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纳喀索斯 第17章 诸神黄昏

“但愿我成为完整的好人，对于我自己。”

清晨的太阳穿透消散的云层，却无法照亮那熟悉的、耸立在少女心间不可替代的、如今已化作一片废墟的建筑——那是她在此世第一个栖息地，是她旅途的起点。

怒火灼烧少女的喉咙，鼻腔充斥着烧焦的气味。

克劳迪娅很少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云层铺散成蛛网的模样，将挣扎的神明裹住，注入绝望的毒液。少女的眼神充斥着幽蓝的地火，弥漫出蛊惑的烟尘。

她笑起来，无声地笑起来……阴暗得令人害怕。

“John. ”

少女轻声呼唤夜魔的名字，她转过身，双手拽住John的衣领，端详他被复仇愤怒之火重塑的双眸——正用一种非常冷静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我厌倦了。”

克劳迪娅这样说着，对温馨生活向往的偏执与崩溃压在她背上，让她的面容在逐渐熄灭的火光中显得疲惫扭曲。

——去做你想做的事，克劳迪娅。

——所有代价有我们来承担。

“John Wick. ”

克劳迪娅又一次开口叫John的全名，她陷入意识海中灵魂碎片们的怀抱，从她们口中获取世界秩序的真相，并撬开紧闭的大门。

“I'm here. ”

“Do you trust me?”

“Yes. ”

克劳迪娅从他兜里摸出一枚金币，“或许你……不应该相信我。”她垂眸像是后悔似的呢喃，John上前一步，抬手覆在少女掌心的金币之上。

“克劳迪娅，我相信你。”

男人话音刚落，他的指尖裂开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流出，被金币贪婪地吞噬。一长串古怪的音符从少女口中倾泻，点燃那枚血契后，他手指的伤口被厄运舔舐，并不痛。轻微的灼烧感过后隐约能看到歪斜的白线，随后他的伤口便愈合了。

在John看不到的地方，不，应该说在人类无法窥视的地方，克劳迪娅已经将这个世界纳入口中。

“谢谢你，John. ”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中唯一的客卿。”

“我唯一钦定的客卿，免你沉沦苦难，免你轮回之苦，免你人世纷扰。”

——虽然这里没什么能量，不过也用不着花心思，性价比还不错。

世界支柱亲口许下诺言，他自愿邀请我的，我不收下会让朋友伤心的……对吧？

——是的，克劳迪娅你没错，你是最棒的！

克劳迪娅听着奈亚和拉莱耶的鼓励，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她抿唇看向男人清俊面容的目光有一点点心虚和愧疚，犹豫片刻，还是准备道歉。

“对不起，这个世界……我是说，你可能不再是你自己，啊……我好像自作主张——”

“我很抱歉，再次牵连到你。”

少女和夜魔同时开口道歉，两人对视后愣了一下，同时笑出了声，凝滞与悲伤的气氛在两人的笑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以为你会问刚刚发生了什么，或者获得了什么新生力量……之类的。”

“确实，比如你后现代主义的触须？”

轻松的笑意从他眼中溢出，完全没有刚刚杀气腾腾的样子。

John舒展开四肢，活动了下僵直的脊椎。名为血契实则是幻化成格/洛/克34的偏三八方面体别在腰后。他双手握拳又松开，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新生力量同时，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灌入——他终于明白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John见到穿着黑色长袍，黑色皮肤的“男人”站在面前，他漆黑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指腹紧紧按在自己的头皮上，幽灵般的呓语钻入耳朵。

