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星辰大海 第10章 第 10 章

艾斯特弯腰向他们伸出手试图扶人起来，刚出炉的挚友同时把手伸出来在他手掌上方碰到了一起。

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六目相对，刚刚彼此相视一笑的默契此时变成淡淡冷波，他们手好像又痒得蠢蠢欲动起来，只有艾斯特还保持着置身事外的无辜笑容。

作为始作俑者的艾斯特伸出另一只手把两个人的手一起按在自己掌心上，然后一把拉起两个人，一视同仁的搭上他们的肩膀，就连身处中心与他们两个隔开的距离都不偏不倚。

艾斯特：只要我力气够大，修罗场就追不上我。

“好啦好啦，打完架就回去吃饭吧，我跑了这么远还有点饿呢。”

事实上是被认识了一段时间后死缠烂打的的神明驾驶着天舟送归乌鲁克的艾斯特只负责睡了一觉，睡醒就回到了遥远的“故乡”，作为人开始的旅途最终以神明为终结。

艾斯特想，这或许就是他和伊什塔尔日夜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相处依旧泛泛如水的缘由吧。

他看自己更多的还是如同看不知事的晚辈，即使他想对自己做的事不该是对晚辈做的事。

打定主意决定“堕落”到底的神明，和骄傲过头生杀夺予的神明之间，本就隔着天堑。

“哈哈哈哈哈哈，西杜丽啊。”

吉尔豪爽的大笑声在夜晚响起，打断了艾斯特突如其来的思绪，雄狮莱昂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踏过一地碎石奔跑到艾斯特身边停下，长而硬的蓬松鬃发随他蹭着艾斯特小腿的动作也渐渐乱起来，跟着它一起出现的是绿色长裙的女祭司。

“王，您有何命令？”

“把本王的话传遍乌鲁克上下。”吉尔抬手一挥，肩颈与手臂的金饰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碰撞出叮里当啷的响声，“本王要将王座和荣光同挚爱与吾友恩奇都一起共享。”

温柔美丽的女祭司看见他的笑也不禁笑起来，成熟内敛的王在这时候才流露出独属于少年的飞扬意气，让人响起威名赫赫的暴君至今不过还是少年。

西杜丽微微俯身行礼。

“谨遵王命。”

“本王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让乌鲁克的子民一同分享这喜悦，不过现在先去准备些食物来款待本王的挚友吧。”

辅助王政的女祭司的确能干，哪怕王的命令大半夜来得突兀又任性也能完美达成。

灯火通明的宫殿里三人围坐桌旁，丰盛的食物与醇厚美酒堆满长桌，吃惯野果喝惯兽奶的恩奇都好奇地打量着火焰炙烤的羊羔、小麦制作的面点与葡萄酿成的美酒。

靠在吉尔肩头的艾斯特这才想起此前恩奇都和他在一起时，一个不知道做饭一个不会做饭，全靠在杉树林抱芬巴巴大腿蹭吃蹭喝。

准确来说只有艾斯特这样做，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神明即使掌管万民炉灶，是厨师的守护者也不会尝试自己做饭或者说学习厨艺这一技能。

反而是作为野人生存的恩奇都不仅能自给自足，还担负了多养上一个故作柔弱自讨苦吃的拖油瓶的责任，经常从其他森林摘取野果给艾斯特改善口味。

不得不说，软饭吃起来就是要香一点。

艾斯特向恩奇都招手叫他靠得离自己更近一些，往金杯里斟满葡萄酒后递到他唇边。

“尝尝。”

柔软的唇沾上浅红水光显得诱人起来，艾斯特的眼神深了几分，尤其恩奇都饮酒时还含着杯沿抬眸看他，碎金漾满碧波又或者春柳染上灿阳的眼眸脉脉看他。

魅而不自知的姝丽一下子击中希腊神刻在骨血里追求美的本能。

金杯搁在桌上磕出不太冷静的声响，艾斯特倾身去舔他嘴角酒渍，舌尖与唇的一触即逝就让过分的甜在艾斯特嘴里蔓延，他重新喝了口酒冲淡那股甜意，还没等吉尔对他的见色起意发表什么意见，他就侧身勾着吉尔的脖子吻过去渡一口酒过去。

“是不是很甜？”

“本王喜欢这个甜度。”

坦诚面对**的王沉默了一秒朗笑着坦诚回答，恩奇都也默默点头。

不过，拉雅的行为好像和拉雅教给他的属于人类的条理不太符合，可能这就是神明吧。

恩奇都想。

艾斯特又为恩奇都斟酒，教他如何使用人类的餐具来品尝他们的佳肴，吉尔手肘撑在椅臂上看着他们笑得恣意，慷慨道。

“恩奇都，吃吧，这是人类的常规，喝吧，这是此地的风俗。”

苍穹之上一直在偷窥的苏美尔神一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金杯，破裂的碎片和水红的酒液从他掌心坠落流淌，饮下的美酒在嘴里发酵成无尽酸意酸得他牙疼。

