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一位犯罪大师在哥谭 第2章 第一次见面

最近两年，哥谭上流社会的小圈子有一则传言：新迁来哥谭市居住的退休军官詹姆斯·莫里亚蒂上校英年丧妻，育有一位独子。只是这男孩年满13岁也还没入读市内任何一所精英寄宿学校，据说他从小体弱多病，生活几乎无法自理。

故而，好奇的人们都见过正值壮年的上校本人，却从未窥见过这神秘的男孩。

无疑，哥谭男女并不只是出于八卦的心理才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感到好奇。他们更在意的是作为莫里亚蒂上校的唯一继承人，这孩子会在未来十年拥有怎样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考虑更深远一些的甚至会联想到子侄辈的婚姻。

但是莫里亚蒂上校无愧于其冷淡缄默的军事作风，他不好社交，为人孤僻，作为外来者在当地格格不入，更从不花心思携带自己的孩子出入节日及聚会场合。

有人因此说，他是犯了什么军事错误所以早早退职，也有人推测他对亡妻一片深情以至于对方死后便郁郁寡欢，迁居哥谭正是为了远离伤心地。

更多的人认为这位退休绅士绝口不提自己儿子，也不为后代谋划前程，或许是对亡妻留下的唯一骨血过分在意，以至于有些神经兮兮，对孩子过度保护。

然而或许是大家对严苛刻板的上校印象不错，又或者这名军官的保密措施做的实在太好——

没有人能想到总是在八卦逸闻中被提起的男孩，其实多数时间都被关在阿卡姆疯人院的最深处“接受治疗”，而莫里亚蒂这个姓氏的光鲜，也因此保住。

布鲁斯·韦恩偶然听父母说起这个孩子。

“亲爱的，我想我们应该去拜访莫里亚蒂上校一趟。”玛莎·韦恩在壁炉前说。

韦恩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管家阿尔弗雷德正在给他们上餐后甜点。

“前两天市长夫人又找了你？”托马斯·韦恩试图抽烟，但在管家和妻子不赞同的眼神里放弃了烟斗。

他是一位黑发蓝眼、面容慈和沧桑的绅士，多年行医的经历在他周身沉淀出一股独特的气质，温厚的眼神很容易让病人心生信赖。

玛莎点点头。

托马斯用餐叉拨弄了下布丁。

管家把小勺放在他手边，然后走到男孩身边。

“……确实可以去拜访一趟。”最后他说。“我与莫里亚蒂上校交际不多，但听说他打高尔夫球，兴许能交流。”

“我在医院的朋友说，他们有看到上校的女管家出入阿卡姆，我猜和上校的家人——那孩子有关。”他迟疑地说。

“我觉得上校并不想外人知道这件事，但如果能谈得来，或许我可以就专业上给出咨询。”

“希望这是一段友谊的开始吧。”托马斯举起高脚杯，抿了口葡萄酒。

玛莎隔空同他碰杯。

两人眼神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布鲁斯，我听说那孩子比你大7岁。有信心和他成为朋友吗？”

黑发蓝眼的男孩点头：“我会懂礼貌。”

“还有呢？”

“自我介绍。”8岁的布鲁斯想了想，说。“然后分享我喜欢的东西。”

“很好。”托马斯欣慰地夸赞。

玛莎抿嘴笑起来，布鲁斯真可爱。

“但是……”托马斯话锋一转，“如果莫里亚蒂上校的儿子不会交流呢？你该怎么办？”

“不会交流？”小布鲁斯还无法理解。他对精神病人还尚无概念。

“例如，你对他说话，他却不理会你、没反应。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要怎么办？”经验丰富的医师给自己的儿子模拟了一种可能的情况。

小布鲁斯被难住了。

他的眉头揪起来，成熟的表情配上稚气的五官，很认真思考的模样。

“那……我给他读书，他会听吗？”最后他说，竟然真的想出一种解决办法。

“就像母亲睡前给我读故事一样，我把我最喜欢的书带过去，给他读。”

“这样，就算他不理我。我们也能一起分享我喜欢的东西了。”

小布鲁斯一本正经地解释。

“父亲，莫里亚蒂先生的儿子，会喜欢听我读书吗？”他认真地征询自己父亲的意见。

“会的，我想会的。很难不会……”托马斯忍不住站起来，绕到座椅后，摸了摸他后脑勺略微打卷的黑发。

“真是个聪明又体贴的小绅士，布鲁斯。”

“……我和玛莎的骄傲。”他用自己的高脚杯碰了碰男孩的。

得到夸赞的布鲁斯把杯中果汁一饮而尽，两眼微微弯起。

男孩一边用餐刀切开甜蜜的布丁，一边开始思考自己明天要带什么书籍。

布鲁斯·韦恩从小在家接受教育，虽然父母时不时也会带他出入社交场合，但在哥谭这个小圈子里与他年龄相近、有所来往的孩子却一手可数，最后成为彼此玩伴、长期保持联系的则几乎没有。

