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好消息是卢平教授回来了上课了。他看上去的确生过病,旧衣服穿在身上更加松松垮垮,他眼睛下面有黑影。虽然如此,全班同学坐下时,他对他们笑了笑。而他们立刻狠狠地埋怨起斯内普在卢平生病时的所作所为。他宽宏地同意学生们不必写那篇整整两卷羊皮纸的狼人论文,但加布里埃尔已经写完了。
下课了离开教室了以后走了几十米后,加布里埃尔又折返回去想让卢平教授帮忙看一看他的这篇论文——写都写了。他敲了敲门,门自己打开了。卢平教授和哈利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哈利看起来犹豫但坚定,而卢平的灰色头发和他年轻脸庞上的皱纹显得愈发明显。
“你把论文写完了是吗,加布里埃尔?”卢平微笑说,语气还和平常一样和缓,又似乎有什么加布里埃尔没法形容的变化,“太棒了!交给我吧,我下节课会改好了给你。哈利,你们现在可以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哈利主动和加布里埃尔讲了一部分摄魂怪对自己的特殊影响,以及卢平答应教他妇何防御摄魂怪,加布里埃尔为他感到开心的同时有点困惑卢平怎么知道自己是去交论文的。
随着冬天的到来,城堡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十一月底拉文克劳队打败了赫奇帕奇队。这使整个球队的气氛明显重新高涨起来。格兰芬多队毕竟还有比赛的机会,尽管他们现在可不能再输一场球了。
伍德又精力充沛起来,在一直延续到十二月的寒冷刺骨的风雨中仍旧不遗余力地抓紧训练他的球队。加布里埃尔、安吉丽娜和凯蒂天天待在一起,换着站位练习她们的阵形好进一步增强机动性。
学期结束前两个星期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呈现出炫目的蛋白色,泥泞的场地也在一天早晨蒙上了一层发亮的霜。城堡里面,到处有着圣诞节的气氛。魔咒课教师弗立维教授已经用有微光闪烁的光源在装饰他的教室,这些光源其实是真正的不断振翅的小仙女。学生们都在快乐地讨论度假计划。卢卡斯写信说自己会回英国陪加布里埃尔一起过圣诞节,这让他更加开心。
学期的最后一周,又可以到霍格莫德村去一次。
霍格莫德村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圣诞贺卡:小茅屋和店铺都盖上了一层松脆的雪,各家各户的门上都有冬青扎成的花环,施过魔法的蜡烛成串地挂在树上。
加布里埃尔冷得发抖,他站在迪安和西莫中间,迪安甚至把自己的斗篷分了他一半。他们在街上走着,低着脑袋以抵御寒风。他们照旧去了蜂蜜公爵,大买特买了一些滋滋蜜蜂糖,加布里埃尔额外买了一些果冻鼻涕虫,打算把它们当作送给利亚姆?威尔金森的圣诞节礼物。
糖果店大门里面贴着的一张通告,他们挤过去看。
———奉魔法部命令———
顾客注意:在另有通知之前,摄魂怪将于每天日落后在霍格莫德街道上巡逻。此举纯为霍格莫德居民之安全而设,一俟小天狼星布莱克再度被捉拿归案即予取消。望顾客于傍晚之前采购完毕是幸。
看到公告的每个人都皱起脸来,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走吧,”西莫说,冷得牙齿直打战,“我们再去三把扫帚喝黄油啤酒好吗?”其他两个人自然是再愿意不过了,风狂雪骤,手都快冻僵了。
可惜三把扫帚已经被人占满了,一个空位都没有。三个人在寒风里打着抖,呆呆地互相看着彼此。“那现在去哪?”加布里埃尔问,“去猪头酒吧?”
