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零凪】神魔往事 第4章 第 4 章

海底头一次亮到晃眼。

在这个静谧幽深的世界里，几乎受不到父神的注视，久而久之后，海底的生灵大多不再是父神忠实的信徒，他们成为了教徒们口中的异端，更信仰海中永世的“神明”，深海奏汰。

那是海族的统治者，朔间零的同伴，五奇人之一，亦是在当年的反叛战争中，给天堂造成巨大损失的恶徒之一。

诸多头衔加身，因此当大天使长降临于海底宫殿时，还没等乱凪砂收起羽翼，就被数十把银晃晃的武器包围住了。

“六翼天使？”

握住武器的海族守卫们面面相觑，一时竟认不出这是来自天堂的哪位大人物。

众所周知，拥有六翼的天使，不过那四位高高在上的大天使长，天祥院英智和巴日和的相貌举世皆知，是令无数少年少女魂牵梦绕的存在，即使是在与天堂关系冷淡的海底，也断不会认不出那两位的容颜。

至于相对不太出名的另外二位，青叶纺是因为有几位同袍的衬托，而显得平平无奇，不过那亦可说是温文尔雅的平和性子，只是在一众跳脱的同僚里显得不那么起眼而已；至于乱凪砂，则纯粹是因为现身的次数太少，因此认识他的人不多，但那赫赫的威名早已传遍五湖四海，而关于乱凪砂的长相，那一头如雪的白发流传最广，时常被称作他最接近父神的证明。

眼前的这位，就是一头白色长发的六翼天使。

“您是……乱凪砂大人？”

乱凪砂凶名在外，海族守卫们一时也有些被震慑住，可一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天使长每次入世，都为诛杀罪孽而来，他们几乎下意识到自己的王的“恶名”，纷纷握紧了武器。

“你是为何而来！”有海族呵问道。

“我？”

“你开口会把事情搞复杂的e，麻烦先住嘴i。”

落后——指被七种茨拉着嘱咐了几句后就再也追不上某大天使长的人类法师，终于在事情变复杂以前成功赶到。

逆先夏目气喘吁吁地按住乱凪砂的肩，他们敲定要立刻去海底不假，但七种茨因为不能即刻跟上来，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他都不得不跟逆先夏目说几句注意事项，结果才起了个头，就发现一向如止水般平静的乱凪砂，早就跟迫不及待的孩子般溜得无影无踪，这让七种茨难得地在逆先夏目面前表演了抓狂。

但逆先夏目无暇欣赏，考虑到大天使长那恐怖的实力，他几乎用尽自己这一生最快的速度，才终于在一发不可收拾前赶到，而在那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后，逆先夏目憋着的那口气也出完了，他不得不扶着乱凪砂的肩膀，平息着自己因超速而几乎炸裂的心跳。

一点柔和的治愈的白光旋即落到他的身上。

乱凪砂歪着头，说：“好些了吗？”

“谢谢e。”逆先夏目首先道谢，但没有眼前的天使他就不会这么狼狈，逆先夏目接着抱怨：“茨君的话明明还没说完n，你怎么就走了e？”

“茨的话只是对你说的吧？”乱凪砂满脸无辜，“所以我先过来应该也没关系。”

“关系可大了e……”逆先夏目吐槽，他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海族守卫，心说七种茨说的倒真没错，乱凪砂对自己的身份似乎并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否则哪能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来。

“他是我的客人e，不是什么可疑人士i。”逆先夏目紧接着向海族守卫们解释道。

“可疑？”这个说法引来乱凪砂的疑问，他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是指我吗？”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可疑i……”逆先夏目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七种茨说乱凪砂对多含义的形容也无法理解，似乎还真不是骗他，能在几句话之内就冲他说明乱凪砂另一种意义上的麻烦，该说不愧是最接近他的人类吗？

好在，一个如海水般幽密空灵的声音，替逆先夏目解了围：“是这样吗？那可真是难得的[客人]啊。”

“奏汰哥哥e。”逆先夏目顿时眼睛一亮。

“王。”海族守卫们纷纷躬身行礼。

一条蓝色的人鱼在水流的簇拥下，来到与乱凪砂平行的高度。

他的身上并无半分装饰，寡淡得像是一汪最简单的水，不过这汪水大概应该称作海，乱凪砂仿佛在这条人鱼身上看到了海洋的两面性，简单、深邃，用来形容那双注视着他的双眸，简直再合适不过。

“初次见面，海洋的王，深海君。”乱凪砂回忆着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去的外交知识，最终如牙牙学语的稚子般，跟着记忆里巴日和的哪次动作，向深海奏汰施以礼节。

正如传言的那样，乱凪砂的入世都是为了除恶。

除恶，哪还需要乱七八糟的讲究，提刀降下惩罚便是。

可刚才逆先夏目说他是客人，客人代表的应该是朋友，而非敌人，可他们初次见面，似乎又难以称作朋友？

乱凪砂后知后觉的从哪本看过的书里提取出外交二字，发现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行为，似乎再适合不过，然而这种事一向是巴日和负责，乱凪砂没有经验，他看的书本上也没有写所谓的规范礼仪具体是什么，因此只好循着记忆瞎学。