他见到自己的影子被剥落，他的灵魂被剥落一半；他见到自己身上冒出青黄色的火焰，他见到手腕与胳膊上缠绕着命运线，一条直冲天际，另一条钻入少女的胸口。

他在光与暗中徘徊，既无法回归冥界，也无法进入圣山。无人能成为他的神——伟大的英雄化作永恒的星座，永恒徘徊在孤独的深渊。

克劳迪娅不忍将John彻底同化，便保留了John人类的血统，只给予了他真正夜魔投影后残留的力量，跟随主人心意化作永不哑火，无限弹药的枪 | 支。

——哼，我还不想给他力量呢。

奈亚板着脸对小姑娘抱怨，得到她带有补偿意义的亲吻。比起克劳迪娅用“不忍”当做借口，奈亚早已读懂少女对“自己”的占有欲。

哎，奈亚懂我！

克劳迪娅毫不吝啬赞美之情，一通狂风骤雨般的甜言蜜语把另一个自己哄得昏头转向，还冲着犹格泡泡和拉莱耶炫耀。

“我们该出发了，克劳迪娅。”

“嗯，那就出发吧！”

……

纽约，大陆酒店。

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卡戎接到经理的指示，已经在酒店等候多时。John身上没带多余的金币，但酒店对少女和她的客卿永远没有底线，敞开怀抱欢迎他们的到来。

“Room 818, Mr Wick. ”

卡戎从柜台下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黑丝绒盒子，微笑着推到John面前。John盯着盒子看了几秒钟，向接待员先生点头致谢，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多余的好奇。事实上，还能有什么比少女展现超现实力量更让人惊讶的呢？对于John来说，暂时还没遇到过。

克劳迪娅挽着同伴的胳膊歪头，她抬手向加入自己阵营的信徒打招呼。卡戎的手放在胸口回礼，“Miss Claudia, 欢迎归来。”

“我要见Winston. ”

卡戎听到John的要求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戴上眼镜翻着黑色牛皮纸笔记本检查了一下，很快合上。

“The manager will have availability starting in twenty minutes.”

“Thank you. ”

卡戎看着夜魔领着少女离开，他拿起电话听筒给经理拨去电话，等待音响了两三声，对面便接起。

“Yes？”

“Mr Wick来找您了，Sir. ”卡戎顿了顿，在电话里补充了一句。“那位小姐也来了。”

“老伙计，我还有多久能偷懒？”

“Twenty Minutes. ”

“I See. ”

温斯顿刚刚结束会谈，他揉了揉眉心，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挂断电话。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让厨房准备点心和茶水送上来。

二十分钟后，John与克劳迪娅准时敲响了温斯顿办公室的门。老人看着John和小公主再次回到这里，露出一个与卡戎一模一样的温和笑容。

“又见面了，Jonathan. ”

John开门见山，省去寒暄的时间询问好友：“Where is he ？”

“What are you doing, Jonathan？”

“He burned my house down. ”

“Well, 你拒绝了他的徽记。”温斯顿站起身给克劳迪娅让出了主位，他看着固执的男人和任性的主人感到深深的无力。

“Jonathan, 你怎么把徽记给了桑提诺·丹东尼奥那样的人？”

“It was the only way i could get out. ”

“Oh, You call this out ？”

John沉默了几秒钟，没有回应温斯顿的嘲讽。温斯顿给男人倒了杯红酒，两人碰杯后温斯顿换了个话题问道：

“他想让你做什么？”

“我没问，直接拒绝了。当时着急去马克斯家接克劳迪娅。”

温斯顿知道马克斯离去的事，他叹了口气，“马克斯的事……我很遗憾，Jonathan.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竖起两根手指。

“Two rules that cannot be broken, Jonathan. ”

“Whose rule is this？”

克劳迪娅的语气冷下来，她脸上仍带着灿烂的笑容，那双紫色的眼眸中却找不见一丝光亮。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质问这位主动奉献一切的信徒。

温斯顿哽咽了一下，显然惯性思维让他下意识还遵循着高桌会的规则实属不妥。他很明智地向少女单膝跪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克劳迪娅看着他的发顶挑眉，随后抬手示意自己原谅他的失言。

“请容许我解释一下。”温斯顿获得允准后坐在两人对面，主要是向克劳迪娅解释为何他会说需要遵守规则。

“Well……高桌会制定的规则，Jonathan不能杀死持有血契徽章的人。如果违背规则，高桌会降下惩罚……我们现在和他们对上，人手不足。”

“人？一定要选择人类作为武器？”

“您要明白，这是和世界宣战。”

