架上,像个醉汉般摇摇欲坠,每一次缓慢旋转都让黄铜灯臂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嘎声。
他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周围可能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肮脏的房间:墙纸剥落得斑驳不堪,墙面上布满了深深的爪痕;坑坑洼洼的家具散落在地板上,地面上满是杂物和垃圾。破碎的窗户下方,玻璃碎片如同散落的宝石般闪烁着微光。微凉的夜风透过钉着木板的窗户缝隙吹进来,可以从板条之间看到窗外漆黑的夜空。
在他身旁,罗恩抓着自己的一条长得惊人的腿,腿伸得很不自然。似乎是为了稍稍弥补这个不甚舒适的住处,他们俩都被体贴地给了一个脏得可怕的枕头。
加布里埃尔想要从这个伤患身上坐直,但是剧烈的头晕让他眼前一片模糊,也许是被撞出脑震荡了。废了好大的力,他才慢慢挪正靠在了后面的什么东西上。
“你还好吗,埃尔?”罗恩低声说,把肩膀靠过来让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他忍不住不停地吸气,强忍疼痛。
“我…我还好。前面那是什么声音,你受伤了吗?”加布里埃尔说,他头一歪重新靠回了罗恩的肩膀上,努力眨眼睛等着视线恢复清晰,“这是在哪里?”
“我的腿被弄断了。”罗恩说,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像是正在冲谁发泄不满,“我们现在都动不了了。你能看到东西吗埃尔?我看到你头上流了很多血…”
他们背后传来克鲁克山响亮地呜呜叫声,它从后面跳下来落到了加布里埃尔的腿上。罗恩嫌恶地扫了它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我眼前发黑,但是在好转。”加布里埃尔摸了摸克鲁克山的头,“罗恩,那只狗呢?”
“那不是狗。”罗恩说,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沉,像是在隐藏一些过于恐惧的情绪。“我希望赫敏能说动哈利先去找老师,不要两个人直接下来。”
“什么——?”
“那不是狗。”罗恩再重复了一遍,“他是个阿尼马格斯。”
也许又过了半分钟,加布里埃尔的视野才恢复了大半。他慢慢抬起头向前看去,手和罗恩紧紧握在一起不敢分开。
一具活生生的骷髅般的人影站在那里。他瘦得可怕,颅骨几乎要刺破蜡纸般的面皮,深陷的眼窝几乎没有光亮,只在最深处闪烁着一丝深灰色的微光。他蓬乱不堪的脏污长发垂至手肘,身上的衣服是灰色的破布,毫无形状,看上去就像是匆忙变成长袍的毯子一般。
他龇着黄牙咧嘴笑着,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你们好。”他嗓音沙哑地说。
“如果你想杀哈利,那得先杀了我们。”罗恩举起魔杖说,哪怕他的一只腿现在完全动不了。
那个罪犯歪了歪脑袋,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你们是他的朋友?”他沙哑地问道,“是吗?哈利的朋友?”
“别过来。”罗恩徒劳地挥舞着魔杖警告道,另一只手护住又失去了意识的加布里埃尔,“离我们远点。”
“我们在这里!”
加布里埃尔是被赫敏的大吼声给再次吓醒的,他手脚发麻头痛欲裂,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有点纳闷自己怎么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们在这里——小天狼星布莱克——快!”赫敏接着喊。不难猜测,她和哈利两个人应该是直接冲下来救人了,没来得及返回霍格沃茨喊人来帮忙。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在喊谁呢?谁会在这个时候到这来?加布里埃尔想要让赫敏停下来,但是张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他和罗恩是在离其他人有一段位置的墙角,暂时还没有人能注意到他醒来了。
雷鸣似的脚步声上来了。
房间的门在一阵火花迸射中被撞开。
强撑着正着眼睛,加布里埃尔不知道自己头上到底撞到哪流了多少血,只感觉半张脸都因为干掉的血迹而僵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卢平教授撞进房间,脸上毫无血色,长袍下的魔杖举着,随时准备着。
卢平的目光闪烁着掠过赫敏,再到在最里面墙角处躺着的罗恩和勉强睁开双眼的加布里埃尔,然后哆嗦着掠过房门,掠过哈利——这时哈利站在那里用魔杖指定布莱克,然后,目光掠到布莱克身上。布莱克就在哈利脚下,崩溃了,还流着血。
“除你武器!”卢平大叫。
哈利的魔杖从他手里飞脱,赫敏手里拿的那两根也是一样。卢平敏捷地抓住这三根魔杖,然后走进房间,瞪眼看着布莱克,克鲁克山蹲在他胸膛上保护着他。
加布里埃尔尽量不动声色地在袍子里摸着,确定了自己的魔杖还在。也许是见到他满头是血地晕过去了布莱克并没有对他进行搜身缴走魔杖。
卢平说话了,声音古怪,是带有某种压抑着感情的声音:“他在哪里,小天狼星?”
