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一位犯罪大师在哥谭 第3章 友谊的开始

吉姆感觉好笑，是因为他很开心。

阅览室里翻找半天没拿到的线索，第二天就随漫画的主人公送到他手上。这本侦探小说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第一，他疑似穿越进《蝙蝠侠》的漫画世界。

第二，他和他周围人物的名字出自《福尔摩斯探案集》。

综合这两点认知，他能够交叉验证得出一个足以让他放心的结论——

他不属于以上任一的虚构作品。

所以——他没疯。

而且他大脑里存储的那些关于这两部作品的知识，在这个虚构的平行时空极有可能都是真的——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那些情节都有可能成真。他有着未卜先知的、充足的情报来源。

这将成为他脱困最大的倚仗！

至于这些情报是不是真的——

吉姆审视着布鲁斯·韦恩现在稚嫩的样子，以及韦恩夫妇的存在。一个冷漠的想法浮上心头——

这很简单。所有读者都知道，布鲁斯·韦恩是在8岁的那个夜晚成为蝙蝠侠的。而据他打听，面前的这个男孩正巧就是8岁。

那意味着，或早或晚的未来，今年之内，韦恩夫妇就会横遭惨剧。而这个男孩也即将迎来自己命中注定的厄运。

一想到这点，吉姆就忍不住笑起来。

置换一种新的生活说不上特别悲剧，因此他只是抱怨自己倒霉罢了。他不是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因此莫里亚蒂上校作为父亲的冷暴力，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摆脱这个烦人的中年控制狂，重新开始自由的生活。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竟然有幸亲眼欣赏原作的情节上演，仿佛观看一出大型的真人秀，又像纪录片性质的荧幕电影。本着原就是忠实读者的心态，这样的发现令他感到了喜悦——

不，不是你想的那种幸灾乐祸的喜悦。

而是更纯粹的，宛如粉丝见到名著成真的快乐。

想想吧，阅读喜欢的小说，便会发自内心地希望它会搬上荧幕，拍摄成电影。观看热爱的戏剧，便会更进一步想要触碰主演，仿佛借此就能汲取那从虚构美梦中漫溢出来的一丝现实——

但若是虚构作品在你周围上演。最初的惊讶、恐惧过后，你难道不会逐渐感到振奋，开始期待情节在自己面前上演么？

得了吧，别欺骗自己。

人本就是这样一种同情心稀少（不在意虚构人物死活），但同时共情能力泛滥（狂热地喜爱虚构作品）的生物。吉姆觉得自己也不例外。

于是——

他伸出手，碰了碰布鲁斯·韦恩。

一丝不真实的触感，在他的神经末梢轰然绽放。

他大脑很清醒，肢体却不能自主。无端的虚弱贯穿躯体，仿佛那轻微一碰，就已达到力量的极限。

“抱歉，我太虚弱了——不是故意。”

他笑得咳嗽起来，神情充满了被“娱乐”到的喜悦。

布鲁斯·韦恩仍然是敏锐的。他没戳穿他反常的表现，而是一本正经地与他对视。就好像这样突然笑出声来，是不够得体的。

吉姆静静地等他回复自己问题。

他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真就这么巧合，独独是漫画的主角为自己带来了急切想要的线索。尽管他已经猜到答案——所有读者都知道，蝙蝠侠从小就喜欢柯南·道尔爵士的侦探作品。而他本人在最开始，也只是个蹩脚的侦探。

想要搞清楚自己的父母的死亡。

想要搞清楚什么是哥谭的罪恶，然后，向杀死自己父母的真凶——复仇。

“你是对的，这是我最喜欢的小说。我最喜欢侦探小说。”

你瞧，这真的很有趣。他把吉姆误认为自己的同类——

“要一起读吗，吉姆？”他真诚地邀请道。

吉姆欣然同意。

但他要读的不止是侦探故事。

布鲁斯·韦恩是他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条线索，他要把握住每一条可利用的人脉，精心织就那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在这过程中，他也希望确保自己在观众席有个视野绝佳的座位，从而欣赏这出令他喜悦的戏剧幕帘缓慢拉开。

就像拆开一件礼物那样惊喜。

“欢迎你随时来拜访我的书房，布鲁斯。”

