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拿什么去救人?”
“不过是白送一条性命给人杀,图个全家地府团圆罢了。”
“你既如此不想活,那就继续作贱自己,只可惜我这许多银子白花了,早知如此,不如拿去买肉包子喂狗!”
方芜拉不动她,便抱着胳膊,在女子面前蹲下说出这番话激她。
那女子听了渐渐停下动作,许是被方芜说的羞愧,又或是实在没了力气,不再挣扎,被梁红玉一把扛到肩上放回床榻。
“虽然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要是说出来,说不定会好过些。”
许是女子的遭遇激起了梁红玉同病相怜的情绪,即便她刚才如此闹了一场,还是心软开口安抚她。
这女子说自己名唤青青,姓扈,家中排行老三,是扈家庄庄主的女儿,自幼和隔壁祝家庄少庄主定了娃娃亲。
本来下个月就要成婚,可谁知前不久突然有一伙贼人,趁着祝家庄备婚之际潜伏进庄里,夜袭祝家庄杀了好些人,她的未婚夫好不容易脱身,逃来扈家庄求救。
两庄庄主本就是世交,一庄有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扈三娘也是习武之人,自然也跟着父兄一起披甲上阵,为未婚夫报仇。
可那伙贼人阴险狡诈,使得一手毒计损招,不仅收买线人故意给她们放了假消息,还买通庄中伙夫,给她们饭菜中下了药。
待大部队出去剿贼之时,趁机偷袭了扈家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自称什么“梁山好汉”。
听到此处,梁红玉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忍不住呸了一口:
“呸!净会耍这些阴私手段什么好汉?!挥刀不向金猪辽狗,倒对着自己人自相残杀,算哪门子的好汉?我看,不过是一边想占好处,一边还图虚名罢了。”
扈青青听梁红玉如此说,眼眶更红了,强忍着没落下泪。
“父兄拼死护我逃了出来,多亏遇到恩公二人,否则……青青这一命是恩公救的,若有机会,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说罢还想起身跪谢,方芜赶紧将人摁住,半是玩笑道:“你这般折腾,还不知能活到几时,如何来报?”
“这……青青今世若是报不了,来世定给恩公当牛做马……”
扈三娘自幼习武,并无一般女子的扭捏之态,很是认真道。
方芜见她当了真,赶紧开口澄清:“说着玩笑罢了,我就当银子没处使做善事积德,你好生歇着养好伤,别让我这银子白花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扈青青被恩公如此一说,自然也安分下来,老实养伤。
好在她这伤看着吓人,多数都是皮外伤。
且扈青青自幼习武,体格比一般人强健,休养了两日便能活动。
她等不及知道父兄的下落,跪求方芜让她回去查探一番。
还没等方芜说什么,一旁的梁红玉倒也和她一起跪下,说愿意和扈青青一起去。
方芜看着跪地的两人,内心: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混得这么好了?
还有,这俩人膝盖是石头做的吗?动不动就这么扑通一下,不疼吗?
“行,少数服从多数,我舍命陪君子,和你们一起去。”
方芜无奈答应又加了一句,“以后有什么话站着也一样说,别动不动跪来跪去的,你们不怕伤了膝盖,爷还怕自己折寿呢。”
扈青青本以为还得再求方芜一阵,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一时竟忘了心中苦恨,不自觉弯唇一笑。
顾不上方芜的后半句,一激动还给她磕了几个头:“多谢恩公!恩公的大恩大德,青青没齿难忘!咳咳……”
“好了行了,赶紧起来再去榻上歇会,我先去把马和行礼收拾好。”
方芜赶紧将人搀扶起来,出去牵马,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说好下江南游玩的,怎么如今叫她恩公的又多了一个?
罢了,送佛送到西,等把这扈青青的心愿了了,就万万不再多管闲事,一心下江南去……
三人两马离开了这古怪农家,往扈家庄奔去。
*
扈家庄离此地倒是不太远,骑马跑了半个时辰,绕过一个小山丘,就能依稀看见庄子大门。
此时三人正蹲在小山丘上借着树木做掩护,一边注意着庄子的动静。
不出所料,那庄子果然被贼人占了,有人在附近巡逻。
“那是什么?”