高年级的同学和他们说过这个店名,但大家一般不会选择上那儿去。但是加布里埃尔隐隐约约记得霍伯特和雷娅说过他们之前在猪头酒吧喝酒的事情,他凭直接感觉那里应该不会是什么特别糟糕的地方。
他们顺着大路往前走,经过佐科笑话店时——不出所料,他们在这里看见了弗雷德、乔治和李·乔丹,经过邮局——每过一会儿就有一些猫头鹰从里面飞出来,然后他们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路口有一家小酒吧。破破烂烂的木头招牌悬挂在门上锈迹斑斑的支架上,上面画着一个被砍下来的野猪头,血迹渗透了包着它的白布。他们走近时,招牌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作响。他们三人在门外迟疑着。
“进,进去吗”西莫问,显得有点儿紧张。
“进去吧!”迪安说,“没有人说这个地方是禁止我们来的,对吧?”他领头走了进去。
里面与三把扫帚酒吧完全不一样,那儿的大吧台总使人感到明亮、干净而温暖。猪头酒吧只有一间又小又暗、非常肮脏的屋子,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羊膻味。几扇凸窗上积着厚厚的污垢,光线几乎透不进来,粗糙的木头桌子上点着一些蜡烛头。加布里埃尔第一眼望去,以为地面是压实的泥地,可是当踩在上面时才发现,原本是石头铺的地面上积了几个世纪的污垢。
他惊讶地发现,在猪头酒吧里似乎很流行把脸隐藏起来。吧台那儿有一个人,整个脑袋都裹在脏兮兮的灰色绷带里,不过仍然能一杯接一杯地把一种冒烟的、燃着火苗的东西从嘴上的一道绷带缝隙中灌进去。窗边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戴兜帽的人影,如果他们不是用很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在说话,加布里埃尔会以为他们是摄魂怪。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也脱下围巾把自己的脸围了起来,都笑了。
“这个装扮有点像奇洛。”迪安诚实地说。
酒吧老板侧身从一个后门闪出,朝他们迎上来。他是个看上去脾气暴躁的老头儿,长着一大堆长长的灰色头发和胡子。他的个子又高又瘦,加布里埃尔隐约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他。
“要什么?”他嘟哝着问,“人还没桌子高的小鬼。”
“请来三瓶黄油啤酒。”加布里埃尔说,作为三个人里最矮的那个,他立刻偷偷踮起脚来。
那人弯腰从柜台下掏出三只布满灰尘、肮脏透顶的瓶子,重重放在吧台上。
“六个西可。”他说。
他们赶紧在口袋里翻找着,把银币递了过去。酒吧老板的目光移向加布里埃尔,在他没有完全被围巾包住的金发和露出来的淡蓝色眼睛上停留了一刹那。然后他移开目光,把他们付给他的钱放进一只古老的木头钱柜,抽屉自动滑开,把钱吞了进去。
加布里埃尔、迪安和西莫偷偷退到离吧台最远的一张桌旁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抓起黄油啤酒喝了起来。
在猪头酒吧里休息了好一阵以后,他们才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椅子,从那扇破门中离开了。
