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四仔听到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咬着牙没有回头,继续往前冲。转弯时余光撇过,只见朝昕一脚踹倒马仔,她身后的地上还躺着几个人,都是一动不动。
一眼看过去,这些人身上的伤只有一处,皆在要害。
推车声越来越远。
朝昕拔出马仔脖子上的细铁棒,喷出的鲜血溅到了脸上,她随意地一擦,顺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跑去。
路上遇到大老板的马仔要打,看到街坊要提醒他们赶紧躲起来,耽搁了不少时间。一波接一波,她仗着自己不知道痛,根本不闪不避,直接动手做到一击毙命,导致身上的伤不断增加。
主打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胳膊、腿上都是被血迹掩盖的刀痕和淤青,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谁伤得更重。
等找到烧腊店,正好是龙卷风关上铁闸门的时候。
嘶声力竭的信一和十二少,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陈洛军和柒叔,以及一脸痛苦的四仔,这一幕和过去重合。
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朝昕停在原地,脚步似有千斤重。她喘息着,冷汗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大佬,开门……”
信一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
龙卷风不会打开门,要进去只能找其他地方。
之前在烧腊店打过工,朝昕知道还有一个后门能进去。
“四仔哥,快啲带佢哋走!”(四仔哥,快点带他们走)
说完,也不管四仔有没有听到,她转身跑进小道。
走进堆满垃圾桶的后门,凭借记忆找到了吊着烧鸭烧鹅的地方,她一脚踢开横躺在地上的大老板,动作迅速地抽出左手戒指里的钓鱼丝,从背后缠在拿着锯子要对龙卷风动手的王九脖子上。
“唔……”大老板被一脚踢得脸着地,捂着胸口起不来。
正上头的王九那还能察觉到背后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大老板过来了,等脖子被勒住脑子才明白过来。
“呃呜呜……”
王九脸憋得通红,手肘不停向后打去,可身后的人哪怕吐了血也没有放手,不停地用力拉紧钓鱼丝。他恼羞成怒,憋了口气,拿着锯子就要往龙卷风身上砍,没想到又被阻止。
朝昕死死拽住锯子,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龙卷风强撑着身体,“快D行……走呀……”
王九扔掉锯子,反身狠狠一推,“去死……”
朝昕拼命拉住钓鱼丝,势必要拉着他。
想到这时候大老板站了起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看了眼龙卷风,终于松开了钓鱼丝,手握成拳打向王九的背。
王九狂笑着,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等被一拳打到墙上才知道厉害。
大老板震惊地看着朝昕,“旋风拳……”
龙卷风咳嗽着,嘴里不停溢出血来。
朝昕抄起一旁的小煤气瓶扔向大老板,趁他病要他命,绝不留手。一下子用力过猛,她脚步不稳向后退了几步。
“扑街!”王九一跃而起,拍了拍胸口不存在的灰,向她冲过来,敏捷地跟没受伤一样。
朝昕还没动,龙卷风又出手了,同样是一记旋风拳。
“龙叔!”朝昕担忧地看了龙卷风一眼,随后扑向被一拳打倒的王九,屈膝压在他胸口上,袖子里细铁棒朝他脖子上捅。
“嘻嘻嘻……”王九挑衅地看着朝昕。
朝昕冷笑一声,当即转换地方,直往下三路用力。
“呃……”王九脖子上青筋暴起,嘴唇发白冷汗涔涔。
捅不进去也要痛死他。
朝昕不想再浪费时间,当即起身扶着龙卷风离开。路过柒叔时,她明明想哭,可眼睛干涩得流不出来。
身旁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全靠意志力往前走。
“放低我,自己走……”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朝昕笑了笑,“龙叔,你都冇……冇问我姓乜呀?(龙叔,你还没……没问我姓什么)
“你姓……乜……”
“我姓张。”朝昕的脚步变得缓慢,“张家荇嘅张,都系张少祖嘅张!”
龙卷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唔好误会……佢系我契妈……”(别误会,她是我干娘)
“契爷!”(干爹)
终于支撑不住,她眼睛一闭,连带着龙卷风一起倒下。
“阿祖!”
“昕昕!”
……
朝昕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掉进海里挣扎着想要上岸,圆滚滚的粉色海豚绕着她不停地转圈。越陷越深,越来越近,海豚托起她游向岸边,脚终于踩在沙子上,
虽然还身处在海中,但有了安全感。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正贴着自己肚子的海豚,刚想再摸一下,没想到它却开始消散,变成一只只蝴蝶回到了海的深处。
眼眶湿润,莫名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促使着她醒来。
“昕昕,你终于醒喇,而家觉得点?”(昕昕,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守在床边的旋风整个人扑了上去。
朝昕艰难地转头,面前是兴奋的旋风,床的另一边是松了口气的花姐。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几声呜咽声,顿时急得想要抬手,没想到手也太不起来。
她这是成残疾了!?
“放心啦,你冇残废。话晒喺张床上摊咗七八日,边有得咁快恢复。”花姐哪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安抚道:“乖啦,咪好好休息养。”(放心吧,你没残废。毕竟在床上躺了七八日,哪能这么快恢复。乖啦,先好好休息)
朝昕困顿地眨了眨眼睛,强打着精神。
“瞓啦,其他事之后先。”(睡啦,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花姐摸了摸她的头。
安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次没在做奇怪的梦。
“花姐,昕昕……”旋风欲言又止。
花姐摇了摇头,示意她去外面说。
关上门,旋风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花姐,出咗咁大嘅嘢,使唔使同荇姨讲?”(花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跟荇姨讲)
一说起这个事情,她就头疼、手疼、屁股疼,可谓是哪哪都疼,因为已经能想象到她们几个的下场了。
不是罚站、跪祠堂,就是抄佛经。
花姐脸色一白,哪还有平时的从容不迫。
“再……过几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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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九龙城寨之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