梁红玉不仅天生神力,眼神也极好,一眼就注意到庄子门前的地上,放着三个长条状的物体。
她如此一说,方芜和扈青青也跟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好像是……人?”
梁红玉迟疑出声,说完意识到什么,朝扈青青看去,发现她浑身颤抖,立即环住她的肩膀。
扈青青也意识到那是什么,正极力忍耐克制自己冲出去的想法,如果此时只有她一人,肯定早就冲出去,和那群狗贼拼了!
可她身边还有恩公,她们好心帮她,不能让她们被发现卷入这无妄之灾。
理智在拼命压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扈青青此时一双杏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也止不住的打颤。
“恩公,你们快快骑马离去,此地不宜久留。”扈青青压低声量,侧头对方芜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梁红玉猜到她心中打算,但不忍看她去送死,继续劝她,“和我们一起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扈青青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落下,哽咽道:“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爹娘兄弟的尸首,就这样……曝于荒野受狗贼侮辱甚至日后被野狗所食……”
扈青青几度说不下去,梁红玉也被她感染,渐渐红了眼。
但她也明白,此事凶险,瞧那庄子门前看守的贼人就有两拨,更不论庄子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
光凭她们三人,想在这些狗贼眼皮底下抢走青青的家人,无异于虎口夺食,怎么能让恩公冒这个险?
瞧着梁红玉那副眼泪汪汪,欲言又止的样子,方芜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不由抚了下额头,思量片刻后开口:
“若只是想夺回尸体,我倒有几分把握,但你需得保证,不可恋战,不可被那贼人一激就与之纠缠。”
扈青青没想到方芜居然愿意冒险,她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也从未有让恩公也卷进来的想法,此时方芜主动开口相助,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阻止:
“恩公,你救我一命已经是极大恩德,如今此事凶险万分,青青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让恩公陷入险境?”
方芜沉默片刻,并未直接回应扈青青的拒绝,而是分析道:
“如今我们三人两马,想要夺回三副尸首,显然是不够的,如此便还需要一匹马。”
梁红玉立即接话,“可以返回先前的村庄,说不定会有马或驴子。”
方芜也是这样想的,那村庄虽然古怪,但刀疤农夫确实只是求财,有银子在,让他搞匹马应该不难,便从怀中摸出一袋银钱,丢给梁红玉道:
“你去买马,需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切记小心!”
梁红玉接过银子,听了方芜的话,重重点头应了,猫着身子悄悄下了山丘,往那农庄方向奔去。
趁着梁红玉去买马的这段时间,方芜让扈青青继续守着在这山丘上,盯着他们换班的次数和间隔时间。
她自己则下去绕到这扈家庄四周的其它山头,勘查敌情。
这山丘连着山脉,方芜绕到扈家庄东侧一座最高的山丘上,借着地势,可以将这庄子的情况一览无余。
方芜心中判断这群贼寇人手也并不多,否则如此险要的地势,总要安排些人手把着巡逻。
趁着四下无人,方芜从空间商城兑换了个简易望远镜,还好这些平常之物很便宜,否则她手里剩的这三瓜俩枣可买不起。
方芜用望远镜仔细看着这扈家庄庄子里面,搜寻那些守卫的贼人。
根据扈青青之前描述的,她猜测这群贼首大概会以庄主家为中心,再分些人出来巡逻。
果不其然,除了中间那处最大的宅子门口有守卫,庄中只有三队护卫在巡视,每队六人,交替换班,每次换班大概会延误个几分钟才能接上。
方芜将这庄子从南到北仔细勘察了一番,初略估计了这伙匪兵大约在三百人上下。
就是不知是否还有外援,不过这么些人,以她们三个肯定也是不能正面硬刚的,能出其不意快速脱身,已经是兵行险招的最佳结果。
方芜突然听见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匪兵朝着扈家庄奔来,总共约有十余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