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黑之联盟 第16章 十五

在国木田警戒地举起枪口瞄准前，太宰却平静地伸手，将身边人的武器按了下去。

“喂……”当家人先生皱起眉，不赞同的神色写满了脸孔，但沙色风衣的青年只是耸耸肩，“和性别没有关系哦？一无所知地被蒙蔽的可怜人，就算真的做了过分的事情，国木田你也做不到去责怪他们，对吧？”

意识到了什么的国木田愕然地缓缓睁大了眼睛。

“等，等一下，这位，难道说真的是——‘纪子小姐’？”他是以为对方动用了伪装或者幻觉的异能力，所以才摆出警戒的姿态的。

但太宰的言外之意实在过于明显，明显到连他都能听得出来。

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经过伪装的幻象或者其他人。

而是所谓的‘纪子小姐’本人。

“怎么可能啊！！！”深知对方已经去世的国木田独步惊骇地喊道，“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能随随便便做到……”那怎么还会仅仅只是个毫无名气的三流教团呢？

“嗯？”青年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同伴，然后抬手吹吹被枪管的温度烫得有点发红的手指头，“真是的，稍微有点耐心听人说完啊，我只说了，面前的小姐是位一无所知的，被蒙蔽的可怜人，仅此而已哦？”

“但是。”将明显陷入混乱的国木田随便丢在一旁，太宰若无其事地，慢慢向着房间中央的少女走去，“所谓的人类，到底是什么呢？”

“哈——？”现在是讨论这种哲学问题的时机吗？？更加混乱的当家人先生彻底陷入了宕机状况。

而另一头的少女，则终于注意到了大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但她的态度却与国木田预料的截然相反，本该是来阻止他们继续前进的少女，露出了单纯而欣喜的微笑，“太宰君，国木田君！之前在电话里联络时说要过两天回来，但因为晃一大人听说了我的事，特地联络领队老师，甚至替我买了最快的飞机票，所以今天晚上就顺利回横滨了呢！也因为这个，我想着不能太失礼，一回来就跑来礼拜堂做祷告感谢晃一大人……”

说到这里，似乎少女也注意到了某些违和之处，语调犹豫地开口询问，“话说，是哪位老师带你们过来的吗？虽然知道你们不看见我不能放心，但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就有些……”

然而沙色风衣的青年并不回答，只是面色温和且沉默地走向她，陷入无措之中的纪子宛如一头被天敌注视的幼鹿，茫然而不带防备地任由他靠近，甚至在太宰伸出手的时候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

“那，那个，太宰君？”

“真是可惜啊。”青年这么说道，“如果是过去的我，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果断地提出邀请了呢。”

“嗳？什么，邀请？”在这种距离，这种环境，和一位自己幼年起就抱有好感的青梅竹马肌肤相触，就算太宰说出来的话语十分奇怪，他的出现也同样突兀得不行，但纪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脸颊上泛起了热度，脑袋里浆糊们也咕噜噜地冒出泡来。

“现在已经不行啦。”青年露出浅淡的微笑，礼拜堂里仅有的几支电子蜡烛发出的黯淡光线略过他异常俊美的侧脸，将那笑容之中的遗憾照射得一清二楚，“毕竟就算是我，也没办法邀请一位亡者同我殉情呀。”

“——唉？”

“不是，你等一下！”无论是刚刚还在浮想联翩的纪子，以及被放置在一旁的国木田，听到他的话语之后，大脑都瞬间陷入了难以言喻的空白之中。

“她怎么看都是活着的……而且能碰到你还没事就说明没有异能力加入其中吧！”

与少女保持着牵手姿态的青年叹了口气，像是很不满某人的不解风情那般转头冷淡地瞪了对方一眼，“国木田君，刚才，我就说过了吧？你觉得，所谓的人类，到底是什么呢？”

“可恶，给我说人话啊混蛋！！！”

“那，那个，太宰君……我，我也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和被嫌弃了国木田不同，无辜少女的困惑很快得到了青年温柔的解答。

“啊，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纪子小姐，请稍微仔细回想一下，我们其实根本·不·认·识才对吧？”

他的话语明明柔和又悦耳，偏偏带着一份远比子弹和利刃都残酷的冰冷味道。

“您在说什么……”孤儿院长大的少女慢慢睁大眼睛，过去和她在院里处得很好的弟弟妹妹们，因为担心她而前来横滨，陪同他们前来的，正是住在孤儿院附近，和他们熟识的普通青年太宰治，以及弟妹们学校里的数学老师国木田独步。

大脑里的记忆，是这样告诉她的。

“应该说，今天，现在，此刻，我们才初次见面，可爱的纪子小姐。”

