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腹地的青铜门比想象中更小,却更诡异。门扇上密密麻麻的眼睛浮雕,此刻正随着吴邪的靠近缓缓转动。他后颈的金眼标记灼烧般疼痛,仿佛在与门呼应。
"站到门中间。"张海客推了他一把,"你的血会唤醒通道。"
黑瞎子立刻用半鳞化的身体隔开两人:"少耍花样!"他的异瞳在雪地反光下呈现琥珀色,已经能看到张海客藏在袖中的匕首。
解雨臣在远处微笑观望,那口青铜棺被八个汪家人抬着,棺盖缝隙渗出黑色黏液。王胖子和黎簇守在吴邪两侧,手中的枪和炸药都对准了可能发难的人。
吴邪深吸一口气,踏上门前积雪。刹那间,所有眼睛浮雕同时睁开!金光从门缝迸射,将他整个人包裹。他听见黑瞎子和王胖子在喊他,但声音越来越远...
金光散去后,吴邪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民国街道上。细雨中的青石板路,两侧是古旧的店铺。最可怕的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脸。
"这是我的记忆世界。"
吴邪猛地转身。张起灵穿着初见的军装站在身后,半边脸覆盖着青铜鳞片,眼神却清明如初。"小哥?"他颤抖着伸手,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你看到的是我的意识投影。"军官指向街道尽头,"真相在那里。"
场景突然切换成实验室。吴邪看见年轻的张起灵被绑在手术台上,而操作仪器的赫然是穿白大褂的初代吴邪!少年眼角没有朱砂痣,正冷静地调整某种射线设备。
"注射张家血清。"初代对助手说——那助手竟是年轻的解雨臣,"汪教授需要完整数据。"
手术台上的张起灵突然挣扎起来:"吴邪!你说过只是取样..."
"抱歉,少帅。"初代吴邪推了推眼镜,"我从出生就是汪家的人。"
画面再次变换。暴雪中的山谷,张起灵浑身是血地抱着初代无邪,少年胸口插着匕首,却还在笑:"...没想到最后...是你来送我..."军官的眼泪落在少年脸上:"为什么要背叛?"
"没有...背叛..."初代咳出血沫,"我是容器...必须带回'终极'..."他的手突然抓住张起灵衣领,"下一世...找到真正的我..."
记忆碎片如雪花纷飞。吴邪看到张启山带人摧毁实验室,看到初代吴邪在最后时刻将意识转移给某个克隆体,看到张起灵年复一年寻找眼角有朱砂痣的人...
"所以你不是在找恋人。"吴邪喃喃道,"是在找汪家遗漏的完美容器。"
张起灵的投影沉默。周围场景突然崩塌成雪原,远处有座青铜门虚影。"门要开了。"军官说,"海客没告诉你真相——开启需要双生子的血。"
现实世界,刺目的金光中突然传来惨叫。吴邪猛地回神,发现张海客的匕首正插在自己肩头,鲜血顺着刀刃滴在青铜门上。道人的独眼闪着疯狂的光:"哥哥!我带你出来!"
"操你大爷!"黑瞎子怒吼着扑来,却被突然暴起的汪家人拦住。解雨臣趁机推着青铜棺冲向门扉,棺中黑色黏液像活物般蠕动。
门上的眼睛开始流血。张海客拽着吴邪的手按在门缝处:"张家血脉相连,我死他活!"说着竟用匕首划开自己咽喉!
鲜血喷溅在青铜门上,混合着吴邪的血形成诡异符文。门缝缓缓扩大,露出里面无尽的黑暗。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那是布满鳞片和张起灵的手!
"小哥!"吴邪挣扎着想去抓那只手,却被解雨臣从背后推倒。汪家首领狂笑着掀开青铜棺盖:"苏醒吧,终极!"
黑色黏液如浪潮涌出,瞬间缠住吴邪。他后颈的金眼标记完全睁开,皮肤下的莲花纹路变成漆黑。最可怕的是,黏液正从他口鼻钻入,脑海中响起无数声音:"归来...容器..."
"天真!"王胖子扔出炸药,却被突然出现的黎簇扑倒。少年不知何时挣脱了汪家控制,手中拿着两个电极般的东西:"吴邪!接住!"
电极划过半空,吴邪本能地抓住。瞬间,他感到意识与黎簇相连——这是黑瞎子根据齐铁嘴笔记做的意识传导器!通过黎簇这个媒介,现实世界的黑瞎子也能共享他的感知。
"坚持住!"黑瞎子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我看到了哑巴的位置!"
现实与幻境在此刻重叠。吴邪看到青铜门内的张起灵被无数锁链禁锢,而那些锁链正连接着黑色黏液。军官感应到什么般突然抬头,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口型是:"杀了我。"
"不!"吴邪在黏液包裹中嘶吼。他拼命挣扎,金眼标记流出血泪。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冲向了青铜棺——是半鳞化的黑瞎子!他的异瞳完全变成琥珀色火焰,利爪直插棺中黏液核心。
"瞎子!"吴邪肝胆俱裂。黑瞎子回头对他笑了笑,那是他惯常的玩世不恭的表情:"小祖宗,下辈子早点遇见啊。"
爆炸声响彻雪山。黑瞎子的身体在黏液中心炸开,冲击波将青铜棺撕成碎片。解雨臣尖叫着去抢救那些飞溅的黑色物质,却被王胖子一枪打中膝盖。
"小哥...救他..."吴邪向青铜门爬去,每移动一寸都有黑色黏液从七窍流出。门内的张起灵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暴起挣断锁链。军官全身鳞片剥落,血肉模糊的手终于穿透门扉...
碰到吴邪指尖的瞬间,整个青铜门开始崩塌。张起灵完全冲出黑暗,将军装外套裹住无邪。黑色黏液如活物般退缩,最终凝结成颗墨色珠子滚落雪地。
"结束了。"张起灵声音嘶哑,手指轻抚吴邪后颈——那里的金眼标记正在闭合,"他死了。海客...和齐羽..."
吴邪这才注意到雪地里的两具尸体。张海客躺在血泊中,嘴角却带着笑;黑瞎子只剩半边身体,墨镜不知去向,异瞳永远凝固在看向无邪的方向。
"不..."吴邪揪住张起灵衣领,"你早就知道...知道开启门需要牺牲..."
军官沉默地抱起他。风雪越来越大,远处传来王胖子和黎簇的呼喊。吴邪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画面是张起灵跪在雪中抱紧他的身影,与记忆里军官抱着初代吴邪的场景重叠...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在颠簸中醒来。他躺在马车里,身上盖着张起灵的军装外套。黎簇正在给他喂水,少年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黑瞎子...?"吴邪艰难地问。
黎簇的眼泪砸在他脸上:"胖爷带着齐爷的...遗体先回杭州了。"少年犹豫片刻,"张爷说,等你好了再决定去哪。"
吴邪望向车窗外。张起灵独自走在风雪中,背影挺拔如松。军官似乎感应到视线,回头望了一眼。那张脸上再也没有鳞片,却多了道从额角延伸到下巴的伤疤,像是对过去的割裂。
马车转过山脊时,吴邪看见雪地里有东西闪光。是那颗黑色珠子,不知何时滚到了车辙旁。更诡异的是,珠子表面浮现出微弱的金眼图案,一瞬即逝。
或许"终极"从未真正消失。而他的身体里,初代吴邪的记忆依然在某个角落沉睡。这场跨越二十年的纠葛,远未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