少女撑着头笑弯了眼眸，语气并不温和：“你在质疑我是吗？还是……害怕被牵连和清算？”

“克劳迪娅，没关系。我们先去见他。”

John原本想的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克劳迪娅出手，因此他出声为好友解了围。克劳迪娅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在温斯顿感到自己脸皮被划烂前，少女妥协了。

“我无所谓。”

随着少女最后一句话降落，此时的酒店地窖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从一边到另一边，它塞满整个地窖入口，高耸过门楣——然后，一下子，它变得不止是一个影子。它是一团块黑暗，黝黑且不透明，带着一种奇特的眼花缭乱之感令人目盲。

它似乎从红色的骨灰盆中吸走了火焰，以一种完全如死亡和虚空一般的彻骨严寒充盈窖室。它的外形是一条爬虫般的影柱，大如巨龙，后方蜷曲的躯干依旧源源不断地从走廊的晦暗中钻爬进来；然而它瞬息万变，转动、回旋，好似充溢着黑暗太古的能量漩涡。

刹那间，它化为某种身无四肢、头无双目的恶魔巨人；而后，如同冒着浓烟的火舌，它跳跃着、伸展着，拖着身体向前进入窖室。

“阴森寒骨之神”莫尔迪基安非常热心地将自己的一小部分扔入蛛网，尸块顺着蛛丝爬到少女所在之地，投下足以感染所有非人类的领域——它正因为这种只吃尸体和被动死亡领域性质，一般只留在神庙里，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对于大多数人类而言，莫尔迪基安是温和的存在。

但——很可惜，如果有人惹少女不开心了，那它的温和就荡然无存了。

阴森寒骨之神与被拉莱耶标记的酒店打了个招呼，克苏鲁的投影在双重封印下正在酣睡，拉莱耶在少女意识海中回应了它的问候。

没有少女驻守的大陆酒店用一种冷酷、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目光观察着居住于此的信徒们。卡戎和温斯顿忽然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压在背脊之上。一阵可怕的寒雾袭来，阴影之云屈尊和少女的信徒们打招呼。

“我听说有人类想反抗克劳迪娅的意志，过来看看。”

“虽然我很少干预人类的世界，但是克劳迪娅不一样。”

“这是孩子历练的第一站，我们都不想她太辛苦。”

闪烁的线条、静电干扰般的雪花与闪亮的绿色电弧在酒店的所有电子设备中穿梭，克拉辛完美地将伟大之克苏鲁的意志传达到两人的脑海中。末日景象在他们的脑海中徘徊，越来越频繁地撞击着人类的意志，让他们明白这一切并非梦境。

“你们明白了吗？”

温斯顿从恐惧中苏醒，脸部肌肉失控般抽搐两下，他试图扬起一个笑容，但他失败了。温斯顿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同双腿也在不断颤抖，小腿部分的肌肉酸胀得厉害，几乎让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卡戎的状态也没好但哪里去，他们彼此搀扶着挪到沙发上，两人用卑微到极致的语气回答不可名状存在的问题：

“明白。”

问：被旧日召见是什么感受？

谢邀。没死，人在阿卡姆吸氧。

……

依照温斯顿提供的地址，克劳迪娅和John很顺利地来到桑提诺所在的，正在举办展览的大都会美术馆。两人进入美术馆后，查看地图来到一层东边大厅尽头，果然看到桑提诺的手下们守在此处。

为首的哑女保镖阿瑞斯拦住了两人，进行例行检查。检查完毕，阿瑞斯向John比了个手势让他进去。随后，她注视着穿着一条绸面黑色长裙和同样面料黑色短款衣服外套的少女，脸上的神情凝滞，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少女怎么下手。

克劳迪娅非常熟悉这套流程，她脱下外套递给阿瑞斯，又打开只能装下一部手机和一包纸巾的章鱼玩偶手提包，将东西都翻出来看了一下，整个人表现出的都是柔弱无害的模样。

阿瑞斯一眼就看出克劳迪娅不属于杀手世界，她透明得宛如一颗白水晶，所有行为和情绪都能看清，却也因为看得太清，反而不敢轻易触碰。她摸了摸鼻子，脸上乖戾的表情收敛许多，例行公事简单搜身，让两人顺利通过。