艾斯特对他们和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

“吉尔伽美什、恩奇都……”

他咀嚼这两个名字，金瞳色彩渐渐深沉起来。

没有谁能违背神，更别提试图染指神的宝物，希望没人忘记艾比夫山的前车之鉴就在不久之前。

第二天的会议上吉尔伽美什听见神庙里的祭司禀报。

“王，女神伊什塔尔降下神谕，要求今年的丰收节由、由……”头发花白的祭司将眼神移向坐在王座台阶上逗弄狮子的身影，喉结滚动做了吞咽动作好像就能咽下对触怒王会获得的下场的恐惧一样，“由殿下主持。”

艾斯特是吉尔宣告整座城邦的的恋人，但因不曾吐露神名也不曾与王缔结婚姻，所以乌鲁克的人们都以“殿下”称呼她，至于王后这个称呼——神明的爱情传唱得再浪漫也无法让人忽略的是它并不坚贞，甚至从无名分。

没有一位女神会做人类的王后，而吉尔伽美什王也从未开口表露要与这位异族神明缔结婚姻。

被王亲昵唤做拉雅的神女，凭不甚完整的名姓就让祭司们感受到澎湃神力，他们不敢猜想伊什塔尔神的谕令是心血来潮还是神明间暗涌的争斗，只好向他们的王祈求。

艾斯特抬头去看吉尔。

“丰收节？”

“伊斯塔尔那女人也司掌丰收，自然是要祭祀她的。”吉尔曲肘好让手背抵着下巴，即使言语不多也看得出他对未曾谋面的女神嗤之以鼻，“有资格主持祭祀的除了本王就只有西杜丽了，不过她既然让你来……本王还没举行过新年节的圣婚仪式呢。”

美索布达米亚的圣婚最早是神与神之间的婚姻，后来演化成国王与神或国王与女祭司之间的婚姻。

圣婚除了象征着人口的生育、动物的繁殖及国家的繁荣昌盛也加强了国王的合法性与神圣性，值得一提的圣婚的原型就是伊什塔尔和她那倒霉的情人杜穆兹。

不过三分之二是神的吉尔伽美什自身血脉就是极具象征的神圣与合法，乃至于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在新年节上举行过圣婚仪式。

他轻飘飘地瞧了眼准备反驳的祭司，蛇瞳里轻描淡写的残忍一下子就把对方威慑，教人竟说不出话来。

“圣婚是伊什塔尔的仪式，丰收节也是她的祭祀，放在一起举行难道有问题吗？”他专横独断的盖棺定论，“丰收节庆典本王与王后缔结盟约，应该是伊什塔尔的荣幸。”

把狮子鬃毛编成一条条小辫子的艾斯特没有反驳，在旁人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件事似的。

直到所有人离开后，艾斯特才看向他，不大高兴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讨厌丰收节的狂欢。”

丰收节有着长达三天的狂欢盛宴，并非是饮酒欢歌这种放肆，而是为了祈求来年作物丰收而举行的数以万计的男女聚集广场不分年龄、性别、伦理、尊卑的媾.和仪式，它有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此时繁衍崇拜而诞生的愚昧仪式，另一部分原因不过是为了取悦神明。

神国高悬于云之巅，冥府深藏于地之下，海王端坐于洋之间，人类尚未与人类诀别的时代，所有祭典都逃不过投其所好四个字。

就像阿芙洛狄忒神庙外男子用一枚银币就能与不可拒绝的女人交.媾；狄俄尼索斯的信徒狂醉后将活人撕碎品尝着血肉欢呼；她的庙宇只接受保有贞洁的女子作为祭司那样；丰收节的狂欢的确能取悦乌鲁克的城市神之一、司掌战争与爱情的丰收女神伊什塔尔。

认为**并不可耻的乌鲁克王每年都能在观礼台上兴致勃勃地看完全程，并且今年他终于决定亲自下场。

但艾斯特看起来并不愿意。

“你知道我并非女神，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王想要你在乌鲁克前占有我，尤其是在痴心妄想的神明眼下占有我。拉雅，本王不强制你独属于我，但也不能容忍谁都可以妄想把你从我手里夺走。”意外透彻宽宏的乌鲁克王理所当然地向他发话，“做我的王后，成为乌鲁克名正言顺最璀璨的明珠。”

艾斯特看着他，看见翠色在烈日下消融，无上尊贵的王失去荣光在湖畔痛哭，壮丽文明在泥潮里淹没最后被风沙掩埋。

这是命运从遥远时空后向他倾诉的未来。

艾斯特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做乌鲁克的明珠。”

他偏着身子伏在吉尔的腿上，抬手与他十指相扣，流动的血脉隔着两层皮肉共振成一种频率。

金发间永不凋零的红蔷薇依旧怒放鲜妍。

“我做你郊外的花就足够了。”

会议上的风波等恩奇都回来时连余波也不剩几分，艾斯特不知又去了哪里，只有吉尔独自在宫殿中处理堆成山的泥板。

“我的挚友恩奇都啊，你已经见过乌鲁克的人民了，你还坚持着神的谕令为正确吗？”