伴随着眼前青年的话语，同样是记忆告诉她，自己在孤儿院里人缘烂透了，根本没有什么处得很好的弟弟妹妹。甚至不止如此，要不是那个孤儿院的作风过于严酷，她也不会想尽办法从那里逃离。

那么，眼前这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到底是谁？

而她自己，又是谁？

纪子脸上的愕然渐渐褪去，最后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猝不及防地倒下去的少女，理所当然地被太宰治接在怀中，然后他就深吸了一口气，“唔，我是知道应该会很重啦……可恶，但这也太离谱了，就算我再怎么愿意承担这份甜蜜负担，人类果然还是会有极限的啊……”

“这，这到底是……”

“国木田，搭把手。”

当家人先生自然不会拒绝来自青年的求助，只是他一接手，马上就明白了为何太宰会吃不消，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纪子小姐的体重沉得简直像同等大小的铁块——

“不，不会吧？”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国木田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仿佛失神的少女。

“就是你想的那个。”太宰治耸耸肩，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拔出枪，“能够完美模仿人类的机械造物，这种存在我还是见过的哦？不过‘纪子小姐’并没有亚当和夏娃那么高端。”他说完，便举枪一一把礼拜堂里的电子蜡烛，画像上不自然的反光处，甚至还有几个亮晶晶的装饰物全部打穿。

随着一阵不自然的滋滋啦啦声，国木田更加目瞪口呆地看着怀中的少女仿佛坏掉的电子屏幕一样扭曲了几下，最后变成一具带着假发的，仿佛橱窗里的人体模特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当家人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叫起来。

“对我们来说，这是纪子小姐，对其他人来说，应该每天都会换个名字吧，也许是花子，或者香子，总而言之，所有前来找人的倒霉蛋，应该都是这么被敷衍过去的。真是的，有这种技术，明明做点正经生意也能很赚钱了，不做成死人复活的奇迹，可能是因为怕穿帮吧，毕竟人格模式太简陋了，一旦思维出现巨大BUG就立即死机。”

【哪里简陋了啊！！！我明明做的很完美了！！不仅仔细调查了她的身份背景，调用了所有的电子录像，甚至还导入了她的日记跟所有电话记录————根本是你这种做假身份，还做那么多假身份，甚至每个身份都直接配上相应各种记录，结果电脑完全分辨不出来的变态有病！！！】

角落里的发生装置传出某个年轻人同样崩溃的咆哮。

太宰握拳锤在手掌上，“啊，所以今天晚上搞到半夜也没来袭击我们，这么长的时间都是为了做出一个完美的纪子来吗？但是根本没必要吧？”

分明都穿帮了呀？

【烦死了！人质和不知情的内应平时都很用的！！】

哦，这倒确实，看来他们能在横滨顺利存活超过大半年，也是有点实力在手上的。

“哎呀，随随便便就搞坏了你的杰作，真是抱歉呢。”太宰治毫无诚意地笑着说道，“但是啊，只要你们真的去纪子的孤儿院走一趟，多少能做出更真实的，并不认识我们的纪子来呢。”

【谁会为了一个一次性工具做那么麻烦的事情！！】

“这样。”

如同薄冰做成的面具般，覆盖在太宰治脸上的浅笑就此散去，青年毫无笑意的面孔依然十分英俊，只是任何一个与那双漆黑的，宛如深渊般的眼瞳对视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避开视线，仿佛他们正面对某种格外恐怖的存在。

而刚刚还为了怀里古怪的人偶冒出鸡皮疙瘩的国木田，听完发声器里的话语之后，小心地把人偶放到地面，甚至脱下马甲盖住了非人感过于强烈的头颅。

这个样子的话，只从远处看，躺在地上的就仿佛真的是一位身穿白裙的纤弱少女，而不是某种怪异的人工制品。

做完了这些之后，当家人先生才施施然走到太宰身边，利落地打开了枪械的保险。

“喂，太宰，这次你再故意乱射不致命又没什么用处的手臂和肩膀，我会当做没看到的。”难得真心生气了的国木田毫不犹豫地开口，“简直比践踏遗骸都更加过分，根本等于把她强行从死亡的安眠里拖出来，又杀了第二次——啊，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这么火大啊。”

对于始终迷恋着死亡，眷恋它所带来的永恒宁静的太宰治而言，让人死后还不得安眠堪称最严重的挑衅。

明明难得被迟钝的同事说中了一回心情，青年却一点没有动摇，甚至伫立的姿态越发冰冷坚硬。

“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比我更靠近黄泉的这位先生。”垂目凝视脚底的太宰治轻声说道，“在横滨，喜欢擅自摆弄人类内在的家伙，是活不长久哦？”

“因为，会引来非常可怕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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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