展厅空旷壮观，前来观赏展品的游客寥寥无几，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挂在正中间的巨幅油画上描绘着战争与杀 | 戮，身穿白色礼服的男人坐在油画对面，少女挽着John的胳膊如游客一般欣赏着画像，直接无视了桑提诺的存在。两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克劳迪娅想去对面再逛逛，John点点头径直坐在桑提诺身边。

桑提诺没想到John会带着他的新搭档一同前来，不过这不重要，他有自信，夜魔会接受自己的委托。

“我好奇你会怎么杀了我，John. ”

“用那女人的笔？拐杖？”

“My hand. ”

John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得到答案的男人看上去心情不错，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并没把John的威胁放在心上。

“How exciting. ”

“Yet, you know you cannot, can you ？”

“哇，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克劳迪娅溜达了一圈回到展厅，刚回来就听到桑提诺在撂狠话，她怼了一句，从背后抱住自己的搭档，手臂搂着他的肩，整个人趴在John背上。

“别废话了，快说你想干嘛！”

克劳迪娅不耐烦听桑提诺半场开香槟的长篇大论，她护短的态度惹得刚刚还黑着脸的夜魔轻笑起来。他纵容地任由克劳迪娅瘫成一团，还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让她靠得稳一点。

美人是有特权的。

桑提诺打量了一下少女苍白瑰丽的容貌，随即对John露出了一个暧昧的微笑，调整了自己对二人的态度。

“让我们来聊聊正事吧，John. 我想要你，除掉我姐姐。”

“圆桌有十二个长老席。卡莫拉、黑手党、光荣会、中国人、俄罗斯人。我父亲死前立遗嘱，把席位传给了她。”

“现在她代表卡莫拉。而我不禁会想，如果我取代她，会有怎样的成就。”

“Oh. 小老弟，你做个人吧。”

克劳迪娅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接二连三被打断的桑提诺有些生气，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被克劳迪娅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

“你爸传位给你姐的原因，你心里没点数嘛？”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没有你姐就能继承家业吧？”

“你下不了手，就证明你不是当枭雄的料，有种自己上。又不想自己动手还要她消失，什么好事都摊你身上啦？？”

“别把John当傻子，你这就是卸磨杀驴。”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是天性就不爱说话吗？”

克劳迪娅捂住沉默的男人耳朵，对着敌方NPC一顿疯狂输出。长这么大都没被这么骂过的花花公子·卡莫拉大佬·桑提诺一瞬间气得像个河豚。

“克劳迪娅，走吧。”

John抬腿就准备走人，克劳迪娅还对着桑提诺呸了一下，被搭档拽着胳膊拖走了。

“这厮挑衅我们！John咱们去罗马吧！我们去找他姐！”

“我们去策反吉安娜，然后废了那个臭弟弟，把徽记抢回来。”

“好，我们去见她。”

John规划好行程，带着克劳迪娅坐上前往罗马的飞机。当飞机降落在罗马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时，已经是黄昏。

从空中看，罗马就是一座迷宫——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一条条蜿蜒的古道围绕在建筑物、喷泉以及古代遗迹周围。更远处可以看到古罗马竞技场的遗址，北面是古罗马广场遗址，腐朽的廊柱如同坍塌的墓碑。

John叫醒了睡着的克劳迪娅，他看到从北飞过一架直升机。机身是白色，另外还装饰了一枚盾形纹章——两把天国的钥匙交叉在一面盾牌和教皇的皇冠上。

圣机。John喃喃低语。

这是梵蒂冈用来送教皇去机场、参加会议，或者去甘多尔福避暑的工具。能出现在这里，他不认为吉安娜的加冕能惊动教廷。

“John？”

克劳迪娅揉揉眼睛，头还枕着他的手臂。John回过神来，撇开那些不值得在意的小事，微笑着扶起小姑娘。

“我们到了。”