“梅林的三角内裤啊,”西莫怀着极大的热情回头看店铺的破烂招牌,喃喃地说,“我敢说那家伙肯定会什么都卖给我们的,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学期临近尾声,天空变得异常透亮,几乎呈现出彩虹般的光泽。地面上的泥泞被一层闪耀的银装所覆盖,圣诞的旋律在城堡的走廊中飘荡。每扇窗户都装点着冬青和槲寄生的花环,礼堂里和往年一样矗立着十二棵高大挺拔的圣诞树。
加布里埃尔回到戈德里克山谷见到哥哥后有点兴奋过度,直到破晓时分才睡着。等他醒来时发现发现正上方是天花板而不是帷幔顶,愣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家了。
他穿好衣服走下楼梯到客厅去,旁边放了很多软垫的大沙发坐着卢卡斯:他正在吃一个与他形象完全不符的蟾蜍薄荷糖,朝着自己的小弟弟笑了起来。
加布里埃尔一屁股坐在他最喜欢的那个软垫上。窗外雪花仍在飞舞。他摊开四肢躺着,活像一大张柔软的的毛毯。
“差不多要吃午饭了,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去叫你了。”卢卡斯说,空气中好像突然充满了浓烈诱人的烹饪香味,从负一楼飘上来的。
“我太困了。”加布里埃尔连打几了个哈欠,有眼泪滚出来,“你还没和我讲完你工作的事情呢。”
卢卡斯已经从德姆斯特朗毕业了,他现在是一个古灵阁解咒员。主要任务是专门破解各大古墓中的魔法机关,有点类似于魔法界的摸金校尉。当他为古灵阁带回财宝,还可以从中提取部分提成——非常高昂的。他选择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是解咒员不需要坐班,可以全世界的到处跑,这对于不喜欢坐办公室的人来说和人交流的卢卡斯来说绝对是梦寐以求的工作。
对于英国巫师来说,古灵阁在招募解咒员时需要黑魔法防御术、魔咒学、魔药学和变形学都得达到N.E.W.T的级别,尤其是算数占卜和古代如尼文这两门,必须拿到O才行。德姆斯特朗虽然没有N.E.W.T考试,但主要要求也大差不差。昨天晚上才刚刚到家,加布里埃尔就立刻把自己的算数占卜和古代如尼文作业丢给哥哥帮忙检查,势必要打败所有拉文克劳和赫敏,取得最高分。
兄弟两度过了很愉快的几天。对于加布里埃尔来说,就算加上霍伯特和雷娅,全世界也不会有人比卢卡斯更纵容和宠爱他。他们从小就待在一起,长兄如父,加布里埃尔的善恶观和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全是从哥哥那里有一学一。
卢卡斯自知自己不是什么特别纯粹的好人,他在以崇尚黑魔法出名的德姆斯特朗学习了七年,而在这所学校最不可或缺的两门课程——决斗和战斗魔法上,他都获得了了最高等级的成绩。他喜欢用魔力全面碾压对方的感觉,喜欢让别人颤抖的手无法在施展出任何一个咒语来,但在弟弟面前他从来不会把这一面直接表现出来
1986年,伊戈尔·卡卡洛夫成为了德姆斯特朗的校长,那个时候卢卡斯正好第一年来读书。他们所有人都非常不喜欢这位臭名昭著的卡卡洛夫,因为他把一些与教学大纲不相符的、更肮脏下流的黑魔法带进了课堂,并且四处败坏这所学校的名声,让其他人误以为这里的学生会像德国纳粹分子热衷杀害所有不符合他们纯种德国人定义的人一样对麻瓜下手。
学生们喜爱德姆斯特朗,但憎恨卡卡洛夫。而看上去礼貌、安静到有些阴郁的卢卡斯率先带着他的几个朋友建立了学生组织(O.K.)去一起反抗他。当时很多家长都因为卡卡洛夫的种种前科,想要把自己的孩子从学校里接了出去,而这个组织里的学生们会与他们取得联系,争取让每个愿意留下的学生都留下来共同反抗。他们毫不畏惧,每当卡卡洛夫想要抓典范出来处理,组织里的其他人也不介意在暗处狠狠给他来一下,例如用点比他课上教的内容更正统一些的黑魔法——众所周知,黑魔法没有反咒。