布莱克脸上没有表情。过了几秒钟,他一动不动。然后,他很慢地举起那只空闲的手,直指着罗恩。
“但是……”卢平喃喃地说道,专心致志地看着布莱克,像是在解读他的心思,“为什么以前他没有露出真相?除非……”卢平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好像在看布莱克以外的什么东西,而其余的人谁也看不见,“除非他就是那个……除非你没有告诉我就……变换了?”
布莱克一直凝视着卢平的脸,很慢地点了点头。
“卢平教授,”哈利响亮地打断他,“怎么回事……”
但他永远没能问完这个问题,因为他看见的景象让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了。卢平放下魔杖,走到布莱克身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克鲁克山因此滑到地板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愤怒地大声喵了一句。
卢平抱住布莱克好像两兄弟一样。
“我不信!”赫敏尖叫,在同时加布里埃尔抽出来魔杖指向卢平,口齿清晰地念出咒语,发射了一个石化咒。歪了,在墙上炸开火花。
卢平放开布莱克转向他们。
“我们谁也没说!”赫敏的眼睛瞪得那么大,蓬松的头发扎起,几乎有点像正在发火的韦斯莱太太,“一直在为你掩盖——”
“我信任你,”哈利对卢平大叫,他的声音抖得失去了控制,“而你却一直是他的朋友!”
“你们错了,”卢平说,“十二年来,我不是布莱克的朋友,但我现在是了……让我解释……”
“不!”赫敏尖叫,“哈利,别相信他。他一直在帮助布莱克进城堡,他也要你死——”
“他是狼人。”加布里埃尔有气无力地说,他的声音很飘,每个单词的重音都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努力坐起来了一点,好让魔杖可以更准更稳地在卢平和布莱克之间移动。
“他是个狼人!”赫敏大声重复了一遍。
一阵沉寂。现在大家的眼睛都转向了卢平,卢平尽管相当苍白,却很镇静。“我并没有一直帮助布莱克进城堡”,他说,“我也肯定不希望哈利死掉……”他脸上一阵古怪地颤抖。“但是我不否认我是狼人。”
罗恩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嘟哝。他想站起来,但没有成功,痛得哼了一声又跌倒了。卢平向他走过去,神色很是关心,但罗恩气喘吁吁地说:“离开我,狼人!”
卢平停住了,一动不动。然后,他显然作了一番努力才转向手不停颤抖但仍然举着魔杖对准他的加布里埃尔和现在蹲在他旁边查看他伤口的赫敏。卢平说:“你们知道多久了?”
“好久了,”赫敏低声说:“我做了斯内普教授布置的论文以后……”
“他会高兴的,”卢平冷淡地说,“他布置那篇论文,希望你们之中有谁会懂得我那些症状意味着什么。你们是查看过月亮盈亏表知道我总是在满月时发病?要不然就是知道博格特看见我就变成了银球——月亮?”
“两件事都是。”加布里埃尔平静地说,”但是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相信你。
“我们早该对每一个人都说你是狼人。”赫敏低声说。
“不过他们已经知道了,”卢平说,“至少老师们都知道。”
“邓布利多知道你是狼人还聘用你?”罗恩气喘吁吁地说,“他疯了吗?”
“有些老师是这样想的,”卢平说,“他不得不做了许多工作才说服了某些老师,让他们认为我是可以信任的。”他短暂沉默了几秒才继续说道,““我并没有一直帮助小天狼星。如果你们给我机会,我会解释的。看——”
他分开哈利、罗恩和赫敏的魔杖,把它们分别掷回原主,然后转过来对坚持用魔杖对准他的加布里埃尔微微笑了一下。“好吧,”卢平把他自己的魔杖插回了腰带里,语气变得很像他平时说话那样,“你们有武装了,我们没有。现在你们可以听我说了吧?”
“地图,”卢平说,“那张活点地图。我刚才在办公室里看着。”
“你知道怎么用吗?”哈利怀疑地问道,和加布里埃尔的声音撞到了一起:
“你是月亮脸?”加布里埃尔问,“那张地图是你制作的?”