卡莫拉家族的私人直升机已经等候多时，克劳迪娅和John从旋转的机翼下走过，飞行员的指节上有字符纹身。John贴心地给少女系上安全带后，发动机转动了。直升机向西北低飞着穿过长年弥漫的烟雾，宽广的台伯河蜿蜒而过，像是神明画下的巨大圆弧。

John和克劳迪娅向外望去，巨大的穹顶如晨雾环绕的高山，穿透云层耸立在他们面前——圣彼得大教堂。

克劳迪娅以前从未观赏过圣彼得大教堂。此时，大理石砌成的教堂正面，在傍晚的阳光下光芒四射，如同燃烧起圣火。

这座宏大的建筑物内保留着一百四十座圣徒、殉道者以及天使的雕像。它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宽，六个足球场那么长。大教堂前，庞大的椭圆形广场周围，二百八十根廊柱向外迤逦排开，开阔宏大令人叹为观止。

短暂的飞行结束，克劳迪娅还沉浸在美景之中。

罗马的大陆酒店有着与圣母大教堂类似的装修风格，酒店的天花板与四周都画满壁画，在灯光下显得崇高而庄严，浓郁的巴洛克风格几乎可以和凡尔赛宫媲美。

穿着黑色西服的夜魔领着黑色长裙的少女走向酒店前台，罗马大陆酒店的接待员是一位漂亮的黑皮美人，她说着一口标准的托斯卡纳语。她向二人表达欢迎之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属于John的那枚金币。

这个世界无论是哪里的大陆酒店，都已被拉莱耶标记吞噬，划入她们的地盘。哪怕在它不远处就有神圣的大教堂，对它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Jonathan！”

突然有人在两人身后喊夜魔的名字，少女和John同时回头，便看见到一位穿着类似神职人员黑西服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Julius. ”

尤里乌斯看到老朋友非常高兴，他和John握手之后，才注意到那位白得发光的少女——象征着未来的神明。

“Claudia. 我的搭档。”

“很荣幸见到你，美丽的小姐。”

“你好，尤里乌斯。”

三人坐在大堂简单聊了几句，气氛还算融洽。尤里乌斯整个人深陷入沙发中，犹豫一下后才开口询问：

“你是为了教皇而来么？”

“No. ”

“All right then. ”

尤里乌斯看着闪烁的灯光和少女亮晶晶的紫色眼眸放松下来，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红色的房卡，中间有金色的钥匙图案。

“One of our finest rooms. ”

“Grazie. ”

“入住愉快。”

“尤里乌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少女笑着望向经理那双灰色的眼眸，不可名状低语从她泛着白的唇中溢出，带着纯粹的恶意。

“亲爱的朋友，你的天父和旧主是谁？”

娇小苍白的少女身上传来无法抵抗的压迫感，克劳迪娅对总是下意识忘却自己立场的信徒们有一点不满。尤里乌斯额头渗出冷汗，口腔中满是血腥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亵/渎的低语。

“Cthulhu. ”

“Good boy. ”

克劳迪娅得到肯定答复后收回威压，又恢复成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刚刚危险的模样犹如昙花一现。她笑着向心有余悸的尤里乌斯挥挥手道别，转身跟着John去找酒店的侍酒师。

“Good afternoon，Miss.Claudia，Mr. Wick. ”

“It's been a long time. ”

“I'd like a tasting. ”

“我很高兴为您准备些东西……”

穿过层层红色的大门，地面铺着红色的地毯，四面墙壁上装饰着栩栩如生的壁画。走了大概不到五分钟，克劳迪娅和John来到了最深层的更衣室。

“Buongiorno, signor Wick, Miss Claudia. ”

光头侍酒者安杰洛和男人握手，与前台小姐姐一样对身份尊贵的少女颔首。

“Ciao, Angelo. ”

“Welcome back to Rome. ”

“您想要一身新西服么？”

“没错，也请为这位女士准备一套礼服。”

“我的荣幸。”