这些举动给卢卡斯在学生中积累了一些声望,教授们大部分也都很喜欢他。但是他对权利毫无兴趣,更不喜欢被规范,毕业后直接解咒员的身份离开了德国。卢卡斯从不和弟弟说自己在学校里的斗争和反抗,只是偶尔谈谈群情投意合的朋友,以及魁地奇。霍伯特曾觉得如果大儿子在霍格沃茨读书,那么大概率会被分到斯莱特林;而加布里埃尔却始终觉得哥哥会比自己还要更快地分到格兰芬多。
在房子里的每个地方,圣诞节惯有的壮丽装饰都由家养小精灵珍妮做好了。沿着走廊挂起了冬青和槲寄生做成的厚厚的饰带,客厅里照常摆放着一棵圣诞树(这倒是卢卡斯弄来的),树上闪耀着金色的星星。至于外墙,厚厚的积雪覆盖在上面,施了魔法的灌木像小鹿般在新雪中欢快跳跃。
愉快地心情被赫敏寄来的一封信打断了。是关于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的。
“……卢修斯·马尔福果然对巴克比克提出了正式投诉,因此这件事就被交给了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处理。四月二十日的时候那些委员会伦敦办事处举行听证,要求海格和巴克比克出席。
“……海格一直哭一直哭,他整个人都要垮了。我们在圣诞节前去找他了好几次,试图让振作起来但是都失败了。我们决定自己帮他准备辩护词,这几天都在图书馆里翻卷宗,看各种各样有关攫食动物的著名案例但是毫无进展。罗恩说我们这样简直是大海捞针,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方法。你知道有什么相关信息吗埃尔?我们很需要你。”
“我就知道!”看完信后,加布里埃尔坐在怒吼的炉火前面怒吼,“马尔福绝对不会放过马克比克!”
卢卡斯坐在旁边慢慢地翻动着那些几张信纸,迟疑地说,“你们的神奇动物保护课这么早就学鹰头马身有翼兽了?我不得不说,那些家伙可不太适合让三年级的学生去接触。”
加布里埃尔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给哥哥解释了一下他们老师海格对神奇动物与常人有异的认知,然后撩起刘海指着自己已经被庞弗雷夫人完全治愈好的光滑额角,“德拉科?马尔福,就是信里提到的那个马尔福的儿子,他故意侮辱巴克比克导致它给了他一爪子。他受伤就是纯活该,结果摔倒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撞到我身上,把我撞得飞出去一头栽在篱笆上。”
“我看看…”卢卡斯仔细检查了一下弟弟的额角,那张已经从少年青涩轮廓里蜕变出成熟棱角的英俊面孔一下阴沉下来,“也许我也能帮上一些忙。”
圣诞节那天早上,卢卡斯被加布里埃尔扔过来的枕头弄醒了,他有一瞬间以为这是一个古怪的梦,因为自假期以来加布里埃尔还没有在十一点前起过床。
“嘿!圣诞快乐!”这又是一个只有他们俩一起过的节日。
卢卡斯跟着加布里埃尔一起下到客厅去,等他真正清醒过来时加布里埃尔已经坐在圣诞树下的一大堆包裹里拆其中一份礼物的包装纸。
“韦斯莱太太送的!”加布里埃尔高高举起来展示给卢卡斯看。韦斯莱太太送了他一件深蓝色的连帽皮外衣,前襟织上了一头格兰芬多院的狮子,还有十二个家里烤制的碎肉馅饼、一些圣诞节糕点和一盒松脆花生薄片糖。
“我今年没送你礼物,加比。”卢卡斯两条长腿交叉,靠在一旁看着弟弟拆得起劲,脸上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你会生我的气吗?”