他语气友好地回应，更给出个奇怪的、来自年长者的承诺。

“任何时候都欢迎。”他这样说。

——

“布鲁斯，你觉得小莫里亚蒂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回家路上，车厢里隐隐传出内燃机的轰鸣。在这样的寂静中，托马斯·韦恩询问后座的儿子。

从莫里亚蒂宅邸出来后，男孩便没怎么开口说话，好像陷入沉思，又好像对着窗外的风景在发呆，脑中什么都没在想。

玛莎·韦恩也格外安静。不过这主要是托马斯告诉她，他和莫里亚蒂上校的谈话不太顺利的缘故。

托马斯自觉些许愧疚，令他们一家原本与上校交好的期望失落。

事实上，哥谭市很少有人能拒绝韦恩的善意。但连他都没想到，莫里亚蒂上校竟如此不信任自己。

他以委婉地口吻问起，莫里亚蒂家族是否需要一位专业医师的帮助，而他恰恰有着令人信服的执业记录，以及全哥谭都知道的好名声。

但莫里亚蒂上校只是定定地审视他一分钟，然后直言推拒。

“这是一种治不好的病。”詹姆斯·莫里亚蒂嗓音低沉地说。

“事实上，这是一种哥谭的病。我将这个人带到这里居住，就是出于这种原因。”

“请恕我冒昧，不过哥谭确实不是一处适宜疗养的地方。这里阳光不多。”托马斯基于专业知识评论道，语调谦逊礼貌。

“哥谭的病，就只有在哥谭能治。”莫里亚蒂上校不欲多解释，简短地说。

“这点，我比旁人再清楚不过。很抱歉拒绝了您的好意，韦恩先生。”

“但我的确知道怎样教育自己的孩子，让他‘恢复正常’。”他冷冷地说。

此后，托马斯·韦恩不宜再提起这个话题。他们围绕高尔夫球以及哥谭市怪异的天气展开了一番探讨，又提到近期市长选举的热门话题，以及韦恩家族赞助的一所新建的儿童医院。

最后托马斯邀请上校在半月后前去观礼剪彩，出席为此举办的慈善晚宴，莫里亚蒂上校答应了，但绝口不提是否会带自己的儿子拜访这家新的医院。

托马斯真心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得到“好”的治疗。

阿卡姆几乎不收留未成年病人，因此他确信那边的同僚没有治疗儿童的经验，偏偏他自己有个儿子。

身为父母，他很能共情小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处境，也见识过不专业人士对于精神疾病的偏见，更明白这种偏见会对病人的治疗造成毁灭性的后果。但无论如何，他的一番努力失败了。

在可预见的未来，小詹姆斯·莫里亚蒂都会频繁进出阿卡姆接受“治疗”。

托马斯对此无能为力，这场交际是失败的，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一些好消息。

“詹姆斯·莫里亚蒂……”布鲁斯说。“他坚持要我称呼他为‘吉姆’。”

“吉姆。唔……或许你们俩一见如故？”托马斯开玩笑说，试图调节沉重的气氛。

“我不知道，或许吧。”布鲁斯摇头。“他也很喜欢《福尔摩斯探案集》，他喜欢柯南·道尔爵士的故事。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听上去你们俩很合拍？”托马斯感到些许宽慰。

他和玛莎确实很关注布鲁斯缺乏同龄玩伴的问题，这问题困扰他们家很久了。他尽量说服布鲁斯，让他不要因此感到自己“太特别”。

“应该是吧。”布鲁斯说。“我们一直待在书房里阅读，读累了就下象棋。吉姆很擅长国际象棋，我下不过他。但他很乐意教我，他懂得很多技巧。”

“需要我和玛莎给你聘请一位象棋老师吗？”托马斯笑着说。

“这倒不用。”布鲁斯摇摇头。“他答应可以教我，他是个好老师。我们约定下次一起看电影录像带，1939年的《福尔摩斯冒险史》，巴兹尔·拉思伯恩主演那版。”

“看来你们收获了友谊。”托马斯松了口气，心情总算放松不少。

小布鲁斯仍然露出一副沉思又好似忧郁的表情。他盯着车窗外风景飘过。

“你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能问问为什么吗，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犹豫了。