克劳迪娅被拽去量尺寸，生无可恋地看着憋笑的夜魔，索性把他赶走去挑武器。John挑了和自己的格洛 | 克.34相配的.26、A·R-15、伯 | 奈 | 利M4，同时拿到了丹东尼奥庄园、神殿和地下墓穴的原始地图。

John并不想杀吉安娜，但谨慎已经刻入他的骨血，为了克劳迪娅的安危着想，夜魔选择全方面了解敌人，如果谈不拢动手也不算仓促。

安杰洛将衣服从衣柜中取出，详细介绍着这套礼服的特殊之处：西服的面料和衬里之间缝有碳化硅圆片——陶瓷基质，伴同层压材料，尖端身体护甲，缺点是会非常疼。

还有一些装备需要点时间才能准备好，John痛快地下好单，付完金币，他便带着克劳迪娅回到酒店简单休整一下。夜晚来临之时，John预定的晚餐和装备都送了过来。

克劳迪娅换上黑色长裙，裙摆柔软泛着星光，亲吻少女纤细白皙的脚踝。外面拢着白色的羊毛披肩，长发披散下来，头顶别着一朵红玫瑰样式的发卡，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某个隐世家族继承人般的疏离优雅。

——克劳迪娅你真美！

克劳迪娅立刻膨胀，在镜子前不停转圈，流水质感的裙摆飞舞，视觉同步到意识海里，再由犹格泡泡传送到各个空间时间。

——噢噢噢，克劳迪娅超可爱！

——我好想去地球玩……

——你们在想peach.

“很美。”

克劳迪雅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从兴奋中清醒。她透过镜子看到收拾妥当的John正弯起唇看着自己。身着正装的男人配着修理好的发型，便是一尊极具艺术主义的雕像——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内敛的神情和忧郁的眉眼锁在黑色的西装下，带着瑰丽而禁欲。

克劳迪娅被惊艳到了，她的称赞真诚热情，眼底亮晶晶的全是骄傲。她挽着John的胳膊让他抬手，轻而易举地将她举起来。男人的目光柔和且纵容，他陪着少女玩了一阵，两人才坐上吉安娜派来专门接他们的车。

参加宴会的人过于多了。

John看到少女下车时瞬间苍白的脸色立刻搂住她，尽可能为她阻挡周围的视线。他带着神色恹恹的少女前往吉安娜预留的座位，路程走了一半后，克劳迪娅的恐慌散去不少。

——深呼吸，克劳迪娅。

拉莱耶在意识海里封闭周围吵闹的声音，这才令克劳迪娅神色好转许多，至少能脱离搭档的搀扶，恢复行动力。

高台上视野很好，除了John和克劳迪娅之外，没有多余的人——这是连桑提诺都没有资格进入的房间。舞台上演奏着克劳迪娅听不懂的歌谣，歌词大意还是为了庆祝，黑暗加冕居然配着神圣的曲调，听起来有些讽刺。

宴会的主角披着白色的西服外套，银色的鱼尾裙闪烁着**的光芒。她的五官深邃，棕色的长发盘在脑后，一眼就看到高台之上的客人们，挥手致意——优雅得如王室的公主。

保镖们带着John和克劳迪娅去了吉安娜的会客室，安静温馨的氛围令少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吉安娜进入房间时，刚好看到John脱下外套盖在小姑娘身上。

“John. ”

吉安娜端着酒杯进来，和老朋友交换了个贴面吻，有些担忧地看着沙发上的少女。而刚刚还病弱的克劳迪娅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她眼底闪烁着星光，超大声地对着吉安娜就是一记直球。

“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我可以！！”

吉安娜被她逗笑了，很给面子地亲了亲小姑娘的脸颊和额头，被近距离美色冲击到的克劳迪娅脸上泛起红晕。

“漂亮姐姐你比你弟弟好一百八十倍！”

同样被纯粹的少女可爱到的还有卡西安——吉安娜的保镖，John的朋友。他们夸着John的眼光好，从哪儿捡这么棒的少女。

“我有点明白你当初为了海伦隐退的理由了，这种生活真美好。”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除掉我？”

