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雷尔]无暇赴死 第4章 烂苹果

考完NEWT之后，珂洛莉斯觉得自己跟霍格沃茨的最后一点联系也乘着傍晚的风和春天一起逝去了。

她在学生时代即将结束时，才发现霍格沃茨的一切都这样值得眷恋。走在清晨的阳光里，清凉的晨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呼吸着风中青草的香气。一切都是自由，自由得让人感到仿佛从现实中抽离。她站在塔楼上，看着城堡中人来人往，忙碌着准备期末考试的小巫师，一切都离她那样遥远，城堡中所有的事情跟她再也没有了关系。

查尔斯告诉她，他在毕业后会到英国的魔药研究所去工作，随后会有机会被推荐到欧洲国际魔药研究会，机构总部设置在德国，到那时就可以带她一起出国了。

“那要等多久？”珂洛莉斯问。

“或许两三年。”

珂洛莉斯有些气愤，“要是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孩子，你还会带我私奔吗？”

查尔斯从后拥住她，“你可以喝一些避孕魔药。我现在没办法立刻带你离开，亲爱的，在欧洲找一份工作并不容易。”

“我们没必要非要找官方的工作。”她说，“当巫师又不可能会饿死。”

“我们需要。”查尔斯反驳，“你也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像斯内普一样，只能穿不合体的衣服，走到哪都被人嘲笑，不是吗？”

她不再说话。她在心里似乎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他不会带她走了，但是她不愿意去想一辈子都要待在格里莫广场的事，宁可守着一个遥遥无期的承诺过日子。

婚礼订在七月中，莎菲克先生似乎觉得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七月夜茫，仲夏未央，最适合有情人在迷蒙醉意中做着鸳鸯蝴蝶的美梦。

珂洛莉斯慢慢地读着那本小说，书里的内容加剧了她对于婚姻的恐惧。沃尔特·费恩是一个沉闷无趣的人，像极了雷古勒斯。她坚信除非必要，雷古勒斯绝不会开口跟她说话。他就是那样一个性情寡淡的人，他会打魁地奇，可没人能从他眼里看出他对这项运动有多狂热。他加入斯莱特林院队，只是为了赢得学院和家族的荣光，为自己博得更多的关注。珂洛莉斯看不出来他能从中汲取多少快乐。

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就像与生活中所有的快乐一刀两断。他就像一个黑洞，吞噬掉人类所有的情绪。

她还是太年轻，竟然寄希望于查理·唐森。当查理拒绝凯蒂的求婚时，巨大的绝望和无力吞噬了她。

她扔了书，独自躺在黑暗里，玻璃窗外，对面的海崖上绿色的光闪动了几下，熄灭了。

她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像一条漆黑的走廊，所有的门窗紧闭，再也透不进一点光亮。一想起她马上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庄园，嫁到伦敦一所闷热破旧的、充斥着黑魔法的筒子楼里去，她就感到窒息。

夏天是莎菲克庄园最美妙的季节，庄园临海而建，坐落在一个半封闭的海湾底部，清凉的海风从玻璃窗吹进来，足以驱散盛夏的暑意。庄园的码头上拴着一只小船，珂洛莉斯常常解下这只小船，划到海湾中央，任它随着波浪漂流，起伏摇荡，她可以听到海水在身下流淌的声音。

这个夏天，莎菲克先生弄来了一艘麻瓜快艇——他向来最舍得在享乐上花金子——载着黛西一直开到大西洋里。回来时，却并没有珂洛莉斯预料中的那种欣喜。

“出海湾的时候还是糟透了。”他切着牛排，尽量保持着优雅，不让自己脸上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风浪太大，船触礁了好几次。如果不是我补得快，就掉进海里去了。”

“海湾的另一头是什么？”珂洛莉斯问道，“晚上总能看到对岸一闪一闪的绿光，是不是麻瓜的灯塔？”

莎菲克先生摇了摇头，嘀咕道，“什么都没有。一大片陡峭的海崖，把海湾围了起来。——话说回来，那些绿光从来没在白天出现过。”

