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邪】杂文 第5章 吴山雪·鳞劫

长白山脚下的废弃村庄里，吴邪数着张起灵脸上的鳞片。那些青铜色的硬质斑块已经覆盖军官右半边脸颊，在月光下泛着冰冷光泽。

"第三十七片。"吴邪声音发颤，手指悬在空中不敢触碰。自从七天前他们逃进山区，张起灵为压制他体内尸毒，已经喂了四次血。

黑瞎子从破败的屋檐翻下来，怀里抱着刚猎的野兔。他的墨镜在昨夜战斗中碎裂，此刻异瞳在暮色中明灭如鬼火。"不妙啊，哑巴，"他蹲下来检查那些鳞片，"再喂一次血，你他妈真要变禁婆了。"

张起灵沉默地拨弄篝火。火焰映在他完好的左脸，另一半却沉在鳞片制造的阴影里，像戴了半张青铜面具。吴邪突然想起古画上那个站在青铜门前的模糊人影——画中人的侧脸也是这样半人半鬼。

"我不需要血了。"吴邪猛地站起来，皮肤下蛰伏的莲花纹立刻抗议般灼烧起来。他踉跄着扶住土墙，指甲不知何时已变得漆黑尖锐，"你们看，我根本就是..."

"坐下！"张起灵和黑瞎子同时喝道。军官一把将他拽回火堆旁，动作粗暴却小心避开了他后颈——那里最近浮现出一小块金色印记，形状像闭合的眼睛。

黑瞎子利落地给野兔剥皮，血滴在火堆里发出滋滋声。"小吴老板，你知道为什么汪家非抓你不可？"他突然问，异瞳却盯着张起灵，"因为你脊椎里藏着西王母国遗迹的坐标。"

吴邪一怔。记忆碎片中闪过三叔拿着注射器的画面，冰凉的针头抵在他脊椎上..."三叔把地图...藏在我身体里？"

"不止地图。"黑瞎子转动烤兔子的树枝，"还有开启青铜门的密码。吴三省发现汪家在用活人做实验后，就把数据加密注入了唯一成功的克隆体——你。"

篝火啪地爆出火星。张起灵突然起身走向屋外，军靴踏碎枯枝的声音像是某种摩斯密码。无邪想追出去，却被黑瞎子按住手腕："让他静静。每次你表现出初代吴邪的特征，他都得重新说服自己你不是那个人。"

"什么特征？"

黑瞎子指了指地面。吴邪这才发现土灰上不知何时被自己画满了繁复纹路——和古画角落的青铜门纹饰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画的。

"昨晚上你还用民国二年的俚语说梦话。"黑瞎子撕下条兔腿递给他，"唱什么'秦淮河畔柳枝新'...那是初代和哑巴定情时常哼的小调。"

无邪胃里翻涌起酸水。他推开食物蜷缩到墙角，突然极度渴望一面镜子——他想确认镜中人到底是谁。屋外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张起灵的轮廓在纸窗上投下修长剪影。

后半夜轮到黑瞎子守夜。吴邪被剧痛惊醒时，发现对方正往大腿注射针剂，月光下能看见他后颈也有鳞片，只是颜色更接近铁灰。注射器里的液体呈现诡异的蓝紫色，推入血管时黑瞎子全身痉挛，咬着的皮带深深陷入口腔。

"瞎子！"吴邪扑过去按住他抽搐的手脚，触手一片湿冷。黑瞎子异瞳涣散，嘴角溢出血沫，却还扯出个笑："没...事...每周都得来这么一回..."

"这是什么？"

"抑制剂。"黑瞎子艰难地吞咽，"早期实验体...不用这个就会完全怪物化..."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带着细小的鳞片，"但每次注射...都在削减寿命..."

吴邪颤抖着擦去他脸上冷汗。月光从破屋顶漏下来，照在黑瞎子溃烂的锁骨上——那里刻着编号"VII"，像是某种商品标记。他忽然明白为何黑瞎子总玩世不恭：这个人从出生就被定义为实验品，笑对死亡成了唯一反抗。

"疼吗？"他轻声问。

黑瞎子咧嘴笑了："比哑巴强点...他可是直接用血脉...压制整个实验场的怪物..."话音未落，他突然将吴邪扑倒，同时一枚子弹穿透他们刚才所在位置的墙壁。

枪声撕裂夜空。张起灵破窗而入的瞬间，整面土墙被炸药轰塌。烟尘中传来解雨臣带笑的声音："三位，山野露宿多委屈，不如随我回实验室？"

吴邪被气浪掀翻，抬头看见十多个黑衣人呈扇形包围废墟。解雨臣穿着白色西装站在最前方，手里把玩着支银色注射器。"最新研制的稳定剂，"他晃了晃那管蓝色液体，"足够压制吴先生体内尸毒三个月。"

"放屁！"黑瞎子挡在无邪前面，异瞳在黑暗中发出慑人光芒，"那玩意儿只会加速基因崩溃！"

解雨臣遗憾地摇头："齐先生，您这样的残次品当然承受不了改良版。"他忽然看向张起灵，"少帅，汪藏海教授托我带话：交还初代实验体，张家血脉的诅咒可以解除。"

张起灵军刀出鞘的声音如同冰裂。无邪看见他鳞片覆盖的那半边脸正在扭曲，指关节发出可怕的咔咔声——军官正在失控边缘。

"别听他的！"黑瞎子突然甩出三枚银针，"哑巴，记得二十年前他们也是这么骗你父亲的！"

混战一触即发。谢雨臣的人同时开火，张起灵却以非人的速度冲入敌阵，军刀带起道道血弧。黑瞎子拽着吴邪往树林撤退，突然闷哼一声跪地——他后心插着支麻醉镖。

"跑..."黑瞎子推开无邪，异瞳开始泛起血红，"我撑不了多久...找哑巴...他的血能..."

话未说完，他全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响声，灰色鳞片瞬间覆盖全身。完全怪物化的黑瞎子扑向最近的敌人，利爪直接撕开对方喉咙。

吴邪踉跄着逃向密林，背后传来非人的咆哮与枪声。他皮肤下的莲花纹路突然灼烧般剧痛，双腿一软栽进溪流。刺骨冷水让他短暂清醒，抬眼却见解雨臣站在岸边，手中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

"别怕，只是帮你唤醒记忆。"解雨臣温柔地说，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疼痛却让吴邪惨叫出声，"那位大人等得太久了..."

蓝色药液涌入血管的瞬间，无邪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青铜门前的血誓、风雪中相扣的十指、实验室里张起灵绝望的眼泪...最后定格在一面镜子上——镜中的他穿着民国学生装，眼角没有朱砂痣，正微笑着说什么。口型分明是："小哥，下一世再见。"

"欢迎回来，汪藏海大人。"解雨臣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忠实的仆人已准备好复活仪式..."

吴邪——不，此刻苏醒的汪藏海意识——缓缓睁眼，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金色。他抬手抚摸后颈，那里原本像眼睛的印记正在缓缓睁开...

远处传来张麒麟撕心裂肺的呼喊："吴邪——！"

但真正的吴邪，已经沉入意识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