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还是来了阿尔巴尼亚。就算是你的性命也比不上他的“伟业”重要,他不会明白什么是“爱”的。】
“你是来接我的吗?”你问道。
【不是。】死神换了一只手拿着镰刀,继续压低语调道,【**总是无法满足的,诺拉,你还没看清他的贪婪吗?】
你忍不住笑出声。
【……你会怎么选。】
他伸手抚上你的脸庞。
“你为什么总要压着嗓子说话啊,汤姆?”你忽然问。
死神顿时愣在原地。
【你什么……】
“你是日记本?戒指?还是刚刚制作完的冠冕?又或者……是之后那些我没机会再知道的……”你的声音逐渐轻下去,忽然有些难过。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一片静默中,死神缓缓松开手,镰刀在掉落前就消失在虚空中。
“……我不知道,诺拉,我不记得了。”他低下头,掀开兜帽,露出了那张与如今的汤姆一模一样的脸,“我只知道我在等你。”
“啊,那你等到了……是今天吗?”
“……是。”
“那太好了,今天拿到了冠冕、制作了新的魂器、还认识了新朋友纳吉尼,现在虽然在一个简陋的山洞里,外面还下起了雨,可我正躺在你的怀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啦。”你轻快地说。
“我一直想阻止你爱上他。”男人说。
“通过讥讽自己,或者故作深沉的方式?”你笑道,“要我说,这招可不怎么高明。我爱你,不论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
“他不值得,他不会明白的。”
“你为什么总是要用‘他’?”你上前一步,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心,“你爱我吗,汤姆?”
“……”
“你若不爱我,便不会以这种方式与我相见了。我们的灵魂本就是一体,我保护你的同时,你又何尝没有在保护我?”
“可他……可我在明知道你为我牺牲自己的灵魂时依旧制作了第三个魂器,耗尽了你的魔力,是我害死了你。”
“或许是。可你忘了吗?汤姆,是我让你这么做的。”男人的眉头依旧紧锁,你索性捧住了他的脸,“你是在这生与死的虚空中待了太久以致忘记了自己曾经野心勃勃的模样了吗?还是说你的所有野心和执念都变为了对我的渴望?那我还挺高兴的,因为我对你向来如此。”
“我们是如此相像,汤姆。偏执、疯狂和贪欲一直流淌在我们的血液中,你渴望永生、渴望权力、渴望荣耀永恒不灭,那我就牺牲自己的生命甚至灵魂来帮助你完成你的宏图伟业。因为我如此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从来只有你。”你满意地看到面前男人深沉的眼眸中重新燃起火光,“即使我离开了,你在实现目标的每一步上仍会踏着我的身影,你又如何能不爱我?”
“现在看来我应当是成功了,而哥哥你似乎失败了呀……不过没关系,如今你的渴望变成了我,那你便再也不会失望了。”
男人定定地看着你,眼中红光闪烁,接着缓慢地勾起唇角。他轻叹道:“果然啊,你只能是我的诺拉。”
“当然,我只会是你的。”
你拉下他的脖颈吻住他,男人立刻扣住你的腰夺走了主动权。他总是试图掌控一切,即使是吻也是如此,但你并不介意这点,因为你向来愿意充当猎物。
于是你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推开了还沉浸在唇舌交缠间的男人,借着这力道向后倒去。
“等我。”
你对他说。
再次睁开眼,你已经回到了现实的山洞中。当意识归拢,你立刻感受到了灵魂缺失带来的密集痛苦,忍不住抽气。
身体里的魔力已经耗空了,此刻你就像是个空壳,内里破着大洞。
汤姆一直注意着你,见你醒来,他收紧了拢着你的手臂,将脸贴在你的额角。
“你又梦见了那个……死神?”他的声音低哑,似是疲惫无比。
你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回过头注视着他的面庞,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个偶尔还会透出几分稚气的少年面庞早已蜕变成了与梦中一样的棱角分明。
“他在呼唤我,我得走了。”你轻声回答。
男人一语不发,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和他闪着妖异红光的瞳孔都在向你表明他此刻的情绪。
你没有力气吻他了,于是便靠在他的心口,开始慢慢嘱咐他:“你的魂器,记得一定要设下足够牢靠的保护咒,放在,足够安全的地方,或者交给,咳,确定值得信任的人保管……不要太过心急,伟大的目标总是,需要,一点耐心的……还有,不要再恐惧死亡了,因为那里,有我在守护你。”
“诺拉。”汤姆忽然开口,“你后悔吗?”
“什么?”你愣了愣。
“后悔……爱我吗?”
你呼出一口气,忽然有些想笑,于是你也对着他露出了这个笑容:“永不。”
“……”
男人将头埋进你的肩颈:“还有什么话吗?”
“有啊。”你轻轻蹭了蹭他的黑发,拉着他的手去摸你手上的冈特戒指,“你可以,把它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吗?”
男人抬起头,怔愣了片刻,便颤抖着手将那枚镶嵌着黑宝石的戒指从你的中指上取下来。
“当然,当然可以……我的诺拉。”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朝阳即将升起。山洞的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一条漂亮的绿色蝰蛇靠近你们,在你身边盘卧。
你忍不住微笑,
男人的手顿了顿,呼吸粗重了几分。他将那枚戒指推进你的无名指上,低头吻了吻你的手,又偏过头去吻你的额头和鼻尖。
困倦和疼痛已经完全侵占了你的意识,但你依旧努力地握住他的手。
还有一句话。
“我永远爱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洞口,在那枚戒指上折射出光点。
一切都这么完美,于是你终于阖上眼。在意识逐渐下沉消散的时候,你似乎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些微的湿热和一句模糊的话语。
好像是……“我也是。”
但你再没有机会睁开眼向他求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