莎菲克先生似乎是晕船，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过海。快艇就搁置在码头里，直到珂洛莉斯婚礼前的那个周末，查尔斯最后一次来到了莎菲克庄园。

他们把快艇开到海湾里，带上整瓶苹果酒、整篮的水果、炸鱼薯条和奶油布丁。他们在船上拥吻，交换着布丁绵密的甜味，海流在船下安静地流淌，船身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海水的咸味里混合着牡丹和琥珀馥郁的香气。

碧海与天空在远处融为一体，大朵大朵的白云像蓬松的棉絮，在天空飘荡着，映入碧蓝的海水。他把她压在船底亲吻，海浪打过来，船身剧烈地晃动，她滚下来，笑着，躺在船底，发现仰头看到的还是那朵白云。她头脑发晕，开始分不清究竟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天空的倒影。

海鸥啸叫着盘旋，俯冲，接住珂洛莉斯扔出去的葡萄和小块的苹果肉，更多地海鸥飞来，在快艇上方翻飞、俯冲，她快乐地笑着，像古代的君王挥洒黄金那般挥霍着手中的葡萄、苹果、炸鱼和薯条，直到船上再也没有剩下任何食物。她的快乐热烈而又浅薄，几乎要醉死在夏天迷人的白热里。

这是珂洛莉斯少女时代的最后一个夏天，白昼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在这一天结束之前，珂洛莉斯提起了那道神秘的绿光，她现在只能想起挪威永夜里的极光。于是她提议去探险，她想找到那束独属于夜晚的绿光。

快艇向外海驶去，海湾里风平浪静，可快艇驶到海湾的出口时，海面开始变得波涛汹涌。大量海水从狭窄的通道里进进出出，卷起湍急的海流，快艇在海面上颠簸，时而被卷起的浪花拍到暗礁上，查尔斯不得不给快艇施了几个加固咒。他环顾四周，高耸的黑色海崖近乎陡直地伫立在岸边，露出一道狭窄的通道与外海连通，就像麻瓜传说里的地狱之门。海面上翻滚着黑色浪花，白色的泡沫破碎在礁石上，如果有麻瓜的船只经过，必然会被暗流拖拽到暗礁上撞成粉碎，这片海域无异于禁地。

他指了指崖壁底部一个宽敞的海蚀穴，“这个洞穴还真适合杀人藏尸。”

因为酒精的作用，珂洛莉斯已经感觉到晕眩。查尔斯一直把快艇开到海蚀穴里面，直到洞口变窄，再也容不下快艇通过，才不得不下船，淌着齐膝深的海水又往里走了一段路，才重新踏上了陆地。

珂洛莉斯后悔没有提上一盏煤气灯，这里黑黢黢的，又湿又冷，她抱着手臂跟在查尔斯身后，已经后悔提议这场探险了。

他们又走了一小段距离，魔杖尖端的光亮被一堵墙挡住了，往里的路被封死，前面大概是一堵石门。查尔斯感觉到了黑魔法的气息，他施了几个检测咒，对珂洛莉斯说，“我劝你不要再到这个地方来了，这扇门里封存着某种极其邪恶的黑魔法。你看到的绿光，极大可能就是杀戮咒。”

珂洛莉斯打了个哆嗦，查尔斯指了指石门下方的凹槽，“这是一种古老的门钥匙——巫师要留下足够多的血，才能开启这道门。凡是跟血相关的，都是极其邪恶的黑魔法。只是一道入口就用到了血魔法，那门的后面，一定封存着更加邪恶的东西。”

“那我们走吧。”珂洛莉斯扯了扯查尔斯的袖子，“……不，快跑。”

她说罢，拉着查尔斯开始往回跑，生怕那个夜夜在这里念杀戮咒的人忽然折返，把他们两人也变成那个邪恶法阵的祭品。

他们回到庄园，把船停在码头，珂洛莉斯打算带着查尔斯上楼去洗澡。可他们刚一推开门，莎菲克先生就“啪”的一声出现在庭院里，怒气冲冲走向噤若寒蝉的珂洛莉斯和查尔斯。

“你这个逆女！”莎菲克先生气得声线在发抖，“终于让我抓住了……你竟敢……竟敢把那个杂种带到家里来！”

