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5/p5x』我是自愿替身的 第8章 莲

按照地址找过去，是一户独栋宅屋，在门口标记的姓氏却与竹取或者来栖毫无关联，隔着矮墙能看到的庭院里摆着绝不会是弟弟和她会用的一些东西。

在来的路上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真等亲眼目睹，竹取泉还是心里一空，她沉默地望着眼前陌生的房屋，不由恍惚。

耳畔明明是在街道上才能感受到的微弱杂音，手腕上被握着的地方也被少年炙热的体温捂得发汗，时时刻刻想把她留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可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坐在窗边张望星空的夜晚，寂静与孤独如同大海将她淹没，她每每转头去看身侧，身侧空空如也。

她不停地找，在医院，在家里，甚至不听话地跑出去，在街道徘徊，想要找到弟弟，但是所有人都在告诉她那些都是她的幻想，她从来只有一个人。

和从前没有区别。

打电话是空号，本应是家的地方住着别人，拜托搜索SNS账号同样显示用户不存在，就好像、就好像弟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个认知冲击着她此时本就脆弱而不堪一击的情绪，竹取泉垂着脑袋站在那里，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雨宫莲顾不得路过的人投过来的看神经病一样的视线，他弯腰探看，被她苍白的面色与不断从眼眶溢出的泪水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擦她颊边的眼泪，反而越擦越止不住，到最后他袖口都湿了一大片。

尽管哭得这么凶，竹取泉却没有出声。

恣意流淌的眼泪似乎和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眼神僵硬呆滞，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完完全全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在出声的前一秒又意识到竹取泉听不清，索性先强硬拉着她离开这里，找了一家快餐店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又朝服务员要杯冰水，递到她的手上，刺骨的温度刚一碰到，就让她忍不住缩回手，可她只是将目光转到玻璃杯上，顿了几秒，重新用力捧住杯子。

任由冰凉的玻璃汲取手心的温度，她还是没有说话，她出神地想着在印象里逐渐清晰起来的昨天。

太阳从原本的斜挂到彻底落下，店里人逐渐多起来，到了该吃饭的时间，竹取泉才终于有了动作，她极为缓慢地眨下眼睛，雨宫莲几乎可以看清楚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翕动的过程。

“我……”

她张口出声，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连最基本的音调都很难保持，想要听懂实在不是一件易事，雨宫莲屏气凝神，认真辨认着每一个音节。

“我是不是已经死去了呢？”

雨宫莲没说话，答案从一开始便昭然若揭，除非世界是一场荒谬的巨大玩笑。

竹取泉又问，“人在死了之后，灵魂会飘向另一个世界吗？”

如果相信佛教，人的灵魂会入六道轮回，相信基督教的话，会说依据你的善恶来升入天堂地狱，但不管哪一个，与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截然不同。

雨宫莲依旧保持静默，但这一次，竹取泉紧紧地盯着他，对于他的回答表现得极为渴求，雨宫莲模糊猜到她这么问的目的，也知道她希求着怎样的答案，他点了点头，立刻看到对面的少女如释重负的“微笑”。

显然这只是她自欺欺人的心理的外在表现，她嘴角明明拼命地在往上提，可眼里又重新蓄起泪水，让人怀疑是不是今早她淋的雨全存在了眼睛里，不然怎么都流不完。

但也好看极了，比雨后翠竹更鲜艳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水光，雨宫莲注意到她的眼眶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看起来是被什么剐蹭过，呃，大概，或许，可能，是他的校服外套？

下次出门的时候得带上手帕纸，雨宫莲暗暗想着，竹取泉的眼泪很多……但他不讨厌。

『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除了我没人能看到。』

看清楚手机上的字，竹取泉鼻子越发酸胀，这句话她见过，在弟弟那个专门记了日常用语的本子里，曾经因为察觉到了同学在她身旁故意说些侮辱性质的话，她情绪低落好几天，那时弟弟把她按在客厅的桌子旁边，请保姆阿姨提前离开，然后一本正经地翻开本子写下这句话，同时递给她的还有一整包抽纸。

她哽咽着想说些什么，几度开口却说不出话，最终她掩面失声痛哭，雨宫莲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

“我…我又把……弟…弟……弄丢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留下来……”

“弟弟……晓……”

他想问的很多，但竹取泉情绪一时陷入崩溃，根本不可能回答，而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手机铃声在响，雨宫莲瞟了一眼，是佐仓老板，大概是催他回去。

上学第一天，又是迟到又是晚归，搞不好在老板看来他已经是在找事情了。

雨宫莲按掉电话，发了短信跟佐仓老板道歉，说着这就回去，便收起手机。

竹取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抬手用力擦擦眼泪，抽抽噎噎地道歉，“抱歉……很抱歉，你要回去了吗？”

『嗯。』

“那就…在此分别吧，今天的事，非常感谢……”她的话还没说完，便不自然地卡住，她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好在对面的黑发高中生没有发现，他关心起另一个问题，『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之后……”竹取泉念出这两个字，眉眼间笼着愁雾，“我大概已经没有之后了吧……”

不见来处，没有归处，她说不定会成为飘荡在街上的幽灵，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她的记忆很差，或许很快就会把一切都忘掉，那样的话，至少她不会那么痛苦。

设想着那样的未来，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黑发男高推推眼镜，不为眼前愁云惨淡的场景触动，『我的意思是，要再跟着我走一次吗？』

“再…跟着，你？”

『还没有到绝境，你的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但如果放任你在这里游荡，就真的没办法了。』

“……转机？”竹取泉化身复读机，只会愣愣跟着他的字念。

还能有什么转机，总不至于是她没有死去，那这种鬼魂状态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出来黑发男高所说的转机是什么，对方已经有了动作，他一手拎起在一旁的书包，握住她的手便往外走，尽管刚刚是询问意见的态度，可他这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听到同意之外的回答。

弟弟也是这样的，只要是弟弟认为对她好的事情，也不会等着她的决定，而是会自顾自把一切都做好摆在她面前。

记忆空空如也，想不起任何一件对应的事，但长久以来因此而养成了固有的认知，她小心翼翼地反握住黑发男高的手，尽量跟上他的脚步，习惯性地接纳着对方出于好意的强制措施。

就连紧贴着手掌的偏高体温与指尖的薄茧都和弟弟一样。

雨宫莲若有所觉，他看向身旁，少女仍旧在哭着，她抽抽鼻子，勉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明白了，之后打扰了，请多指教……”

『雨宫莲，我的名字，可以叫我莲。』

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直到竹取泉终于理解了他的意图，犹豫着小声说，“好的……莲。”

雨宫莲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牵着时隔多年重新被他拾回身边的姐姐，往寄宿的卢布朗走去。

泉妹还在莲莲类弟，而同一时间的莲莲——

莲：进展飞速，感觉良好，准备同居，这就是，天降纯爱竹马的威力！

小王：……

小王：…………

小王：………………我刀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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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