恩奇都和艾斯特遇见时对方还没有结束丈量土地的旅程，但也不剩多少，于是扮作人类的少年神一开始是把他藏在暂居的房里，教会他平常人的举止后再携手同行。

等他拥有了智慧后，再回想起当初的所见所闻才能根据真实做出自己的判断。

恩奇都并非人类，比起人类更偏向自然，但神明不是自然。

他想起艾斯特在泥板上刻录的文字，和今日来从地理天文转变成王与群臣的言论，想起伊什塔尔因不被人侍奉而毁灭的艾比夫山，不得不承认，比起人类神明更肆意妄为。

文明会覆灭，国家会衰亡，旧物也会被摧毁，但总有什么那记录下王的伟业、人类的智慧，以至于千年后也能传唱。

“这次，我想站在人类一边。”

众神创造的天之锁这样说。

“不仅是为了人类，也是为了王和他的王后。”

对挚友与爱人过分纵容的王回答他。

“他也是你的珍宝。”

“不，你们都是。”

艾斯特不耐烦待在宫殿里，他本来想去杉树林找芬巴巴和她一起去狩猎赛跑，先不说莱昂只是只普通狮子敢不敢和大名鼎鼎的怪物比赛，只说芬巴巴也拒绝了他，说是找到了新的玩伴，看她一副生气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很有趣，就不让艾斯特去找自己了，免得被新玩伴看见记仇。

毕竟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小心眼神明嘛。

杉树林的守卫者无所谓的打了个响鼻，低下头让艾斯特给她戴上新的花环后就用角把人轻轻往外顶，连森林都不放他进去。

艾斯特没办法，只好转身离开，然后又没有好好注视脚下的土地，一不小心跌进大地的缝隙里，从人界摔下了冥府。

“这该死的熟悉感。”

他嘟囔着揉了揉蹭破的膝盖，扶着冷硬的山壁撑起身站起来，摸索着前行。

众星之中窥探人间的苏美尔神蹭的从王座上起身，慌慌忙忙地探头去看突然黑屏的云镜，急得王冠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从头顶掉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

“该死，埃列什基伽勒怎么把冥府的入口开在了森林四周？”熔金璨璨的眸里瞳孔一瞬拉长成竖直状，冷酷与暴戾涂彩冷光，“是无意还是故意，挑衅我吗？”

被苏美尔神货真价实担心着的艾斯特对冥府气息反倒是适应良好，甚至还有些久违的怀念之情。

他的道路畅通无阻得不太对劲，冥府的守门人不知去了何处，地狱的路途也太平坦宽阔，他走过一重又一重的大门，直到无声邀请他进入的殿门前才停下脚步。

“您允许我走入吗？尊敬的大地夫人。”

作为冥府的掌控者与拥有者，埃列什基伽勒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有人误入冥府，她本该把人驱逐又或者直接让他死亡，但他身上的气息实在让她太过熟悉。

本该厌恶又亲近的星辰气息夹杂着近日以来逐渐增多的祭品中难免残留的香气，她想她该见见他。

于是沙哑阴沉的女声说。

“进来吧，迷途的羔羊。”

走过七重门后的艾斯特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一头金银渐变的梦幻长发变成谷物般温润的金黄，灿金的眸瞳也成了碧叶新生的嫩绿。

神格一重重被剥夺又一次次更换的少年身形也拉长成长为俊雅青年，他注视着王座上居高临下瞥来眼神的女神。

她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披着华丽的红斗篷，穿一条比起伊什塔尔来说保守得多的黑裙，胸前带着一条骷髅骨架的金项链。

金与黑，白与红，她和伊什塔尔相似又相反，这对分离的姐妹除了长相，性格也是如此。

金发碧眼的迷途者好似溜入冥府的阳光，冠绝万物的美貌刺痛了冥府主人的双眼。

“你的美丽无与伦比。”

高高在上的死亡女神看着他喃喃自语，神性的金眸光芒乍起，毫不掩饰她的嫉妒与疯狂。

“我嫉妒你，又渴求这美丽。若伊什塔尔看见你，也会毫不抵抗的沦陷，哪怕献出古伽兰那也要把你追求。”

有着和伊什塔尔相似面容的女神歪头，浓稠殷红染至乌黑的唇轻轻弯起。

“为了你不被她迷惑，就让我在那之前杀了你，让你永留于我的冥界。”

“这可不行呢，你又没有冥石榴给我吃，哈迪要是知道了也会生气的，可爱的弟弟闹起脾气来都不叫人知道，他要是气坏了，我也会心疼呀。”

希腊的冥后弯唇一笑，往后一退，坐上了来自幽冥的神力化作的王座，与她针锋相对。

“自我介绍一下，我为珀耳塞福涅，地上丰产之神以及地下的死神，也是有权支配冥府的主人。”

文里出现的伊什塔尔和艾蕾非游戏动漫里的拟似从者形态，所以可能有形象出入，以及，没有性转，至少现在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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