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昙花一现 第6章 第 6 章

你坐在纹身店的椅子上，看着纹身师准备工具，消毒水的气味让你想起医院，想起那些漫长的康复训练，你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那里曾经戴着一枚婚戒，现在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确定要纹在这里吗？"纹身师捏着你的无名指问，"这个位置皮肤很薄，会很痛"

你点点头，没有说话。痛？你早就习惯了，比起失去安娜的痛苦，比起看着未出世的孩子永远离开的痛苦，□□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疼痛是你应得的，就像那场车祸后膝盖里永远取不出的碎骨，机器刺破皮肤的瞬间，你闻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这让你想起妻子最后那条短信："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提拉米苏，等你回家"那时你正在训练场加练任意球，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动

你闭上眼睛，感受着纹身在唇下的触感，那天的雨声又回来了，混合着纹身机器的嗡鸣，还有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你想起摘下婚戒的那天

那是你第一次尝试站立，理疗师扶着你的手臂，但你依然能感觉到右腿传来的剧痛，汗水顺着额头流下，你咬紧牙关，试图将重量转移到那条受伤的腿上，你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原来想让一个腿受力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加油，米勒尔，"妻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能做到的"

你转过头，看见她站在病房的角落，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那是她最后的日子常穿的衣服她的脸色苍白，但笑容依然温暖

"看着我，"她说，"就像我们跳舞时那样"

你记得那支舞，夺冠之日，在米兰的一家小酒馆里，你们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随着悠扬的爵士乐摇摆，她的发间有淡淡的柠檬花香，她的手掌温暖柔软，那时你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持续一辈子，你以为那是你的全部

"米勒尔先生，请集中注意力"理疗师的声音将你拉回现实

你深吸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但下一秒，剧烈的疼痛让你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你听见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就像那天车祸时的声响，你清晰的感受到妻子身体落地在上的声音与你断骨的脆响重叠

"够了！"你怒吼着，一拳砸在地上，疼痛从指关节传来，但你不在乎，你摘下婚戒，狠狠地扔向墙角，戒指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滚到了妻子的脚边

她弯腰捡起戒指，走到你面前跪下，你看见她眼中的泪水，她一手抚过你的耳边撩起你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但当你伸手去擦时，却只触到冰凉的空气，你这才突然想到你再也碰不到她了

"对不起，"你哽咽着说，"我做不到......"

妻子将戒指放在你掌心，她的手穿过你的手，没有实体的触感"留着它，"她说，"就当是为了我"

但你最终还是把戒指收进了抽屉，每当你看见它，就会想起那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未来，你们本该有一个家，一个孩子，一段完整的人生，但现在，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纹身机的针尖继续在你的皮肤上跳动，你感觉那块皮肤已经麻木，纹身师正在勾勒字母的轮廓，你看见妻子的名字渐渐成形

"要看看吗？"纹身师问。

你摇摇头。你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 Aeanaa& Little One"，就纹在婚戒曾经的位置，这是你给他们的最后一份礼物，也是给自己的一道枷锁

疼痛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当纹身师终于说"完成了"的时候，你几乎虚脱，你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黑色的字母环绕着无名指，像一道永恒的印记，刻入灵魂的痕迹

"需要我帮你包扎吗？"纹身师问

你摇摇头，付了钱就离开了，夜晚的街道很安静，你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来到一家珠宝店前，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抬起左手，看着那个新鲜的纹身，阿蕾娜的名字和未出世孩子的名字交织在一起，永远地刻在了你的皮肤上，你知道，从今以后，每个看见这个纹身的人都会问起它的含义，而你，将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讲述那个悲伤的故事

回到家，你打开抽屉，拿出那枚婚戒，银色的指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内圈刻着你们的名字和结婚日期，你将它放在纹身上方，发现它们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蜷缩在床上，紧紧攥着那枚戒指，妻子出现在床边，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你的头发，你知道这只是幻觉，但此刻，你太需要一个拥抱了，你伸出手臂虚虚的环抱她，她轻轻抚摸过你的纹身，几乎是喟叹一般声音

"睡吧，"她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你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气息，纹身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种疼痛让你感到安心，因为它提醒着你，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不会被你遗忘，也永远不该被你遗忘

深夜的酒店房间里，你躺在床上，左手搭在胸前，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纹身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妻子的幻影坐在窗边，轻轻哼着你们婚礼时的歌，你抬起手，嘴唇轻轻碰触那些凸起的字母，仿佛这样就能触到那个永远无法拥抱的未来

第二天早上，你照常去训练，队友们注意到了你的新纹身，但没有人问起，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你站在球场上，阳光照在左手的纹身上，妻子的名字闪闪发亮

"准备好了吗？"教练问

你点点头，跑向训练场，每一步都带着疼痛，但你知道，这就是你选择的路，你将带着这个印记继续前行，直到生命的尽头，因为有些爱，即使化为灰烬，也会在风中永远飘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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