些许是乱凪砂一举一动都写着生疏，深海奏汰贴心地没有指出这是天使告别时的礼，而是回以标准的待客礼，说：“初次见面，[乱天使长]。”

话音落下，乱凪砂像是等着家长寒暄完便迫不及待想要零食吃的孩子，眨了眨眼，再开口就是重磅炸弹：“逆先君先前说的事情，你也有参与吗？”

“……”

深海奏汰的表情不变，一身气质却如暗涌流动的水，杀机四起。

“等等g……”逆先夏目也不禁错愕了一瞬。

再重申一遍，乱凪砂出现在外界时，都是代言着父神对恶的审判。在这种几近深根蒂固的惯性思维下，连逆先夏目都要觉得，他这是故意表现出对朔间零的惋惜，以此来骗取他的信任，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七种茨那时怎么说的来着，多试探两句，就能打探出来乱凪砂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

只可惜现实不给逆先夏目这个时间，身为王的深海奏汰，到底比末子要老练一些，他看着逆先夏目下意识抓住的乱凪砂的肩膀，像是确定了什么，表情登时柔和了下来。

深海奏汰没让第四者看出他那一瞬间的变化，他侧了侧身，平和地说道：“既然是为了[那件事]而来，不如我们去[里面]说吧。”

乱凪砂不疑其他，眼睛亮闪闪地点了点头。

然而踏入深海花园的第一秒，迎接乱凪砂的并非是奇艳的海底花朵，而是猩红的术法。

“涉！快将被洗脑的小鬼扯开，我来收拾这个可恶的天使！”

激昂的声音响起，连充满愤怒的语调，都掩盖不住魅魔刻进骨髓里般的诱人气息，仿佛这只是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让外来者轻易忽略掉掩藏下的杀气。

可这对乱凪砂来说并没有用，他抬起手，轻易地挡下了那道术法，但更准确一点的形容，是杀气腾腾的发条人偶拿着的斧头。

人偶似乎并没有被傀儡师完全控制，异色的瞳孔眨了眨，像是被唤起了对天使纯然的向往，于是他小声对乱凪砂道了歉：“抱歉我不想对你动手的，但你能不能放开老师的小夏目？”

“是夏目君吗？”乱凪砂摊开手，“我并没有抓住他。”

“呼呼，但是我抓住了哦。”

“不要随意和敌人搭话啊！你这个半成品！”

两个声音响起，一个是刚才那个激昂的魅魔声音，另一个乱凪砂好像曾经听到过，他看着身旁一闪而过的银白长发，像是想起天祥院英智身边那个醒目的精灵。

“涉君？”乱凪砂试探性地打了招呼。

“是我哦。”

日日树涉像是抱住小鸡仔一样地环住逆先夏目，将他带离了乱凪砂身边，旋即才有意无意地继续寒暄道：“没想到凪砂君还记得我，真是amazing——”

“涉，你也不要随意和敌人聊天！”

再如何激昂的声音，也因接二连三的没有距离感的对话而变得像无力的吐槽，但隐藏在暗处的魅魔可并非嘴上说说，不知何时汇聚而起的强大魔力蓄势待发，在乱凪砂将头转过来的刹那，堪称艺术般的庞大魔法，瞬间向他轰砸而来。

“等……”

逆先夏目终于意识到几个哥哥误会了什么，然而他刚想开口，海之权杖在深海奏汰手中浮现，他握住权杖，在海面上一点，彻底封住乱凪砂躲闪的余地。

“别想[逃]哦。”

“唰——”

做出回应的，是张开的六扇羽翼，纯白的象征着父神最圣洁的力量铺开，虽说没能如此轻易地挣脱海洋的束缚，但那来自地狱的魔法，却最终抵不过这神圣的力量，消散得无影无踪，连近在咫尺、深受魅魔影响的发条人偶，都亲不自禁地惨叫一声。

“影片！”魅魔终于现了身，他一把将小人偶从乱凪砂身前扯开，又气又急地拉着它上下检查，“你就不知道躲开吗！”

“我来不及……”影片美咖小声解释道。

“那孩子没事吧？”乱凪砂像是也没料到自己张开的羽翼会伤及他人，于是又默默地缩了回去，探头关心道。

“用不着你来关心，天使！”斋宫宗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似的，一把将影片美咖藏在身后。

“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天使先生。”深海奏汰握紧权杖，看着乱凪砂说道。

与魅魔来自地狱的力量不同，海之权杖是最初时父神赠予大海的器物，等同于是父神的力量，用来对付最受父神影响的天使，再适合不过，即使是乱凪砂，挣脱源自父神的束缚，也要耗费不少力气。

但乱凪砂并没有动，他目光环视过一圈，红宝石般璀璨的眸子像是流露出些许的笃定，亦或者，是某种胜券在握的从容，于是一开口就是惊天骇浪。

“你们，都是复活零……朔间君的参与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