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吟走开以后,张小帅垂头丧气的等在原地。
他气那个摊贩看不起人,也气周围那些人的言语,可他就是真的不认识那些秧苗的区别,想和人争都无端的矮半截,真是越想越憋屈。
他气闷的踢着地砖,小美干嘛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正想着,一只黄灿灿、毛茸茸的小鸭子出现在张小帅的眼前。
“张小帅你好鸭,我是小黄鸭,你为什么不开心鸭?说一下好不好鸭?”
妙吟捧着小鸭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童稚。
那小鸭子在她掌心歪头张着嘴,睁着黑豆豆一样的眼睛看张小帅,就像真是它在说话一样。
张小帅本来沉闷的心情一下轻松不少,破颜而笑。
“我才没有不开心,我就当是……踩狗屎了!”
张小帅嘴硬的回应,摸了两把小鸭子后回过神来,还是那别扭语气:“我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拿小鸭子哄我?”
妙吟弯了嘴角,她哼哼着把小鸭子抱到腰间。
“谁说是哄你的?是我自己喜欢小鸭子,给你看看而已。它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摸它。”
张小帅一脸不可置信:“哇,你这么小气?连小鸭子哄我开心你都不让?”
还说不是小孩子,这个脸变得比天都快。
妙吟笑着蹲到地上,她把张小帅也拉了下来。
掀开遮住菜篮子的布,几只黄色的小鸭子带着脆嫩的“嘎嘎”声冒出了头,妙吟把手上这只也放了回去。
晨光打在妙吟的侧脸,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拿手指逗着小鸭子,小鸭子们就用那嫩黄扁圆的嘴啄着她柔软的指腹。
少女和小鸭子,暖融融的画面照进张小帅的眼里。
他爱站在妙吟的右边,因为右脸是完好的,不像左脸那么吓人。
此刻的妙吟让张小帅觉得可惜,如果她的脸能治好就好了,她就不会伤心了。
妙吟偶尔的沉思被他解读成了对脸伤的难过。
妙吟自己也喜欢小动物,逗着小鸭子,她回头向张小帅笑着说到:“笨蛋,我用你的银子买的,这些小鸭子全都是你的。”
张小帅摸着小鸭子,笑起来:“就说我张小帅的朋友才不会这么没良心。”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去买菜,路过鱼市的时候,妙吟不舒服的干呕了两下。
张小帅皱眉:“你这什么毛病啊?怎么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每天都要吐那么几下,要不,还是去看一下大夫吧?”
她的孕反其实不算严重,吃东西几乎没有忌口,可这些日子早上起来总会想吐,再加上刚刚的腥味太浓,才胃里反酸想吐的。
妙吟摆摆手,拒绝了张小帅的提议,“肯定是起太早了,没有多喝水,喉咙才干得想吐,回去的时候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今天碰到萧廷,她也该离开了。
在路上她向张小帅说了这个事。
“走?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找我娘。”
“你还有娘?”
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张小帅抱歉一句:“呃,我是说你这么惨,我还以为你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呢。”
知道她要一个人走,张小帅紧紧皱眉:“你一个人走那么远投亲,路上要是又遇到流氓无赖怎么办?”
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时候的那种人,妙吟不在意的说到:“我会跑啊,我又不是笨蛋,只会等人被人揍。”
张小帅无语,“说正经的你还笑话起我了。上次要不是我,凭你那个小短腿,我看你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到。”
妙吟笑盈盈的连声说是,少年人总要给他留些脸面。
张小帅想了一下,“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
“你要跟我一块走?”
妙吟惊讶的看着张小帅,这孩子的心肠也太好了吧。
“这有什么?我就当旅游了,反正我爹在家里也闲得很,除了种地就是种地,还不如出去玩儿呢。”
妙吟想到他身上的天剑五爵,不知道萧廷会不会来杀他,一起走也好,有什么她救人也来得及。
她看着菜篮子里的鸭子,才刚买的,这让她想起那头小毛驴,也不知道砚台有没有好好照顾。
妙吟很不舍的说到:“都走了,这些小鸭子怎么办?”