“你破产了吗?”加布里埃尔停下把赫敏送的那只羽毛笔从包裹里抽出来的动作,那是一只长长的、黑色和金色相间的羽毛笔,他也在文人居羽毛笔店里看到过。
“当然不是。”卢卡斯大笑起来,“你先说你会不会生我气好了。”
“我肯定不会啊。”加布里埃尔用一种你是不疯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拆开下一个包裹,“如果你真的没钱了我就分你一半零花钱,反正我在学校里要用钱的地方也不算多…”他抽出一打不同颜色、上面有扫帚或者鬼飞球花纹的袜子,是凯蒂送的。
卢卡斯笑得靠不住墙,然后压低声音说,“我会尽快给你的,但是你要发誓绝对不告诉妈妈。”他双手随意抱在胸前,冲着茫然抬起头的加布里埃尔挑了挑眉。
“不告诉妈妈?”加布里埃尔哑着嗓子说,他有点知道卢卡斯要说什么了。炉火将他正逐渐脱离稚气的脸庞映照得金灿灿的,像太阳一样耀眼。
哪怕加布里埃尔说什么,怎么撒娇打滚,卢卡斯都不愿意再多透露一个字了。
圣诞与元旦之间的日子如往常一般在幸福的氛围中悄然流逝,某一天加布里埃尔醒来时恍然发现假期已近尾声。而元旦以后不久,放假回家的学生们都要回校了,格兰芬多塔楼重新拥挤喧闹起来。加布里埃尔刚开始因为又和哥哥分开难过了一小下,但当他钻过肖像洞口,进入温暖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见到迪安和西莫后就把这件事彻彻底底地抛之脑后了——烤栗子和巧克力曲奇的香味从壁炉里飘来,一张温暖舒适的床正在格兰芬多塔楼顶等着他。
第二天,学校开始上课了。寒冷的一月份上午在操场上待两个小时,这是大家最不愿意做的事了;但海格升起了一堆大火,里面都是火怪,让大家取乐,而且学生们上了一节好得非同寻常的课,收集枯枝败叶来保持火势,喜爱火焰的蜥蜴在烧得碎裂、白热的木块上蹿来跳去。而新学期的第一节麻瓜研究和这一样有意思,布巴吉教授发现大家的物理基础差得惊人后,选择放弃讲教学计划里的麻瓜经济政策,转向开始给他们补充一些物理学知识,例如最简单的受力分析等等,加布里埃尔一边吃着对方提供的麻瓜零食一边狂做笔记。
绝大部分人都很喜欢的黑魔法防御术也依然收到大家的欢迎。只是卢平教授在放假期间似乎又生了一场病。“他看起来满脸病容,是不是?”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西莫说,“他每个月好像都要大病一场。”
“是啊…他每个月好像都要…”加布里埃尔随意地应和着,突然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埃尔?”迪安和西莫走了几步才发现中间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一起回头奇怪地看着他。
“我要查查资料,这应该不是真的。”加布里埃尔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他在说什么?”西莫指了指变得越走越快的加布里埃尔,小声问迪安。
迪安正试图跟上加布里埃尔的速度,同样纳闷地摇了摇头,“难道又是古代如尼文的什么口令?”
学期开始一星期以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赛了一场。斯莱特林赢了,但比分很接近。照伍德的说法,对格兰芬多队来说这是好消息,因为,如果格兰芬多胜了拉文克劳,那它还能占居第二。
伍德嗅到了机会,立即加大训练力度,每天清晨都提前一小时将队员们赶到球场上。他甚至把晚间训练时间都增加到每周五次。这意味着加上加布里埃尔每周只有两个晚上能用来做作业了,何况他还积累了一大堆没有看完的有关给巴克比克写辩护词的卷宗。即使如此,加布里埃尔也没有显得像赫敏那样累;赫敏选课太多,课程的重负终于在她身上显露出来了。每天晚上,赫敏总是必然出现在公共休息室的一角,面前的几张桌子上摊着各种课本:算术图表、各种魔法词典、麻瓜举起重物的图解,还有各种范围广泛的笔记。只有加布里埃尔能和她说上几句话,若是有人打扰她,她的语气就会变得就恶声恶气的。
“我有一件事要去问赫敏。”一天晚上西莫正缠着加布里埃尔帮他那篇快要写完的斯内普布置的关于种种不可检测的毒药的论文改一改,加布里埃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她当初是不是也写了斯内普教授代课的时候布置的那篇黑魔法防御术论文?”