“是啊…”卢平说,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如果你记得的话我们已经聊过这件事了。重要的是,今晚我正在仔细地看着这张地图,因为我觉得你们可能偷偷溜出了城堡,在海格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被处决以前去看他。我说得对吧,是不是?”他开始踱来踱去,看着他们,他脚边扬起了一些灰尘。
“我看着你们穿过场地走进海格的小屋。十分钟以后,你们离开海格,向城堡走回来。但是你们又有了别的同伴。”
“什么?”哈利说,“不,我们没有!”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卢平说道,仍旧在踱步,不去理会哈利打断他的话。“我以为地图失灵了。他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呢?”
“没有人和我们在一起!”哈利说。
“然后我看见另外一个小点,迅速地向你们移动,那小点标明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我看见他和你们撞在一起,然后你们好几个人的名字全部叠成一团,我知道你们应该是发生了冲突…
“地图显示埃尔先进了打人柳,然后布莱克把你们之中的另外两个人拉了下去……”
“他把埃尔扔下去了,然后单独抓得我一个!”罗恩恼怒地说。
“不,罗恩,”卢平说,“两个。”他停住不走了,眼睛看着罗恩。“你说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耗子?”他平淡地问。
“什么?”罗恩说,“斑斑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有,”卢平说,“我能看一下那耗子吗?”
罗恩踌躇了,然后把手伸进袍子。斑斑出现了,绝望地猛烈摇动着。罗恩不得不去抓那条长而秃的尾巴,以防它逃走。克鲁克山在布莱克膝头上站了起来,低低地叫着。
卢平更走近了罗恩一些。他专心地看着斑斑,似乎屏住了呼吸。
“什么?”罗恩又说,握着斑斑让它更靠近自己,看上去很害怕。“我的耗子能和什么事情有关系呢?”
“这不是耗子。”布莱克突然哑着嗓子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它当然是耗子——”
“不对,它不是,”卢平平静地说,“他是男巫。”
“是个阿尼马格斯,”布莱克说,“名字叫小矮星彼得。”
几秒钟之后,大家才理解到这句话简直是匪夷所思。然后罗恩说出哈利心里想的话:“你们两个人都有精神病。”
“可笑!”赫敏声音微弱地说。
“小矮星彼得已经死了!”哈利说,“十二年前他就杀死了他!”他指着布莱克。
“小矮星彼得不可能是阿尼马格斯。”加布里埃尔突然说,他们所有人都转过来看他。“我…上完变形课我去问麦格教授要怎么才能学习阿尼玛格斯,她告诉我必须向魔法部进行申请,得到许可后才可以开始练习!魔法部对能够变成动物的男巫和女巫是进行监督的,本世纪只有七个阿尼马格斯,而小矮星彼得的名字不在那张名单上!”赫敏立刻同意地点头,但立刻被卢平的大笑声打断了。
“这让我想给格兰芬多加分了。”他说,“但是,魔法部从来不知道霍格沃茨有三名未经登记的阿尼马格斯。”
“要是你想把事情告诉他们,那就快一点儿,卢平。”布莱克咆哮道,他仍旧在注视着斑斑在罗恩手上每一次绝望的挣扎。“我已经等待了十二年,我不愿意再等很久了。”
“好……但是你要帮助我,小天狼星,”卢平说,“我只知道开头……”
卢平停住不说了。他身后传来响亮的破裂声,卧室的门自己开了。六个人都看着那门。卢平走过去,向楼梯平台那边看着。
“没有人……”
卢平慢慢开始说那个长达几十年的故事。
一个在几岁的时候就被狼人恶意咬伤的小孩,每个月都会变成一头不折不扣的狼。邓布利多当了校长,愿意采取某些预防措施让孩子和所有同龄人一样到这霍格沃茨来,那棵打人柳和打人柳下的房子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在他对人有危险时遇到他。
来到霍格沃茨后,这个小男孩有了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天狼星?布莱克、小矮星彼得、詹姆·波特。他的三个好朋友不可能不注意到他每月失踪一次。于是他编造了各种故事,特别担心他们一旦发现自己是狼人就再也不会理他了。但是,没过几年,朋友们还是悟出了事情真相。
朋友们根本没有不理他,他们反而为他做了些事情,让他不但可以忍受变形的痛苦,而且让变形时期成为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们学会了阿尼玛格斯。
“我爸爸也是吗?”哈利惊奇地问。
“是的,的确如此。”卢平说,“他们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做到这一点。你爸爸和在这里的小天狼星是全校最聪明的学生。他们是幸运的,因为阿尼玛格斯变形术有可能走火入魔出大错——所以魔法部才密切注视那些想这样做的人。彼得需要小天狼星和詹姆的大力协助。最后,在我们五年级的时侯,他们学会了变形。他们每人都可以随意变成不同的动物。”