——

“你等着，我去拿国际象棋。”吉姆从他们俩趴着一起看书的地毯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书架前爬上木梯。

布鲁斯跟了过去，帮他扶着梯子。这是个贴心的举动，因为木梯本身有固定。但他向来被父母教养得很好，任何人与这8岁的孩子相处都会受到如沐春风的照拂。

不过也就是这时候，男孩通过扯高的裤筒，发现了对方小腿处的伤痕。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见了错觉。

“真沉，为什么非得是纯木打造。”少年气喘吁吁地抱着棋盘下来。

“我家那套是金属的。”布鲁斯说。“听我叔叔说，凯恩家还有套水晶的。客观上说，木头的密度比金属要低。”

“既然这么说，那你来拿。”吉姆开始觉得他不贴心了。

他把沉重的棋盘递给布鲁斯。男孩低头，正好看见他牵起的袖口也露出一截泛红的小臂。这回一定不是错觉。

“你为什么要坐轮椅？”他问。

潜意思是，你双腿没瘫痪可以走路，甚至能爬梯子。

“我从轮椅上走下来，也没见你惊讶。”吉姆说。“我以为你早就‘推理’出来了。”

布鲁斯确实观察力超群，因此心底知晓很多8岁孩子不该知晓的东西，且他性格沉稳早熟，也因此能和他近乎平等地交流。

就好像他们真是同龄人似的。目前为止，他们待在一起很开心。

“我以为你身体虚弱，是因为某种疾病。”布鲁斯说。

“确实是‘因为’某种疾病。”吉姆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他黑洞洞的眼睛在男孩脸上停留一瞬：“布鲁斯，你有听说过阿卡姆吗？”

他抬头望天，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觉得我父亲属于那里。”

他开了个玩笑。

——

“父亲，什么疾病会在身体上造成伤痕？”布鲁斯在车厢后座问。

托马斯顿了顿，不确定：“你是指什么样的……‘伤痕’？”

“皮鞭、锁链、铁棍？很多很多……形状细长的淤青，以及……”

“等一下。”托马斯听不下去了。玛莎也目光惊骇地望向自己儿子。

托马斯踩下刹车，正在哥谭市郊区道路上行驶的黑色林肯慢慢停了下来。他和副驾驶座上的玛莎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表情也彻底从轻松转向严肃。

“布鲁斯，是什么让你问出这样的问题？”

托马斯把车在路边停好，熄火以后才回过头去看后座上的男孩，他看上去忧心忡忡。

小布鲁斯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父母会是这样的反应。

——

“对不起，我可能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布鲁斯盯着他看了许久。

就连无知在他身上也显得那么单纯可贵——他是一件珍宝，但生活恐怕想毁了他。吉姆瞧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大笑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确实‘有病’。”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在他耳边说。

“怎么样，你还会乐意和我一起玩吗？”吉姆开心地笑着问他。

布鲁斯有种自己正参与马戏团现场表演的感觉，而面前这个人就是邀请他上台配合演出的演员兼魔术师。心底深处，对于这样的质问，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会因为你生病就不和你一起玩……”他睁大眼睛，有些无措。

“你真可爱，我的小布鲁斯。“吉姆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捂着肚子乐不可支。“这么认真干嘛，我那是逗你的。”

他把一只手搭在男孩肩头：“走吧，先下棋。或许你多来拜访我几次，就能听懂我的意思了。这只是一个笑话，我有没有对你提过我很有喜剧天赋？“

“可惜的是，你完全体会不到我的幽默。”

他叹了口气，用安慰的口吻说：“别担心，你很快就能懂了。我相信我们俩能成为朋友。”

“我总觉得。”布鲁斯用他那双一眼即可望见底的蓝眸盯着他。

“你似乎早就认识我了。“他说出心中那股强烈的直觉。

吉姆愣了愣，苍白的面孔先是凝滞，像张制作精良的面具。然后是那双黑眼睛，分明的色彩里迸射出喜悦，压倒一切的情感从那里宣泄。

“是啊，布鲁斯。”他脸上溢出不太正常的狂热。

“所以说——我们‘一见如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友谊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