虽然父母的陪伴十分温馨，但偶尔小布鲁斯会感到些许孤独，有时他也会好奇为什么自己不像一般人那样有个自己的朋友。

他不知道，并不是与他家境相似的同龄人太少，而是韦恩家族的地位太高——

作为建城四大家族之一，韦恩这个姓氏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显得高不可攀，而托马斯和玛莎也不想过早地让布鲁斯暴露在不好的影响下，形成纨绔子弟的性格。

总的来说，他们一家三口行事低调，为人谦逊宽和，避免和趋炎附势之辈来往，因此也造就了韦恩家族的“不好接近”的名声，但也同时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尊重。

小布鲁斯其实有注意到——这趟拜访不单纯和那个比自己大7岁、传说中很是神秘的男孩有关，而是“市长夫人”通过他的母亲提出的请求。

他虽天性敏锐，但也不解其中的含义。

迄今为止幸福的童年，造就无忧无虑的性格，布鲁斯·韦恩并未深究，而是继续回到带着自己心爱书籍与同龄人交往的憧憬里。

他尚且还不知道，命中注定的噩梦即将开始。

——

“詹姆斯·莫里亚蒂，可以叫我‘吉姆’。”

“布鲁斯·韦恩，布鲁斯。”

除了漫画所描述的外貌特征，很难在面前8岁男孩的脸上看出未来蝙蝠侠的影子。没有阴霾，没有伤痛，更没有冷硬的意志。

吉姆无法把这个熟悉的名字和日后的虚构角色联系在一起，他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但实际上不是。心脏抽动着狂跳，为了不便明说的理由。

早在今日认识布鲁斯以前，他就已经从读者的视角熟悉对方好多年了。

15岁的少年坐着轮椅，双腿披羊毛织毯，深蓝色西装，白领结——跳脱的香槟色，为他苍白的脸色平添一抹优柔寡断。

8岁的男孩则站在书房门口，纯黑色西服，黑领结——内敛庄重，眼神平和。

两个男孩彼此对视一眼。

“你好。”布鲁斯率先伸出一只手——蓝眼睛男孩板着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有些拘谨，仿佛是害怕得不到他的回应。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胳膊底下夹着本书，那本书的封面名吸引走了吉姆全部的注意——

《福尔摩斯探案集》

“有趣的书……正合我需要。”

吉姆牵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耷拉眼角——

晨起时他有对洗浴间的镜子练习过自己的表情，那是一张和他自己原本就很相似的脸。黑发黑瞳，眼神像是真正的久病之人幽邃，有股学究气。面无表情时，很容易叫人从那病态的脸色中读出不详，而嘴角牵起时，更像戴上了喜剧演员的面具。

布鲁斯被他的笑容一晃。下意识感觉有些奇怪。

回神，却发现对方视线仿佛有一瞬穿透了自己——像是在打量什么珍奇物品，又像在欣赏一幅与自己无关的画作。

然后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抬手，碰了碰他手指前端的小半截。

这在礼仪上有些敷衍。布鲁斯惊讶地看他。

但吉姆只是继续笑：“抱歉，我太虚弱了——不是故意，咳咳。”

他笑得咳嗽起来，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但没人知道那个笑话是什么。

不远处正在与韦恩夫妇社交的莫里亚蒂上校看了过来，面无表情。作为经验丰富的医师，托马斯隐晦地打量着少年神经质的表现，和自己的妻子玛莎对视一眼，仿佛确认了什么。

吉姆耸耸肩，止住有那么一点儿超过的笑意。

“所以，能给我介绍一下为什么带这本书吗？我假设，你很喜欢侦探小说，布鲁斯？”

布鲁斯从没遇到像这样的情况，不过他显得很镇定。父亲事先对他的演练在起作用，早晨出门时他对托马斯发誓“他一定会以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这个比他大了7岁的孩子。

之所以有这样的约定，是因为这在托马斯的教导下无疑彰显善良的美德，而这正是韦恩夫妇对自家儿子的期望。

然而表现正常是一回事。实际上，在心底深处，男孩产生了好奇。

天生的探究欲让他渴求搜寻每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便吉姆·莫里亚蒂表现出来的违和感仅有一瞬。

他宁静的蓝色眼瞳，浅浅倒映出眼前之人的影子。一种被注视的芒刺感，爬上脊背，吉姆缓慢收起了笑容。于是那张苍白的脸变得病态且诡异，明明只是面无表情。

像两匹误入彼此领地的野兽，他们凭本能和直觉与对方通过视线接触，没人后退。

而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里，盘踞着更大、更深遂的漩涡，几乎要把男孩吞没。

直到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次见面，布鲁斯·韦恩才意识到——这恰恰是一双超级罪犯的眼睛，正常、冰冷且疯狂。

“你是对的，这是我最喜欢的小说。我喜欢侦探小说。”对视片刻后，他谨慎地停顿一下，才礼貌接话。因为表面上没觉察任何不对，慎重的蓝眸显得格外真诚。“要一起读吗？”

“吉姆。”他补充，有种态度平等的宽容。

正如他父亲一样，正如他父亲对待病人那样。

“……自然。”大他7岁的少年颔首，空洞而深遂的目光将他笼罩。“也欢迎你随时来拜访我的书房，布鲁斯。”

“任何、任何时候。”

他前言不搭后语地给出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