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巨大的满月,银辉洒满了山坡,衬得坐在你身旁的死神衣袍愈发的黑。没有鬼怪的咆哮、幽魂的低泣,这片寂寥的山坡上只有微风拂过矮草的声音,宁静平和得不像地狱。
【一面沉醉在掌控死亡的感觉中大声赞美,一面又愈发恐惧自己被死亡所掌控的命运,真是无趣老套的戏码……】死神用镰刀拨动着面前的草根,仿佛那柄闪着银光的利器就是这样的用途。
“听起来你很讨厌掌控死亡,可这不就是你的职责吗?”你轻声问。
【错了,诺拉,我从不掌控死亡,我只接收死亡。】他的声音经过月光的浸染,如一块冷玉,【死亡不因我产生,也不因我停留,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个旁观者。】
“那我呢?我怎么会是你的新娘呢?”你望着那只握着刀柄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出神。
死神停住了动作,目光隔着兜帽又似乎落在了你的身上。周围的空间开始旋转变换,那黑袍离你越来越远,声音却仿佛从你的心底传出。
【我在等你,等你结束这一切。】
你猛地睁开眼,捂着胸口大力喘息着,生理性的泪水盈满眼眶,又顺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
“诺拉!”
苍白的手替你拭去泪水,汤姆在病床边坐下,轻轻将你靠进他的怀里,安抚着你。
“没事了诺拉,我在。”
你重新闭上眼,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平复急促的呼吸,再睁眼,就对上了一双闪烁的蓝眸。
“迪佩特教授,您也瞧见了我妹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她本就身体不舒服,我只是想带她来医疗翼寻求帮助,却没想到撞见了那样的恶行……”汤姆的声音愤怒中又透着不忍,“我身为级长,虽然很为这个学弟遗憾——他或许不是有意的——但保护其他学生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更何况那女孩实在无辜又可怜,因此我只能决定向您举报他……不过您放心,这件事只有我和诺拉看到了,不会有其他学生再因知晓此事而受到惊吓。”
“是的是的,你做得很好,汤姆,你会得到奖赏的。”迪佩特校长连声应着,又把目光投向我,“诺拉,可怜的孩子,你好好休息几天,呃……让汤姆多陪陪你,或者阿不思你带他们去趟圣芒戈也行。”
他似乎有什么急事,丢下这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医疗翼。
你抵着唇轻咳了几声。
“诺拉。”
那位带领你们进入霍格沃茨的长者开口唤你,“需要我带你去圣芒戈吗?”
还未及你回答,汤姆先出了声。
“不必了,邓布利多教授,我们都清楚他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不是吗?那些您曾经向我们许诺会是希望的治疗师们说出的话可比黑湖的水还要令人寒心。”
他的话语有些咄咄逼人,竟不像是他惯常以温和面目示人的做法。
空气有些凝滞。
你抬起头,对着邓布利多露出一个微笑:“多谢您,教授,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就不劳烦您了。”
长者明亮的蓝色眼眸透过镜片望着你,几乎直直地望进你的心底,那眼神中似乎饱含许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半晌,他缓缓点了点头。在即将迈出医疗翼的门时,他忽而顿住脚步,转过头对你说:“诺拉,你对你的哥哥很重要。”
你愣了愣,感觉到环着你的手臂倏然收紧。
邓布利多的身影自门口消失,身后的人却仍旧紧绷着。你叹了口气,仰起头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汤姆,我不会成为你的弱点的。”你轻声说,“若真有那一天,我必会先自……”
“诺拉。”
你停下话语,抬着眼眸看他咬紧牙关后凌厉的下颌,试探着、轻轻地吻了上去。
肺部忽而一阵痉挛,你忙低下头,抑制不住地呛咳。心口仍在隐隐钝痛,你总觉得这次醒来后,精神无比疲惫。
汤姆的手在你后背轻轻拍着,动作是从小到大在无数次相同的场景中习得的娴熟。可渐渐的,他停下动作。
“诺拉。”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你,内里翻涌着些许不易分辨的情绪,“你很疼,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
瞧,你的哥哥会这样敏锐地察觉到你的感受。
“可能是因为昨晚确实有些被吓到了,毕竟那女孩差点儿就坏了事。”生平第一次,你对汤姆撒了谎。你不知道为什么汤姆制作魂器时会让你产生那样的反应,可直觉告诉你这件事不必让他知晓。
就像刚刚所说,你不会让自己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不必为我担心,汤姆。”
你把头靠在他的心口处,缓声说。
“我会坚持到你为我找到治疗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