西莫抬头看去,赫敏坐在一大堆摇摇欲坠的书后面,人都快看不见了,“如果那天上课的所有同学里一定要有两个人写了的话,那就是你和赫敏了。”
“嘿!”加布里埃尔动作利落地挤到赫敏旁边,看着赫敏憔悴的脸叹了口气。他把自己和卢卡斯一起整理好的一部分也许能帮得上巴克比克的材料塞给她,“这里有一些我觉得靠谱的,你看看能不能拿去给海格用?”
赫敏疲惫地抬起头来,正准备发火的表情在看到是加布里埃尔后立刻软化了下来,“哦,这太好了,我写完这点就整理。你上次的算数占卜作业可以给我看看吗?我昨天下课找维克多教授问问题,她说你的作业是写得最好的那个…”
“当然可以,我等等就拿过来。”加布里埃尔点点头,但是坐在那里一直没离开,久到赫敏再次放下笔转过来问,“怎么了吗埃尔?”
“赫敏,我是说,我想问。”他犹犹豫豫了半天,直到赫敏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才急忙开口,“你也做了斯内普教授布置的论文对吧……”
赫敏的表情立刻变了,紧紧握住了加布里埃尔的手。如果此时有人在观察他们的话,会惊讶地发现就在那几秒钟之内他们的脸色变得如此惨白。“你也查看过月亮盈亏表?”她问。
“嗯。而且我怀疑博格特看见他变成的银球——是月亮。”加布里埃尔说,他几乎是凑在赫敏耳朵旁边讲完的这句话,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很久,直到西莫在不远的地方大喊“埃尔你还帮不帮我改论文?求你了!”才一起突然反应过来,“我马上就来!”加布里埃尔喊道,然后看着赫敏和自己一样带着恐惧的面容最后问道,“你打算告诉别人吗?”
“……不。”沉默了几秒赫敏立刻答道,表情变得有些痛苦,“我知道这很…但是我…”
“我明白。”加布里埃尔说,“我猜到你肯定知道了才来问你,我也不打算告诉别人。”
一月份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二月份,寒冷的天气却没有变。和拉文克劳队的比赛越来越近了,哈利当初从高空中掉下来后他的光轮2000彻底坏了——在那场足以载入格兰芬多史册的悲剧中,他的光轮2000在他宿命般的坠落中掉进了打人柳,回到他那儿时已经成了一堆碎片。从那时起,哈利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把这些碎片扔掉,而是选择将它们装在一个袋子里,珍而重之地放在床头。
“这是一种哀悼。”罗恩一本正经地帮好友向其他人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悲伤的方式。”
“你还不打算买新扫帚吗,哈利?”在一起训练结束后,加布里埃尔问道,“要是骑学校那些老掉牙的彗星参加比赛,伍德会把你大卸八块的。”
哈利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忧郁得像是在透露一位密友的死讯。他告诉加布里埃尔有人送了他一把火弩箭,但是被赫敏以担心是小天狼星·布莱克送来害他的为理由交给了麦格教授做检查,迄今一个月了都还没办法拿回来。
加布里埃尔从理智上明白赫敏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还是发出了一声痛苦地呻吟:“可那是火弩箭…”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赫敏这段时间总是一个人呆着的原因,立刻又问道,“所以你们就因为这个和赫敏闹别扭了吗?”
哈利诚实地点了点头,“还有一点是斑斑和克鲁克山的事情…”
“好吧。”加布里埃尔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这样对她不太公平。”
哈利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无措。两个人一起长叹了一口气,一半是为火弩箭一半是为赫敏和罗恩。
离正式比赛只剩几天的时候,哈利突然拿了火弩箭冲回了格兰芬多塔楼。
他和罗恩大笑着回到通往格兰芬多楼的走廊,遇到了和拉文克劳的迈克尔·科纳在图书馆一起写完算术占卜作业才回来的加布里埃尔,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对那把完美的扫帚发出来长达五分钟的尖叫和赞美。
“它是安全的了吗?太棒了!天啊,我什么时候也可以试试吗?明天?”