吉安娜的语气并不严肃，反而带着些调侃。John知道她在开玩笑，还没回敬一句，就被少女一个鲤鱼打挺捂住嘴。

“我不允许！！”

“你快去干掉你弟弟！他太坏了，想杀你！”

“不要管徽记，谁为难你们我就干谁！高桌会也不行！”

男人纵容地看着少女小嘴叭叭地表态，等她说完后，才虚虚握住克劳迪娅的手腕，拂开没什么用的束缚。

“Oh, I love you, sweetie. ”

吉安娜把小姑娘搂在怀里亲，“放心，宝贝。徽记的事情我来处理。说真的，John，我有点嫉妒你了。”

“我很高兴。”

“坏心眼的男人，哼。”

桑提诺此时已经告状到长老们那里了，并且污蔑John Wick破坏徽记并试图刺杀自己。虽然夜魔还没行动，但是克劳迪娅确实是想解决他，那就是大陆酒店经理们的任务。等管理层的人发现原本应被自己掌控的大陆酒店开始叛逆后，他们就坐不住了，立刻下发指令通缉John和克劳迪娅。

吉安娜收到了手下带来的消息时，这场短暂的聚会便结束了。她叹息着转述了高桌会吩咐一切，并表示在罗马不会有人接这笔700万的委托。

John神色如常，而克劳迪娅却露出了冷淡的神情。深绿色的光游走在每一个大陆酒店，夜晚的海被染上晦暗的绿，鼓出海面。

它们的肚皮是浪花的白，身体光滑，背上有带鳞的高脊。那身形有着模糊的人类特征，头部却是鱼类，长着从不闭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在脖颈两边，还有不断颤动的鳃，长长的手脚上都有蹼。

它们杂乱无章地跳跃前进，声音嘶哑尖利，传达着面部无法表现的，一切黑暗感情。从海边赶往纽约的敌人们被深潜者和信仰者们一起阻拦敌人的汇合。

大陆酒店迎来了一大批“客人”，它们是巨型的紫色蜘蛛，全身都生满了像疣子一类的东西。它们带着恶毒的杀意将整座城市粘满蛛网，汽车大小的冷蛛群在莫尔迪基安的寒雾中失去行动力，进行休眠。

拉莱耶和克拉辛贯彻伟大之克苏鲁的护短精神，将一切可以出现的战斗眷族都调了过来。这些都是忠诚的战士，杀戮是它们的本能。

灯光闪烁，阴影落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平添了一份诡异。她从盘中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

“没事的，吉安娜。”

“一切都会结束的。”

“I believe you. Sweetie. ”

吉安娜嘴上虽然这样说，但送走二人之后还是让自己手下的人也参与反叛的大军，她拢了拢外套，夜色下显得有些孤独。

“我应该为John高兴……是不是，卡西安？”

“I agree. ”

“看紧点，如果有任何找死的杀手敢在大陆酒店附近动手，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吧。”

“您放心。”

折腾了一天，少女累极了。John背着困得睁不开眼的少女往大陆酒店走，他隐约听见她的喃喃低语。

“John，不用与朋友为敌你高兴么？”

“Yes. ”

“你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没人可以强迫你……我会结束一切，保护你……”

男人停下脚步，神情温柔，眼底倒映日出时着雪崩般的光辉，洒向大海，超尘绝艳的波光下，是隐藏的爱意。

“I adored you before I laid my eyes.”

——我早就倾慕于你 在目光落在你身上之前。

今天也是被旧日宠爱的一天。

没有人类可以伤害他们的孩子，没有人。

克劳迪娅的能力是吸收负面情绪，操控低等眷族。

副作用是被吸食过负面情感的人类有一定几率会转化为狂热和爱慕。

如果他/她本身就对克劳迪娅有爱意，那么这份感情就会被扩大——情感转移。

克劳迪娅知道这个副作用，所以她认为所有爱情都是副作用的产物，她只爱自己，这个观念可能不会改变。她对幻梦里所有人的好感都是“眷族”“家人”的类型。

还有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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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诸神黄昏