珂洛莉斯瞬间明白过来，莎菲克先生一定给庄园施加了警戒咒语，一有陌生人闯入就会报警。他和黛西每日外出，只是在等查尔斯自投罗网。

“我不想跟布莱克结婚，爸爸。”珂洛莉斯冷静地对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绿色眼睛，“我只想跟查尔斯结婚。”

莎菲克先生看了一眼珂洛莉斯身后的男巫，他五官深邃，是浓烈的希腊式长相，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从相貌上来看确实不输给布莱克家的次子。可他的血管里流淌着肮脏的麻瓜血液，莎菲克先生鼻子的皱了皱鼻子，冷淡地开口，“如果你跟他结婚，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珂洛莉斯，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食其力了。”

珂洛莉斯心中一动，以为那是父亲松口的前兆，可紧接着他又说道，“至于你，查尔斯·埃里森，你诱拐我的女儿，我会动用所有的手段，让你在英国无一立锥之地。我对梅林起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在英国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你让珂洛莉斯背叛了布莱克，你和她都会成为食死徒的公敌。只要你们一露面，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珂洛莉斯感觉到身后的人哆嗦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退缩了，那双黑眼睛里盛满了恐惧——还有在那之后的祷告和忏悔。

“不，这是个误会，莎菲克先生。”珂洛莉斯听到身后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婉转动听得像是一只黄鹂。“我并不打算跟你莎菲克小姐结婚，更不用提私奔了。我怎么会做辱没她名誉的事情呢？”

珂洛莉斯那双碧绿的眼睛里灼热的光芒消失了，她的心一点点冷却下来，就像那个阴湿的岩洞一样冰冷。

莎菲克先生于是露出了那种属于胜利者的得意的、嘲弄的微笑，“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免得我再生出误会。”

“我保证，莎菲克先生，我向耶稣起誓，为了莎菲克小姐的声誉着想，我绝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查尔斯鞠了一躬，他身上披着白色毛巾，甚至来不及拿回自己的衣物，快步走到庄园外，“啪”的一声便消失了。

莎菲克先生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用嘲弄的口吻说道，“如果你想做第二个安多米达，最好去找个赫奇帕奇——斯莱特林的情人怎么好拿得上台面？”他嗤笑一声，点燃了一支雪茄，转过身，不再看早已泪流满面的珂洛莉斯，转而眺望远处的海湾和山崖，“查尔斯·埃里森，斯莱特林中的斯莱特林，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出人头地。截断了他平步青云的登云梯，就是要了他的命。你倒是想做安多米达，他可是一点儿都不甘心做那个寂寂无名的唐克斯。”他抖了抖烟灰，用皮鞋捻了捻，又啐了一口：“比唐克斯差远了。”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珂洛莉斯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逼他背叛我。可我什么时候对你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夜不归宿——”

“我从来没有把什么人带回过家里，孩子。”莎菲克先生垂眸睨着她，慢吞吞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对她说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句教诲，“在外面搞的是情人，带回家里的是婚姻。这是两件事，你可千万不要把它们搞混了，我的乖女儿。把一个野男人带回格里莫广场12号，那纯粹是嫌你们的命都太长了。好了，上楼洗澡去吧。一个情人而已，没人能指望情人能有多忠诚，只要你的丈夫对你们的婚姻忠诚那就足够了。”

那是珂洛莉斯还是个姑娘时上的最后一课，她从未料想到对母亲不忠的父亲竟能说出这样发人深省的话语，他教她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譬如查尔斯·埃里森，譬如查理·唐森，他们的不忠和凉薄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早就被莎菲克先生看穿，他们原本就是同一类人。

查理·唐森明哲保身，凯蒂万念俱灰地离开香港，跟随沃尔特去往湄南府，死神的黑袍笼罩着那座霍乱横行的小镇。

查尔斯·埃里森激流勇退，珂洛莉斯从此对男人死心，被关在庄园里等待着出嫁的那一天，对男人的所有幻想都被她埋进了查尔斯的坟墓里。

*终于铺垫完了，下一章就是雷尔主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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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烂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