“我的天啊…”加布里埃尔说,他完全沉浸到了故事里,“麦格教授和我说,如果在变形中出现了错误,可能会导致可怕的半人半兽的变异,这是没有已知疗法的…”赫敏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让他停下来,但卢平微微冲他笑着,好像他们是在课堂上,而加布里埃尔只不过是在用格林迪洛做实验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见解。
卢平继续说道。
在四个人都拥有了变形的能力之后,他们面前就展开了令人极其兴奋的各种可能性。霍格沃茨没有任何学生能像他们那样了解霍格沃茨的场地和霍格莫德村……因此他们就一起画了那张活点地图——很多年后乔治和弗雷德在费尔奇办公室里发现的那张,并且签上了他们四个人的化名。大脚板、虫尾巴、尖头叉子和月亮脸。
“什么样的动物——?”哈利开口问。
但是赫敏打断了他。“那仍旧非常危险!黑夜里和一个狼人到处乱跑!要是他一不留神咬了什么人怎么办?”
“你们不该这样做的。”加布里埃尔轻轻拉住了赫敏的手,有点犹豫地说:“我知道变形了之后狼人会彻底忘记自己的身份,并对周围的人发起攻击,甚至会找准机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但在变回人形后,他又能回忆起在整个变形过程中经历的一切。如果你失控伤害到你嘴里所说的最要好的朋友们,你怎么办?”
“我很抱歉,这种想法现在仍旧让我不得安宁,”卢平沉重地说,“而且是有差点就咬了人的事,有许多次。但因为那个人和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事后我们就拿这样的事说笑话。当时我们年轻,不懂事,只管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
卢平的脸板起来了,声音里带着自我嫌恶。“这一年里,我一直在和自己斗争,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邓布利多:小天狼星是阿尼马格斯。但是我没有说。为什么呢?因为我太怯懦。告诉他,就意味着我在学生时代曾经辜负他的信任……而对于我来说,邓布利多的信任极其重要。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接受我入学,我成年以后到处碰壁,因为我是狼人而找不到有报酬的工作,他却给了我工作。这样,我就说服了自己……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斯内普对我的看法一直是对的。”
“斯内普?”布莱克哑着嗓子说道,几分钟以来第一次不看斑斑而看卢平,“斯内普和这件事有什么相干?”
“他在这里,小天狼星,”卢平沉重地说,“他也在这里教课。”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四个学生。“斯内普教授在学校里和我们在一起。他曾极力反对任命我当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师。他一直在告诉邓布利多说我不可信任。他有他的理由……你看,小天狼星曾经对他开过玩笑,差点没送了他的命,那次玩笑和我也有关系……”
布莱克发出表示嘲笑的声音。“他活该,”他冷笑道,“偷偷摸摸地到处张望,想知道我们要干吗……他希望能弄得我们被开除才好……”
“西弗勒斯对我每月到哪里去特别感兴趣,”卢平告诉他们,“我们同一个年级,你知道。我们……哦……都不大喜欢对方。他特别不喜欢詹姆。妒忌,我想是,妒忌詹姆在魁地奇球场上的才能……无论如何,斯内普看见我有一天傍晚和庞弗雷夫人一起穿过场地,她领着我到打人柳那里去变形。小天狼星告诉西弗勒斯:只要用一根长棍碰一下树干上的节疤,就能跟着我进树洞;小天狼星认为这样做……哦……很有趣。唔,斯内普当然就这么试了……如果他走到房子这里,他就会遇到彻头彻尾的狼人……但是你爸爸,他听到小天狼星做的事以后,就跟在斯内普后面,把他拉了回来,他自己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但是,斯内普看见我了,在地道的尽头。邓布利多不准他告诉任何人,不过,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我是什么了……”
“怪不得斯内普不喜欢你,”哈利慢慢地说,“因为他以为你也参加开玩笑了?”
“对。”卢平身后墙边一个冷酷的声音说。
西弗勒斯·斯内普拉掉隐形衣,他的魔杖直指卢平。
好……半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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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