张小帅一提篮子,不在意的说到:“带一块咯。”
两个人回家和张荣寿说了这个事,张荣寿不同意。
“你爹我这张脸,恐怕还没出山东就被人认出来了。”
“你不会戴个帽子把脸遮住吗?不想去就直说,我自己去。用得着宣扬你面子大吗?好像谁不知道一样。”
“嘿,你小子,我是那个意思吗?”
“哎呀,我知道,你不就是怕遇到熟人找你帮忙吗?咱们现在走了不正好没人找到你吗?你要是不怕你的宝贝儿子死在外面,你就留下好了。”
张小帅坐在凳上抱胸抖腿,面上一派无所谓的样子,实际心里不停念着: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啊。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张荣寿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两下,再戳了张小帅脑袋一下:“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张小帅摸着被太阳穴,苦着脸没好气的问:“那你到底去不去啊?”
最后当然是张荣寿败下阵来,张小帅喜笑颜开,开心到合不拢嘴,可是张荣寿看到连鸭子都要带一块儿,他无语了。
“谁旅游带这么多鸭子啊?你也不嫌麻烦,要是丢了,我可不给你找。”
张小帅也是硬气,抱着鸭子梗梗脖:“不用你找,我自己会看好的!”
三个人收收拾拾,出发往南边去了。
妙吟说,她娘住在南方海边的月牙村。
那怎么来了山东?哦,走错路了。
山里的孩子没出过远门,走错路不是很正常吗?
可怜平静还在荣寿府守株待兔的等她大哥。
——★
萧廷头昏脑涨,睡不踏实的做噩梦。
梦里不断闪过妙吟现在伤心流泪的样子,直到最后哭着背身离去,他竭力想要抓住人,却怎么都抓不到,彩色的光也被黑暗吞噬。
“妙妙……不……不要!”
萧廷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
周围没人,他有一瞬间的惊慌,起身时发现了手上绑着的项链。
那不是梦,妙妙真的来过。
只是又走了。
她连萧廷都不要了,她想干什么?弄成这个样子,她还能干什么?
萧廷越是心急越想不透,理智让他冷静,情感让他冲动。不自觉的,他捏紧了拳头,因着受力,吊坠咯在掌中传来痛感。
他幡然醒悟。
他早该想到的,小姑娘还能去哪儿呢?她当然是要去海边了,那是她一直都想要去的地方,她要去找她的母亲。
她说过,她相信这个吊坠可以帮她找到母亲。
可,现在却在自己手里。
为什么?
萧廷心头一惊,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立刻找到砚台。
他先是问了砚台之前寻找妙吟母亲的事有没有眉目,可惜海边的村落不知凡几,吊坠并没有更多的指向性,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具体的位置。
这么久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给萧廷气得发了好大一通火:“给我找!给我使劲找!找不到就通通不要回来!”
“是。”
砚台应下以后,继续说道:“公子,先前血月神教找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萧廷严肃起神情,不停掐动的手指却泄露了心事,他眼神微眯,咬动嘴唇思考:“传令下去,追杀妙妙。”
本来承受怒火的砚台呼吸一滞,他瞪大了眼睛,而后单膝跪地:“公子,万万不可!”
夫人怀着教主的骨肉,教主若做出虎毒食子的事情,只怕将来后悔莫及。
若教主一意孤行,砚台打算以死明谏。
萧廷气恼:“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还有什么比整个江湖一起找人更快呢?如果血月神教因为“背叛”追杀妙妙,那江湖中的自诩正派的人士必然护她周全。
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人为难她。
“这件事让血凤凰去,她脑子转得快,告诉她妙妙怀有身孕的事,她就不会真的下手。”
“去通知平静,我们要离开这里。”
砚台不解,为什么要离开?天剑五爵怎么办?
“让蓝愁过来盯着平静的行踪,我要亲自去找人。”
砚台了悟的点头,还是因为夫人,血凤凰只是摆在明面上的,真正要找人回来的还得靠公子。
想到妙吟的伤,萧廷又下了一个命令。
“让黄湘去江南侯着,随时等我命令。”
萧廷紧了紧手中吊坠,他早就料到消息会走漏,既然已经传开,他正好光明正大的去找回自己的老婆。
既已结为夫妻,岂有分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