“好……干什么都行……”哈利笑着说,明亮的绿眼睛像是流动着永不停息的风暴。一个月以来,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轻松。“我们现在就去和赫敏讲和……”
他们在公共休息室入口看见纳威·隆巴顿正在央求卡多根爵士,卡多根似乎不让他进去。
“我写下来了,”纳威含着眼泪说,“但是我一定是把那张纸丢在什么地方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卡多根爵士大吼,然后,他看到了哈利和正围着火弩箭打转的加布里埃尔和罗恩,“晚安,优秀的年轻侍者!把这个傻瓜用铁链子锁起来,他打算强行进入里面的房间呢!”
“我忘记了口令!”纳威凄惨地告诉他们,“我让他告诉我本周要用什么口令,因为他一直更换口令,现在那些口令把我弄糊涂了!”
“这完全可以理解。”加布里埃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卡多根爵士说,“奇身怪皮。”爵士看上去极其失望,不情愿地放他们进了公共休息室。
哈利立刻便被争着要看火弩箭的格兰芬多们包围了起来。
加布里埃尔从人群中挤到正俯身向着作业,完全不愿意朝哈利那个方向看的赫敏走去。看到是加布里埃尔走近她的桌子,她才总算抬起头来了。但没等加布里埃尔和她讲上几句话,西莫就冲了过来,要加布里埃尔去帮自己改一改该死的论文:自从加布里埃尔早上去图书馆以后,西莫就一直翘首以待他快点回来,盼望了整整一天。
他们俩做到西莫写作业的位置上,在西莫期盼的目光里,加布里埃尔拿起了那份单词越写越大来凑满长度的论文。正在此刻,男生宿舍的楼梯上传来一声被闷住的叫喊。
加布里埃尔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论文扔出去,但西莫手忙脚乱地一把抓住迅速塞回了他手上。整个公共休息室没有人说话了,大家满怀恐惧地盯着门口看。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然后,罗恩跳进了大家的视线,随身还掩着一条床单。
“看!”他咆哮着,大步走到赫敏桌边——哈利正和她坐在一起,他们俩看起来快和好了。“看!”他大叫,在她面前抖着那条床单。
“罗恩,什么——?”
“斑斑!看!斑斑!”
赫敏躲开罗恩,完全不知所措。隔了一段距离,加布里埃尔用手撑着西莫的膝盖探出去往罗恩拿着的那条床单上看。上面有些红色的东西。看上去很可怕,像是——
“血!”罗恩在大家的一片惊慌的静寂中大叫,“它死了!你们知道地板上还有什么吗?”
“不,不知道。”赫敏说,声音都抖了。
罗恩把什么东西扔在赫敏面前的古代如尼文译文上面,散在那奇形怪状、长而尖的字迹上的是长长的几根姜黄色猫毛。
看上去罗恩和赫敏的友谊就此结束了,两人都气得不得了
罗恩气的是赫敏从来不把克鲁克山要吃斑斑的意图当一回事,从来不肯费神去仔细观察克鲁克山。而且此刻仍旧假装认为克鲁克山是无辜的,竟建议罗恩到所有男生的床底下去找斑斑。而赫敏狂怒地说罗恩没有证据说明克鲁克山吃了斑斑,那些黄色的毛可能圣诞节以来就在那里,而且自从克鲁克山在那间神奇动物园里跳到罗恩的脑袋上那天起,罗恩就一直对她的猫有偏见。就连哈利也认为克鲁克山的确吃掉了斑斑,并试图向赫敏指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一点。
赫敏非常生气,她决心总是一个人呆着。加布里埃尔只好尽量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着她,试图让她好起来,可惜效果并不是很好。因为他总是忍不住直接指出对方作业上的错误,哪怕那个错误足够微不足道,而且连续好几次他家庭作业的分数又都是最高的。
“好吧,我知道我错了!”她尖刻地说,“你一定要这样告诉我,是不是?让我一个人待着吧,埃尔,我自己能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